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顧沉的病房多添了一張床， 沈時趴在上面，表情生無可戀。

誰能想到他會因為這種原因閃了腰呢？那一瞬間顧沉差點被他扔出去，幸好及時扶住牆， 才沒有摔得傷上加傷。

醫務人員很快趕了過來，沈時經歷了大型社死現場，然後自閉了。

顧沉看着他垂頭垂腦裝鴕鳥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點好笑，“還是快點上藥吧。”

沈時瞥見他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一下子就炸毛了， “你是不是在笑我？”

他是為了誰才變成這個樣子？

還不是為了他！可惡！

顧沉立即收斂住， “沒有。”

沈時才不信呢，他剛剛明明看見了， 于是轉過頭去， 只給顧沉留下一個圓潤的後腦勺。

他生氣了。

可顧沉卻莫名心情愉悅， 對着那後腦勺問：“那你還要不要上藥了？”

沈時悶悶的聲音傳來， “你給我上。”

顧沉：“……”

他勉強忽略這句有歧義的話，坐着輪椅來到了沈時床前，然後坐在他的床邊。

沈時特別自覺地撩起衣服，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或許是因為跟着顧沉鍛煉的原因他身上的軟肉都緊致不少，隐隐有了線條，顯得腰更細了。

但卻不是女孩的那種纖細， 而是柳枝般帶着韌勁兒，蘊藏着一絲力量， 讓人生出一種想要征服的Y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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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沉的眼神在沈時身上一掃而過，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将藥酒倒在手心裏搓熱， 然後按在青年的腰部。

“是這裏嗎？”

“嗯嗯對……嗷！”

沈時痛叫出聲，回頭對顧沉怒目而視，“你就不能輕點嗎……嘶啊！”

顧沉耐心解釋道：“力度太小沒有作用，你堅持一下。”

沈時疼得嗷嗷直叫，忽然感覺到後腰的力度消失，還以為是上藥結束，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顧沉似乎是忍無可忍的聲音。

“你……能不能不要發出聲音？”

沈時奇怪地看着他，“可是我疼啊。”

“……忍忍。”

“為什麽要忍？”

顧沉深吸了一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因為別人會聽到，并且還會聯想……”

他這樣說，應該很直白了。

沈時也聽懂了，然後不可思議道：“那他們也太龌龊了吧！”

顧沉：“……”

沈時話雖然這樣說，但總算是收斂了一些，沒有再嗷嗷地叫。

顧沉的大手落下去，粗糙的手心緊緊貼着他細膩光滑的肌膚，稍一用力按揉就聽到沈時隐忍的悶哼，竟是比剛才的痛吟還要令人想入非非。

顧沉：“……”

他沉默片刻，“不然你還是叫吧。”

沈時：“？？？”

顧沉是有病吧？

顧沉也覺得自己有病，耳根燙得厲害，像是要發燒。

他收回手，“還是醫生來吧。”

沈時沒想到他有始無終，直接把自己給晾了，只好等醫生過來上藥，結果也是疼得呲牙咧嘴，好不容易才結束。

再一看，顧沉竟然已經睡了。

沈時見他蒙着頭，怕他悶着，小心翼翼地扶着腰下床，來到顧沉床前，把被子一掀。

一張通紅的俊臉映入眼簾。

沈時愣了下，“你發燒了？”

顧沉緊緊拽着被子，語氣生硬道：“沒有。”

“你的臉都紅得跟猴屁股一樣了，還說沒有。”沈時馬上叫醫生過來，顧沉立刻就被圍觀，一頓檢查。

醫生很快就道：“沒什麽大事，小夥子精力旺盛火氣比較大而已。”

顧沉：“……”

繼沈時社死過後，顧沉同樣經歷了一次大型社死現場。

***

沈時怕他哥發現，到時候少不了要解釋前因後果，所以沒敢回家，幹脆就住在顧沉的病房。

第二天他感覺自己好轉不少，雖然腰一動還是疼，但小心點也可以正常活動。

顧沉受傷這件事不想讓外婆知道，所以這些天都是瞞着，沈時則是幫着他圓謊，老人家也沒懷疑。

沈時今天買了點水果送過去，還和外婆唠了好一陣，才回到醫院，大大咧咧地往顧沉的病床上一趴。

顧沉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你的床在那裏。”

沈時不肯起來，“別這麽小氣。”

顧沉沒說話，坐在床上噼裏啪啦地敲打着筆記本鍵盤。

沈時好奇地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看不懂，然後興致缺缺地收回目光。

他躺了一會兒終于躺夠了，終于從床上爬起來，“好無聊，我給你削水果吃。”

顧沉緊繃的身體微微一松。

沈時扒拉出果籃裏的大蘋果，洗幹淨後拿起水果刀削皮，顧沉不經意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見沈時把大蘋果削成了一個瘦小的蘋果核。

顧沉：“……”

沈時顯然也覺得這個蘋果極不完美，立刻開始削第二個。大概是有些心急，他的動作比剛才要快，手裏的水果刀不聽話地一劃，手指上立刻多了一道口子，鮮血湧了出來。

“別削了。”顧沉眉毛緊緊皺起，立刻翻出酒精和棉花給他消毒止血，再貼上創可貼。

沈時有點心虛地吹吹手指，見顧沉并沒有趁機嘲笑他，而是細心地擦幹淨水果刀，然後拿其他沒有削完的蘋果，開始削皮。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娴熟一動，薄薄的蘋果皮跟花似的一圈圈掉落，露出裏面雪白的果肉。

那動作看起來不像是削水果，更像是在做藝術品。

沈時看得入迷，不一會兒顧沉就削好了一個完美的蘋果，然後放在了他的面前，“吃吧。”

沈時還沒回過神呢，下意識地接過蘋果咬了一口，脆甜脆甜的。

然後他才突然想起來，“這是給你吃的。”

顧沉眼睛不離電腦屏幕，“我不喜歡吃蘋果。”

“行吧。”沈時就心安理得地咔嚓咔嚓，吃掉一個大蘋果後，就趴在自己床上玩手機。

兩個人各幹各的事，十分和諧。

不知過了多久，顧沉突然開口。

“沈時，我想上洗手間。”

沈時把手機一放就去扶他，這一次相當有自知之明，顧沉惦記着他閃了腰，盡量不把身體的力量壓在他身上，兩人緩慢地到了洗手間門口。

沈時在外面等着，顧沉關上門解決好了生理問題，開門洗手的時候，沈時像是泥鳅一樣鑽了進來，二話不說地解褲子。

聽到嘩嘩水聲，顧沉整個人僵在原地，反應過來太陽穴突突直跳，“沈時，我還沒出去！”

沈時不拘小節道：“沒事，大家都是男人，大方點。”

反正顧沉連他的小熊內褲都見過，他們都這麽熟了，沒什麽好害羞的。

顧沉在外間洗手，雖然根本看不到沈時在做什麽，但卻是半秒鐘都呆不下去了，幹脆單腳跳着出了洗手間，順帶還替沈時關上了門。

“砰”的一聲，沈時被吓了一跳，差點沒尿到自己的褲子，等到他出去，看到的就是顧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不是吧，生氣了？

沈時想想他在蔣浩家也這樣啊，他們還一起量尺子呢。

不過他很快又反思自己，可能顧沉不喜歡這樣，估計以為他是在耍流氓，不過當時他也是太急了，所以沒想那麽多。

想到這裏，他主動湊上前去，“許程，你別生氣了。”

顧沉緊抿着薄唇，“我沒生你的氣。”

沈時才不相信，“那你為什麽板着一張臉？”

顧沉撒謊道：“……腿疼。”

誰知沈時一聽就相信了，緊張道：“是不是因為剛才你跳來跳去，所以傷勢加重了？叫醫生來看看吧！”

“不用，疼痛是正常現象。”顧沉不想再麻煩醫生，只能繼續忽悠沈時，見他相信了才道，“照顧我很辛苦，而且你受傷了，還是回家休養。”

沈時不放心道：“那你一個人怎麽辦？”

“可以請護工。”

“護工肯定不細心。”

顧沉聞言看了他一眼，“細不細心我不知道，但力氣應該比你大，或許還會削水果。”

沈時：“……”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好像……他确實沒能幫什麽忙。

想抱顧沉上洗手間卻把腰閃了，蘋果是顧沉給他削的，傷口也是顧沉給他處理的，連醫院的飲水機怎麽開都要顧沉教……

他垂頭喪氣，“好吧。”

顧沉看着他頭上的小卷毛，黑眸閃爍了一下，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沈時并沒有像那天一樣不清醒地勾引他，可他還是對他産生了……不該有的反應。

就像沈時說的，龌龊。

他其實是在生自己的氣。

沈時悶悶不樂地離開醫院，連在停車場遇上林洛白都沒有多大的反應，只幹巴巴地打了一聲招呼就要走。

林洛白連忙上前攔住他，關心道：“小時，誰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沈時搖搖頭，不想和他多說，“你有什麽事嗎？”

林洛白并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對他笑了笑，“的确有一件事想告訴你，我有男朋友了。”

沈時聽到這句話驀地睜圓了眼睛，不敢相信，“真的嗎？我沒有聽錯吧？”

林洛白對他眨了下眼睛，“還得多謝謝你，讓我明白了自己究竟想要的東西是什麽。小時，我請你吃飯吧。”

***

沈時确實十分好奇林洛白的男朋友，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主角攻，于是答應下來。

林洛白顯然早有計劃，早就定好了位置，是以前他們經常去的一家餐廳，環境優美，菜品也是豐富美味。

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聊天。

沈時等了半天也沒聽到林洛白繼續提男朋友，終于忍不住道：“你什麽時候把你的男朋友介紹給我們大家認識一下？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挺好奇的。”

林洛白卻是對他甜蜜一笑，“他比較害羞，以後會有機會的，現在先保持神秘。”

沈時聽他這麽說也不好再提，心想怪不得林洛白變化這麽大，原來是談戀愛了，看着就水靈靈的，像朵飽滿的花似的，比以前要好看。

他哪裏知道，林洛白每次和他見面之前都會去做醫美，精心準備後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以确保形象完美。

“對了，生日禮物。”林洛白像是突然想起來，很快從包裏拿出了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小時，雖然遲到了很久，但是我還是想和你說生日快樂。”

沈時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

“謝謝。”他并沒有當場打開。

林洛白眼中閃過一絲什麽，卻并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

等吃完飯之後，沈時習慣性地想要結帳，卻被服務員告知已經結過賬了，不禁有些意外。

林洛白将他的反應看在眼裏，微微一笑道：“我請你吃飯，當然是我結賬了。”

這麽說也對，但沈時莫名有點不太适應，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問題，“謝謝，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那你……注意安全。”

“好。”林洛白和他說再見。

等到沈時離開，他還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着什麽人似的，片刻後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出來。”

不遠處的垃圾桶動了動，後面走出來一個拎着蛇皮袋子的狼狽青年。他一頭淩亂的短發結在一起，像是很長時間沒有修剪和清洗，身上的衣服皺得跟酸菜一樣，髒兮兮的，散發着難聞的氣味。

此時此刻，他正用嫉妒怨恨的眼神看着林洛白。

林洛白幾乎要認不出來，他就是以前跟在沈時身邊的秦雨，“真是連乞丐都不如。”

秦雨一下子攥緊了拳頭。

誰能想到半月前他還沐浴在沈時的光環之下，刷着卡用着名牌，享受衆人豔羨的目光……而現在他被學校開除，被沈煜城的人逼得走投無路，甚至是趕出這個城市。

仿佛從雲端跌入泥沼。

秦雨不想離開這裏，他想去找沈時，他真的後悔了。

可沈煜城怎麽可能讓他接觸到沈時，他像過街老鼠似地躲躲藏藏，幻想着能夠找到沈時，求他原諒自己。

終于，他看到了沈時，然而他身邊卻跟着林洛白。

秦雨不想讓林洛白看笑話，到底沒有沖出去攔住沈時，卻沒想到林洛白早就發現了他的存在。

林洛白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桶裏的垃圾一樣，秦雨受不了這樣的眼神，即将爆發之際，對方終于開口了。

“這樣的生活很難忍受吧？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可以幫你。”

秦雨不可置信地擡頭，“我憑什麽相信你？”

林洛白輕蔑地笑了一下，“你當然可以不信，然後繼續撿垃圾，最後被沈煜城的人找到。”

秦雨瞳孔微縮，身體不自覺地跟着顫抖，他對于沈煜城的恐懼不亞于顧沉。直覺告訴他，他一定不能被抓住，那是他無法承受的下場。

他咬咬牙，“成交。”

***

沈時一回去就開始打聽林洛白的男朋友，結果狐朋狗友們只是聽說這個消息，并沒有見過真人，更不知道對方是誰。

倒是蔣浩女朋友知道一點，“聽說好像是一個普通人，沒什麽大來歷。”

其實她也是聽別人說的。

沈時回想了一下主角攻的介紹，似乎是說過他白手起家什麽的，按時間線來算的話，現在的确是籍籍無名……

看來很有可能是主角攻。

不過沒關系，他還有很多時間來驗證，一定會搞清楚這個問題的。

現在令沈時心煩的是另外一件事。

雖然他沒有再去照顧顧沉，但還是經常去看望他，卻總感覺兩個人之間好像有了隔閡似的。

顧沉似乎在刻意和他保持距離，沈時覺得自己好像被嫌棄了。

他不髒也不臭身上也沒有病毒，怎麽顧沉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