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都這樣一個多月了,還沒談……

又一個小紙團砸過來的時候, 何缈已經被砸麻木了。

她就像一個靶子,全考場的紙團都以砸中她為終極目标。

她矛盾得快要死掉了。

站起來舉報吧,這個考場還要不要考試了?大半的人直接判零分?萬一碰上哪個考生的父母有心髒病, 家長會直接氣厥過去怎麽辦?

視而不見吧,她就算不被大家的目光殺死, 也會被這些接二連三的紙團砸到崩潰。

最後一個選擇, 妥協?和他們狼狽為奸?她承認自己潛意識裏是有些老幹部做派的, 不贊同作弊這種行為,人當以誠實為上。

前面的人背手用指關節敲了敲她的課桌, 何缈剛想要把桌子往後拉一點兒, 又一個紙團砸了過來, 直接砸她腦門上了。

她從試卷上擡起眼,看了看正站在教室前方看窗外風景的監考老師,小心翼翼地矮低身子,去撿那個紙團。

對的,不論是選擇無視, 還是選擇妥協,她都要把紙團撿起來藏好,不然一旦被老師發現, 這些丢紙團的人下一秒就要被當衆處刑。

然而距離這場語文考試結束只剩40來分鐘了, 就因為要應付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求助信號,她的作文題還一字未寫。

相比家長會, 這才更像一個修羅場吧。

何缈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寫作文,又一個紙團砸過來,她甚至懷疑這些砸紙團的人已經不是想要答案了,而是有意攻擊自己。

不給答案是吧?清高是吧?讓你考不了試。

就在她決定站起來的時候,有人先她一步舉手:“老師。”

何缈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是陳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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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監考老師從窗前轉過頭來。

只見陳斜站了起來, 朝後方側了側身子,指向她的位置:“那位同學,中考狀元,上回缺考才來了這個考場。您給她在前面辟個座位出來吧,我們這群學渣定力不好,總想騷擾人家。”

衆人錯愕,監考老師靜默了一會兒,問何缈:“他們總騷擾你嗎?”

何缈誠實地點頭。

“那你坐講臺上考吧,行嗎?”

“行。”

這個小插曲一過,監考老師也嚴肅起來,一直到上午的兩科都考完,都沒再懈怠。

考試結束的鐘聲敲響的那一刻,何缈故意放慢了自己收拾東西的速度,心中隐隐期待着陳斜會過來和自己約飯。

但這種期待轉眼就落了空。

有人過去跟他勾肩搭背,說笑幾句後,他們就出了考場。

考場裏的人沒一會兒就走了個精光,何缈坐在講臺上,望着虛空片刻,終于站了起來,準備離開,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楊天帆。

“哥,最近傳的都是真的?你真和那學霸在一起了?”那位主心骨之一的資深作弊人員這回擁有了名字,他叫劉循,是上午砸何缈的主力軍之一,本以為陳斜肯定站他這邊,誰知半道突然兵變,倒把他給整蒙了。

從剛才在樓梯間和一個男生擦肩而過後,劉循就發現陳斜有點心不在焉,他問完話後,陳斜也是過了會兒才否定:“瞎說什麽呢,沒有的事。”

也對,不然也不會把人小姑娘自己丢教室裏不聞不問,但是——

“校內網上你倆的帖子都建了千層樓了,運動會那幾天你抛出來的訊號可不是一星半點,背地裏大家都磕瘋了。”

“什麽訊號?”

“不是吧哥。”劉循一臉不可思議,“當然是你倆在談戀愛的訊號啊。你喝人家的水,比賽槍響了還要過去撩個妹,唇語都被人讀出來了。還有兩人三足,我聽我們班女生分析,說是你故意摔的,就是小情侶間的情趣。”

陳斜:“……”

另外一人補充:“還有一個實錘,斜哥你是不是每天接送你女朋友上下學,有人拍到了照片,還上傳到了校內網。”

陳斜第一反應不是否定“實錘”,而是問:“女朋友?”

那人自知口誤:“哦,對,你剛才說了不是女朋友,好吧,女性朋友。”

陳斜欲言又止:“……”

劉循好奇又迷惑得不行:“哥,你對人家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啊?剛才還給人解圍呢,你要是早點告訴我們,兄弟幾個也不會打擾人家專心考試啊。”

陳斜眯了眯眼,答非所問:“問你們一個問題。”

“斜哥你問,小弟知無不言。”

陳斜說:“怎麽給女生足夠的安全感?”

陶聽言生日那天在缤紛時光KTV聽到的牆角,他心中不可能毫不介懷。小朋友沒有安全感,不會輕易交付真心。再加上早上何缈脫口而出的那句話,這些疊在一起,近乎在他心裏立了堵牆。

憋悶得慌。

旁人可沒法通過一個問題,看透他滿腔濃重的心思,只覺得懵。

劉循:“……”

其他人:“……”

劉循小心翼翼:“哥我覺得這個問題有點深奧。”

其他人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劉循:“但比語文題還是要好答一點的。”

陳斜:“比如?”

劉循:“去網上搜搜情感專家的建議。”

陳斜:“……”

其他人:“……”

陳斜把他們勾自己肩、搭自己背的手逐一拍了下來:“我有點事,飯你們自己去吃吧。”他着重拍了下劉循的肩,“美食街有家烤腦花的店,據說不錯,你們可以去嘗嘗。”

劉循不明白:“為什麽要吃腦花啊?”他問幾個同伴,“你們想吃腦花嗎?”

陳斜說:“你需要補補腦子,畢竟還有一天半的考試要應付。”

幾個同伴頓時悟了,深有同感地點頭:“以形補形很重要。”

劉循:“……”

其實陳斜心情煩躁的原因還有一條,他剛剛碰見了楊天帆。

于他而言,這有如雪上加霜。

打發走了劉循他們幾個,他掉頭往回走。

離明誠樓還有段距離,就看到何缈和楊天帆一起走了下來,往食堂的方向去了。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上一次月考考完物理,似乎也是這麽個場景,何缈和楊天帆并肩從考場裏走了出來,他湊了上去,之後發生的事情他現在回想起來——要不是自殘顯得太智障,他能把自己揍成傻逼。

操。

他虛踹了一腳旁邊的樹墩子,站在原地,沒再往前。

兩天的考試轉瞬即逝。

雖然同在一個考場,兩人卻沒說上話。明明也沒有急赤白臉地吵過架,卻莫名其妙玩起了冷戰。

考完後的第一天,何缈起床後,心情無端低落,食不知味地吃着早飯,眼睛一直盯着手邊的那罐熱牛奶。

她捧着腮,對着牛奶悶悶道:“拿你搭臺階夠麽?不夠的話,再添一罐?”

“你說他為什麽會那麽生氣呢?”何缈對着牛奶罐說上了瘾似的,“以他那臭屁性格,如果他在意成績這回事兒,平時好賴也會學點兒吧,除了數學也沒見他多花過一分心思啊。唔,我那麽說他的時候,他不是應該臭不要臉地刀回來麽?”

她沉思着嘆了口氣:“所以我是不是觸到他什麽敏感點了?”

她在這桌邊對着一罐牛奶絮絮叨叨,那頭林素梅拎了個菜籃子,從廚房走了出來。

林素梅見她那番模樣,咦了聲:“缈缈,碎碎念什麽呢?都六點二十了,你平時這會兒不都出門了嗎?”

“哦。”何缈把桌上一片吐司塞嘴裏,邊嚼邊抹了把嘴邊的碎屑,背上早已收拾好的書包,走到玄關處穿鞋。

剛穿上一只,忽然想起什麽,又跳着腳到桌邊,把那罐牛奶捎上。

林素梅忽地扭上前:“我跟你一道下去。今天你蕙質蘭心的奶奶準備給你炖骨頭湯喝,得趕早搶新鮮的。”

“好啊。”

一老一少一起下了樓,剛推開一點單元樓的密碼門,何缈就頓住了。

林素梅落後她一步:“怎麽了?”

何缈把門徹底推開,用手抵着,讓林素梅先出去。

林素梅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坐在自行車上單腿着地的少年,她面上閃過一絲訝然,然後笑着走了過去:“小斜?”

湊近了點。

“還真是你啊!你怎麽來了?找我們家缈缈啊?”

何缈穩住腳步的頻率,跟在林素梅身後,走得不緊不慢。

祖孫倆前後在陳斜面前停下步子。

何缈聽見陳斜說:“是啊奶奶,我來接何缈一起上學。”

“哦,一起上學啊,這……”林素梅打量着他的交通工具,“你就騎這二八車載我們缈缈?”

何缈糾正她:“奶奶,這個是山地車。”

“什麽車不重要。”林素梅神色有些複雜,“後頭也沒個座位。”

她頭撇向何缈:“你們這樣多久了?”

陳斜在何缈張口之前答道:“一個多月了奶奶。”

林素梅神色莫辨地“啊”了一聲,她看看陳斜,又看看何缈,目光就這麽來回轉了幾圈,最後還是停在了何缈臉上:“這種車子奶奶年輕的時候體驗過,硌屁股,你這屁股沒事吧?女孩子屁股翹點好看。”

何缈:“???”

何缈:“……”

她看了眼陳斜,這厮憋笑憋得太明顯。

無語到極致,何缈也就不想吭聲了。

林素梅拉着她的袖子,把她拽到一側:“過來,奶奶問你個事。”

就知道不可能只說屁股的事,到底是親奶奶,還是個腦洞大于常人的親奶奶,撞上這場面,估計已經腦補到她孫女為愛堕胎了。

萬萬沒想到。

林素梅松開她的袖子,滿面肅容:“一個多月了?”

何缈想要解釋:“不是您想的那樣。”

林素梅不相信:“都這樣一個多月了,還沒談?”

何缈:“???”

為什麽她從她奶奶的神情中看出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沒。”何缈硬邦邦道。

林素梅戳了下她的腦門:“不争氣!”

何缈:“……”

林素梅說:“奶奶你這麽大的時候,就坐在你爺爺的二八車前杠上。”

何缈:“額……”

林素梅也不管自家孫女滿臉不自在,自顧自地追憶起往事:“你爺爺這人木讷得很,容易害羞,那會兒我就老逗他,就喜歡看他臉紅。我們倆第一次親嘴就是在二八車上呢,車騎到路墩子上了,整個車身都抖了一下,我順勢就親了他一口,然後車就摔了,你爺爺直接摔掉了半顆門牙。”

何缈:“……”

林素梅還極為沉浸地問了句:“浪漫吧?”

何缈想配合地鼓個掌,愣是忍住了這股沖動,小心翼翼地開口,“奶奶,你把我拉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當然不是!”

也是,不然就真的太老不正經了。

何缈洗耳恭聽。

林素梅說:“我把你拉過來,就是想告訴你,你這個年紀,不要光顧着學習,碰到合适的,可以談個戀愛解解悶。”

何缈:“……”

是她太天真,不該對家裏的這位老人抱有太高期待。

“像陳斜這樣的,我也沒法判斷你們是不是合适,不過就他這個長相,和他談個戀愛,你也不虧。”

何缈:“……”

她擡起手腕,點了點腕上的多功能手環,提醒道:“奶奶,六點半了,再不走我該遲到了。”

“你準時的次數還少嗎?就不能遲幾次到?”林素梅斥道,又叭叭了一堆,最後還給她支招,“每天坐人家車前杠,多好的機會,你要把握住,學學你奶奶我。要是沒有奶奶當年二八車上的一吻,能有你嗎?”

何缈連“嗯”幾聲:“你真不走嗎?菜市場的新鮮骨頭就要被搶完了。”

林素梅被點醒:“差點忘了正事。你去上學吧。”她轉身走出去兩步,又折了回來,“缈缈,開心最重要,不管別人,反正奶奶這裏,沒有那些體制下的條條框框,在合理的界線內,做合理不越線的事,是沒有問題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何缈有些哭笑不得:“我懂。”

“我走了啊,中午記得回來吃飯。”她晃了晃空蕩蕩的菜籃子,“回去就給你炖好喝的骨頭湯。”

經過陳斜身邊的時候,老太太笑聲爽朗地向他發出邀請:“小斜,中午來我們家喝湯,反正你也要送缈缈回來,午飯以後就在我們家吃,就當是給缈缈交交通費了。”

何缈以為他會拒絕,誰知他揚起笑:“好。”

林素梅撂下句“真是個明事理的好孩子”,心情愉悅地趕集去了。

此時何缈已經走到他身邊:“你真的要來我家吃午飯嗎?”

“怎麽?不歡迎?”

倒也不是。

就是覺得……很詭異、很魔幻啊。

何缈撓了撓頭,不知如何開口。

陳斜笑着拍了拍車前杠:“上來,要遲到了。”

何缈看着那根其實沒有那麽硌屁股的橫杠,想起奶奶講到的定情吻,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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