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點了餐，兩人在等菜上桌。

蘇沁把甜品拿出來遞給他一塊紅豆糕，“喏，先吃點墊墊肚子。”

陳衍看了一眼她遞過來的紅豆糕，色澤溫軟，袋子一打開就聞到一股香甜的味道。

他想，味道這麽香，難怪這麽招小姑娘喜歡。

至于他麽——

“你看着我幹什麽，吃呀。”蘇沁朝他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陳衍目光深沉，看着她白淨的臉，沉思了兩秒，還是接過來，咬了一口。

的确和他想的一樣，色澤溫軟，口感香糯。

“是不是很好吃，沒騙你吧。”

紅豆糕在嘴裏暖暖糯糯的，陳衍的臉色平靜的很，看不出絲毫波動來。

“還，還行。”

“要求真高。”蘇沁往嘴裏塞了一塊紅豆糕，“這叫還行的話，那可能就沒好吃的了。”

“更何況，還免費送金飾呢。”

聽她說起這個，陳衍把金飾袋子遞給她，“不打開看看？”

蘇沁這才想起來中獎禮物，連忙扯了紙巾擦幹淨手去把袋子打開。

他不說都差點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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獎品雖然是金飾，也只是一個類似于轉運珠之類的小手鏈，用紅繩子穿起來，倒也是挺別致的。

鍋底和食材依次而上，蘇沁早就餓的不行，沒稀罕一會獎品，就開始去調理碗底。

陳衍沒說話，跟着她一起調碗底。

飯間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吃完了晚飯。

吃完飯，陳衍去結賬，蘇沁提着袋子去門口等他。

蘇沁眼睛尖，看到收銀臺貼着的微.信支付的話有9.5的折扣，蘇沁叮囑他一定要記得要掃碼，陳衍點頭應下，快步的往收銀臺走。

蘇沁在門口等他出來。

接近十一月的香城開始飄起了薄霧，火鍋店附近是亮起展展歸燈的精裝公寓，隔着距離，她都能看到燈裏的溫馨。

低頭，從包裏掏出手機，準備看下幾點。

旁邊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過讓她注目的并非那笑聲，而是笑聲之後說話的男聲。

蘇沁擡頭，正好和楚然打了個照面。

蘇沁看到了他旁邊的女生。

忽然很安靜，楚然和那個女生互看一眼，女生識趣的快走幾步，在前面等他，把空間騰了出來。

“這就是你跟凡凡分手的理由嗎。”

蘇沁看着楚然，眼底滲滿了涼意，“她到底哪裏比凡凡好。”

楚然很平靜，等她說完，才輕聲開口，宛如沒有聽到她的斥責，一如往常一般，“我跟凡凡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既然不合适，提前分開，是最好的選擇。”

“你确定不合适嗎。”蘇沁冷哼一聲，“如果她家裏不是那麽有錢的話，你還會說今天這話嗎。”

難怪會覺得眼熟，跟楚然待在一起的女孩子是學校某位資深老師的獨生女兒，她還聽說，那位女生，也在申報出國留學的名額。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楚然也會做這樣庸俗的選擇。

起碼，她是看着楚然是如何一步步得到凡凡的心的。

那時候，她太羨慕凡凡擁有一份這麽甜蜜的愛情。

人生在世，能有個人那麽的愛着自己，是多麽難的一件事情啊。

“也許會，也許不會，可我現在很确定，我會。”

蘇沁：“凡凡呢，她知道了嗎。”

楚然：“她很早就知道了，我們是和平分手的。”

“她知道了？”蘇沁啞然，凡凡竟然知道了楚然為什麽要跟她分手，這段時間她一直很平靜，她還以為，兩個人的問題，在悄無聲息間已經解決了。

楚然站在樹底下，高挂着的路燈徐徐的從樹葉縫隙裏穿透進來，楚然的臉被樹葉分割成無數種形狀，他微側着頭，蘇沁的方向看過去，只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還有他微涼的聲音。

“凡凡是個好女孩，以後肯定會有一個人對她最好，”

“把她捧在手心裏，不會像我這樣，半路逃跑。”

楚然的聲音逐漸偏向于低啞，深秋的夜裏，意外的有些哀涼。

蘇沁看着楚然。

高高大大的男生站在她對面，明明已經成長成一顆大樹了，為何她卻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一絲無奈的味道。

心髒處莫名的鈍痛，她緩緩的開口。

“可她也許，不會再像現在，對一個人那麽好了。”

“會有的。”

楚然說。

蘇沁還想罵他幾句替凡凡出口氣，可是所有的話都聚集在喉嚨裏，愣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可以幫凡凡買飯排隊交話費，卻沒任何辦法幫她處理感情上的一星半點的事情。

她除了心疼凡凡以外，竟是再也做不了什麽。

一時間陷入了靜默，兩個人都沒說話。

前面等着的女生适時的朝楚然招手，楚然朝她揮手示意，轉頭認真的看着蘇沁。

“過幾天我跟她就要去美國留學了，可能沒時間在找凡凡，你幫我帶句話給她，祝她考研順利，”

“還有……”

楚然頓了頓，又說，“還有祝她身體健康。”

“再見。”

最後，楚然對蘇沁擺手，快步的朝女生走過去。

很快，兩個人一同上了一輛出租車，駛向未知的遠方。

蘇沁看着車尾消失在前方，眼眶忽然有些濕濕的。

她沒有談過戀愛，可是最好的朋友被分手，她作為一個旁觀者全程參與了他們的戀愛，如今看他們這樣分別，心裏竟會如此難過。

愛情呀，怎麽會這麽傷呢。

陳衍結完賬出來，蘇沁正孤孤單單的蹲在路邊。

小小的一團在那裏，看起來格外的可憐凄楚。

陳衍提着袋子快步的走過去，“怎麽了，是等太久了嗎，剛剛結賬的人有些多，所以有點晚了。”

陳衍以為她是等着急了，連忙跟她解釋。

蘇沁腦袋嗡嗡的，站起來，搓了搓自己的手背，眼眶還是有些紅紅的。

“沒有，我們回去吧，我想睡覺。”

陳衍盯着她沒精神的臉瞧，這姑娘不對勁，剛吃完的時候還興致勃勃的要這樣那樣的，怎麽一結完賬出來，就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怎麽了，這麽沒精神，是火鍋不好吃還是怎麽樣？”

蘇沁搖搖頭，看着陳衍眉目清明的臉，就是不說話。

“怎麽不說話，一頓飯吃完，怎麽就成了受氣包了，”陳衍騰把袋子放到一邊手上，騰出一只手去捏她的臉，別看蘇沁瘦瘦小小的一只，臉上卻是肉肉的一團，被陳衍一捏，立刻就敗下陣來，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

“你幹什麽呀。”

陳衍看她總算肯說話了，順勢追問她不開心的原因。

“跟我說說，怎麽一副受氣包的樣子。”

陳衍的語氣把控的很好，不突兀，也不唐突，蘇沁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臉，他臉上的關心，是沒辦法藏住的。

蘇沁心裏的那點郁悶和難過，總算找到了一點發洩的出口。

她努努嘴，“陳衍，你這個人……”

“真是……”

真是無比的讨厭。

“我真是什麽？”陳衍不懂她的意思，被她有頭無尾的話弄的更是一頭霧水。

“我說，你對我這麽好，以後你找了女朋友，不會吃我的醋嗎。”蘇沁指指他手裏提着的幾個袋子，全是她的東西。都不是她家的保镖了，還把他當保镖使喚。

陳衍被她有頭無尾的話弄的忍不住笑起來，蘇沁一臉的真誠，絲毫不能懷疑其中的真誠。

他拍了拍她的腦袋，提着東西往前走。

聲線輕柔的像是拂過她額前劉海的風。

“這個倒是還沒機會嘗試，等我以後有女朋友再說吧。”

不知道為什麽，蘇沁總覺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仿佛在笑一樣。

蘇沁撓撓耳朵，她也覺得自己忽然來的負面情緒太過影響心情，她揚起臉朝他嘿嘿的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陳衍，你真好。”

陳衍腳步頓了頓，側頭看着無尾熊一樣跟着自己一步步走的蘇沁，眼底笑意更濃。

“我哪裏好。”

蘇沁眨了眨眼，跟在他旁邊。

“就是覺得你特別的好，你以後要是結了婚，肯定會對你老婆很好很好的。”

連她一個前雇主的女兒都這麽上心，以後要是娶了老婆，肯定會對老婆很好的。

才不會像楚然那樣，為了前途，就這樣那樣的。

她對陳衍的為人，還是比較放心的。

陳衍遙控解了鎖，車子在泊車區裏發出幽靈一樣的聲音，陳衍贊同似的點點頭。“這個倒是，作我的老婆，那肯定是得把人家放在手心上的。”

陳衍忽然的認真讓蘇沁有點不自在，她朝他笑笑，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

一路沉默的回學校。

不知道為什麽，他說起那句話的時候，心裏竟然有些澀。

那感覺——很像餘悅第一次到她家來一樣。

洗完澡，蘇沁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凡凡跟着導師在外面沒回來，整個宿舍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

把被子捂緊了，可她還是還感覺有一陣陣的冷風從縫隙裏竄進了她的被窩裏。

睡不着了。

幹脆坐起來，翻開凡凡的微信發消息過去問她。

“你居然跟楚然一刀兩斷了，怎麽那麽安靜，一點也沒聽到你透露出風聲。”

那邊凡凡應該是還在忙，等了好一會，才見她回複，“談戀愛不就是分手嗎，哪至于弄的全世界都跟着我傷心難過，更何況，這種事情每個角落都在發生，為這麽點事情就弄的驚天動地，我還要不要面子。”

凡凡的語氣輕松淡定，完全不像之前那個在噴泉旁哽咽的像個傻瓜。

“沒錯，不就是分個手嗎，快回來，還有一大把優質少年在等你呢。”

凡凡拍了一張一群人聚在篝火前的照片給她看，“看到沒，世界真美好，他們烤了羊腿，我要去吃了，明天再聊。我先收起來了。”

蘇沁點頭，她在那照片裏看到火堆旁有好幾個笑的燦爛的男生，都是他們一個系的。

蘇沁叮囑凡凡注意安全，這才收了線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