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chapter.36

chapter.36

或許有一天羅比會發現自己的人生就好像是一場滑稽秀一樣。

但是作為羅比自己，在最一開始的時候他就有意識的避免自己的生活變成一場可笑的秀。

但是戲如人生，有誰可以說自己在活着的時候不是帶着一張面具，演着和自己同名的角色呢？

當我們戴久了面具，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早就分不清到底那張是自己的臉那張是自己的面具了。

羅比晃着酒杯，杯子裏的野格酒在旖旎的燈光裏折射出漂亮的顏色，那顏色照在羅比的眼睛裏，似乎眼前的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那浮華帶着微小氣泡的樣子。

生活到底是怎樣的？

他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有些意猶未盡的啧啧嘴巴，撓了撓頭上顯得有些亂蓬蓬的金發。

我的生活就是這樣的嗎？我會因為他的離開而變的不再是我？我已經淪落到了這種程度嗎？離開了那個男人我就變得不再是我自己了嗎？

羅比有些悲哀的想着這些事情。

斯汀離去時的眼睛裏折射出的那些絕望細碎的目光似乎還在眼前，無時無刻的提醒着自己是一個多麽爛的人。

我就是一個糟糕透頂的家夥！他想。

“先生，還需要點什麽嗎？”問話的是一個年輕的服務生，金發，俊俏，身材修長，而且從一絲不茍的發型就可以看的出是一個gay。

羅比朦朦胧胧的看了過去，不出意外的在服務生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驚豔。

“需要點什麽....”他有些迷糊的說着，一邊說一邊咯咯的亂笑。

“啊！讓我想想...”他挑了挑手指示意這個帥氣的服務生離他湊得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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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我想要什麽了。”他扯出一個笑，看起來妖嬈又邪氣，一把扯過服務生的領子，然後狠狠的吻在了對方的嘴巴上。

雙方很快就有了反應。

“我今晚可以早點離開....”服務生已經抱着他有些癡迷的看着他的臉，喘着帶着情.欲的粗氣，唇齒之間的語言似乎還帶着幾分剛剛旖旎的糾纏。

羅比怔怔的看着他。

他忽然意識到，他真的變了，即使他像過去那樣無所畏懼的勾搭着那些自己感興趣的男人，和他們上床，過着荒淫的生活，每天紙醉金迷在酒精和迷幻裏做着弄潮兒，他依舊不再是那個過去的羅比了。

過去的羅比為了享樂而享樂。

而現在的他卻是為了變成過去的羅比而享樂。

他猛地推開了那個帥氣的服務生，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把鈔票直接灑到了服務生的臉上。

“不用了，做你的工作吧！”他起身就走，一絲留戀都沒有。

他知道，如果他選擇了和這個服務生回家做.愛，那麽他的那些懷疑就會變成可悲的事實，他的确是一個離開了那個男人就會迷失了自己的蠢貨，他的确是一個在生活面前懦夫。

他為了證明自己離開了那個人一樣可以和過去的那個樣子尋歡作樂而找人做.愛，他的證明卻反而成了一個笑話。

上一次和人享受魚水之歡是什麽時候了？

想想居然是幾個月前在酒吧裏遇見斯汀....自己在上了他之後居然再也沒和人上過床！真是難得...

他點起一根煙，試圖讓尼古丁的味道把嘴巴裏野格酒的味道沖淡，這個酒吧裏沒有琴酒賣，就連野格酒也沒有劍咬之虎對面的那家小酒吧賣的好喝。

自己似乎真的為了他改變了。

也許喬的的觀點才是對的，接受一份愛情，接受一個新的自己...

但是他就是沒辦法忘卻自己那肮髒的過去，他是一個肮髒的人，肮髒到不配擁有幸福的人。

他是一個自甘堕落的人，注定在黑暗裏孤老而終，等待着屍體發臭之後人們來尋找自己的屍骨。

這就是他的一生最完美的結局。

街道上的行人随着夜色的逐漸深沉變得越來越少，羅比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只覺得自己的心裏被掏空了，世界這麽大自己卻連一個算得上歸宿的地方都沒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孤獨感不斷地充斥在他的心髒裏。

曾經，他以為即使是一個人老去死去也是無所謂的事情，但是現在的自己卻不再這麽想了。

生活變得無比的無趣，無趣的讓他想要自殺，即使是酒精和通宵的排隊和夜總會裏的那些通宵達旦的活動也讓他覺得無聊。

自己連二十五歲都沒有到，但是卻像是一個行将就木的老人似得不斷地思考着那些生和死的事情。

他打開眼前熟悉的門，卻看見喬在桌子前坐着，點着一盞魔法燈，好像就是為了等他一樣手裏拿着一本大部頭的關于魔法植物培育的書本。

“你回來了？”他笑着給羅比倒了一杯水。

“回來了。”羅比說。

“你後悔了？”他看着羅比愣愣的盯着那杯水。

“我發現我可能再也活不到過去那樣了。”羅比沒有喝那杯水，現在自己的胃裏滿是酒精的味道。

“那不是很好嘛？離開酒精，清醒的活着。”喬說。

“可是我從沒想到我會有朝一日為了其他人而戒酒。”他像是難以置信似得瞪大了眼睛。

“你這回真的很過分，如果我是那個人可絕對不會再理會你了。”

“你說這話也真的好過分。”

“不是這個世界都是在圍繞着你轉的，羅比！”他說，“沒有人會無條件的愛着另外一個人，那只是俗氣的戲劇裏才會出現的情節，而如果你想聽實話的話，我就告訴你，羅比在作為一個床伴的時候你的确無可挑剔，但是做戀人的話，你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糟糕的戀人了。”

“你有沒和我上過床你怎麽知道我在床上無可挑剔。”羅比瞅了他一眼，挑着眉毛笑道。

“逃避是沒有用的。”喬嘆了口氣，“你真是一個不可救藥的爛人，你知道這一個月，他為了了解你耐着性子和我打交道，了解你的過去，你的愛好，他甚至打算給你辦一個迷幻式的派對來請你回到劍咬之虎，那些辦派對的東西還在儲物室裏堆着，還有那一大箱的琴酒....”

喬咽了咽口水，小心的觀察着羅比的神色，“我看得出來，他其實不是很喜歡我這種性子的人，但是卻依舊在努力的和我說着話，說真的羅比，我不知道你還有什麽好猶豫的，長得帥還這麽貼心，你這輩子都不會遇到一個這麽愛你的人了。我從沒見到過一個像他這樣保留着一顆赤子之心陷入愛情的男人。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愛你...”

“所以我就要‘嫁’給他？”羅比嗤笑一聲，“的确他幾乎找不出讓人挑剔的地方，但是我就是這麽一個無情沒心的賤人。”

“你會後悔的。”喬說，随後他又補了一句，“遲早有天你會想着如果再讓我選一次的話我一定不會像當初那麽傻。”

看着羅比不說話，喬知道他其實已經聽了進去，“酒精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也許你可以一醉方休，但是你要面對的卻依舊是那些問題，還有宿醉的頭痛和惡心。”

他打開閣樓卧室的門，有些擔憂的又補了一句，“假如有天，你看到了另外一個金發的男孩拉着他的胳膊，兩個人帶着幸福的笑容從你的身邊走過，擦肩之時他看到你的神色卻和看到了一個路人沒什麽兩樣，你可以接受這些嗎？”

羅比渾身一陣，喬笑了笑，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透過木門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沉悶，但是卻帶着明顯的笑意，“後悔的話，打開你平時一直看的那本書，怎麽選擇是你的事情。”

羅比走到書架前，摸出了那本《初級煉金術》，他苦笑的打開了書本。

在77頁和78頁之間夾着一張薄薄的紙片，他捏着紙片，有些游移不定。

那是一張去尋找斯汀的車票。開車時間就是今晚，就是一個小時之後。

還真是喬的作風，一點考慮的時間都不給自己。

他走到桌子跟前，像是下定了決心似得，把之前喬倒給他的一杯水喝下，看着窗外黑洞洞的景色忽然一股熟悉的感覺再一次充滿了身體。

他是羅比。

羅比遇到任何事情都不會猶疑，他會準确的找出自己想做的，然後義無反顧的一條路走到黑，不後悔，永不後悔。他問着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

喬描述的那幅畫面在他的腦海裏顯現，羅比忽然發現如果那件事是真的自己會嫉妒的要死，會嫉妒的想要把把他們兩個一起殺掉，然後把他們的屍體肢解，最後付之一炬讓兩個人的屍體永遠化作灰燼散在世界各地，永永遠遠都無法在一起。

羅比知道，他做得出來。

他偏執的時候簡直像一個瘋子。

如果這一次真的可以做到的話，那麽就把過去的一切全部從頭來過，和自己的哥哥，和喬，和路法斯，和奧魯伽，和羅格，和雪乃，和公會的每一個人，和...斯汀。

如果真的可以，從明天起，我願意從黑暗裏走出，願意在陽光下走過每一天，願意祝福每一個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願意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如果可以.....

他拿着車票，急沖沖的離開了小屋，沖向了小鎮的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