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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臘月二十九,宴行止開始休假。
白小溪也休息了,其實她一點都不累,可耐不住林嫂和蘇穎如覺得她是小可憐,又有宴行止勸說,她只得暫時停下往外撒歡的腳步。
當天蘇穎如的電話就打過來,讓她和宴行止提前一天去宴宅過年,往年宴行止都是除夕當天才回去的。
雖然只見過一回,但蘇穎如已在幾次聯系中,摸清楚了小姑娘的性格,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喜歡好吃的、好玩的。
所以她在電話裏頭就說了,宅子附近有個水庫,每年年夜飯餐桌上的魚,都是自家人去水庫養殖區釣的,今年的魚還沒釣,等她來了可以叫宴行止帶她去。
又說花房裏幾十株草莓成熟了,她一來就能摘最新鮮的吃,還有前一陣家裏熬了不少果醬,這兩天正準備做甜點……
白小溪果然上鈎了,放下手機就去找宴行止。
宴行止在書房裏,雖然休了假,但也只是不必去公司而已,偶爾還是有一些公事需要處理。
他的書房白小溪很少主動靠近,就像以前在鳴山上,哪個地方都有她留下的爪印子,唯獨師父書房,她不敢進去搗亂,莫名有種敬畏感。
她蹲在宴行止書房外等着,順手拿出手機開始玩游戲,不過已經不玩消星星了,改為連連看消水果,把兩個相同的水果連在一起,只要它們之間沒有障礙,就能消除。
這種不需要動腦,只考驗眼力和手速的游戲,她玩起來輕松多了。
宴行止開門出來時,就看見她靠牆坐在地毯上,兩腿盤在一起,居家褲下露出一截白皙精致的腳腕。
“你忙完啦?”白小溪沒擡頭,兩手拇指動得飛快,戳戳戳戳,十秒內結束這局,才揚起腦袋眼巴巴看他,“我們什麽時候去伯父伯母那裏過年?”
“明天下午,怎麽?”
他站在門口,書房門半掩,白小溪往內瞄了瞄,總感覺“書房重地”這種地方,連光線都比別處幽暗點。
“因為你今天還有工作沒做完嗎?”她想,如果他真的很忙,那提前回去過年的事情還是不要提起了。
宴行止卻已經猜到她的想法,多半是他母親給她打了電話,讓他們兩個早點回去。
雖然猜到了,他卻沒給出肯定答複,而是說:“也不算是今天的工作,有些可以放到年後,不過現在閑着沒事,提前看看。”
白小溪一聽,覺得有戲,趕緊站起來,殷切地說:“那、那也可以放一放嘛,你不要那麽勤快,都努力工作一年了,休假的時候當然得好好休息啊。”
宴行止有點好笑,故意說:“我認為待在家裏已經算休息了。”
“那怎麽算,休息至少要把工作丢開呀,你這樣、這樣……這樣反正不叫休息!”
“那你覺得我該做什麽?”宴行止問。
白小溪眼珠子轉了轉,司馬昭之心表現得很明顯,“比如,你可以去釣魚、摘草莓啊……”
宴行止笑着搖了搖頭。
白小溪以為他不同意,軟聲央求道:“行不行啊?我們再不去,草莓就熟過頭了。”
宴行止垂眼看去,她央求的時候,無意識湊近了些,臉蛋快到碰到他的手臂,水潤的嘴唇一張一合,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看到自己的倒影點了點頭。
“耶!太好啦!”白小溪興奮地蹦起來,蹬蹬蹬跑開,“我去換衣服!林阿姨、林阿姨……我們要去山上過年啦,去摘草莓!”
蘇穎如得知這個消息,比白小溪還高興。
要知道,宴行止自從搬出去後,只偶爾在周末,還有過年過節時回去吃頓飯,最多除夕那天晚上在家裏留一.夜,第二天就離開了,疏離又客氣,和他們幾乎不像家人。
現在狀況終于有了轉變,即便兒子只是提前一天回家,意義也是不一樣的。
他們收拾好東西,下午就出發了。
街上人潮洶湧,車來車往,許多商鋪門口挂上大紅燈籠,貼了福字和對聯,年味已經很濃了。
宴家宅子也經過了裝扮,随處可見紅色福字,冷清的宅子多了幾分喜氣熱鬧。
剛剛在路上的時候,宴行止跟白小溪說過,在這裏過年的人,除了他們一家三口,還有其他關系比較近的宴氏族人,他們這一兩天裏也會趕回來。
“那我見了他們是不是要主動打招呼?”白小溪問,她有點擔心,如果一下來了十七八個,她弄混了誰是誰怎麽辦。
宴行止輕輕搖頭,說:“我的輩分比較高,除了一些明顯年長的,你見了可以主動些,別的不用管。”
宴宏中輩分高,現在同一輩裏就剩他和一個姐姐,也就是宴行止的姑姑,這位姑姑身體不好,已經在療養院住了好幾年,過年也不會回家。
而宴行止是老來子,看起來年紀不大,輩分卻不低,可以說,家族裏,年紀比他小的,肯定是他晚輩,年紀比他大的,卻未必是他長輩。
白小溪點頭表示明白。
家裏,蘇穎如已經在等着他們,見面說了幾句話,她帶白小溪去看她的房間。
她問過林嫂,得知兩人在家裏是分開住的,于是就把白小溪安排在宴行止隔壁。
這座宅子明顯有些年頭,裝飾家具都有種厚重感,白小溪這個房間的床上,甚至挂着華麗的床幔。
蘇穎如說:“這都是以前的設計,我和你伯父年紀大了,不懂年輕人的喜好,小溪先住着,過完年咱們再叫人來改。”
白小溪忙說:“現在這樣就很漂亮了,我看網絡上的那些複古風,都沒有這間屋子好看呢。我特別喜歡,謝謝伯父伯母!”
蘇穎如笑了,越接觸,她越喜歡這名小姑娘,盡管年輕,卻懂事,會體貼人,同時她又充滿活力,讓人看着就心情明媚。
等他們把帶來的行禮安置好,蘇穎如就叫人拿着釣具,帶兩人去水庫。
雖然是冬季,山上草木卻還是青綠色的,鳥雀在林子裏叽叽喳喳,可以想象春夏季節時,山上會有多熱鬧。
現在是枯水期,水庫裏水量不多,白小溪跟在宴行止身後,順着岸邊慢慢往下走,直到抵達一塊突出的大石頭才停下來。
宴行止擺出架勢,勾上魚餌,甩出魚杆,人往折疊椅上一坐,然後,等。
白小溪蹲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無聊了:“就一直等着嗎?”
要是魚一直不來,得等到什麽時候?
宴行止笑着說:“或者你可以叫那些魚快點咬鈎,我們就能早點收工了。”
白小溪失落了,在她記憶裏,釣魚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記得有一回,她變成原形趴在湖邊睡着了,尾巴垂到水裏,有只不懂事的小魚咬了她,把她尾巴毛咬掉一撮,她氣起來,跳下水去将那條魚甩上岸,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好出了口氣。
雖然後來因為剪了師父養的錦鯉的尾鳍而受罰,可她一直覺得,捉魚是件有意思的事,哪知道現在只是在這裏幹等,那她之前白高興了嘛。
宴行止早料到她會覺得無趣,因此帶着一種悠閑的心态,看她一會兒皺皺眉,一會兒嘟嘟嘴,一臉“怎麽會這樣釣魚難道不是該很有趣嗎我被騙了”的表情,心情有些愉悅。
确實,休假的時候不該總待在書房,外頭的風景也挺不錯。
白小溪等得直打哈欠,快睡着了,才終于有條魚上鈎,她一下蹦起來,比宴行止這個釣魚的人還高興。
“釣到了釣到了!”可以回去了!
費了不少力氣把魚裝進桶裏,宴行止用手颠了颠,搖頭說:“有點小了。”
“啊?”白小溪臉上的笑垮下來,“還要再釣嗎?我、我覺得這條魚不小啊,你看這麽大呢,我都提不動了。”
為了能早點離開,她都不惜撒謊了,明明擁有可以把汽車撞飛的怪力,卻硬裝出提不動幾斤魚的嬌弱無力,提着桶走得跌跌撞撞,雖然演技略浮誇,可她真的很努力了。
宴行止失笑,總算饒過了她,接過水桶,說:“我們先回去吧,一會兒讓其他人再來釣一條。”
“好好好。”白小溪連連點頭,發誓以後再也不來釣魚了。
好在之後摘草莓的環節,是她喜歡的。
花房裏的草莓被照顧得很不錯,雖然數量不多,但每一顆都鮮紅飽滿,總算慰藉了小狐貍受傷的心靈。
吃過晚飯,白小溪陪蘇穎如散了會兒步,因夜間溫度有點低,蘇穎如很快讓她回房休息去了。
最近一陣,白小溪每天晚上都要上網課,好歹開學後她就是大學生了,不指望把老師講的內容都聽懂,就能學多少算多少吧。
當然,網課間隙可以看點電視劇,雖然上回做的功課被宴行止否決了,但她還沒放棄跟電視劇學習的打算。
拿出手機她才發現不知道這邊的網絡,只好去隔壁敲門。
宴行止開了門,看樣子他剛洗完澡,裹着浴袍,額頭搭着幾根頭發,跟平時的樣子大不相同。
白小溪好奇地多看了兩眼,發現他在打電話,就把嘴巴閉上了。
倒是他先開了口:“怎麽了?”
“幫我連一下網。”白小溪趕緊遞上自己的手機。
宴行止接過去,他的手機仍在通話中,電話那頭的聲音傳出來:
“老宴?老宴?大晚上的我怎麽聽見你跟小姑娘講話,你不是說你在山上嗎?你把那天的小美女帶回家了?”
聽起來像那個導演,白小溪想。
宴行止沒理會,把手機連好給她,說:“早點休息,游戲別玩得太晚。”
白小溪乖乖點頭,她可是要學習的,不是玩。
郝平安又說話了,“呦,還早點休息,咱們認識那麽多年,你怎麽不叫我早點休息?重色輕友,兄弟都白做了!”
白小溪眨眨眼,覺得那個導演雖然很厲害,可是話也挺多的呀。
她跟宴行止揮揮爪子,回房學習去了。
郝平安還在啪嗒啪嗒,宴行止利落地挂了電話。
過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陸續有宴家人抵達。
白小溪趴在她房間的陽臺上,和系統一起看着一輛輛汽車駛進院裏,車上下來的人,個個打扮得光鮮亮麗,派頭十足。
不過,她看來看去,沒看到哪個比宴行止出色的。
系統說:“目标人物怎麽說也是掌權當家人,肯定不是普通小蝦米能比的,據我所知,目前宴氏集團裏,真正姓宴的人沒幾個,都是有真才實學的。大部分宴家人,是靠的家族基金過日子,每個月領一筆零花錢,要做什麽随意,想進集團的話,就得憑實力。”
白小溪半懂不懂地點點頭,“這麽說來,宴行止實力很強了?”
“那還用問,你看底下這些人,一個個都得看他臉色吃飯。”
正說着,有人來敲門,白小溪跑過去打開,發現他們剛才讨論的人就在外面。
宴行止說:“客人來了,要不要跟我去見見?”
他雖然問得客氣,白小溪卻沒想過拒絕,畢竟這也算她的工作範疇呢。
關好房門離開,穿過走廊,下樓之前,宴行止忽然說了聲抱歉。
白小溪正奇怪,就發現手被牽住了,兩人之間原本隔着點距離,現在也被拉近。
她的手被完全裹進宴行止的手掌裏,緊貼着另一個人的溫度,感覺有點奇怪,也有點新奇。她試着動了動手指,指尖無意識在他掌心撓了撓,立刻被握得更緊。
白小溪也有點緊張起來,不敢瞎動了。
樓下客廳裏或坐或站,有十幾個人,原本都在寒暄說笑,聽到動靜擡頭看去,只見一對長相出色的情侶,手牽着手,親密地走下樓梯。
說話聲與談笑聲頓時停住了,白小溪發現有些人臉上的表情有點古怪,雖然說不上惡意,但明顯不怎麽友好。
她想,宴行止跟她手牽手很奇怪嗎?雖然她剛剛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可外人這麽想,那就不一樣了。
在她心裏,自有一個小本本,跟她走得近的、她喜歡的,就算自己人,那些無關緊要的,就是外人了。
宴行止一家在自己人的範圍裏,現在,外人在自己人面前表現出不友好,她不高興了。
既然這些人覺得牽手奇怪,她偏要牽。
她反手也握住了宴行止,卻發現這麽握有點累,她的手太小了,裹不住他,索性張開手指,與他來了個十指交扣。
宴行止低頭看了她一眼,白小溪沒注意到,她只看着樓下的人,臉上帶着電視劇學來的“大女主笑容”,能撐住全場那種,總之莫名的戰意很強。
宴行止忍不住分心想:她是不是又學習了什麽古怪的知識?
蘇穎如打破沉默,笑盈盈地說:“忘了跟你們說了,行止今年帶了朋友回家。”
其他人回過神,也紛紛笑道:“行止終于談了朋友,這下大家可以安心了。”
“女孩子長得真漂亮,是本地人嗎?”
“家裏做什麽的?之前好像沒見過。”
“是本地人,只是普通人家。只要孩子喜歡就好了,我和老頭子不是那種看重女方家境的人。”蘇穎如應得滴水不漏。
這些人在她這裏找不到突破口,就轉向了白小溪和宴行止。
說到底,雖然勉強算是一家人,可親生的都要掰扯利益,何況他們這些。
宴氏集團是宴行止爺爺創下的,幾代下來,人丁還算興旺。如今宴行止坐了當家人位置,其他人只能跟在他身後喝湯,這其中,肯定有人心有不甘,偏偏本事又不如他,只能在別的方面找補。
以往,宴行止與父母關系一般、宴行止年過三十仍不準備找女朋友,這些都是他們安慰自己的理由。
你看他,掙了那麽多錢又怎麽樣,爹媽都不跟他親近;
你看他,整天顯擺自己多能耐,那麽獨,難怪三十歲了還是條光棍;
你看他……
雖然沒人敢當面說,但心裏這麽想的肯定有。
所以,剛才看宴行止帶着女朋友下樓,明顯前一天晚上就住在家裏的樣子,這些人表情才那個模樣。
白小溪和宴行止剛坐下來,就有個五十幾歲的婦女開口道:“行止啊,二嫂跟你可有陣子沒見了,怎麽談了朋友也不和大家說一聲。”
這是宴行止二堂哥的妻子,他本人在同輩裏排第六,算最末。
宴行止臉上帶着往常的笑,“我跟二堂哥提過一嘴,大概他忘了和二嫂說吧。”
衆所周知,他二堂哥跟二堂嫂感情不好,分居多年,兩人誰也不搭理誰,要不是離婚得分財産,兩人早就各奔東西了。
二堂嫂一聽,果然臉色不佳,轉頭上下打量白小溪,又說:“小姑娘年紀不大吧,成年了嗎?”
白小溪禮貌道:“伯母,我已經二十歲了。”
不等二堂嫂說話,宴行止便帶了點縱容糾正她:“叫老了,你該跟我一樣喊二嫂。”
白小溪趕緊乖乖認錯。
雖然她态度良好,但二堂嫂臉色更黑了。
旁邊又有個年輕些的、宴行止的五姐說:“剛剛嬸嬸不是說行止你女朋友家境普通嗎,我看她身上的衣服,都是最新款,價格不便宜,看來嬸嬸謙虛了。”
白小溪遲疑地看向宴行止:“這是……”
“是五姐。”
“哦,原來是姐姐。”白小溪甜甜地打招呼,然後一派天真地說,“不止這一套衣服哦,我衣櫃裏還有好多新款衣服和包包,我家裏是沒什麽錢啦,這些都是親愛的給我買噠。”
說着她還害羞似的,把頭靠在宴行止肩上。
宴行止臉上依舊帶着笑,細看的話,可以發現他的嘴角有點點抽搐。
他已經在心裏扶額了,不知道她最近到底學了什麽路數,撐到到現在還沒露餡,而且戰鬥力還挺強。
那位五姐顯然也沒料到這個回答,哽了一下才說:“是嗎,我誤會了,以為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獨立,談戀愛也AA,大家花自己的錢。”
白小溪笑眯眯地說:“AA是很好啊,可我現在還年輕,正在讀書,不像姐姐能掙錢,只好讓親愛的照顧我。不過沒關系,他比我大,等他老了,我會照顧他的。”
就這樣,白小溪以一己之力,舌戰群雄,縷縷創下佳績,不止讓宴行止刮目相看,也驚呆了系統。
系統喃喃自語:“我錯了,我不該低估你。小狐貍,你已經不是當年的小狐貍了,你現在是狐貍·鈕钴祿·精。”
白小溪可沒空管他在想什麽,在衆人面前露了一面,蘇穎如就讓她和宴行止兩個人出門透氣去了。
手牽手走到花園一處清淨地方,前後沒人,白小溪頓時癱坐在椅子上,剛才的鬥志全沒了,“好累啊。”
那些演員可真不容易,電視劇一演幾十集,她剛剛才裝了那一會兒就不行了。
宴行止嘴角帶着愉悅的笑,問:“最近看的什麽電視劇?”
白小溪眨眨眼,“我已經不怎麽看了。”
她要努力學習的呢,每天只看一丢丢。
宴行止也不戳穿,甚是體貼道:“渴不渴?我去給你拿點喝的。”
看她剛才表演得盡心盡力,連水都沒喝。
“要要,我要草莓汁,有吃的也拿一點!”白小溪心安理得地使喚他。
宴行止進屋去,她在椅子上癱了一會兒,又坐起來,拿過桌上花瓶裏插着的花聞了聞,百無聊賴地伸出指頭數花瓣數目。
“你叫白小溪?”一旁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白小溪側頭一看,是個年輕男人,也是今天那批人中的一個,她想起宴行止說過的,比他年輕的都是小輩,既然是小輩,那就不理。
她理直氣壯不理人。
來人卻走了過來,坐在另一張椅子上,笑嘻嘻地說:“我叫宴澤成,你是小叔的女朋友,那我以後就得叫你小嬸嬸了。對了,你是不是有個弟弟或者哥哥叫小河?白小河哈哈哈哈……”
他說着覺得有趣,自個兒笑起來。
他卻不知道,白小溪最喜歡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小溪兩個字是母親留給她的,而白既是她原形的顏色,也是師父的姓氏。
在鳴山上時,她只有名,沒有姓,還是下山的時候,妖族同類跟她說,要辦身份憑證,得有名有姓,問她想要什麽姓,她毫不猶豫說了白字。
白小溪,簡簡單單三個字,将母親和師父,這兩個她最重要的人,還有她自己,緊緊關聯起來,所以她不喜歡有人拿她名字開玩笑。
宴澤成根本沒發覺,笑完後有點自來熟地說:“你是S大學生?好巧,我也是哦,不過我應該比你高一屆。說真的,我挺佩服你的,你剛剛和小叔手牽手出現,我都驚呆了好嗎?竟然有勇士敢和小叔談戀愛!”
或許是出自某種小動物的直覺,就跟當初白小溪見到宴行止第一眼,心底的那點怯一樣,宴澤成也是自小誰都不怕,就怕他小叔。
當然,他不是真的小動物,只是某些方面跟小動作也差不多了。
他一直覺得,小叔這個人,好像沒有太多人類的感情,臉上無時無刻帶着的完美笑容,更像一張面具。
中二時期他甚至想象過,或許小叔根本不是人類,而是潛伏在人群中的外星人,目的是為了統、治地球,或許某一天,他會撕下面具,露出一張異形的臉!
好幾回,他光靠自己吓自己,就差點把自己吓尿了。
所以,可以想象之前那一幕給他多大震撼。
白小溪根本懶得理他,她的戰鬥力剛才花光了,現在能量不足,需要宴行止及時投喂。
宴澤成還在說:“你剛才跟二嬸和小姑姑說話的樣子也很厲害,我還沒見過幾個比她們能說,你不知道——”
“澤成,你怎麽在這裏?”
宴澤成正說得起勁,忽然聽到最怕的小叔的聲音,頓時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嘎了一聲後,歇菜了。
宴行止走過來,手上端着個托盤,托盤上一杯草莓汁,兩樣剛出爐的、散發着甜香的小蛋糕。
他将東西放下,先看了眼有點蔫的白小溪,又轉向宴澤成,仍舊溫和道:“你跟小溪認識?”
“不不不……不認識!”宴澤成被他看得渾身一激靈,連連擺手,趕緊站起來,“我就是看小嬸嬸一個人坐在這裏,過來說說話。”
“哦?”宴行止坐了下來,“我記得你跟小溪是一個學校的?”
宴澤成忙道:“是、是啊,好巧。”
他剛剛才在未來小嬸嬸面前說了好巧,不知道為什麽,在小叔叔面前說的時候,感覺完全不一樣啊,莫名的危機感怎麽回事。
宴行止沒再說什麽,回過頭看白小溪,看她先喝了口草莓汁,眼裏神情陡然亮了,再吃口蛋糕,臉上也亮了起來,就跟充了電似的。
宴澤成讪讪站在邊上,有點想走,可是小叔沒開口,他不敢擅自開溜,只好等着。
這一等,就等到白小溪喝完半杯草莓汁、吃完一塊蛋糕,看起來已經恢複精力的樣子。
只見她小手一伸,小.嘴一張,指着宴澤成就跟宴行止告狀:“他剛才欺負我!”
嘲笑她的名字!
……卧槽?!!!
宴澤成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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