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chapter.43

chapter.43

我從不在乎所謂的結局是好是壞，我也不在乎世人對我的評價是褒是貶，我更不在乎那些路人的眼光是憧憬或是厭棄。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個虛幻的國度，而我的靈魂一直漂浮在這個幻想國裏。

羅比的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然而意識卻無比的清晰，他默默地思索着這個世界對于他的意義，以及他存在的價值。

我為什麽會存在？我的存在代表了什麽？是否是命運的使然早就了不可避免的我的誕生，或者我只不過是精.子和卵.子無意間一個巧合的碰撞産物？

他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像漂浮起來一樣，如果這是夢境那麽也太過于美妙了。整個世界的秘密都清晰可見的浮現在他的眼前，仿佛這個世界的脈絡條理都被仔細的分解讓他一個人靜靜的剖析釋然。

我是死了嗎？他有些迷惘，有些疑惑，但是眼前的那些幻象太過于美妙，讓他沒有什麽心思去思考這些問題，仿佛只是一個瞬間的錯愕就會錯過萬年的智慧。他只覺得全身變得越來越輕，就連靈魂的重量都在不斷的減少。

他開始不由自主的回憶着在他走過的這二十年裏他到底做了什麽。

似乎大致的總結起來就只有兩個字——欲.望。

羅比這輩子活的絕對算不上正派，但是他卻活出了自己的格調。多少人都被他的風度和那種浪蕩不羁的氣質所折腰，然而他卻只是伴着酒精和性.欲度過每一天的生活。就像一個原始的動物一樣，忠于自己的欲.望而擺脫那些理性的束縛，轟轟烈烈的用無休止狂歡度過每一個無聊的日日夜夜。他就像是一個活在罪惡之城裏的惡徒，世俗的道德和約束在他的眼裏什麽都不是。

然而羅比卻不為這樣的生活覺得羞恥，他甚至有幾分得意的露出了笑容。

視線轉向了另一幕，他看見了很多和自己有關系的人，認識的，熟悉的，那些一張張面孔轉輪一般的出現在他的眼前，每一張臉都是那麽的熟悉，仿佛就在眼前一樣栩栩如生。

他看見在那個青色天馬的精致旅館裏，他趁着響不注意強吻了自己哥哥的時候，響臉上的那些細微的表情，那震驚的神色，那不知所措的慌張....

他看到在自己說出“不稀罕”三個字的時候，響微微顫抖的雙拳...

他看到在自己看不見的背後，當響很是優雅的離開了自己的屋子之後，在屬于他哥哥自己的那個房間，響錯愕的對着鏡子裏的倒影撫摸着被自己吻上的唇角。他的眼神裏滿是驚詫和無措，卻沒有絲毫的嫌棄，他的神情悲哀，看着讓人心碎，那受傷的樣子即使是羅比自己看着也覺得心疼。

我到底在做什麽。為什麽那些關心我的人總是會因為我而傷心....羅比有些不解問着自己。

視線再一次轉變，他看到的是在自己昏迷的那個時候，傑拉爾怒斥着烏璐蒂亞的過失把自己抱回了妖精的尾巴讓那個溫蒂為自己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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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傑拉爾，羅比說不好自己的真實感受，不錯傑拉爾的确不是一個好人，即使對于羅畢來說也是這樣。雖然他教會了羅比很多魔法，雖然他沒有主動的讓羅比行惡，雖然他在如今已經變得如同聖人一樣的純潔無私。然而在羅比的心裏，某一處陰暗的小地方，那裏依舊存在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在無聲的控訴着對方的背叛和遺棄。

但是他看到了什麽，是傑拉爾努力的和烏璐蒂亞解釋着自己荒唐的過去，是傑拉爾在保護着自己不被卷入龍王祭的危險，是傑拉爾在幫助自己不再走上那條黑暗的路。

那些傑拉爾和烏璐蒂亞的争論對話似乎清晰的都在羅比的耳邊響起——

“請相信羅比，雖然我和他已經很久沒見了，但是今天我找他說了會話，他還是當年的那個他，一點沒有變化。”

“你的意思是你的小徒弟在七年的時間裏依然還是過去的樣子，即使殺人無數他還是如同聖人版純潔？”

“羅比是不一樣的，不管他殺了多少人，他始終都是那個樣子，事實上他并不在乎自己殺的那些人的罪過，他在乎的只不過是一個問心無愧罷了，從最一開始就是這樣，一直到了如今他始終沒有變化。”

“我不信。”

“一個只求問心無愧的人就算他的個人作風過于放縱又能說明什麽呢？而且他的個人作風問題說到底也是有我的責任....畢竟當初的那個情況來看的确是我背叛了他。”

“和你這段對話真是讓我覺得惡心.....”

羅比默默地移開了視線，傑拉爾的确是變了，變得徹底，變得和過去判若兩人，變得更加富有親和力和責任感。

他的眼前再一次浮現了另一幕畫面，那是在自己參加大魔鬥演武之前的事情了，喬還是那個有些寂寞但是很單純的喬，雖然有時候會有些聰明的話語不時的蹦出，但是他還是那個讓人心疼的半大男孩的樣子，帶着和歌舞廳酒吧格格不入的氣質在舞臺上和羅比一起跳舞。

然後視線轉向另一邊，那是一個昏暗的角落裏，松垮的門似乎立刻就要脫落的樣子，邊角的臺子上堆積着幾個散發着黴味的潮濕紙箱子，幾只野貓不時的從牆角的縫隙裏鑽進鑽出，看起來即陰森又頹圮。

那還是一個夜晚，羅比一眼認出了那是喬之前住的房子，可憐，破舊，看着就然人覺得悲哀。

喬揉着有些酸痛的腰，對着天空一輪明晃晃的月亮微微一笑，那湛藍的眼珠子似乎把月光都收攝進了瞳孔，看着如同琉璃一樣泛着一種珍稀的美麗。

“羅比今晚沒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羅比心裏一沉，他隐約猜到了接下來的事情，他扭過頭不願再看。但是那該死的視角卻始終強迫性的出現在他的眼前，不管是他扭到哪個角度那畫面都會清晰的呈現在他的瞳孔裏。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掙紮，喧鬧，叫罵，粗魯的責打....逐漸就變成了粗重的喘息，變态的淫.笑，一聲聲痛苦的哭泣和求饒。

眼前的一幕讓羅比目呲欲裂，他知道那一夜喬受到的折磨難以想象，但是直面了全部過程，看着那個一直保持着積極的生活态度帶着一點小聰明的男孩就這樣被糟蹋，被幾個男人同時□□，還是以這種方式，這種帶着最可恥肮髒的手段，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被怒火燒裂。

視線再一次轉開，他看到了喬一個人的哭泣，單薄的身子在屬于羅比的小公寓裏蜷成一團時不時地的抽動。然後在大魔鬥演武開始的時候，他幾乎是一場不落的看着魔法光幕的轉播，看到自己帶着劍咬之虎第一個找到了迷宮的出口，看着自己在hidden比賽裏如同鬼魅一樣的大比分領先，看着在圖書館自己和格雷的激烈交手...

他看到了喬的眼睛裏始終綻放着一種奇異的光芒，帶着憧憬，帶着感恩，帶着對于那光和熱的向往....就如同酒醉的自己一樣。

他不想在看下去了，他努力的掙紮，卻始終發現自己在變得越來越輕，似乎身體已經抛開了這個世界的重力對于他的吸引，好像一個氫氣球一樣慢慢的離開大地的束縛。

他的眼前再一次變換，這一次出現的是斯汀的臉。

第一次是在那間小小的酒吧單間房，黃銅色的燈光顯得無比的誘人，深紅色的壁紙帶着一種奇異的魅惑讓人心神不寧，還有房間裏精致的躶.體雕塑擺着讓人欲.火中燒的撩人姿勢，一切都顯得無比的不真實。

然而最不真實的卻是那個穿上迷迷蒙蒙睜開雙眼的家夥，帶着一頭朝氣蓬勃的金發，俊美的臉孔上滿是不解和疑惑。

他轉而看見了床頭放着的一疊現金，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得，猛地從床上站了起來，也不管現在全身□□，跳到了那厚重的窗簾前用手猛地一拉。

強烈的陽光讓他一時不由自主的閉上了雙眼。

等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時候，卻只是黑着臉飛快的從那小屋裏離開。

視角再一次轉換，這一次是大魔鬥演武的時候，屬于他自己的房間，小貓雷克特已然入睡，金發的男人卻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眠。

他的手裏摸着一張照片，那顯然是一張偷拍的産物，接着暗淡的月光，羅比看到了那是屬于自己的照片——一張和路法斯對話的側臉。

這是什麽時候.....

他看到了斯汀把照片放在嘴邊虔誠的吻了吻，那個如同祈禱般的樣子讓他的心裏忽然湧出一股酸澀，原來，自己一直被這樣深愛着。

他無神的看着斯汀，視線轉向了下一幕，那是在那個酒醉的夜晚，自己把他送回了屬于他自己的卧室，在自己轉身的那一剎那，他看見了斯汀嘴角那個滿足的笑。

如同稚童一般的滿足....純真，無邪，如假包換的一個赤子...

羅比再也看不下去了，這些回顧的時間，幾乎是每一秒都在證明着他的懦弱，他的虛僞，他的僞善，他的惡毒，他的不知好歹，他的無理取鬧。

他想大叫，然而卻無論他如何努力他始終無法發出聲音，他試圖離開這個幻境一樣的地方，但是等待他的只是眼前場景的又一次變換。

這一個場景很熟悉，那是龍王祭的時候，自己的刀鋒插入了斯汀的心髒。然而這一次不同的卻是他站在斯汀的角度去看。

沒有恨，沒有怨，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疑惑，有的僅僅是一絲遺憾和無邊的平靜。

他終于感受到了斯汀對他如山巒一般不絕的愛意，他最不相信的熾烈感情已然如同太陽一樣讓人無法忽視，讓人沒法不去向往。

他不敢想象如果兩人換位，自己抱着這樣誠摯的愛意卻幾番被對方羞辱糟蹋自己到底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他捏緊了拳頭，如果還能有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讓這個男人離開自己的身邊，他絕不會再讓那些一直為自己擔心的人們覺的失望，如果可以...

他一直追求的溫暖，一直追求的天國，即便他一生如同半醉之夢，那若有若無的微醺之間也可以尋得的光。其實他早已得到，其實每個人都可以擁有，其實不是那樣的高不可攀讓人望而生畏，其實只是最尋常可見的那一聲聲可能讓你厭煩的問候......

如果還有機會的話....

下一刻，白光充斥着他的眼球，當那刺目的光芒散去，他看到了一張焦急的俊臉。

他張張嘴，發出嘶啞的聲音——

“我看見你了，斯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