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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元元和秀秀也沒有等到阿珏來接人, 倒是原本應該在國子監祭酒家裏的阿璋跑來接姐妹倆了,至于不到散席不願意走的董文詩自然有一同來的兄弟董文諺護着一起回去, 在這個時代十三四歲的男孩子足可以當大人用了。
三個回到家衣服沒有換就跑去看了阿珏,早上看着人還好, 估計發了汗就好了,怎麽到了半下午連坐馬車來接他們都不行了?
說白了,有了上輩子經歷的兄妹四人誰會當感冒是大事情,又不是發燒糊塗了,除了有點呼吸不暢,大哥哥又不咳嗽又不怎麽,坐在國公府的馬車裏和在家裏區別真不大, 再加上阿珏這人向來守承諾, 說好了來接她們現在卻不來了,那必定是出大事了,哪裏能不讓三人着急。
結果到了主院的廂房就看到阿珏雖然人依舊在床上, 但是精神好得很,連早上那點子感冒的征兆都沒有,倒是三個小的從外面回來被雪氏喂了一人一碗姜湯驅寒。
“大哥哥沒事吧。”元元喝了姜湯感覺整個人都熱騰騰的, 接過丫頭手裏縫着兔毛的暖袖挨到了床邊,左右打量沒有什麽異常的大哥哥,有些奇怪。
“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阿珏看見三個弟弟妹妹主屋都沒去就直奔過來, 心裏暖洋洋的, 對上三個明顯不太相信的眼神, 眼神更是柔和,“我真的沒事,只是娘不放心不讓我出去,只能通知阿璋去接你們了。”
“有什麽不放心的,不就是一個感冒,咳咳,小小傷寒嘛!”阿璋是真的着急,他還以為阿珏出了啥事呢,不讓有大哥在,怎麽會特意讓人通知他去接人,結果就為這事兒……
“傷寒可不是小事。”秀秀也回過味來了。
“呃……還真是!”阿璋嘆口氣擺擺手,低聲嘀咕道,“我都忘了,這裏可是一個流行小感冒就要人命的時代。”
“倒也沒有那麽誇張,但是傷寒如果不當心很容易變成痨病。”阿珏擡手摸了摸元元的腦袋,“倒是你們先到娘身邊……”
“馮麽麽聽聽,可見我這三個孩子都是白生的,眼裏哪裏還有我這做娘的。”雪氏撩着簾子進來,身後跟着馮麽麽,嘴裏怪嗔,臉上卻是帶着笑的,再沒有哪個做母親不待見自己生的孩子感情好了。
“哎喲,這哪裏來的大美人,我怎麽不認識。”元元和秀秀還沒有動阿璋已經迎了過去,笑得一臉的陽光燦爛,“仔細一看這不是我美人娘麽?娘最近可是吃了什麽好東西,看着又漂亮年輕了,你可賞點兒子常常,不然我可老得都不像你兒子了!”
“死小子,不得了了,都敢跟娘口花花了。”雪氏被阿璋哄得心花怒放,伸手捏了捏阿璋的臉,然後推了一下,“我可知道祭酒大人那邊是留了功課的,有時間在這兒哄我還不去寫功課,不然看你明兒個拿什麽交上去。”
“诶,娘就別提醒我了!”笑容滿面的阿璋立刻恹了,突然眼睛一亮,“今晚上我就住娘這兒和大哥擠擠。”
雪氏立刻擺手把阿璋往外趕:“去去去,你大哥正病着呢,自己去費腦子!”
阿璋哭喪着臉被雪氏趕了出去,回了自己院子做功課,元元和秀秀也跟着雪氏回了主屋,然後把宴會上的見聞說給了雪氏聽,雪氏摟着元元心疼得不行,倒是元元并不太在意:“娘別放在心上,只要爹和大哥哥二哥哥好好的,我到哪兒都不會吃虧的,誰人背後不被人說。”
“诶……是這世道不好。”雪氏拉着元元的手,“橫豎你還小,也不着急,再晚兩年也無妨,娘還不信沒有好的。”
元元總不能直接跟雪氏說她其實一點不想找什麽好的男子,而是心心念念想要在家裏做老姑娘吧,于是只能一臉贊同地跟着雪氏展望未來。
秀秀在邊上又是好笑,又是難過,不過就像雪氏說的還不信找不到一個好的了!
随着年關将近,各種宴會更加多了,但是除了推脫不得的,元元就不再願意跟着雪氏出門了,而到了這時候雪氏也把京都的高門大戶都摸得差不多了,大家都知道永國公世子有兩個适齡的嫡女,見到了面目冷豔的秀秀,雖然看着清冷,也不大說話,但是有問必答進退有度,一派大家風範的樣子就有人問雪氏怎麽不見另外一個女兒,可是藏在家裏不帶出來?
雪氏聞言幽幽嘆息了一聲卻不願意開口,後來有親近的人又來問才将自己的心酸告訴對方:總之就是自己這個做娘的不好,沒有給女兒一個好相貌,讓女兒出去前途渺茫了,又道他們永國公府養得起姑娘,絕對不會讓堂堂嫡女低嫁出去被人輕賤,也不會送女兒出去做妾的。
又說容貌乃是父母生養,不管是什麽樣子都要感恩才是,她離京十幾年都不知道現在京都人們都眼光都變得那麽奇怪,她家千嬌百媚養大的貴女居然因為長得好居然被人如此輕視,簡直豈有此理。
誰說女人長得豔麗就不好了?還不是有些人自己是色中餓鬼,對着美人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結果美人不理他就說人家嫌貧愛富?
也不知道是哪個牌面上的人,人家美人憑什麽有榮華富貴的日子不過要跟你吃糠咽菜?不過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雪氏說到最後聲音忍不住高了起來,她反正已經有兒有女,如今身份地位都有,但是她家元元真是被坑得翻不了身,一個靠着賣女兒晉升的破爛人家也敢肖想她的女兒做妾,簡直是癡心妄想。
是什麽讓他生出這種膽子,說白了就是像現在的人對豔麗女子的輕視,可是憑什麽?
她們生得妩媚妖嬈犯了什麽錯?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柯家那個柯步絨,這個人現在對于雪氏來說簡直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寢其皮!
雪氏為了知己知彼也是調查了不少以前的舊事,故而有了前面的一段【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的話,當然更重要的是柯家的當家夫人帶着兩個女兒就坐在她對面下手。
雪氏的話別人如何聽不懂,先不管自家的審美如何,反正現在雪氏噴的是柯家,自然大家就把目光集中在了柯家身上,柯家母女倒是沉得住氣,沒有點名道姓壓根不吭聲,自然也可能是不敢吭聲,文官和勳爵本來就是兩個圈子,一個講究清貴,一個講究富貴,像這種能把兩個圈子的人都請到的宴會實在是很少的,這也是回了京都那麽久雪氏為什麽到現在才爆發。
畢竟罵人就要當面才痛快,背後叽歪算什麽本事?
橫豎永國公府根本不用怕誰,她這個世子夫人也不需要什麽賢良淑德的好名聲,不是她自信,她的幾個孩子,除了元元被柯家那只癞□□給坑了,其他幾個只有別人踏破他們家門檻,她來挑揀別人的!
窮山惡水呆了十幾年被改變的不單是世子董湛,雪氏同樣彪悍了很多,和出京都的時候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世子夫人說的是,最起碼這容貌可真不是自己能選擇的,難道還能怪爹怪娘?這不是不孝麽?”接話的是靜郡王府的郡王妃,這位王妃出身東都阮大将軍府,雖然不能和雪氏當年的豔名相比,但是當初嫁進京都靜郡王府的時候也是驚豔了整個京都,就是如今快四十歲了,一雙狹長的桃花眼也是顧盼生輝,行走之間搖曳生姿,是個妩媚刻到骨子裏的美人。
作為郡王妃自然沒有敢在她面前作妖,她倒是有個小女兒,不過小女兒不像她所以倒也無礙,但是作為審美中被往下踩的一類美人,她要是能心裏舒暢才有鬼。
只不過平日裏也沒有誰跑出來嗆柯家的人,她自然也懶得廢話搭理,現在人家永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出聲了,她趕個話還是很樂意的。
“可不是,長得醜還硬要說什麽風骨,臉白得鬼一樣,身子瘦成一把骨頭,走兩步歇一歇,這種身子是能生兒育女,還是能管家掌事?”雪氏冷冷一哼,“醜人多作怪!”
對面柯家夫人穩得住,後面的小姑娘可就穩不住了,小臉青白怒道:“夫人此言差矣,夫人剛才也說了相貌是父母給的,是醜是美又如何,又何必說什麽醜人多作怪?”
當面就把話還給了雪氏,不管是膽氣還是智商都很不錯,雪氏都要不住給這小姑娘叫好了,難得柯家這麽虛僞作态的人家還能養出一個真性情的姑娘。
“柯小姐覺得自己是是醜人麽?”雪氏自然不會搭理一個小姑娘,免得人家冤枉她欺負人,真的怼起來,贏了就是欺負人,輸了就更加沒臉,再說剛才的話她可是對着柯夫人說的,自然也是對着柯夫人的公公柯步絨說的,柯夫人不吭聲跳出一個小姑娘她去理會才是傻。
所以這句話是坐在一旁的秀秀說的,只見秀秀微微擡眼面色毫無波動,就這麽神色清冷眼神似冰地看着那位柯小姐,那位柯小姐被秀秀看死人一樣的眼神虎了一跳,結巴了一下才道:“自,自然不是!”
“那便結了。”秀秀收回視線淡淡地開口,“我母親說的是醜人和你柯小姐有何關系?既然你也聽到我母親剛才說了相貌是父母給的不能苛求,自然也該明白我母親口中的醜人不是指相貌的美醜,而是指那些心思龌龊品德低劣的人,不知柯小姐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心中有惡入目皆惡,心中有善天下皆善】這句話?”
秀秀話落幾乎一大半夫人都雙眼迸出了金光,看着秀秀的眼神那叫一個火熱,要不是還有理智,估計着文官清流們那邊的面子就要拍手叫好了!
前面說柯小姐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也就算了,中間說柯小姐心思淺顯聽不懂別人話還要裝懂跳出來丢人也就罷了,這最後一句簡直是在柯家臉上連扇一串巴掌。
真不是一般的疼!
你們柯家不是說妩媚妖嬈的女人天生輕浮不安于室麽?怕是根本你們自己輕浮好色不安于室,所以看別人才會也同樣如此吧!
“永國公府的小姐真是伶牙俐齒。”柯夫人終于變了臉色,但是人家沒有指名道姓,她自然不會跑去認下,哪怕誰都知道這句話是在說他們柯家,她也只能裝作不知道,但是臉已經氣得發青。
“柯夫人謬贊,不過普通言談罷了,若不是令愛對家母有質疑,小女其實對自己的口水吝啬的很。”相對柯夫人的憤怒,秀秀從頭到尾臉色都清清冷冷的,即使看着柯夫人都快氣暈過去,也依然神色不動,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她說的可是實話,要不是這種場合動手不好,她直接就揮手把那敢和美人娘頂嘴的姑娘扔出去了,誰耐煩廢話跟她們切磋嘴皮子功夫,簡直是破壞她高冷冰山美人的人設!
“诶喲,這姑娘可真是讓人歡喜。”靜郡王妃撫掌一笑,然後就聽今兒個宴會的主人,晉陽長公主在旁邊笑道:“喜歡就問世子夫人讨回去呗。”
“這個主意甚好,我是真的喜歡,就是不知道世子夫人舍不舍得了。”靜郡王妃越看永國公世子的嫡長女越喜歡,今兒本來就是想看長子媳婦兒的,如今這不是正好麽?
縱觀整個京都貴女,這永國公世子的嫡長女都是最頂尖的那一波,無論出身相貌還是這份氣度都是沒得挑,加上永國公府不站隊和他家靜郡王府一樣都是保皇黨,立場都沒有問題,簡直不能更好了,真是越看越合适。
“能得王妃的喜歡,是臣妾家大丫頭的福氣,只是臣妾家的大丫頭可是臣妾的心頭肉,王妃要臣妾的心頭肉可是要色色俱全備齊了才行,不然臣妾可是不答應的。”雪氏腦海裏迅速閃過靜郡王府的種種,眼底光芒一閃立刻笑着回了一句。
靜郡王妃立刻眉開眼笑:“要的,要的。”一邊說一邊對着秀秀招手。
秀秀在雪氏的點頭中有些懵逼地走了過去,然後被靜郡王妃拉住了手安置在了她身旁,看了又看誇了又誇,秀秀臉上不動聲色,只是禮貌的謙虛回話,但是心裏就覺得不對,總覺得她似乎錯過了什麽。
等到她琢磨透了雪氏和靜郡王妃的話整個人都木了,轉頭看向心情很好的雪氏:“娘,那靜郡王妃是要讨我做媳婦的意思?”
“喲,反應過來了?”雪氏最近可是接待了不少來做媒的官家夫人,畫像資料弄了一大疊,秀秀以為她應該會在那裏邊選,所以一開始根本沒有想到那方面,但是一旦轉過來,就會發現靜郡王妃和美人娘的話已經說得很露骨了:“那娘是答應了?”
“我倒是想立刻答應,但是作為女方怎麽也得矜持一下不是?”雪氏的話讓秀秀翻了個白眼,雪氏擡手點了點秀秀的額頭,“多難看,不許翻白眼,娘哪裏說錯了?上趕着本來就不是買賣!”
秀秀表示現在不想說話。
“不過最近你都不用跟娘出去了,雖然說不用上趕着,但是姿态要放出來,騎驢找馬這種事情可不能做,再說把靜郡王府當驢那得找什麽馬才能和心意?”雪氏自己說着自己都笑出來了。
“你不是還沒有答應麽?”秀秀直接趴在馬車的矮榻上,實在沒想到今兒個出門一趟就要把自己的婚姻給交代了,她都已經選好了父母雙亡有房有車的人選了。
果然計劃趕不上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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