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8)

文甫抱着起來,手驀地抖了抖,卻不動聲色地藏到了袖子裏,沉黑的眼裏猶如寒潭。

“宋文甫,她是我的妻子。”

“陸覃之……你剛才不是說了從沒有把她當妻子嗎?還有,你是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嗎?”

陳碧棠唇間一片蒼白,血不斷從腹部溢出來,印濕了胸前的淺色開衫,忍着痛說了句:“文……甫……等等……”

宋文甫驀地頓住腳下的步子,眼裏光說不出的幽深。

“放我下來罷。”宋文甫絲毫不退讓半步。

“文甫!”她使勁捉住了他的衣襟,近乎懇求,宋文甫無法,才放了她下來。

她踉跄着走近陸覃之,“允幀,求你,不要殺哥哥……反正我死掉的話,你就可以解恨了。”

“不錯,陳碧棠,我恨的人是你,我要折磨的也是你,你要是敢死,我一定殺光整個陳家的人解恨。”

她拼了擠了個微笑給他,“呵呵,殺吧。”說完一下栽倒在地上。

陸覃之的瞳孔驟然放大,他連忙俯身抱了她,不顧衆人的注視,大步往外走去。沒人看到他抱着她的手一直在發抖。

“陸将軍,陳韋恪他……”跟着他的士官跟了他許久,從未見他如此驚慌過,即便是身在槍林彈雨之中,他依然是一片泰然。

“先留着他的狗命吧。”

陳韋恪忽的從胸前取了枚墨色的槍,一下瞄準了陸覃之的後背……

作者有話要說: 虐完主角虐配角,我好開心

☆、我的妻子

“不久前秦婉受傷,我曾經暗暗打探過她的傷勢,那大夫說她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孕……怎麽……她現在死了還不夠,你現在還要賠上你妹妹的命嗎?”

“什……什……麽”他連着往後打退了幾步,一口血吐了出來,灰色的長衫上瞬間結出了暗紅色的花。

陸覃之不再看他,沉黑的眼裏一片晦暗,只稍頓了片刻已經出了沉黑的大門。

引擎聲飛快地發動,只一會就到了醫館。

那醫生是陸覃之的舊友,“柏然,救她。”

“這姑娘是誰?”

“我妻子。”

“你什麽時候娶得妻?連我不知道嗎?太不夠意思了。”

“不過是逢場作戲,哪裏有告訴你的必要。”

李柏然正要找他寒暄幾句,剛準備說話就被他那緊緊擰住的眉毛給堵住了話。心裏暗暗想,這陸覃之這塊大冰山,千年不變的表情竟然會破了個冰窟窿,不禁擡頭對着那姑娘多看了幾眼。複又趕緊喚了護士一起做手術的準備。

李柏然檢查了傷口,看到她腰間露出的醜陋疤痕擰着眉問道:“她之前也受過槍傷?”

“嗯。”陸覃之無心說其他,一臉的擔憂,沉黑的眼裏說不出的情緒在流淌。

李柏然覺得這樣的陸覃之很少見,不禁挑了挑眉道:“這姑娘失血太多,怕是救不活了!”

“什麽?”陸覃之一下起身,提了他的衣領。

“我說救不活她。”

“李柏然,救不活她,你就別想再在這裏呆下去。”他眼裏的驚懼、恐慌盡入了李柏然的眼。

“咳咳咳,開個玩笑。只是是手術就有風險,我不能保證一定救活她。子彈入肺了,我只能告訴把你成功率是百分之70,你做好心理準備吧。”說着帶了手套進了手術室。可是那陸覃之并不想出去,站在那手術臺前,擰着眉,眼神冷然,像個冰做的雕塑一般。

“咳咳,覃之,這裏是手術室,你還是在外面等好了。”

“不行,我要看着她。”那聲音堅定無比,帶着不容拒絕的寒意。

李柏然咳了咳,暗知這個陸冰山的脾氣,嘆了口氣道:“那好吧。前提是不要影響我,不然這姑娘死了,我概不負責。”

麻藥将手術臺上的人徹底的麻痹,但陳碧棠不知怎麽竟然做起了夢。連着喚了幾句“媽媽”,接着又不知為何情緒有些失常地哭,喚了好幾句“陸覃之”、“哥哥”。

陸覃之連忙問道:“李柏然,她這是怎麽了?”

那李柏然雖然生性不好強,但最不喜歡做手術的時候有人亂說話,頓了頓手裏的手術刀,擡眉道:“她只是在做夢,陸覃之,不要妨礙我,不然你明天做了鳏夫,可不要找我哭。”

陸覃之雖是有些不悅,最終還是沒有再說話。

子彈落進瓷白的金屬器皿裏,發出清脆的聲音,再見他将那傷口細細縫好,陸覃之這才舒了口氣。

“守着她吧,過了今晚就沒事了。”

陸覃之點了點頭,“柏然,謝謝你。”

“不謝。”

那李柏然往外走了幾步,想到剛才那枚子彈上的字,忽的頓住了步子道:“覃之,她中的這子彈中和你有關吧。”

陸覃之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許多事情身不由己,只是,這姑娘你既然在乎,就好好保護她。”

“我知道。”

“還有這次子彈入了肺,加之她之前的槍傷,這次她即便是好了也會留下很嚴重的後遺症。以後倘若遇到雨天一定會常常咳嗽。記住今後一定不要讓她受到寒涼,否則你還是要早早的做鳏夫了。”

他擰着眉重複了一句他的話:“後遺症……”那沉黑的眼裏,墨一般化不開。

……

陳碧棠醒來的時候,已是淩晨。陸覃之握了她的一只手,睡着了。

她一時間也反應不過來這是在哪裏,夢裏夢到自己的媽媽一只握着她的手,讓她別怕,她以為還是17歲那年闌尾炎開刀的年月。

啞着嗓子,有些撒嬌的意味喚了句:“媽,我要喝檸檬蜂蜜水……”那聲音很小,身邊的人根本沒有聽到。

她有些氣,“媽,我要喝水!”聲音大了卻扯着肺裏一陣陣的疼,忽的劇烈地咳起了嗽。

陸覃之這才忽的驚醒。看着她睜着大眼睛生着氣的樣子,一下笑了。

“你醒了?”

陳碧棠忽的見到他,神質一下清醒了,偏了頭說了句:“廢話”,接着又是一陣止不住的咳嗽。

“先不要說話。”

陳碧棠偏了頭,不理他。

“陳韋恪沒有死,你犯不着和我生氣。”

“可是我要死了。”

“柏然說你死不了,你不用擔心。”

她偏了頭,抵着被子哼了哼,“我倒是真的想死來着,誰要你救了?”

“我不過是還我之前欠你的一條命,本來也沒有要救你的打算……”

“你……咳咳咳……”

“蜂蜜柚子水怎麽做?”

陳碧棠被他的這一問給問呆住了,縮進被子裏嚷了句:“你那手藝還是不要學了。”

“那好,你這麽不乖,那陳韋恪還是死掉好了。”

“你無恥。”

“說的不錯。”

“剝開柚子,取果肉若幹。果肉剝得碎一些,放入杯子。将其中一部分果肉用勺子按壓出汁。加入适量蜂蜜。加入涼開水,沒過柚子果肉即可。再加入熱開水,攪拌均勻。”

陸覃之當真記得很認真,還複述了一遍。

“喂!你記得多放些蜂蜜!”她嗜甜。

陸覃之只出去了好久回來時,陳碧棠已經睡得極為沉了。

回來的時候,他走得有些急,帶着腳邊的椅子忽的一聲響動驚醒了她。

陳碧棠半眯着眼道:“這麽久才來,我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有,你真是吵死了。”

“你睡得太久了,醒着也好。”陸覃之竟然很是溫柔地在回答她的埋怨,陳碧棠驚訝地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忽的龇牙咧嘴地說道:“我那是昏厥得太久了,哪裏是睡着啊?我的蜂蜜柚子水呢?”

誰知他竟然一本正經地說道:“呶,柚子沒有找到,只有橘子。”

她的第一反應是,橘子水更好喝!

“快拿來,我要喝!”

“我問了柏然,他說必須你要通了氣才能吃東西。”他說的一本正經。

“喂,這是喝水!”

“都一樣的!”

“算你狠!我才不要通……氣!”開玩笑,關鍵,誰在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面前放屁,誰丢得起這個人?

“嗯,那就看着我喝好了,我剛做的時候,嘗了些,很好喝。”

“喂喂!你這是典型地欺負病患。”

“我一向以此為樂!”

“變态!”

“什麽?”他的眼裏忽的一暗……

“就是說你在進化!呵呵呵……”

“你說的那本書我讀過,《Origin of Species》。”

“呵呵,你還真是無所不通的樣子。”

“你可以這麽認為。”

過了許久,陳碧棠總算憋出了個屁,肚子裏面餓得要死,紅着臉說了句:“那個……陸覃之,我可以喝了那橘子水了!”

他一臉的堅持說道:“還不行,你還沒有通氣!”

她有些着急,連忙說道:“我剛剛通……過了啊!”

說完陸覃之挑了挑眉。陳碧棠的臉一下紅了個透……

陸覃之卻假裝沒看見她臉上不不自然,端了瓷白的碗,捏着銀勺喂了她。

“陸覃之,你這樣真是可怕?”

“哦?”

“你看,你從來都是走的冰淇淋派,今天一下走了蛋撻派,我這是有多受寵若驚啊?”

他竟然沒說話,低着眼睛仔細地又喂了她一口。

他不能完全聽懂她的話,擰了擰眉卻又笑道:“既然驚了就不要說出來。”

“啧啧。”

喂完最後一口,陸覃之将碗放到桌沿上,一下扯了燈。

“喂?陸覃之?”

“嗯?”黑暗裏沉了聲音應答了她一句,那聲音在黑暗裏更加的讓人捉摸不透!

“陸覃之,你過來點。我怕。”

黑暗裏,她聽着陸覃之的腳步聲一步步挨近,在床邊停下來。

“你陪我躺會!”她的臉驟然發熱,幸而他關了燈,看不見。

身邊的床陷下去一塊,她聽到他拉皮靴上的拉鏈聲,心也陷下去一大塊……連忙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

那病床很小,那人貼着她的身側卧着,他的胸膛緊緊地貼着她的背,他胸腔裏咚咚咚的心跳聲隔着衣服傳過來,讓她莫名的安心。鼻子裏充斥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只一瞬間,陳碧棠卻覺得世界上最清甜的花香,也不及此刻充斥在鼻子中的消毒水的氣息……

“陸覃之,我好像有些不讨厭聞消毒水的味道了!”她卷着眼睛小聲地說道。

“嗯,知道了,睡覺!”

“哦……”

麻藥過去了,傷口一陣陣的疼,她根本睡不着。此刻的陸覃之也睜着眼睛,漆黑的夜裏,那雙眼睛晶亮亮的。

“那個……陸覃之?陸覃之……你睡了嗎?”

身旁的人半阖着眼,故意不回答。她翻了個身,長長地舒了口氣。卻忽的牽扯到了傷口,“嘶”了一聲。

“不要亂動,傷口還沒有愈合。”他壓低了聲音卻是有些惱說道。

“呵呵……你沒有睡啊?那幹嘛不說話?”

“你這翻來覆去的我怎麽睡?”

“哦……”

“哦什麽?”

“我翻來覆去吵得你睡不着啊。”

……

“陸覃之,我覺得被子裏面好熱啊!”

……

作者有話要說:

☆、仇敵

"睡。秋天本來就熱的。"

"哦……"可是深秋不是應該更深露重嗎?

"陸覃之,你喜歡我對不對?"

"你想多了。"

陳碧棠擡了手伸到被子外面,大着膽子,細膩的指尖滑過他的眉毛,又在他臉頰處打了個轉。兩人都不說話,長久的沉默彌漫着。

只聽見她嘟囔了幾句:"陸覃之,怎麽才能帶你去21世紀?"

陸覃之沒有說話,不久身邊只剩下她那均勻的呼吸聲。這人真是吵醒了他自己卻睡着了。

……

又是一個秋天的清晨,長沙城又籠罩着一層薄薄的白幕。陳碧棠醒來的時候竟然發現身邊的人還在。事實上他一夜未曾阖眼,這姑娘抱了他的一只胳膊當枕頭,壓了一夜。他

"陸覃之?"

"是我。"

"你是不是睡過頭了?"世界太不正常了……

"沒有。"

陸覃之只陪着她說了幾句話就起身出了門。

李柏然過了不久來幫她換藥,她淡淡地朝他笑了笑。

“姑娘身體還不錯,恢複的也不錯。這幾天注意不要遇冷,外面天氣冷,就不要出去了。”

她點了點頭,笑道:“謝謝關心。想不到,你竟然會救我們陳家的人……”

“你既然嫁給你了覃之,就姓了陸,再也不是陳家的人了。陳家的人,我自然是不會救的。還有,這可不是關心你,這只是醫生的本分。我和覃之那小子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昨天他忽然讓我救他老老婆,我能不賣點力嗎?”

陳碧棠心裏莫名的歡喜,他對外人說自己是他妻子嗎?

李柏然收拾東西,看了眼她,一臉的笑像朵開到極致的向日葵。搖了搖頭,不禁感嘆,自己也該找個老婆了……

連着着好幾日,陳碧棠都沒有見到陸覃之。這幾天夜裏,她總是做噩夢,夢到自己在老家爬樹,夢到自己熬夜看書準備考試,夢到陳韋恪叫她妹妹……她知道自己在做夢,卻是不願意醒來。

她總是感覺陸覃之在她身邊,醒來的時候,身邊又是空蕩蕩的,她看着白底提花的床單苦笑道:“又做夢了呢……”

過了幾日,她的傷好了些。李柏然才允許她下床稍微地走動幾步。

這天下午,陸覃之來看她,她正趴在二樓的陽臺上看院子裏的楓樹,有些出神。陸覃之站在她身後,她也不曾發覺。

“傷口……好些了?”

她眯着眼睛笑道:“是好很多了。李醫生這才放我出來走動啊!你看秋天真是好看,那楓樹多紅啊!”

“嗯。那就好。”

“秋天,又這麽好天氣,只是要浪費在這園子裏了。對了,你……想不想出去玩?”

“我以為你會問我這幾天去做什麽了。”他說的一本正經。

“我倒是想問的,不過你也不會告訴我不是嗎?”

“說得不錯。”見她笑,他竟然也破天荒地笑了一次。

陳碧棠驀地覺得那笑很是好看,他今天的心情似乎是很好呢。

他猛地走近,退了自己的外套給她,說了句:“少吹些風罷”,那聲音清澈柔和,似是吃了巧克力甜漿一樣,甜進她的心裏去,這樣的他真是少見,她忽然有些不适應,下意識地将兩根眉毛擰作一團。

"哦!"陸覃之看她的神情一臉的糾結,不禁好笑。想來她從來和尋常姑娘不一般的。驀地想到她是在擔心陳韋恪,連忙道:"你哥哥還不能放。"

"哦。"她今天出奇的安靜,讓他忽然有點不适應。

再看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凝望着自己,陸覃之忽然覺得有點難受,虛掩着嘴咳了咳道:"你肚子餓不餓?"

她只搖搖頭。

他以為她是知道什麽了,心情不好,竟下意識地同她解釋道:"你哥哥暫時不能放,他手裏有着摧毀半面江山的軍火。"

"恩。知道了。"

"你……你今天有點反常……是因為秦婉的事?"

她搖搖頭,眼神忽的轉暗,"秦姐姐……雖然我見她的次數不多,但她待我也極好的。陸覃之,為什麽所有的人都一定要有個你輸我贏在裏面嗎?"

陸覃之抿着唇沒有說話。

"倘若哥哥,退讓一步……或者她退讓一步,哪裏有這樣的事……"她說着竟然情不自禁地落了淚,大約是想到自己和他也是這樣,一時難以自禁……

"世事本就無常,卷進這場漩渦的人,又怎麽能獨善其身?"

"你說的不錯……"她擡了袖子将眼淚都擦了回去,接着又說道:"一切不過是天命難違。"

"只是,倘若真有這樣的天命,我定然要逆了它……"他的聲音低沉甘冽,像是沙漠裏的旅人驟然瞥見的清泉,讓她心中一震。

“哥哥他……還好嗎?陸覃之,求你帶我去看看他……秦姐姐的事,我怕他想不開。”

“不行!”他猛地轉身,斬釘截鐵地回答道,眼裏的光驟然轉暗。

“為什麽?”她情緒有些激動,引得一陣劇烈的咳嗽。

陸覃之的眼裏的光暗了暗,望着園子裏的一棵火紅的楓樹,久久的不應答她。他要怎麽告訴她,陳韋恪的“死訊”?怎樣她才不會離他而去?

“我知道了,咳咳咳,陸覃之,你真是個冷血怪物。”

“随你怎麽說。我還有些事要去辦。”他轉身下了樓,走之前,吩咐手下的人道:“将暖氣的炭火燒得旺些,她的傷剛好,莫要再着涼了。還有不要說關于陳韋恪的事!”

……

陳碧棠越想越氣,想要出門,卻被看守的士兵攔住了去路。

“你們這是做什麽?”她的臉一瞬間更加的慘白。

“将軍有令,姑娘你是重要看管對象,不經過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放你出門。”

“重要看管對象?請問我犯了什麽法?”

那個士官的親人死于不久前的那場屠殺,恨極了陳家的人,自然要把氣撒到她頭上“你是那陳韋恪的妹妹,自然是要看管的。這還用問?哼,你們陳家的人,背了多少人命和鮮血。陳韋恪如今死了,大約也是天意……”

陳碧棠倏地睜大了眼睛,捉了那人的衣袖問:“什麽?你說什麽?你說誰死了?”

那士官這才驚覺說漏了嘴,立馬不說話了。

“哥哥……”她扶着門,一陣劇烈的咳嗽,指甲用力劃過朱漆的門,斷了,落在地上。那張本就因為生病慘白的臉,一瞬間成了張白紙。眼淚一下落了下來,陸覃之當真殺了陳韋恪……那個人真的殺了自己的哥哥……

屋子裏的暖氣開得很高,她覺得悶得難受,猛地推了玻璃門走到陽臺上。只有這裏能看到陽光,她一下坐在那地上,将頭埋進膝蓋裏哭了起來。

天一點點暗了下來,她卻渾然不覺,夜裏的風很冷,引得她一陣陣地咳嗽。

陸覃之回來的時候,也不曾開燈,照舊躺下,想像之前那樣抱着她睡,卻驚覺身邊沒有人。他猛地起身,一下将屋子裏的燈全都按亮了。

“陳碧棠?陳碧棠?”他連着喊了好多次,依然沒有人答應。他心裏莫名的慌張。

大步走到陽臺上的時候,看到她只穿了件睡衣,窩成一團,坐在地上。他蹲在她身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卻是一點暖意也沒有。

陸覃之連忙退了外套将她裹了進去,擡手打橫抱了她。

“怎麽了?”他貼着她的耳邊細聲地問。

“屋子裏面……咳咳咳……太熱,我剛好有些悶,出來透透氣。”

“熱的話,讓他們把火調小些就好了,你這是做什麽?你這身子,受不得寒涼的。”

“不用,冷些好,清醒。”

“那我寧願你糊塗些。”

陳碧棠一下握住他的衣襟道:“是啊,你當然願意我糊塗些的。”

他擰着眉問道:“你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我現在想通了,我想回南京了。”

“現在不行。你身體吃不消。”

“怎麽,陸覃之,你這是要囚禁……咳咳……囚禁我一輩子嗎?”

“不是……”他忽然有些煩躁。彎腰将她放到被子裏蓋好,又起身取了熱水來,擰了毛巾将她的臉和手都細細地擦着。

驀地,又從被子裏捉了她的腳來,握在手心裏細細的暖着,她要反抗,他卻不讓,只是低着頭細細的暖着她的腳。“莫要鬧脾氣了,你現在是受不得寒涼的。”

陳碧棠看着這樣的他,眼圈忽然又紅了。這樣的他,為何不能做情人,只能做敵人?

“陸覃之,我問你,你是不是……有什麽事騙了我?”

“沒有……”

“那……咳咳……我問你……咳咳……我哥哥他……他……他……他還活着嗎?”

陸覃之的手一抖,猛地退了一步,撞翻了桌子上的水盆,她還是知道了,可他還哦不能告訴她真相。

“陸覃之,這次,我們當真是仇人了!”

“碧棠……”

“我明天要回南京,請你放我走。”

“南京的的陳家已經不存在了……”

“就是不存在,我也姓陳!”

“休想,你是我的妻子,你早就姓了陸……”陸覃之一下握住她的肩膀,低頭一下封住了她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

☆、真相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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