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不甘
那一戰以後似乎軍營之中異樣的聲音少了許多。
北疆的将士們也開始接二連三的輪休,只是安閩幾個人卻是有些不放心回去。
“我說叔叔伯伯們你們如何還在這兒?”
衡順微微蹙眉,有些擔憂“為何讓我們一同回去?你一個人如何鎮得住這些家夥?”
許青墨有些哭笑不得“我說叔叔伯伯我雖然沒在北疆待過,可到底也在軍營中待了許久的不用擔心,您三位且就安安穩穩的回去抱抱小孫子,陪陪老夫人吧。”
“當真?”
“當真。”
送走安閩幾個人許青墨眸色微暗,沒有過多的說什麽,轉身回了自己的營帳。
都城之中周時輝瞧着周時越的府邸微微眯了眯眼。
這小子又一聲不吭就跑了,人又去哪了?
周榕聽聞周時越人不知去了何處微微扶額,這小子這不打招呼就跑的毛病到底也不知道随了誰了。
只是能去哪,思前想後似也只有一個地方了。
北疆
許青墨百無聊賴的躺在床榻上亂翻滾,這些日子有些安穩,他除卻陪着将士們吃食就是瞧着将士們玩鬧。
偶爾将士們的葷言葷語許青墨也只是一笑而過,畢竟北疆的将士們都是男兒,自然有這的那的各種的話。
許青墨在軍營帶過,性子也本就像男兒家自然無所謂這些東西。
只是夜裏,許青墨聽聞有人進了自己的營帳,剛剛握住身側的劍柄就聽見耳邊傳來了一句。
“是我…”
是周時越的聲音,許青墨睜開眼瞧見眼前一身夜行衣的周時越微微蹙眉“你如何來了北疆?”
“你托我查的事情我查的差不多了,有些擔心所以過來看看,擔心壞了你的計劃才沒有明目張膽的過來。”
聽着周時越的話,許青墨起身坐好示意周時越坐在床榻邊。
“大概從你大哥接手北疆的時候就想走,北疆常年由你們許家管束,軍功也一應被許家包攬,自然有人是不甘心的。”
許青墨漠然,許家并沒有想霸占着北疆不放,他們全家也并非戀沾權位的人,父親幾次三番的将軍權遞還給陛下,可是陛下不要。
兄長亦然。
那軍權于許家而言沒有半分誘惑,許青墨也從未想過将軍權捏在手上。
“青墨…”
“倘若他們一個兩個的能成長到可以接手北疆的份上,這位置讓給他們又有何妨,可說到底,你父皇信不過他們,即便我遞交給他們,也只怕我爹和我大哥用性命換來的太平又要白費了。”
周時輝如何不清楚,父皇偏信于許闫兩家,雖說周邊徒弟也被騷擾過,可是南北疆的大事,父親只信得過這兩家,這些年人才輩出可是連大哥都說,說到底相處不多,南北疆的事物卻也是愈發只相信闫許家了。
許青墨眸色冷清,周時越看的心疼。
北疆是許家父子一手帶起來的,将士們也是,可笑的是,這父子倆剛剛走就有人想翻身上來。
“對了”周時越愣了愣才開口“你将林家那個帶過來了?”
許青墨有些差異畢竟他安頓過他要易容的。
“你如何認出來的?”
“到底打交道的時間不少,能意識的到,你安心只有我知道,倘若不是久相處的人他察覺不到,這家夥又是個這些年才過來的人不會被人認出來的。”
許青墨松了口氣,倘若真的一眼就能被人認出來那她得将他送走了。
“他應該換名字了吧?”
“嗯,林陽煦”
“林陽煦………倒是個不錯的名字。”
許青墨點了點頭,兩個人聊着聊着外邊天色漸明,周時越該走了。
臨走之前周時越握住許青墨的手掌微微蹙眉,說真的他總歸是不放心的。
許青墨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放心吧,我不傻能想着引他們上鈎我就留了後手的,讓三個老将軍回去一是怕萬一死傷太重傷了他們,二是只有叔叔伯伯們不在了,這些家夥才能真的放松警惕,畢竟他們也不相信我在這兒會有心腹吧?”
許青墨的心腹其實都是跟着許清塵的,也正因為跟着許清塵所以他們經常同這個小丫頭打交道,這姑娘心性如何他們都是清楚的。
退一萬步說,這人是許清塵的妹妹,他們可以無條件的信任。
周時越夜裏走了以後林陽煦晃悠了進來,順手給自己倒了杯水坐下來“啧,早”
許青墨有些哭笑不得,這人定然早早就在外邊聽着了。
“裝什麽?聽怕一直在聽牆角吧?”
“你讓我來幫你,卻又不讓我聽牆角這不合适吧?”
語許青墨有些無奈卻也沒有反駁。
林陽煦将茶水喝完了以後,揉了揉脖頸才開口“這一兩日留點心”
“知道了。”
林陽煦出去以後,許青墨眸色微暗,約摸過了一會收拾好衣裳便出門去練劍了。
軍營人看見許青墨練劍都已經習慣了,只喊一句将軍好,便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只是暗中地一雙眼睛難免的還是會在意,一炷香以後許青墨将劍收起來,無意間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糧草堆,微微眯眼。
沒有多加停留回了自己的營帳。
這些日子許青墨的吃食總歸有些特別,許青墨雖然沒有明面上驗查過是否有毒,可是許青墨嗅覺敏感還是能聞出來的。
許青墨瞧着自己眼前的那顆青團,夾菜的時候不着痕跡的避開了。
林陽煦愣了一下,原本想将青團扯過來,卻有人沖了進來,許青墨擡眸看着這人,然後在林陽煦的注視下夾了塊青團放進了嘴裏。
“什麽事?”
“想告假,家中親人身體不好我想早些回去。”
“準了。”
人剛走,林陽煦整個人沖過來拍許青墨的脊背“你快吐出來!”
許青墨翻了翻白眼“都咽下去了,我吐出來你在想什麽?”
“我去給你請軍醫。”
“你是想明明白白的和別人說我出事了嗎?”
“可是你不知……”
“熬過今夜再說…”
許青墨眸色微暗既然已經按耐不住沖進來了,他就不信這幫家夥還能撐下去。
林陽煦雖然反對可是許青墨咬住不肯他也沒有辦法,只得微微蹙眉,拂袖而去。
盯着眼前的青團,許青墨還是有些頭疼的,這添了毒的東西細算已經十幾日了倒是不知道這些個毒素積累在自己體內終究還能不能清出去了。
夜
許青墨聽着軍帳外的稀疏的聲音和刀劍碰撞的聲音,躺在床上握着劍柄。
直到有人将一抹劍抵在她脖頸處,許青墨才出身“你還當真按耐不住啊。”
“哼,你一女兒家憑什麽領導我們?”
許青墨起身瞧着這人,井營微微眯眼,因為許青墨的眸色太過于冷靜仿佛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你料到我會反?”井營有些詫異。
“猜測過,在你給我下毒之前我倒是沒真的那麽想過。”
“你什麽意思?”
“你不去想想我遣散他們回鄉省親和你給我下毒之間前後差了多久。”
井營愣了愣,好像的确如此,從他給許青墨的吃食上下毒到這人遣散将士們省親前後只差了三天………
等等………
“你知道我給你下毒?”
“自然………”
“那你為何要吃?”
聽聞這話許青墨笑了笑“不吃……我如何引你上鈎呢?我給足了你機會,是你自己放棄了的。”
“放屁!”
………
“你許家包攬了北疆大小的軍功,我們這些人在北疆毫無出頭之日,只是替你們送死罷了。”
………
“憑什麽你許家霸占着北疆不放?”
聽着井營的話許青墨原本清冷的眸光變得安然“井營,你當真這麽看嗎?”
許青墨擡手握住劍頭一把拉過戳進自己的胸口,突如其來的動作反倒讓井營有些不知所措。
“你………”
“我父兄執意守着北疆,一是因為邊疆戰事始終不平,可北疆地段也只有我父兄最熟悉,二是因為陛下不肯收回兵權。”
………
“你是我父親一手帶出來的,你很清楚我父親在北疆承受着多麽大的壓力,只怕到我父親戰死,他都沒想過你會反。”
“我大哥始終不肯扶你上位,你覺得是我大哥在打壓你,可就你這個心思北疆交在你手中也只會落敗。”
“我父親兄長以命抵換的三十年太平在你眼中卻不過是軍功二字,你不嘲諷嗎?”
許青墨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眼眸中已經有了淚水,這份在井營眼裏天大的軍功在許青墨眼中一文不值。
可她也同樣清楚,三十年的天下太平是父親兄長換來的,她必須替他們守着。
至少在她找到能安心将北疆交出去的人之前。
井營将劍抽出來,語氣冷漠“那又如何?你們軍功在握自然不說什麽,倘若你們沒有軍功只怕你們也會這個樣子吧?”
“你想的太多了。”
闫碩站在井營身後眼中盡是漠然“南北疆我們兩家從始至終沒有想過要握在手中,說實在的如果老一輩人眷戀疆場可我們不是,我們比誰都希望可以在江湖上浪蕩,可是家國天下這責任卻成了我們避不開的東西。”
闫碩說完搖了搖頭,他清楚于井營而言這就是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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