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晉江獨發】
這天好歹也是個除夕夜, 路上都沒了多少車,許多北漂族也都回家過年了,街道上格外寂靜。
阮念路上還擔心着, 說也算是新媳婦過門, 自己什麽都不會幫不上忙,她也就會給餃子擀皮,梁西聞就笑她,說咱家不還有我麽。
阮念嘆氣,其實之前本來也想做飯,但梁大廚的手藝放在這, 她恐怕更像是拉低了他的餐食檔次。
梁西聞早早給廖芝通過了電話,兩人到地方的時候,林姨已經差不多做好了, 正跟廖芝在餐廳包水餃。
“念念來啦。”廖芝打小就喜歡她, 老太太特別和善, 灰白的頭發挽成個發髻,淺藍色的古法全開襟旗袍, 披了個薄薄的披肩,這種旗袍寬松舒适,自帶着典雅,廖芝氣質溫柔, 牽着阮念讓她先吃點點心水果墊墊肚子。
大約也是因為這回季霜沒在,況且她跟梁西聞也已經成為了夫妻,跟廖芝的關系就好像更近了一層。
“奶奶,下午梁西聞給我做了糖葫蘆, 我還不餓, 我來幫您包餃子吧?”阮念又多補一句, “我就會擀面皮。”
“你這孩子。不出去看電視呀?”
“我還是想陪奶奶包餃子。”
阮念其實也挺喜歡廖芝的,她并沒有季霜的嚴肅,反而格外的平易近人。
廖芝也就依着她,讓梁西聞把茶杯端過來,阮念坐在桌前擀面皮,廖芝慢慢的包餃子,林姨在煲湯。
梁西聞想陪着廖芝一起包,廖芝說,“那你不如上去看看你爺爺,就這點餃子了。我和念念一會包完。”
梁西聞沒急着上去,反而站在阮念身後,手搭在她肩頸處捏了捏,好像還惦記着阮念前幾天低頭說不舒服。
“你不上去呀?”阮念小聲問了他一句。
“陪你們說說話。”梁西聞說。
廖芝看他倆這樣子就笑起來,先前還擔心倆人不熟絡會感情淡薄,現在看看并不是的,好像二人感情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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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謙幾號走呀?我聽你爺爺說讓他出去。”廖芝慢慢兒捏着餃子的褶皺,“我都不敢在你爺爺面前提他了,提了你爺爺那脾氣就上來,我就怕氣着他。”
“過完十五吧,他跟嬸嬸一塊過年?”
“嗯,你叔叔和嬸嬸今年也不過來過年了,一說要讓赫謙走,兩口子舍不得,”廖芝嘆口氣,“你叔叔和嬸嬸啊,就這一個寶貝兒子,慣壞了。”
梁西聞倒不置可否。
叔叔梁斯易和嬸嬸簡珍算是婚後多年才有了這個兒子,當時只聽說是嬸嬸身體有點兒問題,于是兩口子跑去了國外做過幾回試管,梁赫謙的出生,也是來之不易,所以自然是有求必應地慣待着。
梁西聞沒再接話,拉開了椅子坐下,給阮念剝了一顆砂糖橘。
廖芝好像覺得也該說點什麽,她在這個家裏充當着和事佬的角色,“你爸爸今年在上海,說是有公務,你媽媽年前就說身體不太舒服,但托了她助理送來了東西……”
“大過年的,”梁西聞倒了杯茶推到廖芝面前,“奶奶,就別想這兩人了。”
廖芝也知曉這像是梁西聞心裏不願提及的事情,梁西聞面上沒什麽表情,好像一切正常,他剝了橘子遞在阮念唇邊兒。
當着長輩的面,阮念有點不好意思。
“你啊,也就跟我在家鬧騰,”梁西聞捏捏她臉,“都一家人了。”
“人家念念臉皮薄,別總欺負人家。”廖芝向着她。
阮念臉頰泛熱,廖芝就跟阮念聊天,老太太博學多才,居然跟她這年輕人沒多少代溝,阮念放松了不少。
廖芝動作也麻利,很快就把餃子包完了,林姨催着她們出去等着,說飯菜一會就上桌。
梁西聞便拉着阮念去洗手,阮念倒知道今晚兩人要在老宅住着,畢竟這也算是她婚後第一個年,季霜叮囑她要看看老人。
阮念特意這次帶了睡衣來的,她戳戳梁西聞,“今晚我們睡哪兒?”
“我以前的房間,要去?”
“想放包。”
梁西聞的卧室沒在二樓,在一樓,當初畢竟是有一段兒時間梁正卿和廖芝帶着她,老人晚上可能起夜,就怕吵醒了梁西聞,于是他睡在一樓的卧室。
這兒房間還挺大的,落地窗外面通着後院,院子裏是梁正卿搭的葡萄架,眼下這會攀着許多爬藤的綠植,院子裏搭了個花架子,三層高正好,擺着密密麻麻的花盆,朝着太陽,所以花朵格外茂密。
三色堇,報春花,山茶花,顏色各異,細細密密滿滿當當,
一看就是老人的喜好。
這房間有點兒幹淨整潔,就檀木色的床,還有一張書桌。
“你小時候住這兒呀?”阮念掃了一圈兒,“怎麽連個相片都沒有。奶奶收起來了嗎?”
“沒,”梁西聞幫她将睡衣挂在衣架上,“後來上學,我被送到叔叔家了。”
“梁赫謙爸媽那兒嗎?”
“那會梁赫謙還沒出生。”
他沒有同父母一起成長,阮念也猜不到原因,但他好像并不想說太多的樣子,阮念也就不追問,房間沒開燈,門半掩着,走廊上的淺光落進來。
阮念湊近他,踮起腳親了他一下,“但你現在有家啦。”
梁西聞笑笑,盡管知道這是個事實,卻也仍然,在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心尖顫了顫。
他有家了。
這頓飯是林姨和廖芝做的,八菜一湯,還有小糕點和零食,是廖芝專程給阮念買的。
梁正卿也上了年紀,一直因為高血壓心髒不太舒服,就這陣子還有點兒通風,飲食上一大堆需要注意的,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還是林姨給他單獨準備的清淡飲食。
前陣子被梁赫謙一陣氣,這會氣色更不太好看了。
梁正卿講究在這種正式的飯桌上要有禮儀,阮念還挺緊張的,也好在梁正卿一會就要上樓去,家庭醫生來給他做針灸。
梁正卿走了,飯桌上才輕松點兒。
梁西聞夾了幾塊蒸魚,用筷子細細的挑了魚刺去掉了魚皮,又加了一匙蒸魚的湯汁,才将小碗推到了阮念面前,“去刺去皮了。”
阮念有點心軟。
那會兩人在西郊吃飯,梁西聞做了魚湯,阮念沒怎麽動筷,梁西聞以為是她不愛吃魚不好意思說,後來一問才知道。
她小時候被魚刺卡過,然後她爸讓她喝醋、吞饅頭,結果魚刺卡的更深了,迫不得已去了醫院,這一折騰,阮念對魚刺就有了陰影,她也不喜歡魚皮,總覺得很腥。
于是後來梁西聞每次做魚,都專程給她挑了刺去掉魚皮。
就随口一句的話,他記在了心裏并養成了習慣。
廖芝上樓去看着梁正卿吃藥,阮念坐在梁西聞身邊,看着正在廚房下水餃的林姨,她小聲說,“你真好。”
梁西聞又給她剝一只皮皮蝦,剝的幹幹淨淨放她碗裏,“那不然怎麽着,就這麽一個得之不易的寶貝。”
阮念笑他,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梁西聞故作嫌棄,“擦嘴了麽,親我一臉油。”
阮念就伸手抽一張濕巾給他擦擦,“那我再親一口再擦擦。”
這餐年夜飯也算吃的簡單溫馨。
飯後梁正卿在樓上,家庭醫生給他針灸按摩。
廖芝準備了許多點心,預備着一會兒看春晚。
梁西聞上樓去跟爺爺說話。
客廳裏也就剩了廖芝和阮念兩個人,廖芝跟阮念閑聊着,講得還是她媽季霜讀書時的事兒,老太太說話特別有意思,阮念就想起那會梁西聞說的,說廖芝跟梁正卿吵架跟單口相聲似的。
她無端笑起來,心裏也想着難怪廖芝是外交學院口碑最好的教授,她聊天都風趣幽默,就別提講課了。
兩人正說着話,外面一輛車駛了進來。
阮念和廖芝看了一眼,阮念沒看清楚,廖芝看清楚了。
過了沒幾秒,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這大概是阮念第三次見到姜曼雲。
第一次是周六的家宴,第二次是婚禮,這邊是第三次了。
姜曼雲今天穿的格外氣質,內裏一條酒紅色的修身毛衣裙,外面搭着黑色的長款毛呢風衣,尖頭細跟的高跟鞋,加之保養的極好,幾近辨不出年齡。
阮念對她有種模糊的距離感——畢竟也是自己小時候常常在正劇電視劇上看到的面孔,見了真人,甚至跟她多了一層關系,阮念覺得很不真實。
“念念也在。”姜曼雲說話依舊清淡柔和。
“念念,你去廚房燒壺水泡杯茶。”廖芝這借口有點生硬,像不難聽出故意支開她的意味。
“诶好。”
阮念起身去廚房。
年夜飯時姜曼雲并未出現,而現在飯後才來……多半兒是有什麽話要說的。
阮念想起先前梁西聞的态度,好像對姜曼雲始終算不上太好,她也不知這其中有什麽樣的裂隙。
姜曼雲坐在廖芝對面的沙發上,輕輕擡手将長發掖在耳後,然後從自己的托特包裏拿出了一份文件遞過去。
廖芝猶疑片刻接過來,唇動了動,好久沒出聲。
她似乎有些愕然,有點蒼老的手微顫,然後慢慢拆開了文件袋,将那份薄薄的文件掀開來看。
“媽,這是我和斯玉的意思,”姜曼雲說的溫聲細語,這麽多年她從未在熒幕前再露面,人被時間歲月沉澱,格外的成熟和淡然,“這些事情我們都覺得,沒必要繼續保持這樣了,西聞也成了家,我很感謝這些年您和爸對我好。我也知道爸至今都沒原諒我。”
廖芝沒有說話,翻頁好像變成了慢動作,她有點兒艱難的看到了最後一頁,“你和斯玉……早就定好了這些嗎?”
“早在幾年前就起草了,只是那會我們總想着沒散就還是有個家,現在看看,好像也沒什麽意義了,我也快六十歲了,想放過自己了。西聞……他以前是我撐着的理由,但西聞的存在,也到底沒能夠挽留住我和斯玉的婚姻。”
姜曼雲坐在廖芝對面,說完一擡頭,表情稍稍凝固了些。
阮念在廚房裏,也聽的不太真切,不知道外面到底說了什麽,水咕嘟咕嘟燒開了,阮念故意放慢了動作泡茶,磨蹭着端着出去。
然後就看到了——
梁西聞站在樓梯那兒,面色深谙而冷寂,眼裏也沒有任何情緒,周身都散發着一股冷意。
顯然,他好像聽見了姜曼雲剛才說的話。
“所以我對你來說是什麽?”梁西聞站在樓梯那兒靜靜地看着姜曼雲,“只是當初你為了維系婚姻的産物,而你早在許多年前發現我沒有發揮我的作用,于是你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他語調很平淡,像是用最冷靜的口吻去敘述一個答案。
姜曼雲坐在沙發上,一張清冷且極有氣質的臉,有着與他相似的骨相。
她靜靜地看着梁西聞,也不為自己辯駁,也不解釋什麽。
好像隔閡了許多年之後,鴻溝早就變成了碎裂的山崖。
誰都跨不過去,誰也無法忽略。
阮念端着托盤僵硬的站在那。
廖芝眼眶有點兒紅,最終還是她先開口,“西聞,送送你媽出去。”
梁西聞沒說話,走到廖芝身邊看了一眼那幾份合同,而後稍稍擡眼看着姜曼雲,唇角有點兒譏諷,難得的有了些銳利的棱角,冷漠、尖銳、拒人于千裏之外。
“還等什麽,今晚我幫你都解決好,”梁西聞說,“反正事情,很多年之前不就應該這樣嗎?”
姜曼雲默不作聲,她見慣了風浪和種種大場面,早就波瀾不驚了,即便是心口刺痛,也仍然能夠忍耐下去,極好的掩飾住自己的表情。
姜曼雲拎起了自己的手袋,像是與梁西聞如出一撤的冷與淡,無形之中的棱角刺進了心髒的深處,“是,西聞,這是媽媽能拜托你的最後一件事。”
梁西聞拎起車鑰匙,往窗外看了一眼,仍然是那輛熟悉的紅旗車,靜靜地停在院子外。
梁西聞不着痕跡地冷笑了一聲。
除夕夜的發展,誰都始料未及。
梁西聞和姜曼雲出門了,走前給時霖打了電話。
客廳裏只剩下了廖芝和阮念,林姨也不敢打擾,默默地去了露臺澆花。
阮念這才走過來,将托盤慢慢放在客廳桌上。
廖芝坐在那兒,好像久久都沒反應過來。
阮念看了一眼,那文件夾就大喇喇地放在那,實在是令人難以忽略。
離婚協議與婚後財産分割。
阮念心裏墜了一下。
“念念,讓你看笑話了,”廖芝好像一下就有些疲倦了,“這都是拿不上臺面的家事。”
阮念搖搖頭,坐在廖芝的身邊,卻又不知道如何寬慰。
廖芝嘆了口氣問她,“西聞是不是從沒跟你開口說過?”
阮念點點頭,“我也沒問過他,有些話他不想講就不用講了,我不想他不開心。”
廖芝拍拍她的手,“你是個好孩子。我們一家人也不說兩家話,你也是我的孫媳婦,我其實從一開始,就擔心你們兩個走不近,因為西聞他太冷淡了,冷淡到我看着他長大,都覺得他沒有什麽生氣和溫度。”
“為什麽這麽講?”阮念其實也覺得自己不該窺探梁西聞曾經的生活,但有些話不講,她又擔心會成了埋在二人生活中不定時的炸彈和隐患。
廖芝也是願意告訴她的。
“西聞的父母,曼雲和斯玉……在西聞之前,有一個孩子,”廖芝視線都垂了下去,語氣也有些沉重和難受,“但是那孩子生病了,是罕見的兒童急性白血病,才四五歲吧,當上幼兒園的年紀,曼雲和斯玉帶着他奔波醫院,做各種檢查,眼看着孩子因為化療和三番五次的手術沒了生氣。”
阮念完全不知道有這麽一回事,心裏有些驚詫。
“我大概還記得,二十一次化療,六次并發手術,孩子才五歲,”廖芝說,“那會曼雲一邊帶孩子看病,一邊從片場兩頭跑,斯玉也全心守在孩子身邊,但孩子到底最後沒撐住,還是去世了,去世那天曼雲往家趕,孩子一直說想見媽媽,但曼雲的飛機延遲了半小時。孩子沒見上他的最後一面。”
“……”
“也就是這個孩子去世後啊,斯玉和曼雲的感情也就破裂了,曼雲患了兩年的抑郁,斯玉開始頻繁的出差,我和正卿看不下去,曼雲也覺得有個孩子才是維系婚姻的辦法,于是他們兩個人試着重新開始,也就是那會生下了西聞,但這段婚姻問題太大了,西聞兩歲的時候,曼雲開始不想在家做全職太太,想要去拍戲,我們都能理解,女明星過了那個年紀,戲路就不一樣了,好像就是有一年吧……西聞發燒了,曼雲沒及時趕回來,斯玉就跟她大吵了一架,正卿也覺得是曼雲的錯,說家裏條件不差,為什麽非要去拍戲,正好也是那時,曼雲接的戲角色尺度有些大,總是被八卦媒體調侃……兩人也就從那時開始分居了,西聞就是我和正卿在帶。”
“……”
“再往後去,正卿那年做了個膽囊手術,正好斯易和簡珍沒有孩子,想着反正都是一家人麽,西聞就跟着他叔叔一家生活了一段時間,但或許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西聞又懂事兒,什麽都不肯跟我們講,再就是後來,簡珍生了赫謙,她和斯易的全部的感情都傾注在了赫謙身上,西聞沉默懂事,高中就主動去住校了,後來就是去香港念書,去英國念書,”廖芝說到這兒就紅了眼眶,“他從小到大,大概都沒怎麽體會過家的感覺。”
阮念忽而便想到了那天兩人去津海的那天。
梁西聞始終都是照顧着她,在她面前永遠都是自持而冷靜,永遠都是溫和而謙遜,好像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游刃有餘地處理好。
他說他不喜歡吵鬧。
也不喜歡社交。
那時在阮念的心裏,梁西聞就是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人。
也是個很孤寂、很孤寂的人。
也正是在那天,在她即将睡着的時候,好想聽見了梁西聞壓低的聲音,像是摻雜着一些壓抑和難過,像是小心翼翼地不敢讓她知道。
——“念念,這是我第一次有這樣的心動,好像不只是喜歡了,你不可以走了。”
——“念念,我想你像現在這樣,一直在我身邊,我有點不敢跟你說愛,念念……我只是有點,不能對你只是喜歡了。”
——“可以嗎,不只是喜歡了,可以嗎?”
那時阮念還以為是他情緒不好,從不敢深想別的。
只記得那天他的聲音很低,藏着緊張,像是躲起來也不敢讓她知道。
阮念又回想起這段婚姻的開始,梁西聞便主動跟她說了許多。
那是梁西聞第一次,擁有自己的家。
擁有一個屬于他的家。
他想,假如阮念不愛他,他也想做一個盡職盡責的丈夫,在這段婚姻裏承擔起屬于他的責任和義務。
阮念心口絞痛,眼眶都有些發酸。
原來他總是習慣了自己忍耐下所有的情緒,不給任何人增添負擔。
他不被父母選擇,也從沒得到過叔叔嬸嬸的關切和愛。
他像個多餘的、可以被人随意遺棄的存在。
他從沒體驗過家是怎樣的感覺。
他恰好在擁有這個念頭的時候,遇上了阮念,恰是正好的心動,恰是正好的期待的與她見面,也恰好阮念給了他最真誠坦然的回應,他也會惶恐她是否會愛上他,于是盡心盡力地想要做到最好,想要認真的維系好這段屬于他們的婚姻,維護好這個屬于他們的小家。
也正是如此,他也慢慢喜歡上她的粘人,總是默許她手腳并用地纏在他身上。
原來,他也在被她需要。
廖芝後來上了樓。
阮念獨自一人坐在客廳裏,心裏絞痛酸澀難忍,她眼眶都有點兒酸,于是拿出手機給梁西聞打了通電話,那邊卻遲遲沒有人接聽。
阮念又撥了一遍,還是沒人接聽。
最後,她幹脆給時霖打了電話。
時霖猶豫了好久。
阮念說,“我是他妻子。”
時霖仍然有些猶豫。
阮念說,“時霖,我想去陪陪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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