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晉江獨發】

電梯到二十六樓, 攏共也就一分鐘多點兒,阮念發現自己好像很貪戀這樣的片刻,在電梯開門前, 梁西聞善意拍拍她腰, “電梯門要開了。”

阮念這才忙松開他,梁西聞順勢牽住她的手,帶着她去陸邵禮定的包間。

“梁赫謙呢,你不管他了嗎?”阮念擔心的問,“他闖禍怎麽辦?”

“時霖一會過來,應該能看住他。”梁西聞捏捏她的手心, “不用管他。”

兩人到了包間的時候,其他人基本都到了,這回果然多了兩個女孩子。

一個她上回見過——是葉緋, 見過但沒說過話。

另一個她沒見過, 看起來也跟她年齡相仿, 身姿纖瘦随性,烏密的黑色長發中分, 巴掌大的小臉,眼神清冷,一件略寬松的黑色中款大衣,裏面配了一條很仙氣的白色長紗裙。

“你們可算來了, 這叫嫂子也不差明天一天了,嫂子,來介紹介紹,”陸邵禮拿着手機晃晃, 朝她打招呼, “葉緋和莫雲裳。”

阮念聽見後個人名, 腦子嗡了一下。

有陸邵禮這個話痨在,還有項星逸附和,倆人就拉着梁西聞和黎羨南說話去了。

阮念站在那邊有點尴尬——她們三個互相不認識,除了她和莫雲裳。

網絡好基友見面也沒想在這種場合,莫雲裳也沒認出她來——她倆都沒在朋友圈發過照片。

還是葉緋先開口,她從包裏拿出一個模樣精致的白色禮盒遞過來,溫聲跟阮念說,“提前祝你們新婚快樂,這是我和黎羨南給你們準備的禮物。”

“謝謝。”

阮念受寵若驚,葉緋身上有種溫和的柔軟的氣質,她剛想跟葉緋說幾句話,人家就被黎羨南叫走了。

葉緋有點無奈地說,“可能是找我要戒煙糖,他有點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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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念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這沙發這兒,就剩下了阮念和莫雲裳。

她悄悄看了一眼,莫雲裳正窩在沙發裏看手機。

大約像是在聊天的樣子。

阮念在心裏編排着怎麽開口,她口袋裏的手機就震動了。

阮念拿出來一看。

莫雲裳:太無聊了。

阮念:?

莫雲裳:我一個朋友明天領證,請客吃飯。

莫雲裳:他們好像是家裏介紹認識的,我很難想象這個冰塊臉的工作狂結婚後是什麽樣,已經開始同情他老婆了。

莫雲裳:他老婆看起來很好欺負。

阮念:……

莫雲裳:?說話

阮念坐在沙發上悄悄看了一眼莫雲裳,莫雲裳毫無表情反應,漂亮的手依然在打字。

莫雲裳:他老婆在看我。

阮念慢吞吞的打字:那個……有沒有一種可能。

阮念:我好像就是……他明天的老婆?

莫雲裳詫異地扭頭看向阮念,阮念尴尬地對她笑笑,“那個……是我。”

……

這頓飯其實吃的挺熱鬧,陸邵禮說了不少梁西聞上學時的往事,最後還倒了一杯酒遞過來,“這嫂子我先叫了,我哥這人上的了廳堂下得了廚房,以後我哥的後半輩子就托付給你了。”

陸邵禮這人又菜又愛喝,兩杯起泡酒下去就上頭了,阮念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莫雲裳咬着一支女士香煙站在門口,像是學生時代的好友,她将香煙別在耳後,“出去聊聊?”

阮念得承認——她當時挺開心的,二人好歹也算是在網上聊了小半年的好友,也就是這見面來得突然,所以稍稍有些尴尬。

“那個……你跟我想的一樣漂亮還特有氣質,”阮念誠懇地說,“就是,那種女孩子的喜歡,我挺喜歡你的。”

莫雲裳瘦高,瞧了她一眼,阮念有點不好意思,她長得很是漂亮,面龐冷豔到仿佛有攻擊力,莫雲裳瞧了她一會就笑了。

“沒想到是你啊,咱倆還在這種場合第一次見面,都網上認識大半年兒了,”莫雲裳說,“得,梁西聞也算是看着我們長大的,他雖然比你大了個十歲,人品絕對沒問題,你那新婚禮物,等我明天送西郊去。”

阮念今天就喝了一杯東西,陸邵禮倒的,像甜牛奶一樣,她此刻有點頭暈,她分神的想——

這段婚姻,好像收到的都是祝福。

父母滿意,朋友祝福。

“那你婚到時候可以給我當伴娘嗎?”阮念挺緊張的,她特別不擅長跟人說話,關系親近的除外,她此刻還有點小心翼翼,畢竟是跟莫雲裳頭一次見面。

“行啊,沒問題,當,”莫雲裳說,還壞意地挑眉,“到時候接親的時候幫你‘整整’梁西聞。”

兩人出來的時候就差不多九點了,莫雲裳扶着喝多的陸邵禮,得開車把他送回去,項星逸喊了代駕,黎羨南那兒有葉緋開車。

梁西聞是滴酒不沾,目送着這幾人離開的時候,梁西聞這才轉頭看着阮念。

她也不知在想什麽,小臉有點發紅,也不知道是冷還是怎麽,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早知道你沒酒量,我就給你攔下來了,”梁西聞稍稍側身看着阮念,讓她抱着胳膊,“以後不能喝了。”

阮念莫名覺得今天挺開心——她聽到了好幾句新婚快樂。

夜風吹在臉上有些涼,酒店門口的景觀燈亮着,梁西聞的眼睛很好看,她大概腦子發飄,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他面前。

梁西聞睨她一眼,“看什麽,要造反了?”

阮念仰着臉看他,“梁西聞,提前祝你和我新婚快樂。”

“嗯,快樂。”梁西聞站着沒動。

阮念又靠近一些,她彎眸笑笑,然後伸出手比劃一下,“我今天喜歡你又多了一點,有這些。”

梁西聞彎腰看她,阮念睜大眼睛也仔細地看他,他唇角無意識勾起,他要承認,他也确實是喜歡她的。

那種心悸的感覺好像心口在融化。

她的眼睛有些稚嫩的羞怯,還有一種躍躍欲試的大膽,明亮而幹淨,真誠到什麽情緒都不隐藏。

她大概真是有點稀薄的醉意,臉頰鋪了一層淺淺的緋色,呼吸之間有點酒精的味道。

梁西聞的視線劃過她的唇。

阮念卻搶先一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然後非常認真地說,“不行。”

梁西聞的唇蹭過她的掌心,呼吸也柔軟地穿過她的指縫。

“嗯?”

“因為我……”阮念盯着他的眼睛,心思軟綿綿的,他的眸光深邃,平和中仿佛藏起了一點欲.念,昏黃的景觀燈光落在他的臉上,欲.念仿佛更深一寸,他只是這樣平靜地看着她,又或者,像是暗藏洶湧的夜海。

她莫名覺得有種發自心底的潮濕窒息感,像是昨夜那個浸滿焚香味道的懷抱,她不敢挪動,心思卻在放松的下沉,下沉……

“因為什麽?”梁西聞的聲音低沉而好聽,像是一句呢喃。

“因為可能就是,我想對你做的壞事還是留到明天吧,”阮念心思飄了,“我可不是借酒……嗯,我得給你個名分……”

梁西聞笑了,“行,你不借酒。”

“車怎麽還沒來?”阮念問他,“我們怎麽在這傻站着……”

“因為我想臨走前親你一下,被你以不想酒後亂.性拒絕了,”梁西聞把手遞給她,“走了,回家了。”

“那個……”

“怎麽了?”

“不是被我拒絕了,”阮念誠懇地說,“是我,那個……”

“哪個?”

“我應該,可能,沒有像你一樣的自制力,”阮念磕磕巴巴說,“我應該可以忍住只抱你一下。”

“……”

“行嗎?”阮念厚着臉皮問他,“領證前最後抱你一下行嗎?”

梁西聞沒忍住被她逗笑,一偏頭,阮念拉着他的手,耳尖和臉頰都微微發紅,像極了鼓足勇氣問出來的一句話。

盡管這借口也太過拙劣。

梁西聞卻仍然願意順着她來。

他伸手将她拉進懷裏,結結實實地擁着她,阮念踮起腳環住他的脖頸,大約是心裏有一種他不會松手的安全感,阮念在他懷裏閉了閉眼,然後深吸一口氣,這熟悉的氣息真是讓人心悸又心安。

阮念湊在他耳邊說,“陸邵禮說的真對。”

“對什麽?”

“梁西聞上得了廳堂下的了廚房,你的後半輩子托付給我了,”阮念胡言亂語着,“雖然我也一身缺點,但我還是願意對你負責的,梁西聞,我雖然才二十三歲,但我保證,我不會對你犯原則性錯誤。”

“……”

“你說總得從一句表白和一束花開始,我現在沒有花,”阮念摸摸口袋,摸出來一枚易拉罐拉環,她舉着拉環說,“梁西聞,你願意當我十一小時的男朋友嗎?”

梁西聞啞然失笑,她是有點醉了,也是,百利甜酒是有後勁的。

梁西聞擡起左手的小指遞過去,“願意行麽,十一小時後,你這男朋友就持證上崗了。”

阮念認認真真給他帶上,“婚戒我也過兩天去給你買。”

梁西聞看着她這認真的表情,沒忍住将她揉進懷裏。

晚風吹着,梁西聞只是抱着她,阮念有點不太老實,身子晃了晃。

梁西聞也就由着她晃來晃去。

——好像這樣也會很滿足。

阮念悶在他懷裏,聲音飄飄地哼哼說,“我像一個不折不扣的小狗,每分鐘都想親你三千兩百萬次。”

“傻。”

“我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小狗……”

“……”

“每分鐘都想親你三千兩百萬次。”

“說好明天的。”梁西聞笑着提醒她,難得跟她幼稚下去,“明天讓你親三千兩百萬次行不行。”

阮念哼哼一聲,還是抱着他沒松手。

梁西聞忽而發現,自己很喜歡這個夜晚。

空氣裏有淡淡的香氣,柔軟,若有似無,時光仿佛在懷中緩慢的流逝,以前總覺得過往的三十三年人生是無趣寡淡,現在卻也覺得——這樣的時光慢慢,好像有些愛在縫隙裏生長。

他喜歡這樣的片刻。

親密無間的擁抱,毫無邏輯的呢喃裏也藏着一點浪漫的告白。

被喜歡的人溫柔真誠的注視。

被她依賴地擁緊。

“像兩只流浪缺愛的小狗,”梁西聞說,“在夜晚一起回他們的新家。”

阮念笑起來。

梁西聞垂眸看向她,她的眼睛像是與月光重疊,他的心裏好像藏起一串風鈴,她眨眨眼睛,風鈴晃動,一聲一聲,晃出她的名字鋪滿心間。

“念念。”

“嗯?”她拖長調閉着眼睛應。

“好像不能只是心動了。”

“那你就順其自然好了。”

“可以嗎?”

“可以啊,”阮念說,“我好像也是。”

“以前別人都說我,像夾在漢堡裏的生菜,不怎麽幹脆,也沒什麽風味。我能想到的愛,可能只是存在于生活裏……”梁西聞垂着視線,安靜地抱着她,下意識地将她更擁緊一分。

“可是沒有生菜的漢堡就沒有漢堡的靈魂,”阮念合着眼睛靜靜地抱着他,跟他一起胡言亂語,“你是生菜,我喜歡吃生菜。”

“……”

“梁西聞,我也沒什麽文采,就……可能我們之前的生活都不算完美,但生活本來就沒有固定的形狀,我們結婚了,這條路大概是空白的,我們可以今天曬曬太陽,明天種種花,後天聽你彈彈琴,然後安排一個休息的季節……”

梁西聞輕輕偏頭,像是偷偷地,很輕的親了一下她的側臉。

兩人在馬路邊兒上很單純地磨蹭了一會才上車,阮念倒是不困,就是頭有點輕,這還是她人生裏頭一回喝酒。

車裏安安靜靜,梁西聞的手機響了一回,阮念幫他拿起來看,看到備注,她清醒了一點兒,“是老宅。”

前方正好是個紅燈,梁西聞停好車才接。

“梁先生,老爺子高血壓不太舒服,家庭醫生過來了,您要不要過來看看?要不要把老爺子送去醫院?”

打來這通電話的是林姨,她壓低了聲音,聽起來有些着急,顯然有點沒了主意,老爺子要是倔起來,誰的話也不聽,除了梁西聞的。

梁西聞幾乎是老爺子帶大的。

梁西聞稍稍一想便也猜得到。

百分之九十是梁赫謙。

也就他才能把爺爺屢次氣的不輕。

果不其然,林姨接着說,“赫謙還在這。”

梁西聞也知道梁赫謙的性子,他說,“等會我回去。”

車裏太寂靜了,所以阮念基本把林姨的話都聽進去了,她心裏一驚,畢竟梁赫謙今晚要是闖什麽禍,她好像也該有點連帶責任。

“那個,我跟你一起吧?”阮念說,“我現在還不困。”

兩人回了老宅的時候,家裏的氣壓格外低。

梁赫謙煩躁不已地在客廳裏踱步。

梁西聞帶着阮念進來,他淡聲問,“又上新聞了?”

時霖也來了,顯然是一直看着他。

“梁先生,沒有媒體進去拍照,是……”

“是老子發了一條微博說在追人,我連這點兒自由都沒有嗎?”梁赫謙煩躁不已,“整天威脅我停我卡,我談個戀愛觸犯天條嗎天天盯着。”

作者有話說:

晚上9:00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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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像一個不折不扣的小狗,每分鐘都想親你三千兩百萬次。

——原句:你的不折不扣的小狗,每分鐘吻你兩千三百萬次。弗拉基米爾·馬雅可夫斯基《愛是萬物之心》。

2、“以前別人都說我,像夾在漢堡裏的生菜,不怎麽幹脆,也沒什麽風味。”

原句:愛玩的人覺得我無趣,踏實的人覺得我輕浮,我像夾在漢堡中間的菜葉,既沒有什麽風味,也不怎麽幹脆。——源于網絡,沒有找到具體出處,不是我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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