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三明治自由

他還是住在客卧，還是上次的那床紅金床單，房間裏沒有什麽變化。

晚餐都在外面吃，不是朋友的聚會，就是去餐廳吃飯，吃過飯要是晚上餓了，可以随時叫個披薩外賣，他超喜歡吃披薩的，可以一天三餐的吃披薩，被她笑話吃得比她還要不健康。

她也愛吃披薩，在食物的偏好上他倆基本同步；玩的游戲也有很多重合，他上次來帕薩迪納，他們一塊兒去娛-樂-城玩跳舞機，霸占了跳舞機兩個小時，跳的都是一身汗。

能有一個做什麽都能跟你同步的girlfriend真的很好！

她的胸是不算大啦，不過這樣正好，不然的話，玩跳舞機的時候她準會喊胸疼。大胸妹子的苦惱他也不是沒見過，跑動起來穿什麽內衣都阻擋不了晃動，當然也是很醒目。

他在BRIT之前都上的男校，少有機會見到同齡的女孩，到了BRIT之後，有了女同學，但她們還是會嫌棄他長得太年幼——明明哈裏森比他還小幾個月呢，可人人都覺得哈裏森比他成熟。

所以要說在學校裏面，他的異性緣不怎麽樣，女孩子都比較成熟一點，喜歡看上去成熟的男孩，而不是個子不高長得又太顯小的男孩，比如他。

他這幾個月沒怎麽長個子，他總擔心自己最後不會有格蕾絲的身高，她現在有174cm高，她自己雖然說她不會再長高了，可萬一他連174cm都沒有，那可就——不怎麽樣！

格蕾絲居然安慰他，沒關系，你看妮可·基德曼也比湯姆·克魯斯高。

嗨！她根本就不懂男孩子對身高有多麽在意。

見不到她的時候，他會在臨睡前想一些跟她有關的羞羞的事情，男孩子嘛，都是這樣，會在夢裏夢見的女孩，一定是真心喜歡的。哈裏森很嫉妒，說為什麽他居然就成了有女朋友的人了，這不科學！

嘻嘻，女朋友可不是想有就能有的，他很得意，也很為了她感到驕傲：他喜歡的女孩聰明又漂亮，還很溫柔，真的再好不過了！

格蕾絲上的是世界名列前茅的優秀大學，這說明她非常優秀；而如此優秀的她會喜歡他，說明他也很優秀。他的邏輯是這麽自洽的。

他得意洋洋的對格蕾絲宣布自己的理論，得到了她的鼓掌，“說的太對了！”

他膩膩歪歪的臉貼着她的臉龐，朝她耳朵裏吹氣。她很怕癢，他只要朝她耳朵或是脖子後面吹氣，她就會笑個不停，軟綿綿的靠在他身上。

“哎呀別鬧了！”她果然笑個不停，一邊想要推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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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緊抱住她的腰，蹭蹭她的臉，蹭蹭她的耳朵，輕輕咬她小小的耳垂，聞一聞她，舔一舔她。

“你像個puppy一樣。”她略嫌棄。

“你不喜歡嗎？”他壓低嗓音，含含糊糊的說。

她輕哼了一聲。

“你喜歡嗎？”

“——喜歡，不過，好癢啊。”

加州理工複活節不放假，但她也沒幾門新課，不去上課的時間，她都會在公寓，或是跟湯姆出去玩。湯姆這孩子，突然對“出去玩”沒什麽興趣了，整天就想跟她待在公寓裏。

沒事就吻她，似乎怎麽都吻不夠，還非得要跟她一起觀摩愛情電影裏的吻戲。他從YouTube上找了一些吻戲集錦剪輯之類的，還有什麽“最佳銀幕吻戲”的剪輯，興致勃勃的跟她一起看，看完了就要求實踐。

格蕾絲一直覺得接吻嘛，誰不會呢？不就是嘴唇碰着嘴唇嗎？結果逗得蘇珊笑得前仰後合，覺得她實在是加州理工最天真最單蠢的女孩。

現在，他又在吻她了。

唉，他們是一起看過一些有關接吻的文章啦，什麽法式深吻之類的，沒有有經驗的老手教導就是不行，他們第一次嘗試法式深吻簡直一團亂，牙齒互相磕碰，湯姆還把格蕾絲的嘴唇碰破了。

看到她嘴唇流血，可把他吓壞了。

她倒沒覺得疼，就是覺得超可笑的，問他要不要去找個有經驗的女孩學習學習。湯姆當時堅決嚴詞拒絕了，還超委屈的說他不是故意的，她不能嫌棄他不會接吻。

至于其他的羞羞的事情，咳咳，誰還沒看過一點色色的小黃片呢？不過小黃片的問題是太單刀直入的肉-欲了，太淺白，沒什麽意思。格蕾絲沒過問他，但，高中的男孩子，誰還不知道弄點小黃片或者《花花公子》之類的東西看看呢？

一想到湯姆這麽乖乖的小孩也會看花花公子啊閣樓啊什麽的，就覺得，嘿嘿，人不可貌相啦。*

“你專心點行不行？”湯姆不滿的嘟囔：她又走神了。

“你、你抱得太緊了，我都要喘不過來氣了。你松開一點。”

“才不要，”鼻尖蹭蹭鼻尖，“就想抱着你。”

“好熱，你都出汗了。”

“有嗎？”他略緊張：她不喜歡出汗，誰的汗水都是濕噠噠的，黏糊糊的，不舒服。

“有，你一緊張就會出很多汗——你緊張什麽？”她詫異的問。

“我沒有——”他弱弱的說。

他只有一周的時間，上周六到，這周六就得回去了，可本來想做的事情還沒做呢——今天都周三了，明晚是萬聖節前夜，要去參加蘇珊的萬聖節舞會。所以，到底是今天晚上，還是明天晚上？

需不需要先問問她的意見？她……也想嗎？

關于要在高中畢業前結束童貞這事，哈裏森可是說了，你要是高中畢業還是處男，那準是會被人嘲笑的，現代英國有為青年，絕對不能将處男之身留到18歲生日之後。

但要怎麽對格蕾絲開口呢？她會不會覺得這很可笑？會不會覺得他太——太無恥了？或者，覺得他也很可笑？而且吧，這事他也絕對沒有經驗啊！她可能也同樣沒有經驗，想想他倆現在連親吻都不算有經驗，滾床單這事可能會更糟糕。

美國青少年現在是不是流行什麽“婚前守貞”？要是格蕾絲被影響了，怎麽辦？

他越來越緊張了，鼻尖細細的沁出汗。

渾身上下也都是細細的汗，體溫都像升高了。

“湯姆。”她柔軟的聲音輕輕呼喚他的名字，“你好熱啊，你是不是發燒了？”

他有點無奈的笑，“不是。格蕾絲，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互相有個愛稱什麽的？”簡單的叫“baby”總覺得太大路貨了，一點都不私密。

“你指什麽？”

“比如——”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有什麽适合她的愛稱，只好沮喪的說：“我想不出來。”

格蕾絲看着他直笑，“等你好好想想。”她随手推開他。她手勁其實很大，畢竟是練習拳擊的——

啊！那她會不會在拳館或者健身房什麽的地方認識成熟的男人？

他的心思馬上就歪到別的地方去了。想着美國這兒的審美觀好像是欣賞強健成熟的男人的，比如，克裏斯·埃文斯那種？

自卑了，他可沒有6塊腹肌和結實的胸大肌什麽的。他太瘦了！

就連自己都嫌棄起自己來了。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你餓了嗎？冰箱裏是不是還有什麽吃的？還有酸奶嗎？”

“有的，我今天買了。”他跟着站起來，兩人一起過去開了冰箱。

冰箱裏塞滿了食物。他們都還是年輕人，食量都很大，格蕾絲每天吃的食物絕對比“正常”的女孩要多，學校裏的女生可都是“帶臉的不吃”，她則是每天正餐不算，零食不斷，就這樣她也要比“正常”的女生要瘦一點。

細腰，翹臀。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麽貼到她翹臀上的。

等他反應過來，就……一點也不想拿開手。

格蕾絲似乎被驚到了，手上的酸奶盒子“啪”的掉到腳背上。

他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她也笑。

他們在廚房的小餐桌上吃了酸奶。

湯姆一直在說話，說下午去超市買東西，有位老太太說他的口音很可愛，于是他順便請教了老太太哪種酸奶味道好一點，要甜一點的。不過他沒想到美國的酸奶普遍偏甜，然後不知不覺他就買了很多酸奶和零食。

這次他在機場換了200美元，另外帶了一張VISA附屬信用卡，花錢額度算是提高了，就很爽。于是可以随便在超市裏亂買，紙袋塞滿了後備箱——他現在有了駕照，終于可以正大光明的開車出門了。

——不過好像他得在美國換這邊的駕照？不管了，就這麽着吧。

他語速很快，呱啦呱啦的說個不停，顯然有點緊張。

她只想笑。

他在她面前就像是透明的，她一眼就能看穿。所以，年輕單純的男孩有什麽不好的呢？她才懶得跟老司機玩什麽心思呢，簡單直接多好啊。

年輕的湯姆，就像溪水一樣清澈，整個人散發着一股雨後青松一樣的清新氣息，可愛得無法形容。

她用手裏的不鏽鋼勺子挖了一勺酸奶，輕輕塞進他嘴裏，暫時止住了他的話語。

果肉酸奶，酸酸甜甜的。

結果，這天，他還是沒能問出口。

或許，不需要問的？

但他不敢嘗試。

*周四，萬聖前夜。

格蕾絲這天沒課。

早上，湯姆7點半醒了。見格蕾絲還在睡，趕緊洗漱。她什麽都好，只有一點不好，要是她起床準備洗漱了，而他還在用洗手間，她就會生氣。

不過也不能說不好，這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她習慣了什麽都要優先，就是住在宿舍裏，蘇珊也讓着她，等她洗漱過了，才輪到蘇珊。

他琢磨着她是因為是獨子的關系，習慣獨享。不像赫蘭德家，因為孩子多，幹什麽都是要争搶的，他家4個孩子，不可能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洗手間，雙胞胎用一個洗手間，他得跟帕迪用一個洗手間。

唉，他以後一定要買一個有很多洗手間的大房子！

格蕾絲起床了，掀開真絲眼罩，打着呵欠，迷迷糊糊的走到洗手間，正要放下馬桶圈，忽然像是想起來什麽，一把拉開浴簾——

“啊！”

“啊——”

兩個人一起尖叫起來。

湯姆手忙腳亂的想拿過旁邊架子上的浴巾遮擋身體。

格蕾絲放下浴簾，但又拉開，“你為什麽不反鎖上門？”

他委屈：“我忘了，我在家又用不着鎖上門。”

“你太瘦了，”她嫌棄臉，“你該去練練拳擊，或者舉舉鐵。”

“舉舉鐵？”他總算用浴巾裹住腰。

“就是健身啦。好了，給你5分鐘時間，你快點洗完。”

他匆匆洗完澡，穿好衣服出來。期間一直在想，她是怎麽淡定的把這種有點尴尬的事情當成“沒什麽大不了”來處理的？真的好奇怪。

等他出來，她就讓他去做三明治。

他從冰箱裏拿出切片面包、冷凍培根、生菜、番茄、雞蛋，煎雞蛋，切番茄，生菜洗淨切絲，放在切片面包上，對角線切一刀，做好了兩個三明治；然後煎培根，兩根一份，分別跟三明治擺放在餐盤裏。

他正在忙碌，不妨格蕾絲走近他，從背後抱住他，在他後脖頸上飛快的親了一下。

他整個後背都癢酥酥的，麻酥酥的。

随即他想到，剛才她應該算是，嗯……看到了他的身體了吧？唉，果然被嫌棄太瘦了。

又臉紅了。

又覺得有點窘，還有點……忐忑。

她手指戳着他臉龐，“你怎麽了？你好像渾身都僵硬了。”

他輕輕的籲出一口氣，“你剛才、你剛才——”

“你是想說，我看到你的身體了嗎？”

他想捂臉。

“怎麽？你不是故意讓我看見的嗎？”

“我不是，我沒有——”

他可不是暴露狂！

“Silly！”她笑嘻嘻的，“你是我的boyfriend，我總會有一天要看到你的身體的，你不用害羞。你是瘦了一點，不過，只要我喜歡就好。”

在他耳邊小小聲的說：“你現在想看看我嗎？”

他愣住了，腦子都不轉了。要說他們現在最親密的接觸也就是親吻了，外出的時候多半是手牽着手，偶爾他會攬住她的腰，除此之外，還沒有碰過別的地方。噢，要是算上昨天手放在她臀上了——

他的臉肯定紅得不得了了。

他能感受到她的身體從背後抱着他，那種奇妙的軟綿綿的觸感。

簡直讓人瘋狂。

“我餓了。”她松開他，轉到小餐桌旁邊坐下，拿過一只餐盤，開始吃三明治。

他氣惱的瞪着她：這家夥！

“怎麽，你不餓嗎？”她笑眯眯的看着他。

餓呀，餓死了！

他拿起三明治，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格蕾絲開始倒騰晚上參加萬聖前夜舞會的裝扮。

“你昨天去買了什麽衣服？”

沒得到回答。

她又問：“你是不是忘記買了？”

還是沒得到回答。

小孩生氣了？

湯姆坐在客廳沙發上，假裝玩游戲，戴着耳機。

她走過去，摘下他腦袋上的耳機，“喂！”

“啊！”他叫了一聲。

“我在跟你說話。”

“對不起，沒聽見。”

“我問你買了晚上參加舞會的衣服嗎？”

“買了。”他可是超期待晚上的舞會呢。

“買了什麽？穿上我看看。你還記得你有好幾年都只肯穿着蜘蛛俠的衣服出去嗎？”她微笑，摸摸他腦袋，揉揉他頭發。他的頭發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卷卷的，随便怎麽揉都可以，反正亂亂的，卷卷的。

“那時候我還是孩子。”他小聲嘟囔。

“你現在長大了嗎？”

“那當然。”這說的什麽話？！

她繞過來，坐到他身邊，“你還得再長大一點才行。”

“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希望你早點長大，但又不希望你長得太快。湯姆，你知道你身上什麽最吸引我嗎？”

“是什麽？”

“就是那種——屬于少年的氣質，你很可愛，孩子氣的可愛，我想我是喜歡你的，很喜歡，跟你喜歡我一樣的喜歡你。”

“我、你……女孩子不是都喜歡那種比較成熟一點的男人嗎？或者，有時候是女人。”

她輕笑，“不是那樣的，不是絕對的。媽媽說，希望有人能照顧我，但她說的太片面了，我能照顧好我自己。成熟的男人約等于年長的男人，可是我想要有一個戀人，又不是想要他成為我的保姆。”

“那你想要什麽樣的戀人？”

“就像你這樣，能讓我快樂就足夠了。你呢？你跟我在一起，快樂嗎？”

他趕緊點頭，“快樂極了！”

“哎呀！”她嘆氣，“那是因為我們之間現在還沒有什麽障礙，以後，總會有障礙出現的，也許是我被別人吸引了，也許是你。誰也說不好‘将來’會怎麽樣，未來是不可預測的，再厲害的人工智能也不能百分百預測一個人的未來。”

“不會的，不會有什麽障礙。”他着急了，“怎麽會呢？我們從小就認識，認識了很多年，你還能找到另一個比我更了解你的人嗎？”

她很幹脆的大笑起來，“噢，湯姆！你真的很天真。你怎麽會‘了解’我呢？你頂多只是熟悉我的行為方式，和思維方式，因而可以推測出我會怎麽做。人是最不可測的思維動物，愛情是不可衡量也不可永恒的感情。好了，我看我已經把你說暈了，你忘了我剛才說的話吧。”

他是沒有完全聽懂她在說什麽，但有一點他還是設法想明白了：她在說他們的愛情是不穩定的。

這讓他慌得不得了，不知道要說什麽，不知道能怎麽做。

“你為什麽要這麽說？”他難過得紅了眼圈，“你怎麽這麽奇怪？！你為什麽要讓我難過？”

“我又沒說什麽，你做出這副表情是要給誰看？”她突然站了起來，“你就是個boy！你壓根沒聽懂我在說什麽！”

“你能不能說點我能聽懂的話？”他也火了，猛地站了起來。

“你都聽不懂我在說什麽，你就是個笨蛋！”

“我才不是笨蛋！”他快要被氣哭了，“你剛才不是還說，跟我在一起很快樂嗎？”

“現在不快樂了！”她氣呼呼的說。但接着她就突然笑了，笑得彎下了腰。

笑個屁啊！

他還在氣惱呢，她居然笑了。

這人到底怎麽回事呀！

“我們這是在吵架嗎？”她還在笑，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的。

“算是吧。”

“那，我們今天第一次吵架了，值得紀念。”她笑着一把推在他胸口，将他推倒在沙發上。

值得紀念個鬼啊！

于是他們莫名其妙的吵了一架，又莫名其妙的和好了。

他微微紅了眼圈的小可憐的樣子很可愛。

是個情緒豐富的寶寶，稍微惹他一下就要哭唧唧了。

但也能很快就讓他笑。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男孩子呢！

其實，相處方式跟以前真的沒有太大的不同，就除了，他們現在會親吻。

他悶悶的坐在沙發上，噘着嘴，不高興。

格蕾絲伸出右手食指，輕輕按在他嘴唇上。

他的唇形是白種人的薄唇，上唇薄而下唇稍厚，天然紅潤，健康少年的好血色。

親親他。

抱抱他。

舌尖在他唇上舔呀舔。

他很快就堅持不住，宣布投降。

“你太壞了，”他嘟囔，“你把我都弄糊塗了。”

“噓——別說話。”輕輕咬着他的唇。接吻有什麽難的？一點都不難好嗎！也不需要什麽老師，完全可以無師自通！

他們在沙發上擁吻，不知怎麽的就滾倒在沙發上，最後還抱着一起從沙發上摔了下去。

格蕾絲在下面，湯姆壓在她身上。

“哎喲！”她痛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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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關閉評論區一個月，到10月15日晚24點。所以，沙發是沒有的，不要搶第一了。

*下一章入v，明天後天都不更新了，周六21號淩晨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