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要更親昵一點兒
貝唯西頓時緊張:“不是,我這不是為了能讓他們相信我們嗎,你怎麽還當真了呢……”
淩謙不回話,殺氣騰騰看着他。
貝唯西咽了口唾沫,剛要再說什麽,客廳裏傳來聲音。
“淩謙你留在我們這兒吃晚飯吧?”
貝唯西立刻轉身,替淩謙回答:“不了,我們現在就走。”
淩謙伸手拉他,小聲問道:“你今天不拿身份證?”
“急什麽,”貝唯西附到他耳邊,“慢慢來,我現在問他們要他們肯定會找借口推脫的。”
兩人回到客廳,貝唯西的母親又跟淩謙客氣起來:“難得來一次嘛,留下來吃吧,雖然沒什麽好菜,但我老公手藝還是不錯的。”
“不吃了,我就是來拿手機的,”貝唯西說着,拉着淩謙就往外走,“我們晚上還有活動,先走了。”
事實是,時間緊張,再不走,就要付停車費了。
到時候連五塊錢都拿不出來,以這個小區的八卦程度,第二天必然傳得人盡皆知。
淩謙一言不發跟在他後頭,到了門口,幹巴巴地沖着貝唯西的父母打了聲招呼。
貝唯西的父母很熱情,一直到他倆下了樓梯,還站在門口張望。淩謙在拐角回頭看了一眼,恰好與貝唯西的父親對視了,對方沖着他笑着招手:“下次有空再來玩兒!”
淩謙僵着臉點了點頭,加快腳步往下跑。
等到了車裏,貝唯西的父母居然還趴在窗口往下看。
淩謙假裝沒看見,快速發動,只想趕緊遠離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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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坐在副駕駛的貝唯西主動坐到了後座,還特地挑了淩謙的正後方,明顯是試圖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淩謙調整了一下反光鏡,準确捕捉到了他的身影,透過鏡面反射用力瞪他。
貝唯西又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剛才真是辛苦你了。”
他長得幹淨清爽,笑起來滿臉陽光,會給人一種毫無城府的錯覺。
淩謙看着,頓時就有了些動搖。
“你之前兩次都全程板着個臉,他們肯定能看出來你不樂意,我們自稱感情好,他們肯定不信的,”貝唯西說,“經過今天這一次就不一樣了,他們看你沉着臉還乖乖聽我的話,就知道你天生長這樣。”
說得有理有據,可淩謙聽着卻又不爽了:“什麽叫我天生長這樣?!”
他的外表乍一看确實有幾分拒人于千裏之外,他覺得這是因為自己天生嘴角微微下垂,沒有表情時自帶冷淡疏離效果。
可這幾次見面他之所以看起來有點兇巴巴,确确實實是在不高興。
他只是長得不太親和,才沒有天生臭臉。
“因為你長得比較……高冷,只可遠觀不可亵玩,”貝唯西突然吹捧起來,“歸根結底啊,是你五官都太精致了,一般走在大馬路上很難看到長得那麽精致漂亮的男孩子,人在看到特別好看又不熟悉的人的時候都是會不自覺緊張的。所以你很容易給人帶來壓迫感,知道嗎?這是一種長得好看的人專屬的氣場。”
“……”
淩謙尴尬了。
連氣都忘記生了。
貝唯西仿佛全然沒看出他的情緒,嘆了口氣,兀自轉移了話題:“不怕你笑話,那兩個人就是勢利眼。你肯定也看出來了吧?”
他神色語氣帶着幾分無奈和苦澀,淩謙也不好意思再糾結之前的話題,猶豫了兩秒後,點了點頭。
他家條件好,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自然不确認巴結,當初還沒搬出來時也見過不少虛與委蛇。
但貝唯西的家人和他以前見過的那些又不太一樣。他們的企圖心太明顯了,很不高級,會給人帶來直觀的不适感受。
說得直白一些,太不上臺面,有點蠢。
貝唯西沖他笑了笑,又說道:“他們這種人呢,最愛以己度人了。你聽話,順着我,他們就會默認你對我而言是有利可圖,那我肯定不會舍得輕易離開你。這樣他們也就能放心許多。”
淩謙掌着方向盤,看着前方的道路,皺着眉不吭聲。
“而且這樣一來,那我對他們來說也就變得有利可圖了,”貝唯西說,“他們還想撈更多好處,肯定要和我搞好關系,對吧?再過一陣,到時候我另外找個理由要回證件,他們應該會答應。”
淩謙安靜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哦。”
“怎麽啦,想什麽心事那麽嚴肅?”貝唯西問,“不信我啊?”
“不是……”淩謙又看了一眼後視鏡,“你……”
“嗯?”
“跟父母感情不好啊?”
這是一句明顯的廢話。
貝唯西愣了一下,笑了:“也說不上好不好,就那樣。”
淩謙欲言又止。
雖然他們已經領了證,可那張證件空有法律意義,于他們兩人而言,不存在任何心理上的認同。
對貝唯西而言,他淩謙本質上就是個外人。
在外人面前把自己的父母描述得如此直白醜陋,未免冷酷,讓人感受不到一點親情。
當然,這份冷酷不是單方面的。
淩謙并不是想要指責什麽,只是覺得不舒服。
作為一個從小在父母溺愛中長大的孩子,僅僅只是旁觀,這樣的親子關系都讓他感到別扭和不适。
他苦惱了一會兒,說道:“你媽說,你爸做菜手藝很不錯。”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提這個,可能是想要尋找一些能讓這一家人顯得稍微溫情一點的憑據吧。
“她随口胡說的,”貝唯西說,“因為看出來我們沒打算留下,才客氣兩句罷了。”
“……”
“要是真打算招待你,早就去買菜了,”貝唯西說,“如果我們聽話留下,他們肯定會找借口出去吃,說不定會還指望你買單。”
“……”
淩謙放棄了,決定不再主動提起這個話題。
他在三天以後才想起來,貝唯西還沒告訴他那個白色信封裏到底有什麽東西。
主要是因為,他這幾天壓力有點大。
貧窮的感覺實在糟糕透頂。可當他為此給淩風姿打電話,一貫疼愛他的母親居然拒絕了他提前支付生活費的請求。
不僅如此,淩風姿還在電話裏笑個不停,說是正好讓他漲漲記性,別總是大手大腳,做任何事都要學會有規劃。
沒錢,意味着不能進行任何社交活動,下了課就得老老實實回家,和貝唯西面對面。
可現在他們也不能總是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間裏無視對方了。
李姐白天有一半時間都在家裏忙活。知道了淩風姿會向她打探,兩人不敢怠慢,在她面前也得适當表演一下。
為避免不必要的肢體接觸,淩謙提議只要李姐在,他倆就一起待在同一間卧室,再把房門關上。
這樣,看起來總是黏在一塊兒,也不需要進行額外表演。
貝唯西表示了贊同後,又提出了一個新的建議。
“我覺得細節上還有改進的餘地。”他說。
淩謙聽到這話就起雞皮疙瘩。這人上次所謂的細節如今還放在他的床頭櫃抽屜裏,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創傷。
“你別用那麽不信任的眼神看我嘛,很打擊人的,”貝唯西興致勃勃坐到他跟前,“這個真的很簡單,而且效果絕佳。”
“……什麽?”淩謙警惕地問道。
“稱呼,”貝唯西說,“你得叫得親昵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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