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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物間在地下室, 謝折光帶着晉蘊如往樓下走,大概因為怕碰到人,謝折光的聲音還是溫溫柔柔的。

“什麽牌子, 不知道。”

就是話語的內容不太留情面。

“東西不是你自己買的麽?”晉蘊如不放棄。

“不是,都是管家買的, 我只負責穿戴, 你幹嘛問這個,想買麽?”

晉蘊如支支吾吾:“問問麽,看着挺好看。”

謝折光道:“有麽,我看也就這樣。”

“那你對我的穿着打扮有什麽指導性意見麽?”

這時兩人到了一樓, 謝折光回頭看了她一眼,見晉蘊如杏仁狀的眼睛看着她, 眼裏似乎有期待, 謝折光決定不辜負這期待。

“在我看來嘛, 有點不講究, 你不是一直紮丸子頭麽, 沒見過你換發型欸……”雖然挺可愛的。

“皮膚也有點幹燥……”不過小孩子嘛。

“而且襯衫下面毛線衫的領口露出來了哦。”居然是黑色的, 意外沉穩。

晉蘊如随着這一句又一句的話飽受打擊, 垂頭喪氣道:“好吧,我果然是土狗。”

謝折光一愣:“你被說土了麽?”

晉蘊如點頭:“油漆上的字這麽說了。”

“不是說你走後門麽?”

“完整的句子是走後門的土狗。”

謝折光摸着下巴:“對方會在意這個呢,那想必應該平時是個比較關注流行趨勢的人。”

這時候有人迎面走來, 向謝折光問好, 看見晉蘊如,笑眯眯道:“學妹你也好啊,今天論壇的頭版頭條都被你霸占了呀。”

晉蘊如低頭向這位學姐問好,聽到謝折光說:“別鬧她了榮少衿,她有點難過。”

榮少衿忙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瞧我這張嘴。”

結果突然又有人一陣風一樣跑過來,高聲道:“晉蘊如,我聽說你被人欺負了!”

晉蘊如:“……”

跑過來的人小麥色皮膚,短發,臉上有些小雀斑——是好久沒見的付之笑。

上次見面明明還是在威脅自己,這次見面卻好像很熟似的摟住了晉蘊如的肩膀,豪氣叢生道:“交給你付姐,我一定查出是誰在搞你!”

晉蘊如:“……客氣了。”那麽說起來,付之笑确實是學生會的。

付之笑拍了下晉蘊如的後背:“客氣什麽!你們現在要去哪?是不是要去教訓那個欺負你的人了?”

謝折光柔聲道:“不是,還不知道是誰呢。”

一邊這麽說着,謝折光一邊拉住了晉蘊如的胳膊,開始往樓下走,付之笑在後面招呼:“再說會兒話啊,怎麽就走了,我肯定也能幫上忙的,一定要來找我……”

謝折光低聲道:“體育部的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都一個樣子,咋咋呼呼的,你要是不直接走,她能拖住你跟你講一個小時話。”

“看出來你很有經驗了……”晉蘊如道。

“你要是在這裏呆久了,也會很有經驗的,總之紀檢部的人都是面癱,體育部的人都是自來熟,宣傳部的人都是話痨,後勤部的人都是強迫症……”

“這是招新标準?”

“不,這是被同化了。”

地下室的樓梯比樓上的都還要更抖些,晉蘊如扶着牆慢慢往下,燈泡線路大概出問題了,昏黃的燈光閃爍個不停,樓梯的盡頭是個木門,門口還有一盞燈,照在地面上,形成一個橙黃的半圓。

謝折光過去開門,突然開口:“你知道麽,在這個地下室裏……”

“你如果再說什麽恐怖故事,我就跟你翻臉。”晉蘊如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謝折光。

謝折光道:“……我是說這個地下室裏有很多有趣的東西,我低年級的時候很喜歡過來翻翻找找。”

這話說完,門鎖也打開了,謝折光伸出手先把裏面的燈開了,轉身對晉蘊如說:“貼心吧,看你膽小,先幫你把燈打開。”

晉蘊如吐槽:“這種事一般默默做的,說出來就不貼心了。”而且這到底有啥值得說的,就算沒她在後面,對方明明也得開燈!

她們一起走進地下室,地下室裏立着一排排鐵架子,上面放着一些紙箱,紙箱裏是收拾出來的雜物,鐵架子上有一些标簽,寫着——【生活用品】、【教學材料】、【體育用品】……

她們走到了【各類書籍】那一排,開始從擺在最低的箱子裏翻,灰塵太大,晉蘊如打了好幾個噴嚏,擡頭看謝折光,卻見對方戴上了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的口罩。

晉蘊如:“……你為什麽有口罩?”

謝折光道:“秋冬是感冒高發期,随時帶上口罩是個良好習慣。”

這話說完,晉蘊如打了個噴嚏。

謝折光道:“你感冒了。”

“不是,是這裏灰塵太大了。”

晉蘊如想用手捂一下口鼻,但是手上也已經沾上了灰塵,也不太幹淨,鼻頭更是不知沾上了什麽開始發癢,她只好不停拿手指頭幹淨的部位揉鼻子。

揉的鼻頭發熱的時候,眼前多了塊手帕。

“用這個捂一捂吧,灰塵是太大了點。”

晉蘊如下意識接過,手帕上有清淡的花香味,又混雜着一股深沉的檀木味和隐約混雜的非常的淡的堅果的苦味,很好聞,晉蘊如只覺得本來塞滿口鼻的黴味頓時一掃而光,只想讓人靠近手帕深深吸一口氣。

不過那樣就有點癡漢了,晉蘊如只用手帕捂住口鼻,心中想,原來謝折光身上的味道湊近了聞,是這樣的。

平常的社交距離裏,只能聞到那股清新柔和的花香,無法感覺到檀木的香味,只有近距離感受,才能發現這香味并不單調無聊,很有層次感與厚度。

是香水麽?

晉蘊如開口問:“學姐平時用香水麽?”

謝折光道:“不用,高中生用什麽香水。”

晉蘊如便問:“那是用什麽洗衣液的?手帕上的味道很好聞。”

謝折光道:“是麽,不清楚,從家裏帶來的,你要的話我把外包裝拍給你。”

晉蘊如沒立刻回答,她心裏在想,要是用了和謝折光一樣的洗衣液的味道,說不定又要有人拿這個說閑話,還是不要為妙。

正這麽想着,她終于找到了一本高一數學,拿出來擺到一邊,謝折光那邊已經給她找出了好幾本,低頭見她進度那麽慢,教訓道:“找快點,自己的事那麽不上心。”

兩人找了半個鐘頭,居然把書都找齊了,雖然有幾本版本較老和現在的不太一樣,但是大體還是相同的,湊活湊活能用。

晉蘊如和謝折光兩人都沒帶包,兩人就把書一人一半抱在懷裏,往上走。

路上又碰到了幾個人,無一例外地都認識晉蘊如,向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晉蘊如低聲道:“這件事真的鬧那麽大嗎,怎麽好像全校都認識我了啊?”

謝折光道:“全校不至于,但是學生會的人都認識你也不稀奇。”

晉蘊如這時才認識到,她應聘上了學生會會長秘書的崗位,似乎是很不得了的一件事。

兩人到辦公室的時候,晉蘊如已經累了,把書往桌子上一放就坐到椅子上喘着氣休息,謝折光卻看上去一點感覺都沒有,放完書就說:“去洗手啊,手上都是灰,髒死了,不洗手你別用那個手碰辦公室裏的任何東西哦。”

晉蘊如只好站起來,和謝折光一起去洗手間,洗手間在走廊盡頭,洗完手晉蘊如望向鏡子,看見鏡子裏自己頭頂上那個丸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散了,大概是在雜物間蹭到了什麽,此時頭發散亂,看上去跟個瘋婆子似的。

她連忙解開頭發重新紮,但是怎麽紮怎麽醜,碎發支棱着,還有些部位怎麽也捋不平,謝折光在一邊看得難受,道:“算了,我來幫你吧。”

謝折光用手指幫晉蘊如順了下頭發,也不知怎麽扭的,回過神來,頭頂上已經有了個比先前都蓬松,都端正好看的丸子頭。

這也太神了!晉蘊如震驚地望向謝折光,沒來得及說話,看見了從廁所出來的白書立。

白書立看了下謝折光又看了下晉蘊如,謝折光道:“學妹那麽可愛,卻紮不好頭發呢,不過這點也很可愛吧。”

公關版謝折光正面不改色地說着瞎話。

白書立看着晉蘊如,眼神溫和,點頭道:“是很可愛。”

三人一起往辦公室走,走到辦公室門口,白書立問晉蘊如:“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呢,可以的話要走了叫我一聲。”

晉蘊如搖頭:“不用了,我要先回一趟教室,把書放到教室裏。”

白書立面露失望,不過還是點點頭走進了辦公室。

這是什麽情況。晉蘊如一頭霧水但是莫名慌張,白書立的表現總讓她懷疑白書立喜歡自己,但是她又感覺可能是自己太自戀了。

走進辦公室,晉蘊如忍不住問身邊圍觀完全程的謝折光:“你覺得不覺得白學姐對我的态度有點奇怪?”

謝折光一臉驚訝:“哪裏奇怪?我沒有發現啊。”

其實謝折光當然發現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就算還算不上喜歡也肯定是有好感,不過她為什麽要說出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秘書開始談辦公室戀情。

但是晉蘊如卻想:是麽,謝折光沒有發現啊。

那肯定是自己的錯覺了。

晉蘊如如此放了心。

在辦公室裏,晉蘊如擦幹淨了那幾本舊書,然後塞進書包,到了快六點的時候,她向謝折光告別,前往教室。

謝折光撐着下巴看着屏幕,只擡了擡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教學樓此時已經空空蕩蕩,夕陽的餘晖落在課桌上,被窗框隔成一塊一塊,晉蘊如把書放進了那張舊課桌,深深吐了口氣,又活動了一下肩膀,一下子背那麽多書,還真的挺重的。

寂靜的教室裏突然響起腳步聲,身後傳來了冷漠的有些陌生的聲音——

“你是不是傻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2-02 01:31:48~2020-12-02 23:18: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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