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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時節的第一場雪并不大,看着紛紛揚揚,其實雪花小得很,落了一夜也只在地上蓋了薄薄淺淺的一層,元元難得沒有賴在床上一直到太陽出來,天色剛剛朦胧透着點光暈就利索地從被窩裏鑽了出來。

“還早啊……”天氣冷了之後秀秀就和元元擠在一個被窩,姐妹倆都不習慣晚上有人值夜,所以秀秀掌家不久,就把東院裏安排值夜這個習慣直接撸了。

董湛和雪氏一開始都不同意,就怕幾個孩子晚上有什麽需要,摔了涼了,但是秀秀也很強勢,既然是她掌家,那麽內務就要聽她的,絕對不容許別人反駁她。

爹媽也一樣!

阿珏和阿璋自然也不習慣,于是在兄妹四人的輪番勸說下,東院值夜這個差事就沒有了。

“不早了,姐姐快起來!”元元見秀秀又要閉上眼睛鑽進被窩裏去了立刻探進去把人拉了起來,秀秀還想往裏鑽,奈何敲門聲已經響起,阿璋的大嗓門已經在催了:“起來了,起來了!”

秀秀睡眼朦胧地看着一雙貓眼亮晶晶的元元,還有幾乎響在耳邊的大嗓門,無奈地打着哈欠從被窩裏坐了起來。

原來今天董湛要帶兄妹四人去這邊新買的莊子附近打獵,還要在那邊住上兩個晚上。

來到這個交通不怎麽方便的時代,這種外出的機會可是難得的,所以兄妹四人都很高興,只不過比起秀秀和阿珏的淡定,元元和阿璋明顯激動過頭了,看上去像是第一次參加學校組織的春游一樣。

“元元快起來開門!”秀秀剛剛套上外面的長棉襖,元元已經下床去開房門了,小臉上都是興奮:“二哥哥,怎麽就你一個人?大哥哥呢?”見只有阿璋一人立刻開口問道。

“大哥還有一刻鐘,我就先過來了,看看你們起了沒。”晨練結束洗漱重新換過衣服的阿璋穿得比較單薄,但是一點也不冷,事實上因為他們兄妹四人都有練武,所以比一般人耐寒多了,多是就套一件薄薄的棉外套,而不是像別人那樣裏三件外三件,直接裹成了一只球。

元元開門了,西廂那邊也呼啦啦出來一串丫頭婆子,端水提桶跟着阿璋一起湧進了元元和秀秀的房間,元元先是結果牙刷牙粉刷牙,完了之後接過熱騰騰的布巾擦臉。

洗漱完畢之後就坐到了梳妝臺前,自己挖了面脂往臉上抹開,身後香草和李麽麽一人一個幫她和秀秀梳頭,戴發飾項圈,最後站起來讓人幫着系腰帶,挂香包。

元元年紀小,就梳兩個包包頭,纏上珍珠鏈子和粉色的絨毛球就已經足夠可愛了,秀秀則複雜一點,畢竟過年就要十二歲的秀秀已經算是能相看的少女了,所以李麽麽給秀秀盤了個漂亮的發髻,下面則梳成辮子,珠花絹花,一通弄下來一刻鐘都是少說的。

元元每次都覺得自己以後也這樣的日子可怎麽熬,今兒這短短的一刻鐘還是因為要外出不好帶太多累贅的首飾,而秀秀還沒有到化妝的年紀,要是普通的內宅貴夫人,據說每天收拾一下一個時辰都是小事,在那麽多丫頭婆子的努力下居然還要一個時辰。

元元無比慶幸她這張臉長得夠好,如果真的長大能到美人娘那種級別,化妝首飾什麽的都是浮雲,只要把臉收拾幹淨稍稍修飾一下就足夠豔光四射了。

嗯……總要給別人留條活路吧!

姐妹倆弄完了,阿璋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這會兒大哥哥阿珏也晨練完畢換了衣服過來了,坐在一邊安安靜靜地捧着熱騰騰地蜂蜜水,很有耐心地等待兩個妹妹收拾利索。

兄妹四人出門的時候外面已經天光大亮,昨夜下了一整晚的薄雪也已經停了,換上冬天外出的高木屐踩着薄雪前往正院。

第一次在冬天穿高木屐的時候元元可驚訝了,她只見過那種涼拖一樣的木屐,這種下面木底上面是棉鞋的還真沒有見過,可稀罕了。

李麽麽告訴她說只有富有的人家才穿這種外面皮的,裏面棉的的高木屐,鄉下穿的都是用蘆葦花編成的,要是誰的高木屐裏編了雞毛進去那真是不得了了。

元元了然的點頭,她雖然沒有見過編了雞毛的高木屐,但是橡膠底的蘆花鞋卻是見過不少的,不過後來村子漸漸沒有那麽窮了,大家就不穿蘆花鞋了,而是用毛線編成辮子編成鞋子。

因為毛線的顏色多樣鮮豔,編好的鞋子就格外的紮眼睛,穿在裏邊不但漂亮還很暖和,村子裏的小姑娘都有那麽兩雙顏色鮮豔的鞋子,那時候穿着親戚家穿剩下來,不合腳的破棉鞋的她是有多羨慕。

她一直想要一雙那樣顏色鮮豔漂亮的鞋子。

低頭看了看腳上粉色綴着毛球繡着秀氣花朵的高木屐,擡頭對上前面朝她招手哥哥姐姐們,元元抿着嘴笑了,現在她不需要去羨慕任何人。

正院裏也已經人聲鼎沸,進進出出的丫頭婆子各司其職,見到兄妹四個大家都規規矩矩的行禮,門口的丫頭看到人立刻撩起了厚厚的門簾子,讓踏着風雪的兄妹四人進去。

兄妹四人也沒有直接進內室,雖然他們不冷,但是身上還是有很重的寒氣的,他們的小弟弟才剛剛一周歲多一點,出生的時候身體不是很好,經過這一年的精心看護才剛剛像個正常活潑正常的孩子,家裏人都格外擔心,兄妹四人對這個原裝的小弟弟更是愛護。

四人在外間的薰籠邊把自己身上的寒氣驅幹淨了,這才一個個進了正房的小花廳。

“今兒可起的真早。”雪氏手裏抱着包成球的阿珞,見四個孩子進來笑着斜睨了元元一眼,“照我說,元元還小,就別去了。”

“娘亂講,我已經不小了!”元元一下子就上前幾步抱住在一旁看熱鬧的董湛的胳膊,“爹啊,你說過帶我去的,你答應的!”

“呃……是,是,是,爹答應了,答應了。”董湛哪裏受得了小女兒撒了幾斤糖的撒嬌,盡管自家夫人在旁邊看着還是很快丢盔棄甲,“帶你去,吃早飯,吃早飯,吃完我們就出發!”

“好!”元元立刻應了一聲,然後朝着雪氏吐了吐舌頭,雪氏還沒有說什麽,她手裏的小包子已經手舞足蹈起來,嘴裏啊啊啊啊個不停,小舌頭一伸一伸,很顯然在學元元吐舌頭,只不過一時半會兒學不會,急得轉頭不停喊娘,那樣子逗得一屋子人笑聲不斷。

雪氏抱不住了幹脆放他下來,一手牽着他,然後就見他拉着雪氏直接朝元元撲過去,小小的一團磕磕絆絆讓元元伸手抱了起來,然後放進桌子邊特制的椅子裏。

這種椅子很特別是沒有腳的,就跟抽屜一樣,鑲在桌子的橫杠上面,然後用栓子固定住,當然也可以直接桌子靠牆,這樣不需要栓子也可以固定,椅子後面有靠背,兩邊有扶手,前面又有桌面攔着,只要看着孩子不爬出來就行了,比抱着吃飯好多了。

元元和阿璋吃得最快,另外三人倒是慢條斯理,看得元元和阿璋很想端起飯碗直接往他們嘴裏倒,但也只是想想。

好不容易大家都用完了早餐,董湛和雪氏小兒子又穿戴了一番才出門,當然趁着這點空檔秀秀還往平時理事的地方走了一遭,幾個管事已經在那邊等着了,聽了秀秀簡單的囑咐之後才離開去做事。

而這時候元元已經坐上了馬車,這一次他們家一共出了兩輛馬車,董湛帶着阿珏阿璋在外面騎馬,還有十幾個護衛通行,秀秀和元元一輛馬車,雪氏帶着小兒子一輛馬車。

雪氏馬車裏還有丫頭婆子,而元元她們的馬車裏則裝了一小半的行李。

整齊的藤箱上鋪着厚厚的棉墊子,元元和秀秀直接脫了鞋盤坐其上,阿珏和阿璋過了一會兒就進來喝口熱水吃個點心呆上一會兒,等到歇夠了就又出去騎馬了。

元元和秀秀也穿戴整齊出去騎了一回馬,但是最後怕北風把臉吹裂了乖乖又進了馬車。

将近中午的時候一行人才來到新莊子,元元和秀秀也穿上鞋下了馬車,撩起簾子一眼就看見好多冒出院牆的梅花,還有莊子後面一大片連綿的青山,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地方。

莊子的旁邊是一個叫做梅花村的小村子,這個貧窮的村子因為董湛在這裏修建莊子,老老小小賺了不少生活費,所以對于莊子的主人整個村子的人都很有好感,看見雖然不華麗但是也絕對沒見過的漂亮馬車進村子,村裏人都奔走相告,很快就有很多人出來看熱鬧。

元元一家子從馬車下來,村子裏的人都鴉雀無聲,鄉下莊戶人家何曾見過這麽精致的貴人,還不是一個而是一家子,無論男女大小各個都是像神婆說的仙人身邊的金童玉女似的。

元元的視線劃過衣衫破舊的村民抿了抿唇低下頭,跟着從頭到尾面無表情的秀秀進了莊子。

“怎麽了?剛才不是還很高興的麽?”秀秀奇怪得看了一眼元元,“怎麽來了反而不高興了?”

“……”元元有些憂桑地看着滿眼的梅花,“突然發現自己得了聖母病。”

阿璋和秀秀面面相窺:聖母……病?

倒是阿珏若有所思,似乎從什麽角落挖出了這個詞的延伸意思,擡手摸了摸元元的腦袋:“因為剛才那些穿得破爛,手腳凍得發紅的村民?”

元元:要不要描述得這麽清楚?

看到元元郁悶點頭,阿珏勾起嘴角淡淡地道:“你是不是對聖母這個詞有什麽誤解?”

元元:?

阿璋和秀秀:原來元元口中的聖母不是稱呼,而是一個另有定義的詞?

“看到弱小貧窮會憐憫,會難過,會想要幫助他們,這不是一個三觀正常的人應該有的情緒感情麽?”阿珏牽起元元的手,“無底線的幫助和原諒別人才是聖母。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只要掌握好分寸,沒有什麽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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