6 長個心眼

◎我以有你這樣富有正義感的室友為榮！◎

每到周末，學校裏都會冷清不少，學生們要麽是住在周邊回家過周末，要麽就是和朋友一塊去市區逛街。

蘇研出門之後就直奔了後巷，吃上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小馄饨，吃完順便又在附近逛了逛，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适的工作。

雖然她對此并未報什麽希望，但是看看總是沒問題的。

在後巷的角落裏，有一面牆被周圍商戶默認當成貼公告的地方使用，這上面除了有附近商戶的招聘信息外，也有周邊公司、居民自發貼的招聘消息，涉及類別五花八門，其中也不乏一些虛假信息。

比如打着找模特名義，把學生騙去花錢拍模卡的文化傳媒公司，再比如以超出市面正常價位的酬勞去招聘普通崗位，實際上本質卻是不正當行業。

這些消息對于大學生來說很難辨別，但對于蘇研這樣社會經驗豐富的人來說自然是能夠一眼看破。在看到一些特別假的消息時，她更是直接動手把傳單給撕下來，準備拿出去扔掉。

就在她扯下一張招聘伴游的公告後，忽然有一個長相和穿着都很不起眼的中年男人走到蘇研的身邊，操着一口帶着口音的普通話向她搭話。

“小姑娘是不是在找工作啊？”

蘇研謹慎地看了男人一眼，對方看着長相普普通通，穿着黑色夾克和西裝褲，腳上踏着一雙半舊的皮鞋，乍看上去像是個給自家孩子找家教的中年家長。

她很客氣地回應說：“叔叔您招人嗎？”

“是啊。”中年男人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我看你在這裏找了半天了，你應該就是這邊的學生吧，是哪個學校的呀？”

“就是A大的。”

“A大好啊，那你還是個高材生哩。”中年男人一邊贊嘆着蘇研成績好，一番閑聊下來卻止口不提自己招什麽工作。

蘇研聽着覺得不太對勁，便直截了當地問對方到底在招什麽人。

對方也聽出蘇研不耐放的語氣，笑了一聲說：“我們是公益機構的，最近正在招募志願者，有周期短，還有報酬，這不比你打工幾個月就賺千把塊錢來得好麽，而且也不耽誤你們學習。”

一聽到公益機構四個字，蘇研就已經感覺很不靠譜，再加上對方的這一席話，她已經差不多能得出騙子這個結論了。于是她随便找了借口正準備離開。

對方看她不感興趣的樣子，便又特地補充了一句說：“小姑娘，如果參加計劃，你起碼能拿到四萬塊錢，一天就能賺到四萬塊，你上哪裏找這個機會去？”

蘇研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什麽志願者能拿到四萬的補助？賣腎都沒這麽貴吧？

現在她已經确信對方是騙子無疑。反正對方說什麽她都是不會信的，不如幹脆看看對方到底是幹什麽的。

于是她問：“你們到底是招什麽志願者？”

見蘇研又停了下來，中年男人還以為是自己的話術起了作用，很是得意地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蘇研說：“我們機構是幫助不孕家庭迎接新生命的，就是只需要你捐一點卵子，就能幫助到一個家庭乃至于一個大家族，既幫助了別人，你自己也能拿到錢好好學習，是不是很好？”

蘇研差一點沒控制住自己想爆粗口的沖動，沒想到自己竟然是碰到賣卵的黑機構了。

她本來連那張名片都不想接，總感覺這玩意兒會髒了她的手。但是她轉念一想，不如套點消息直接舉報，也算是為社會清理垃圾了，這才收下了名片。

名片上也是用紅色加粗字體印着愛心助力、傳遞愛心等宣傳語，下方還有申明機構并非傳銷、黃賭毒等字樣，另外還有志願者要求女生，身體健康、無不良嗜好、捐助完當天可拿錢，價格由1-10萬不等。

她掃了一眼名片，默默地把東西塞進口袋準備保留證據，一邊和男人繼續套話說：“可是這個是違法吧？”

“那是其他機構沒有正規的手續，我們不一樣，我們機構是跟大醫院合作的，全程都是在醫院裏進行的，這個你是可以完全放心的，而且這也不是什麽大手術，就是挨一針嘛，你們這麽年輕，休息兩天身體不就好了？”

中年男人仍在滔滔不絕地抛出誘人的誘餌吸引蘇研，每每說到一些關鍵點，卻又故意弱化問題的嚴重性。

如果只聽對方的說法，這件事情好像真的很容易，錢拿的也很輕松。

但實際上排卵藥物本身對人體存在一定的危害風險，也有可能誘發後遺症，并且手術也沒那麽簡單，稍有不慎便會對女生身體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而且這個事情壓根就沒有正不正規一說，打着□□的名義買賣卵子本身就是違法行為。

然而這些最重要的內容對方卻止口不提的，由此可見這群利益熏心的人們為了賺錢，有多麽喪盡天良，

“叔叔你怎麽稱呼？”

“我姓陸，這個事情你好好考慮一下，而且我們機構對志願者是要經過審核的，不是什麽人都要。我看你條件還不錯，通過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好，我會回去考慮一下的。”

“你要是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你就打名片上那個電話，說是我介紹的，會有人告訴你要怎麽做的。”

“我知道了。”

“好，那就先這麽說，你回去好好考慮一下。”此時正巧對方的手機響了起來，中年男人接着電話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蘇研趁機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确保能把對方的臉清晰完整的拍下來。

做完這一切後，她正準備打道回宿舍，王晨忽然給她發來消息，問她是不是還在後巷，如果還在就給她帶個煎餅回來。

本來她已經構思好了一套報警舉報的流程，瞬間被王晨的這條短信打亂了節奏。

怎麽會有這麽喜歡吃煎餅的人，王晨不是南方人嗎！

她只得又回到了小吃攤的地方，煎餅攤的老板一看到她，立刻就認出她，十分熱情地和她打招呼：“同學是你啊，又來吃煎餅了？我現在的技術可好了。”

蘇研對于老板能夠一眼認出他來感到十分驚訝，“你還記得我？”

這過了一個星期，她早就忘記老板長什麽樣了，更何況她還戴着口罩，衣服穿的和上周也不一樣，這都能認出來了？

“當然記得，你可是我開張以來的第一個客戶。上次都沒讓你吃上煎餅，這次一定得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手藝。”老板信心滿滿地說道。

相比較于上次，這次他的手法的确要娴熟許多，餅皮攤的也???很順利，面糊非常順滑地就被攤開了。

老板一邊給餅皮刷醬加小料，一邊無意地跟蘇研閑聊說：“我看你剛才在貼招聘那邊呆了挺長時間的，是不是在找工作？”

“離得這麽遠你都看到了？”蘇研特意四周觀察了一下，沒想到這個攤位正好可以看到公告欄的位置，這倒也不奇怪了。

她随口回答道：“是啊，想賺點生活費貼補一下。”

“那你可得小心點了。”老板加重語氣，認真地告誡她說：“這邊人員成分很複雜，小心上當受騙。”

蘇研一想到剛才的遭遇就來氣，下意識地附和道：“是啊，現在人都覺得大學生好騙，什麽牛鬼蛇神都紮堆來了。”

老板一聽就樂了，打趣道：“嚯，看來同學你很有故事嘛。”

蘇研有心想跟老板研讨一下剛才的事情，但是她又不想節外生枝，只好忍住了念頭，說了一句：“沒有故事，遇到的都是事故。”

“反正多長個心眼準沒壞事。”正好餅也做完了，老板麻利地打包好遞給蘇研，“同學，你的餅。”

“謝謝啊。”

“不客氣。”

蘇研接過東西就走了，因為心裏還想着事，也就完全忘記了她和王晨還一直在猜測煎餅鋪的老板究竟是什麽身份。

一直等到事後，蘇研回憶起來，才覺得這老板的談吐素養确實不像是一般做生意的小商販。

她從側門進了學校，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學生把被子鋪在綠化帶的灌木叢上晾曬，因為學校提供的晾曬場地太少，所以每當天氣好的時候，都能看到同學們想方設法地創造條件曬被子。

走到宿舍樓樓下，正好就撞見了王晨在樓下收被子。

“回來了？我的煎餅呢？”

蘇研晃了晃手上的袋子，“在這兒呢，那老板的手藝真的進步好快。”

“好樣的，我以有你這樣的室友為榮。”

兩個人一塊走進宿舍樓，蘇研趁機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王晨的反應和她相似，更是直接罵了一句：“缺德玩意，這年頭真是什麽人都有。那你打算怎麽辦？”

“當然是報警了，我連名片都收了，就是為了舉報他們。”

“好樣的，我以有你這樣富有正義感的室友為榮！”王晨的語調慷慨激昂，“要不是我手上抱着被子，我一定要帶頭鼓掌為你叫好。”

“但是，我在想他們敢這麽嚣張的在大學城附近騙人，會不會很有實力，萬一我舉報之後被尋仇了該怎麽辦？”

“這個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王晨聽後也陷入了沉思，她也過了不顧後果，硬着頭沖的熱血年紀了，還是小心謹慎點好。

蘇研又自我說服道：“不過我從始至終都戴着口罩，也沒有跟他說我的姓名，他們應該也找不到我吧？畢竟學校這麽多人，好像也沒什麽可怕的。”

“這肯定的，不過你最好還是不要露面吧，以防萬一比較好。”

“那我還是找個電話亭打電話。”這個時代電話亭還沒有被淘汰，随處可見。

“電話亭多麻煩，你等我回去，我給你拿電話卡。”

二人回到宿舍後，王晨便從抽屜裏掏出了一張全新的不記名電話卡給蘇研，“這是我之前買的電話卡，一直沒用上，正好你拿着用。”

“你怎麽什麽都有？”要不是很清楚王晨的家庭情況，蘇研都要開始懷疑她不會是什麽特地來上學充電的國際特工了。

王晨毫不在意地擺擺手說：“出門在外當然得準備的充分一點了！快去制裁他們，讓他們見鬼去吧！”

蘇研立刻拆開手機替換上新的電話卡，毫不猶豫地撥通了報警電話。

作者有話說：

很多年前電話卡可以不記名随意買，卡換上就能用，這種做壞事很難追蹤到。

電話亭我已經好多年沒見過了，以前我還有張IC卡呢！說多了都是時代的眼淚。

最後找工作要擦亮眼睛，謹防上當受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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