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薩木的暴發戶品味
? 「小岩,你說,為什麽人們總是會互相誤解呢?」
“啊?你在說什麽?你是不是又在想什麽奇怪的東西了?”
「才不是奇怪的東西。小岩你真不愧是塊石頭,一點都不懂得體貼別人得心。那些會誤會別人真實心意的人,一定都是跟小岩一樣的大笨蛋!」
“什麽跟什麽,你胡亂從我的生死簿裏面亂改這些人的命數的事我還沒找你理論!你倒會倒打一耙,把錯處扣我身上。還有,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我的閻是閻羅殿的閻,不是山岩的岩,你為什麽總是記不住。”
「好了,好了啦,我知道錯了。可是,小岩你不覺得那些人很可憐嗎?雖然導致悲劇的是他們自己,可是,人孰能無過,我們既然有能力,為什麽就不能多給他們一次機會?就算不能讓他們活着的時候在一起,也可以讓他們死後重聚嘛。反正人間和陰間的時間比例又不一樣,等一下下又有什麽關系?」
“你,簡直不可理喻。要不是,看在阿古的面子上,我——”
***
“痛。”在一種深刻的刺痛中清醒過來的閻君發出了一聲痛呼。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忘記你在旁邊了,落霞。”沒等閻君想明白那痛來自何方,便聽到耳邊一個道歉的聲音。
我什麽時候竟然遲鈍到連身邊有人都發現不了了——這樣想着,男子下一秒便從床上閃至離床一米多遠的地方。
待他整理好心情,再向床內看去時,便是一副讓人思緒停止的景象:
古色古香的床上,水藍色的床帳隐約浮動,再加上充作床梁的上好黃梨木上一些精美的雕飾,本該十分唯美的畫面,然而這份唯美卻硬生生的被床裏邊的某個生物給破壞的淋漓盡致。
“那些,還有那些,都是些什麽鬼?!”閻君忍無可忍的道。
“啊,你指哪個?落霞。”木頭人薩木無辜的舉着手中的針線盒,又看了看四周零落的擺放着的粉的、嫩黃明黃、寶藍淺藍、深紫淺紫、深綠淺綠,等等各色的錦布,還有一些詭異的明黃的或或華麗或樸素的裝飾品,還有一些看不出是雞毛還是鴨毛的羽毛——這些細碎的東西,幾乎鋪滿了大半張床鋪。
而方才引發閻君鼻梁刺痛的罪魁禍首——薩木注意到閻君那盯着他手上的銀針的不善的眼神,他不好意思的把手往身後藏了藏,“這個,落霞,我剛才不是已經道過歉了,男子漢要大度點知道嗎!再說,我只是剛開始,這不是還不熟悉嘛。等過兩天,”意識到閻君還盯着他,薩木立馬轉口,“不,不用兩天,我下半夜就會把這個針線活練起來。你別看我平時有些遲鈍,其實我學習能力是很好的。”
閻君深吸口氣,有些無奈的在桌邊坐下,倒了杯水後慢慢飲了起來:這就是所謂的自作孽不可活嗎?畢竟最初是他自己提議為了節約房間和盤纏而和這個木頭娃娃一個房間的。可他那樣提議的初衷也是為了進一步近距離的好好觀察這個小玩具,而不是為了半夜受驚吓!再說了,哪個正常的凡人,會半夜不好好休息,而是點着燭火,在床上玩刺繡的!還是說,這個家夥原來的世界的人都是這樣一副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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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杯涼水喝進肚子後,閻君理好思緒,重新開口道:“好,你紮到我的事情就先算了。那麽你來解釋下,你半夜不好好睡覺,瞎忙活些什麽?”
“真的?我就知道落霞最好了!那個我現在,就是那個啊,不是落霞你說的嗎?全身綠油油的,就像只大粽子。我想也是,全身上下都是綠色,的确不是太好,太過單調了。所以,我就買了這些,特地去找了白天路過的那個書生的攤位,讓他給我在白色的錦布上畫了這些花色。”
“先停一下,我什麽時候說過‘你全身綠油油的,太單調不好看’的話了?”閻君在薩木開了話頭不久就打斷道。
“就是那個時候啊,我們看那個舞獅隊伍舞獅的時候,落霞你不是說,那個打鼓的師傅全身上下都是綠色的,連手上的打鼓的鼓槌都是綠色,很難看嗎?”薩木停下手上的動作,奇怪的反問。
閻君聞言有點噎住,他想起來,他那個時候的确,似乎說了這麽一句。
“所以啊,我聽到落下你這麽一說,再看看我自己,還真是綠油油的,再一想這可不行,畢竟活着嘛,就是要百花争豔,多姿多彩才行啊。對了,落霞,你說,我這個花冠上是用紅色的花裝飾還是用這個淡紫的?還有這個手鏈這裏,是用明黃葉片的,還是用琉璃透明水滴形狀的?還有,這裏的衣角的花紋——”
“停!”閻君忍無可忍的再次叫停。
“啊?”
“薩——木!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做‘寥寥幾筆’?!”閻君一字一句的慢慢說道。
床上的木頭人聞言停住了所有動作,燭光投射在他身上,在床畔落下一抹剪影。房間內,一時間靜谧無聲。
一秒兩秒,就在閻君以為那木頭人聽懂他的勸誡,會乖乖的收拾好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好躺下休息時,薩木富有活力的聲音再次響起來,“啊,那個,我想我懂你的意思啦。你是說,有些東西,不是塗滿了整張畫紙就是好的,要疏密、錯落有致,像我這樣全身上下都添上雜七雜八的顏色,就會變得像聖誕樹一樣,超級暴發戶,一點都不高雅對不對?”
閻君沒有回話。
“可是啊,落霞,你不知道,在我們的那個世界啊,除了高雅的藝術之外,還有一種屬于平常人的多多益善的理念,不管是什麽,例如衣服,有了兒童版的,也要馬上出少年和成年版,最後還要有全家福版的。裝飾品也是,有了王冠,馬上得有耳環,手鏈項鏈腳鏈之類的。總之呢,什麽都是成套的,而且還有專門的全套收集癖的人們存在呢。我們那的人啊,對圓滿有着異乎尋常的執念呢。嘿,所以,暴發戶這個詞,我真的不讨厭的說!不過,”木頭娃娃,邊說着,邊将最後一個針線球,放進床最裏面的一個箱子,“我真的錯了,因為控制不住想要快些做好一件漂亮的新衣服,讓落霞還有阿寶小蓮看看的心情,吵醒了落霞不說,還弄傷了落霞的鼻子,真的是——”
“我的鼻子已經好了,不許再拿這個說事。”絕對不允許這麽丢人的事情讓第三個人知道,閻君危險的看着薩木的眼神透露出這樣的意思。
“咦,真的哎,一點痕跡都沒有了。也對噢,落霞是修真者,是真正可以禦劍飛行的高人!真好!和我這個半桶水不一樣啊!好了!”薩木将箱子推到最裏面後,拍拍手,“那麽,我就先休息了。太久沒有熬過夜了,真的有些扛不住了的說。晚安了,還有,明天見,落霞。”
半分鐘後,床上的木頭人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而閻君則在沉默的看着床上那即使貼着一個小箱子,卻也只占了不到床的三分之一不到的小木頭身影半晌後,默然的跟着躺了上去,然後朝着桌上的紅燭一伸指:
——滿室立即黑了下來。
夜明星稀,異界的夜,同樣美好的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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