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傾訴(上)
“其實我過得也很辛苦。”她幽幽嘆一口氣,“我為了拍戲,大冬天穿單衣,大熱天穿皮草,整日整夜不能休息的時候也多了去了。為了保持身材,我什麽好吃的都不能吃,有時,我覺得自己吃得連牲口都不如……”
雖然都是些吐槽的話,但虞嫣說着,忽而覺得那一切都懷念得很,就連微博上的黑粉似乎都不那樣讨厭了。
“跟你說這些做什麽,”她自嘲一笑,低低道,“你什麽也不知道,什麽都不明白……”
說着,她鼻子一酸,眼淚湧了出來。
蕭寰本聽得心不在焉,不料,她說着說着,又紅了眼眶,不由愣了愣。
“怎麽辦……”虞嫣擦着眼淚,嗚咽道,“我要是回不去了……可怎麽辦……”
蕭寰無語。
他最受不得這些哭哭啼啼的場面。
虞嫣卻越哭越難過:“我就是覺得迷茫……如果回不去,那就……那就什麽都沒有了……沒有了……”
她哭得傷心,許是聽到了動靜,門外的碧鳶和一衆仆人侍從連忙走進來,見得這光景,怔住。
未幾,所有目光都落在了坐在她對面的蕭寰身上。
蕭寰看了看他們,一臉無辜。
天氣變幻無常。
早上起來時,原本以為會天晴,不料又下起了雨,且越下越大。
天邊陰沉沉的,雷聲滾動。
蕭寰立在廊下,望着池塘裏的荷花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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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落在荷葉上,聲音綿密,連成一片。
——“……殿下既然要懷疑,何不想得大膽些?”
他又想起了王妃剛才說的話。
她坐在那裏看着他,話音緩緩,不卑不亢。
——“比如,我原本就不是什麽廣陵王妃,而不過是個容貌相似的人,因為跌入了那荷花池,從另一個世界來到了此處。”
不愧是滕坤的女兒。
蕭寰不屑地想,什麽怪力亂神的鬼話都張口就來,拿他當三歲孩童一般騙。
可惜他不是先帝,真信了這般拙劣的謊言才是見鬼了。
心裏這麽想着,他的眼睛卻不由地又看向荷塘。
正前方,有一大片荷葉荷花倒伏了下去。那是王妃昨天跳水弄壞的。
據仆人們說,昨日早晨,她被發現的時候,也就是在那裏。
雖然蕭寰篤定她從前的癡傻之事是裝的,也已經根據她前前後後的所作所為給出了解釋,但當蕭寰想到她說話的方式、舉止,還有她嘴裏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仍覺得怪異。
畢竟是一個裝了十幾年癡傻兒的人,裝裝瘋又有何難?心裏一個聲音道。
蕭寰深吸口氣,決定不再多想。
未幾,身後傳來腳步聲,蕭寰回頭,是李泰走了來。
“殿下,王妃歇下了。”他說,“侍婢碧鳶說,她心緒平靜,不曾再鬧過。”
她倒是自在,鬧完就睡。
蕭寰心底腹诽,剛才哭成那樣,別人看了說不定還以為他怎麽她了似的。
“京中的公文送過來了麽?”他問李泰。
“送過來了。”李泰道,“王長史的使者剛到。”
蕭寰颔首,不多言,自往園外而去。
雨水打在庭院裏的樹葉上,滴滴答答,沒完沒了。
虞嫣睡一覺醒來之後,坐在窗臺前,呆呆地望着外面的天空。
“王妃剛才可吓死我們了。”碧鳶在旁邊道,“好端端的,怎麽哭得那麽厲害,我們還以為殿下要把王妃休了。”
說着,她嘆口氣:“也不知道殿下見王妃這般失态嗎,會不會惱。”
“他有什麽可惱的。”虞嫣聽得這話,不由冷哼。
剛才自己哭成那樣,連演戲都沒有那麽真心實意過,不問他要錢不錯了。
不過說實話,這事現在回想起來,她也覺得有些可笑。
能讓她情緒失控并哭得一塌糊塗的事,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了。
小時候,她曾經十分愛哭。
打雷的時候哭,委屈的時候哭,看電視看到難過的時候哭。後來長大些,跟人吵架的時候哭,打架的時候哭,看到別人都爸爸媽媽陪着而自己沒有的時候,她也會哭。
最後一次,應該是奶奶辦完了葬禮的那天,她一邊大哭着,一邊給奶奶收拾遺物。
再後來,她試鏡成功,當了藝人。經過多年的打磨,她已經學會了再苦再累也咬牙挺住。
雖然也會偷偷掉淚,但除非演戲,她再也沒有大哭過,而就算是演戲,她也只關心自己在鏡頭裏看上去怎麽樣。
之所以能哭出來,大約是因為自己又被打回原形,重新變得什麽都不是了吧……
虞嫣望着院子外碧藍的天空,長嘆一口氣。
“……王妃也真是,”碧鳶仍在唠唠叨叨,“如今既然恢複了神智,那禮數也該周全些,殿下是王妃的夫君,王妃怎能在他面前自稱我呀我的,無尊無卑,該自稱妾才是。”
虞嫣看她一眼:“誰說我恢複了神智?”
碧鳶一愣:“王妃……”
“殿下說過了,我的事,任何人都不許再提,這宅中一切照舊。”虞嫣理直氣壯,“我當然只能還是癡傻兒,能懂什麽規矩?”
碧鳶無語。
為了确保虞嫣不能再出逃,蕭寰在她門前留下了侍衛。
其中一個虞嫣認得,長得挺俊俏,她記得他叫衛琅。
虞嫣覺得,蕭寰真是大可不必如此。
如果他真的了解她的來歷,會明白就算他想讓她走她也不會走,因為荷花池在這裏。
冷靜地坐下來思考一番,虞嫣結合已知的信息,分析了一番自己的境況。
有一個問題,虞嫣始終覺得很耐人尋味。
蕭寰當年那麽憎恨滕氏,為了抗婚一去不回,為什麽滕氏倒臺之後,他還要把這個王妃留着?
當然,可以說他胸懷寬廣,對事不對人,所以向皇帝求情,保住了廣陵王妃的性命。這已經是仁至義盡,饒了王妃的性命并不妨礙他休妻另娶,但他竟然無動于衷,讓一切維持原樣。
哪怕是現在。這宅中鬧出這麽大一場風波,蕭寰也沒有追究的意思,提出的那兩個條件,歸根結底都是要繼續恢複如前。
這就十分有意思了。
起初,虞嫣想着這蕭寰跟王妃或許有什麽真感情,當年他出走其實是迫不得已。但聽了碧鳶的描述,她覺得那是不可能的。
首先,王妃從小就像坐牢一樣幽禁在深宅裏面,又是個癡傻兒,哪裏有什麽機會跟別人産生感情。其次,這些年,王妃仍然留在這個看上去很是偏僻的宅子裏面,蕭寰也仍然不聞不問。作為一個情史豐富的人,虞嫣經過這兩天與蕭寰的親身接觸,十分肯定,他對王妃一點感情也沒有。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蕭寰需要王妃這個位置有人占着。
這麽想,虞嫣就能理解了。
不管他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這對虞嫣而言沒有壞處。
虞嫣仔細思考過,歸根結底,她當下的境況,發展下去只會有兩個可能。
一是她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一是她找不到。
如果是前者,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但如果是後者,或者實現前者還需要一段時間,她就不得不面對在自己要這個世界居住的事實。
她無依無靠無親無故,要想好好把日子過下去,只有緊緊抱住目前這個王妃身份。
至于那位真王妃,一個癡傻兒,又已經失蹤半年,府裏的人到處找都找不到,恐怕已經是兇多吉少了。
虞嫣心裏嘆口氣,她其實不希望那位王妃出事。她總覺她們之間相似得太過巧合,說不定存在着某種冥冥之中的聯系。但現在無從得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蕭寰需要的是她留在這裏,看他那日理萬機的模樣,應該很快就會離開。
所以虞嫣需要做的,是扭轉他對自己的印象,讓他相信自己全心全意合作,絕對沒有再挑事尋死的心思,讓他将那些監視她的人撤掉。
這樣,她就可以在蕭寰離開之後,繼續探索那荷花池裏的秘密。
對此,虞嫣信心滿滿。
她仍然十分鄙夷碧鳶跟她提的什麽同房。雖然網上的黑料論噸裝,但虞嫣完全可以拍着胸脯說,無論再苦再難,她也從來沒走過陪睡之類的歪門邪道。
不過這不等于她不打算讨好蕭寰。
她或許幹別的不行,但在讨好人方面,她是專業的。
蕭寰對王妃沒感情,那沒有關系,因為王妃不是她。
不過是個男人罷了,虞嫣心想,她男神收割機的稱號是白叫的麽?
她走到鏡子面前,仔細将自己看了看。
雖然經過這兩天的折騰,樣子看上去有些憔悴,但畢竟底子在,好好打扮起來,問題不大。
“碧鳶,你會梳頭麽?”她躊躇滿志地說,“還有,我以前什麽首飾,全都拿出來。”
朔方的征西大将軍府統管了北方和西北的防務,一向事務繁忙。
故而蕭寰雖然回京,仍然令留守在将軍府中的主簿崔延将重要文書快馬送到京城來,由他親自批閱。
但自從回到京城之後,蕭寰幾乎每日都有事,難得在王府中坐下來,從朔方傳來的公務文書來不及處置,已經積累了許多。
所以,當蕭寰發現自己在這宅子裏可以無人打擾的時候,随即讓人去京中将公文都取來。
他在房中一坐就是大半日,天色漸漸暗下,轉眼便是黃昏。
蕭寰讓侍從把燈掌起,正待繼續再看,沒多久,管事何賢卻走了過來。
“殿下,”他恭敬地說,“晚膳已經備好,王妃讓小人過來,請殿下移步堂上去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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