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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第二天,宴行止去公司,他的助理帶着造型師、化妝師來家裏。

白小溪就像個陀螺,在這些人手中團團轉。

化妝師給她化妝的時候,不住地說:“你的皮膚真好,白裏透紅,毛孔都看不見,年輕就是不一樣。”

白小溪閉着眼讓她掃散粉,心想,我的年紀說出來能吓壞你們呢。

雖然在妖界,她才剛成年,可按照人類社會的算法,這些人都得喊她祖宗。

想象着宴行止喊她祖宗的場景,白小溪撲哧一聲笑出來。

化妝師也笑着說:“別笑別笑,口紅塗歪了。”

今天的妝容,算是她畫過最簡單,客人底子太好,只薄薄刷了層粉底,塗下口紅,修修眉毛就成了。

白小溪換上新裝,坐助理的車去宴行止公司,等他下班一起去晏家。

車上,章助理給她一支手機,說:“裏面有宴總和我的號碼,您有事可以聯系我。”

“謝謝。”白小溪歡喜接過,對于手機,她一直很好奇,擺弄了一路,等下車的時候,終于成功下載了消星星游戲。

宴行止在開會,白小溪在他頂樓辦公室等着,戳星星戳得樂此不疲。

“good!”

“unbelievable!”

宴行止推門進來,正好聽到她手機裏傳來的游戲聲,跟在他身後的兩名下屬腳步頓了頓,忍不住想,是誰這樣膽大包天。

大老板卻不給他們解惑的機會,直接在門口就停下了,回身說:“先這樣吧,會上提的幾點,回去部門裏再讨論一下。”

“好的。”下屬只好帶着越發旺盛的好奇心走了。

宴行止再回頭,白小溪已經把手機收起來,做出一副乖寶寶的樣子,“你還要忙嗎?”

“已經忙完了,”宴行止對她點點頭,“久等了。”

白小溪心虛地擺擺手,“沒有等很久。”

實際上她還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游戲沒玩幾局呢。

“謝謝你給我買的手機。”

“應該的。”宴行止按了下辦公桌上一個按鈕,只聽得機械細微的轉動聲,牆上兩扇隐藏的門往兩邊退開,露出一排到頂的櫃子,櫃子裏手表、袖扣、領帶夾閃閃發亮,一旁還挂着幾身筆挺的西裝,一排長長的領帶。

宴行止解下腕上的手表,換上另一塊。

白小溪看得目瞪口呆。

她不是沒見過世面,從前在鳴山上,拇指大的珍珠當彈珠玩,五彩的寶石砸碎了,磨成粉做顏料,師父的私庫來去自如,什麽樣的珍寶沒見過,在她看來,那些還不如冬天裏的一場雪好玩。

年少無知啊。

現在知道掙錢不易了。

她挨挨蹭蹭靠過去,看看珠光寶氣的櫃子,再看看宴行止,誠心誠意地贊嘆,“你真有錢。”

宴行止低頭看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在燈光下,顯得更加純粹剔透,裏頭只有贊美,沒有半分貪欲。

他笑了笑,說:“你要是有看中的,可以告訴我。”

“我也有錢的。”白小溪指指自己的包,裏面有張卡,也是今天章助理轉交的,卡上的錢是合同裏說好的工資,一個月打一次款,考慮到她的情況,宴行止給她提前支了一個月工資。

她數了數,很淡定地表示,也就五位數吧,也就夠她一天三頓買超大杯奶茶吧。

系統忽然冒出來,說:“你的錢,也就夠買他一小截表帶吧。”

白小溪決定單方面跟系統斷交一小時。

還沒到下班時間,她跟着宴行止離開的時候,經過隔壁秘書辦公室,好奇轉頭看了一眼,結果對上三四張比她更好奇的臉。

“……”

她若無其事轉回頭,繼續往前走,耳尖地聽到身後傳來刻意壓制的議論聲。

“看到了,是真的!”

“我就說是真的,之前看見章助理帶人進去,你們還不信!”

“看起來好小,會不會是親戚家孩子?”

“你什麽時候見親戚孩子能進咱們大老板辦公室?賭一支口紅是未來老板娘。”

“長得真好啊,比明星漂亮。”

“大老板的眼光肯定好啊。”

……

白小溪看着電梯門上映出的臉,喜滋滋點頭贊同:你們的眼光也很好呀。

這張臉跟她本人像了九成九,只在細微處有差別,誇現在的她漂亮,不就是誇她本人嘛。

宴行止瞥了一眼,只當沒看見她的小動作。

汽車駛出城區,拐上郊區的盤山公路,饒了一周又一周後,面前豁然開朗,出現一座帶花園的大房子。

這座花園看着比宴行止住所還大些,園藝風格偏向自然,白小溪還看見好幾株自由生長的果樹。

下了車,走進屋子,有人遞來拖鞋,接過她手上的包,轉過門廳,便見客廳裏有兩個人,看起來上了年紀,就是宴行止的父母了。

“爸,媽,”宴行止開口,手掌在白小溪後腰扶了一下,“這是小溪。”

白小溪一個激靈,下意識挺腰,心想要開始表演了嗎?

她忙彎腰打招呼:“伯父伯母好。”

他們進門的時候,蘇穎如就坐不住站了起來。

雖然已經聽林嫂說過,兒子帶回去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見了真人,她還是有點詫異。看她臉那麽嫩,聲音也軟軟的,真的很顯小啊。

“快來坐吧。”蘇穎如忙沖兩人招手,“路上冷不冷?”

白小溪跟宴行止坐在一起,搖頭道:“不冷,車裏很暖和。”

蘇穎如和藹地說:“是我跟行止說想見見你,大冷天的叫你跑一趟。”

“我作為晚輩,本來該主動拜訪您和伯父的,是我失禮了。”

白小溪應對得體,惹得宴行止都看了她一眼,頗有點意外,這還是昨天那個小鹿般蹦蹦跳跳的女孩嗎?

察覺到他的視線,白小溪挑眉瞅他一眼,眼中寫着得意。

為了這幾句話,她昨晚準備了一小時呢!特意照着模板背的,可用功了!

宴行止只覺得好笑。

見兩人眉眼來往,蘇穎如不由看了丈夫宴宏中一眼,看來兒子對這名小姑娘确實挺上心啊。

一直沒開口的宴宏中咳了咳,說:“問問孩子們想吃什麽,讓廚房去做。”

這話看起來像是跟蘇穎如說的,實際問的卻是宴行止和白小溪。

白小溪趕緊說:“我不挑食,什麽都吃的,謝謝伯父。”

她說着好奇地偷偷打量宴宏中,宴行止的五官明顯更像父親,只是老人家看着嚴肅很多,而宴行止總是帶點笑意,讓人覺得溫和。

不過這位嚴肅的老人家,說的話也很慈祥嘛。

她自以為打量得很隐秘,實際上在場三人,哪個也不是好糊弄的,都看見了她的小動作。

宴行止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她的端莊穩重,只維持了不到三分鐘。

蘇穎如臉上笑意加深,昨天通過兒子手機聽到小姑娘的聲音,很純真活潑,而剛剛與她對話的時候,就像是小孩子強撐着大人的衣服,總有點維和,現在這樣就對了。

宴宏中則又咳了咳,拿起茶幾上看過的報紙,很專心似的又看了起來。

蘇穎如笑着說:“我去廚房看看,行止陪小溪看看家裏吧。”

宴行止點點頭,帶着白小溪離開客廳。

等他們走遠,蘇穎如對宴宏中說:“看着是個好孩子。”

他們已經得知小姑娘家裏的情況,雖然遭遇不幸,女孩卻沒長歪,很難得。

當然,對于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本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選擇,只是他們根本做不了兒子的主,只能由着他的喜好來。

宴宏中咕哝:“年紀太小。”

跟他兒子站在一起,像差了一輩似的,他這樣老派的人看來,就總覺得兒子不夠正經。

“看着小,實際也有二十歲,就是臉嫩。”蘇穎如道。

“那也差了一輪。”宴宏中哼了一聲。

蘇穎如便不理他了,讓老頭慢慢別扭去,她要去吩咐廚房給孩子們加菜。

另一邊,白小溪跟着宴行止去了花房,見周圍沒人,她立刻笑眯眯問道:“我剛剛表現得還可以吧?”

宴行止笑着點點頭,沒告訴她已經露餡了。

“我昨晚查了好多資料呢,果然有用。”小狐貍沾沾自喜,進而拍着小胸.脯自信滿滿地說,“你放心,保證幫你完成任務。”

宴行止能怎麽辦?只能繼續含笑點頭。

外頭風大,沒去花園,兩人在屋裏轉完一圈,恰好就開飯了。

白小溪仍舊坐宴行止旁邊,果然如她所說,半點也不挑食,不管是花椰菜還是胡蘿蔔,或者海螺螃蟹,她都吃。

對比起來,宴行止就不行了,他不吃洋蔥,不吃豆類,不吃一切帶殼的,但是剝了殼的蝦仁蟹肉又是吃的。

先前在他自己家,林嫂清楚他的喜好,從不煮豆類,蝦和蟹也做成蝦餃、蟹肉馄饨這樣的食物,所以白小溪根本沒察覺他挑食。

而今天,蘇穎如為了照顧白小溪,就小小的犧牲了下兒子,于是被她發現問題所在了。

“你竟然挑食。”白小溪超小聲跟宴行止說話。

她真的特別特別驚訝。

因為她感覺,宴行止看着特別可靠,特別穩重,好像應該無所不能的,結果他挑食!

宴行止看她一眼,用眼神示意:怎麽?

“沒什麽。”白小溪表示,她就是驚訝一下。

宴行止略意外,還以為她要勸說些挑食不好之類的話。

白小溪才沒空呢,挑食他都長這麽大了,也沒見哪裏發育不好,幹嘛要勸呢?不如自己多吃點。

見她胃口這麽好,蘇穎如臉上笑容都收不住,只覺得這小姑娘哪哪兒都可心。

飯後,宴行止陪宴宏中下棋,白小溪跟蘇穎如聊天。

聊着聊着聊到宴行止小時候,蘇穎如索性去房裏搬出相冊給她看。

相冊厚厚一本,是專門給宴行止準備的,記錄他從一個小豆丁到成人的過程。

白小溪又驚訝了一回,因為小時候的宴行止,竟然是個酷哥,那小臉板的,半個微笑都不給,等到十五六歲,不扮酷了,他燙頭!

她看得咯咯直笑。

宴行止坐在不遠處,回頭看了一眼,無奈搖頭。

照片接着往後,他就漸漸成了現在這樣随時挂着完美笑容的模樣。

白小溪不得不佩服,人類真複雜啊,短短三十來年,就有這麽多成長變化。

三十年對她們妖族來說,還是只幼崽呢。

再晚一些,宴行止和白小溪就準備離開了。

蘇穎如把兩人送到門口,囑咐宴行止記得多帶白小溪回家,過年也帶她回來。

汽車向前行駛,拐過一個彎道,就看不見後面的大房子了。

白小溪收回視線,剛要說話,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伯母剛剛給了我這個,說是見面禮。”

她從包裏拿出一只木盒,盒子沒打開過,直接遞給宴行止。

宴行止沒接,說:“給了你,你就收着吧。”

“不可以的。”白小溪不想要,收宴行止的東西,是因為她要替他工作,蘇穎如送的她就不能要了。

宴行止打開看了看,是只翡翠镯子,他将盒子遞還給白小溪,說:“長輩送你見面禮,是想要你随身戴着,你給了我,下次見她戴什麽?”

白小溪想想,好像是這樣,只得收下來,說:“那我暫時保管,以後再還給你吧。”

把盒子塞進包裏,算是解決了一樁心事,她摸出手機,看了看宴行止,将音量調成靜音,愉快地開始消星星。

不過,她雖然愛玩,技術卻很菜,連着好幾次,都只能玩頭幾關,一旦目标分數增高,她就過不去了,只能洩氣地一陣亂戳。

又開始重新闖關,在她下手前,宴行止忽然說:“別動那裏,消除左上角橫向兩塊。”

白小溪聽話地戳了一下,接着仰頭看他,期待下一步,“然後呢?”

他又指了一步。

白小溪繼續戳,“然後呢?”

“……”

宴行止只是有點輕微強迫症,看不下去她瞎戳,将各種顏色的星星戳得一團亂,結果好像被她賴上了,只好從頭指導到尾。

最後大部分其他顏色星星都被消掉了,紅色的星星連成一大片,白小溪滿心激動一戳,分值瞬間增加了好幾千,屏幕上全是炸開的煙花。

“太棒了,你太厲害啦!”她星星眼望着他,小眼神裏全是崇拜。

“只要做好預估,你也可以辦到。”宴行止淡然一笑,并且不怎麽坦誠地承認,她崇拜的眼神,确實讓人有那麽一點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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