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入局者

◎揣着明白裝糊塗◎

蘇研不慌不忙地将碗筷涮好還給顏澤, 方才說：“有話就直說吧，你不是這麽拐彎抹角的人。”

顏澤說話一向都是直來直往，忽然這麽委婉, 明顯不對勁。

“你的直覺實在是太敏銳了。”顏澤無奈地搖搖頭, 本來他還想着不告訴蘇研, 沒想到對方這就看破他了。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聽到了一些消息。”

“都傳到你的耳邊了, 還不是大事嗎？”

面對蘇研犀利尖銳的話語, 顏澤毫不意外, 在他看來，蘇研本質上就是一個鋒芒畢露的人, 只是在種種考量之下, 她才為自己披上了一層溫和寧靜的外衣。

“在我收到獎學金最終名單的時候, 看到了一封關于你的舉報信，校方說已經判定是不屬實信息，但不知道為什麽會夾在資料裏。”

蘇研的反應極其冷靜：“舉報我什麽？”

顏澤的回答卻有些含糊不清：“無非是一些流言蜚語, 很明顯寫信的自己都不太清楚情況。”

他不願意告訴蘇研信裏的內容，既然都知道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就沒有必要說出來髒了小姑娘的耳朵。

其實就算顏澤不說, 蘇研也大概也能猜到信裏的內容, 诋毀一個女生無非就是那幾個路數, 說她私生活不檢點，又或者是人品敗壞。

見蘇研沒說話, 顏澤又補充了一句, 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我剛看到那封信, 就有老師過來替你澄清, 事實證明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顏澤說的是真相的一部分, 但并非全部，事實上學校的老師一直在強調蘇研的身世背景，出了這種工作失誤，一旦少了一個獎學金名額，最先被問責的就是相關老師，所以老師在拼命挽救，用打感情牌的方式博取他們對于蘇研的同情，

他特意隐去了這部分，小心謹慎地維護着蘇研的自尊心。

“你好像得罪人了。”顏澤用的是陳述句語氣，已經到了存心破壞同學申請獎學金的地步，這絕不是普通的小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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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應該是的。”蘇研認同的點了點頭，她不得不說這手法比起大部分反派配角做得要聰明一些，能夠把信弄到顏澤的面前，已經算是動了不少腦筋了。

“那你心裏有做這件事情的人選嗎？”

“這就比較困難了，其實我不怎麽其他同學打交道。”

“那要我幫你查查嗎？”

“能查到嗎？”

顏澤語氣從容道：“這種問題不需要你我去考慮，交給專業人士去做就好。”

“說的也是，不過請專業人士應該挺貴的吧？”

顏澤自然看穿了蘇研的小心思，便順水推舟地說：“那就用這頓飯來抵債吧。”

其實二人都知道這一頓飯的價格可遠遠抵不上這個人情債，但是蘇研就是想讓他主動開口讓其變得合理。而自己明明知道對方的用意，但還是願意去配合她。

兩個揣着明白裝糊塗的人碰在一起，實在很難分辨到底誰是設局者，誰又是入局者。

“那就多點吧。”蘇研熱情地老板又加了兩個菜，不過大學城的物價實在是沒什麽上升空間，最後結賬的時候也沒超過兩百塊錢。

從烤魚店出來時，後巷內的人流量也正到了高峰時期，原本還算寬敞的街道擠滿了人，二人艱難地在人海中穿梭，顏澤靠着自己高大的體型，一直在替蘇研争取空間，避免她被擠碰。

在她們一番努力下，終于換到了一條人沒那麽多的街道上，蘇研剛松了口氣，忽然聽見遠處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她的第一反應是躲避，等辨認出聲音的主人後才轉身，看到白燼正邁着步子朝她走來，身後不遠處還站着幾個男子，一眼衣着打扮和氣質，絕對都是他的同行沒錯了。

“小蘇出來吃飯啊？”

蘇研已經“是啊，你下班了？”

“嗯，剛結束跟同事們一塊來吃飯。”說話間白燼看向了顏澤，僅憑第一印象，他就能判斷出對方的氣質與這裏的環境格格不入，蘇研怎麽會認識這樣的人？

“這位是？”

“是我的朋友。”蘇研立刻回答，一看白燼那表情她就猜到了這人準是職業病又犯了，不過以他的身份居然也沒認出顏澤來嗎？

白燼主動和顏澤打了招呼，“你好，我是白燼。”

顏澤也是友好地自報家門，蘇研注意到白燼依舊沒有反應，看來是真的不認識顏澤。

“對了，我今天拿到了獎學金。”一看到白燼，蘇研就想到了之前白燼給她塞錢的事，現在她經濟壓力大減，自然可以把錢還給白燼了，“我把上次你給我的錢還給你！”

“喲，拿獎學金啊”白燼面露喜色，發自內心地替蘇研高興：“真了不起，我上學的時候都沒拿過獎學金，幹得不錯好好努力啊，千萬不要懈怠了。”

蘇研看白燼沒有理會自己的話，又強調了一遍：“我說我把錢還給你。”

白燼立馬開始左顧言他起來，“什麽錢不錢的，給你就拿着，吃點好吃的也行。”

“我上次就說了，要是有錢了就還給你，拿那麽多我也用不了。”

“那你給自己買幾件衣服好了，上次見你，你好像也穿了這件襯衫？”白燼的記性果然很好，蘇研身上這件襯衫既是內搭，又可以單穿，最近這些天她都穿着舊衣服，沒想到還被白燼認了出來。

而且經由他這麽一描述，還顯得自己很落魄。

“這你就別管了。”蘇研瞪了白燼一眼，她語氣強硬地說：“總之你給我一個賬號，不然我回頭就去派出所給你送錢！”

“哎呀，到時候再說，我同事還等着我，我先走了。”白燼找到借口立馬就跑路，止口不提收錢的事情。

蘇研真是被這人給打敗了，難道真的讓她去派出所嗎？

“真是的……”白燼是少數讓她感到難辦的對象，就是因為知道他古道熱腸，心無雜念，所以蘇研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才好。

“他是警察？”顏澤冷不丁地發問。

“對，就是負責這一片轄區的警察，他為人很正派又善良，知道我的情況後幫了我不少。”蘇研也不知道今後白燼有沒有機會遇見顏澤，但她也沒放過這個機會在顏澤面前誇贊對方。

“聽你的意思，他還給了你錢？”

“對，之前特意資助了我一筆錢，我還在想不知道什麽時候機會還給他呢，沒想到這人這麽倔。”

顏澤替她分析???道：“也不能怪他，一般拿出去的錢都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所以他肯定是不會收的。”

“也是，果然同性更了解同性的思維，那這錢我回頭再想辦法。對了，你打算怎麽回去，你的司機是不是要來接你？”

“是的，你知道這附近有什麽地方方便停車麽？”

“有的，從後門出去那條馬路就可以，我帶你過去。”

“好的，謝謝。”

蘇研将顏澤帶到了後門附近，期間她正好經過了張貼廣告的那片區域，順便看了幾眼，上面貼滿了招聘廣告，雖然還是顯得雜亂，但比上次看着要正規一些。

想到前些日子的經歷，她覺得不管怎麽說，自己還是做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的。

“我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情，你的檔案裏還有一封派出所送來的表揚信，應該和剛才那位警官有關吧？”

“看來你們的審查工作做的真的很細致，我就是因為這個事情才認識他的。”

“從來沒聽你說起過，不過能讓派出所寫表揚信應該辦了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其實蘇研不是一個很有傾訴欲的人，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默默消化大多數情緒，她也知道沒有人喜歡消極的抱怨。

不過這件事情和其他事件并不一樣，如果不是答應了白燼要保密的話，她是恨不得将這件事昭告天下，要讓全世界的女孩子們認真誦讀，避免上當的。

她克制着情緒，用平穩的語氣告訴他：“雖然我不能告訴你細節，但我想說這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顏澤看着蘇研臉上抑制不住的飛揚神采，忽然覺得自己對她的了解還是太片面。或許自己認識的蘇研，只是她想展示給外人的形象。

興奮了片刻後，蘇研又冷靜下來，把他送到了路口。

顏澤聯系好司機便讓蘇研先回宿舍，對方也沒有客套推脫，又和他道了謝，提前為他的出手相助表示感謝後才離去。

司機接到人後，顏澤坐在後排座位上給秘書打了個電話，讓他調查一下舉報信的事情。他的秘書是個很能幹的小夥子，他一直刻意培養着年輕一代，想要為顏煊留一些中堅力量。

小夥子早就習慣了他的行事風格，記下事情後果斷地說了聲好，又問他是否還有其他的事宜。

顏澤看着窗外車外的風景，可腦海裏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替我查一個人……”

秘書正仔細聆聽着他的話，可電話那頭卻遲遲沒有報出信息，小夥子等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地提醒了一聲：“顏總？”

電話那頭這才傳來顏澤的回應，“算了，先把信的事情調查清楚。”

作者有話說：

還別說，是有點意思嘿【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麽】

最近在寫現言的存稿，多多少少可能對這邊有點影響？

我是這麽感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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