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對策(上)
“你也不曾娶妻,你外祖母怎不為你打算。”蕭寰道。
“這話便是見外了,我一介商賈,怎可與你這廣陵王相提并論。”王熙笑笑,說着,從旁邊花瓶裏折下一支臘梅來,不緊不慢地拿在手中把玩,“放心好了,我可不是我父親,一門心思只想着什麽成家什麽子嗣,別人催你,我不催。不過我倒是替你可惜,你那王妃怎就這麽薨了?不是說落水剛救回來麽,啧啧,真乃世事無常。”
蕭寰沒有答話。
說起來,連他也仍然不知道滕蕙到底是死是活。他仍然派人暗中尋找着,但一直沒有消息。
不過無論她是死是活,蕭寰都不打算再将這有名無實的婚姻繼續下去。
上次陳王使人在那宅中暗藏造反信物的事,已經給蕭寰提了個醒。他常年不在京中,無法将這宅子照應周全,萬一王妃已經失蹤的事被什麽人發覺,後果難測。不如一了百了,直接讓她假死。
這樣,就算滕蕙還活着,其實對她也好。無論她是不是癡傻,她這輩子最大的威脅,就是滕坤女兒的身份。将來蕭寰如果找到她,仍然會兌現在虞嫣面前說過的話,會繼續贍養她。
至于另一層原因,只有蕭寰自己心底明白。
滕蕙不是虞嫣。而他每每聽人提到王妃,想到的總是虞嫣。
而他,不喜歡這樣名不正言不順地将她們混淆在一起。
——“……人活一世,日子都是自己在過,要是連自己喜歡什麽人也不能做主,那多沒意思。”
她那番理直氣壯的話仍然在耳畔。
蕭寰每每想起來,就覺得這話單純得讓人發笑,卻無言以對。
“若是王妃活着多好,”王熙繼續感慨,“無權無勢,還是個癡傻兒,你做什麽都管不得你。若找個高門權臣家出來的,納個妾都免不得生事,又是何苦。”
蕭寰道:“這話說的是你麽?你不肯成家,原來就是這般想的?”
王熙毫無異色,道:“這般想怎麽了,世人但凡有點本錢,誰不愛自由自在地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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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寰揶揄道:“你倒是懂。”
王熙大言不慚:“這世間萬事,都不過在于人心二字,若不懂人心,我又怎能做上京中大賈?”
蕭寰對他的性情早已經習慣了,笑了笑,不置可否。
這時,衛琅将茶具呈上來,蕭寰在案前坐下,親自烹茶。
王熙看着他,頗是感慨。
“多年不曾嘗過你親手烹的茶,有時着實想念得很。”他說,“你在朔方那不毛之地多年,定是也悶壞了。我父親和外祖母他們擔心你那終身大事其實不無道理,我也不可袖手旁觀,你喜歡什麽樣的,告訴我,我為你物色。”
蕭寰嗤之以鼻:“你方才不是還說絕不似舅父般催婚。”
“交游罷了,誰讓你成婚?”王熙道,“京城鮮花遍地,什麽樣的沒有,多看看,保你不後悔。”
蕭寰知道他的一些緋聞,道:“你和那些名媛私會之時,也這般如實告知麽?”
王熙不以為忤:“什麽私會,我可不曾做毀人名節的事。”說着,他又露出津津有味的神色,“這些日子京中的樂子多得很,什麽聚宴雅會數不勝數。便如你那姊姊弋陽公主的溫室花宴,你是沒去看過,那裏頭的都是南方花卉,就算是隆冬時節,也開得争奇鬥豔,有趣得很。”
蕭寰道:“你是去看花的麽?”
“當然不是。”王熙笑嘻嘻,“這溫室花宴的好處,便是各家女眷也會帶着未出閣的閨秀過去,雖然在另一處園子裏,但若想觀瞻觀瞻,也甚是容易,其中有些還生得十分漂亮。”
蕭寰看着他津津樂道的樣子,頗是無語。他的母親華陽縣主在朔方天天操心着王熙的婚事,要是她得知這兒子其實對各家閨秀如此上心,不知道會惱怒還是欣慰。
“其實袁氏和周氏有幾位閨秀都十分不錯,長相出衆又知書達理,可惜你不想與他們有牽扯。”王熙道。
“你怎知孤不想與他們有牽扯?”蕭寰道。
王熙“嘁”一聲:“這算得甚秘密,他們前陣子是不是派人去朔方向你提親無功而返?京中人多眼雜,誰家的秘密能瞞得住。”
這話不假。
自從廣陵王妃薨逝之後,人人都為蕭寰終于擺脫了這個癡傻王妃而感到高興。之前蠢蠢欲動的高門貴胄們傾巢而出,勸皇帝開采選,為廣陵王娶妃的人一茬接一茬,但皇帝對此似乎不太關心,并無動作。
衆人猜測皇帝疼愛蕭寰,想讓他自己選妃,也有人直接把媒人派到了朔方去說親。
但蕭寰以仍在喪期為由,将所有人都一律婉拒了。
“我說你也是怪。”王熙道,“不娶妃也就罷了,身邊連個妾侍也沒有,到底怎麽想的。”
蕭寰道:“你來見我,便是想說這些?”
“當然不是。”王熙道,“你看你,一說到這些便一臉不耐煩,怪不得有人說你喜歡龍陽。”
蕭寰一臉鄙夷。
“別人這麽說了,你便這麽聽着?”他冷冷道。
“那我能如何?”王熙一臉無辜,“我倒是想反駁,有實據麽?我也不曾娶妻,可你見誰說我是龍陽?”
說着,他有些得意:“你別看那些人都說我放蕩不羁,放蕩不羁也有放蕩不羁的好處,至少不會被龍陽惦記。”
蕭寰不理他,見銅釜中的水沸了,将茶葉放入茶具中,舀起沸水沏入。
王熙看着他擺弄,愣了愣。
“你這是做甚?”他問。
“烹茶。”蕭寰道。
王熙的神色似見了鬼。
“烹茶是這般烹的麽?”他問,“你這用的這茶怎是散葉?”
“孤學的新烹法。”蕭寰不以為意,未幾,倒出一杯來,遞給他,“你嘗嘗。”
王熙一臉狐疑,吹了吹熱氣,抿一口,皺起眉:“怎這般淡,連個佐料味也不見。”
“茶葉本自有清香,不加佐料也無妨。”蕭寰道。
王熙啼笑皆非,正想說這算得什麽烹茶,簡直聞所未聞,忽然,瞥見他的手腕。
“你腕上戴的是何物?”他愣了愣,問道。
蕭寰看了一眼,他說的是手表。
“一個計時之物罷了。”他答道。
“計時?”王熙湊過去端詳,仔細看着上面的各種符號和走個不停的指針,只覺新鮮,“它怎會動?”
“動才可計時,似滴漏一般。”蕭寰道。
“這般神奇。”王熙指着上面的一個數字,問,“這是何意?”
“白日的巳時,夜裏的亥時。”蕭寰道。
王熙更是好奇,又看向別的,問個不停。
蕭寰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着,一邊忽而生出個念頭。
自己當初在那邊問七問八的時候,虞嫣是不是也想自己現在這樣滿不在乎,懶得解釋?
“此物是從何處得來的?”問了一會之後,王熙道,“我做了許多外邦生意,域外珍奇之物也見過不少,可從未見過這樣的。”
“機緣巧合罷了。”蕭寰将手收回,繼續煮茶,敷衍道,“你未見過的多了。”
王熙也不再追問,坐回榻上,興致勃勃地說:“你這次便遲些回去。過些日子就是大狩之日,你多年不曾去了,到時候,你騎上你那落雪骓……”
王熙一說起游樂之事就滔滔不絕,蕭寰一邊擺弄茶具一邊聽着,腦子裏卻又想起了虞嫣。
——“……我們是朋友,對吧?”
她望着他,目光期盼。
夜裏,蕭寰沐浴之後,靠在卧榻的軟墊上,照例翻開了一本書。
那是一本現代史,他直接翻到上次閱讀的地方,書簽正是虞嫣和他的那張合影。
蕭寰的目光停在上面,虞嫣的頭發散在肩上,笑得并不誇張,卻很是自然,眼睛裏仿佛盛着光。
他初看的時候,嫌棄她恣意無狀,傻兮兮的。
虞嫣則反唇相譏,說他古板守舊,不解風情。
但如今,他每次打開書都會看到她,卻越來越覺得順眼。有時忙碌了一日,煩躁的心情也會煙消雲散。
虞嫣曾經說,她回到那邊的時候,有時總懷疑這邊的事是她做的一個夢。只有看到蕭寰活生生站在面前,她才會相信那是真的。
如今,蕭寰越來越能體會這話的含義。
因為他也是一樣。
無論腕上的表還是那些書和地圖,蕭寰雖然知道它們來自何處,但在他眼中,皆不過死物。只有這這照片,他看到之後,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些日子存在過的活氣。
她現在在做什麽?
蕭寰想了想,大約又是穿着一身怪異的衣裳,打扮珠光寶氣,風風光光地接受無數人觀瞻吧。
或者,在拍她那鬼扯的劇,假扮一個一招撂倒三四壯漢的女瘋子。
想着這些,蕭寰的唇角不由彎起。
他将那照片取下來,放在枕邊,而後,繼續翻書。
“殿下,”衛琅将一杯水送到蕭寰的榻旁,道,“這書可是十分好看?”
蕭寰看他一眼,道:“何有此問?”
“殿下每每翻開,面上總有笑意。”
蕭寰:“……”
他随即将神色斂起,淡淡道:“你看錯了。”
衛琅讪讪地笑,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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