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兒童房自由

“‘個人時間’？那是什麽意思？”他皺眉，“我們又不是真的一年365天都能在一起。”

“确實做不到365天都在一起。但你——你還可以跟哈裏森或是別人出去玩, 而不用總是跟我在一起。”

“我跟哈裏森在一起玩的時間都要比跟你在一起的時間多了。”他不滿的嘀咕,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你是不是開始覺得我很煩了？”

“我沒有。”格蕾絲也皺眉：這孩子到底在想什麽？

“那你為什麽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這是兩個概念好吧？”她冷靜的說：“我只是說我們不用所有休息時間都待在一起。”

不對，這個話題好像歪了？

她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 “其實我是想說, 你以後會越來越忙, 我在加州理工至少還要待兩年半, 而你可能忙到幾個月才能見我一次。”

湯姆深深蹙眉, “So？”

“你該習慣——不是，我是說, ”她犯難了，不知道要怎麽說才好，“總之, 我們一年沒多少時間能待在一起, 這是肯定的。我有公司, 暑假要去矽谷，我不可能總是跟着你去亞特蘭大或是別的城市。去看望你, 這可以, 但我頂多只能待一兩周就要走了。”

他頓時不悅的抿着唇：這确實是個問題。就算她畢業了, 也會有自己的事業，她仍然會很忙。所以這就是為什麽很多演員無法長期維持一段感情，總是兩地分居聚少離多還怎麽談戀愛啊！大部分演員的戀人都是同行，或是相關從業者, 比如編劇、制片人、導演等等。

他之前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總是樂觀的認為，格蕾絲還在上學，等她畢業之後再說。但現在看起來，當時這麽想，是因為他還沒有成為超級英雄的扮演者，不是“super star”，現在，很顯然的他以後會越來越忙碌，閑暇時間越來越少，他倆相聚的時間再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樣多了。

其實以前也不多。

他突然只覺心中一片茫然。

他倆要都是演員，倒不是什麽大問題了，他倆可以盡量錯開工作時間，這樣就能盡可能的互相陪伴；但她将來肯定要去矽谷，她不可能扔下公司和工作，陪他幾個月。

他悶悶不樂，意識到這個問題是無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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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格蕾絲的意思是說，他得習慣見不到她？

可這——

他是會自己找樂子，跟哈裏森在一起玩是挺不錯的，但他們只是好兄弟，又不是戀人，他想要她陪着他，或者他陪着她。

他結結巴巴的說：“我可以、我可以一有時間就去洛杉矶見你，很多人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嗎？”

她笑了笑，“是可以。這樣行嗎？你要是不出外景，就來洛杉矶。我們聖誕節回倫敦，你還可以自己安排回家的時間，待多久都可以。學校要是放假，而你在外地工作，那我會過去陪你。但要是暑假——”

她面露難色，“我不能走開太久。不過這個可以到時候再說。”

他勉為其難的點頭同意了。

“等我畢業之後——如果那時候我們還沒有分手的話——”

她的話被湯姆打斷了，他一臉不能置信，“分手？你在說什麽？你在想什麽呀！”

“我在說分手的可能性。萬一，”

“沒什麽‘萬一’。”他怒氣沖沖的瞪她，“你為什麽說起‘分手’輕描淡寫的好像這不算什麽？”

格蕾絲還是很淡定，“要想到所有可能性，你知道我一向都是這麽思考問題的。”

他氣得眼圈微紅，“才不是！你是、你是不相信我們之間的愛情，你會想到分手，是因為你根本不愛我！我從來都不會想到分手，是因為我愛你、你也愛我，可現在，你讓我不再那麽确定你也愛我了。”

震驚！原來他是這麽想的！似乎，甜品店不是讨論這事的好地點，她站起來，“別在這兒說了，走吧。”

湯姆坐着沒動，“說清楚再走。”

格蕾絲坐下來，但很快就又站起來，“你不走，我走了。”

她很快走出甜品店，1分鐘後吃驚的發現，湯姆居然真的沒有跟出來。

她走到窗邊，見他還坐在那兒，悶悶不樂，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拿着叉子将奶油夾心小蛋糕戳的碎碎的。

她敲了敲玻璃。

他擡眼瞥她一眼，很快就垂下眼簾，繼續瞪着那塊已經被戳碎的小蛋糕。

她有點想笑，于是就笑了。

他瞥到她居然在外面笑，更生氣了，故意轉過腦袋，不看她。

真是孩子氣！格蕾絲還是覺得好好笑啊。

不過麽，小朋友生氣了，還是哄一哄吧。她回了甜品店，重新坐回他面前。

“這就生氣了？”

“我沒有。”

“你幾歲？”

“20歲——你！”他不假思索的回答，然後才反應過來，她又在嘲笑他，頓時氣憤的瞪她。

格蕾絲差點伏桌大笑。“有些事情還是提前想到、提前說好比較好，這個意思不是說我要跟你分手，而是——我被你弄的忘了我本來要說什麽，我剛才是想說，等我畢業了，我們在倫敦買房子吧，希望到時候你賺的錢足夠買房子。”

湯姆愣住了：“買房子？”這個轉折有點大，他還在為她提到“分手”而生氣，她居然話題一轉，說到房子。

“當然了。不然，回到倫敦你就回家住了，真的很不方便。帕薩迪納的公寓我會一直留着，但那是我的房子，你要有你自己買的房子。”

他滿心喜悅，立即就把剛才的不悅抛到九霄雲外去了。“我想我可以，你看過我的合約了，明年電影開拍我就能拿到預付款片酬，拍完電影我們可以一起去看房子。”

他想着那會是他和格蕾絲的房子，心裏別提多美滋滋了：所以她只是随口那麽一說，不是想要跟他分手；他為什麽不聽她說完？

他自我檢讨了一下，然後想起來，剛才他可是指責她不愛他的，她會不會生氣了？頗是忐忑的看着她，企圖假裝他沒說過那句話。

“好，到時候你安排時間，我抽個周末離開幾天還是可以的。你喜歡哪個區？”

他懵懂，“我不知道，可能我要問問爸爸媽媽哪個區比較好。你呢？你喜歡哪個區？”

“我無所謂。你要是不想離家太遠的話，就在金斯頓也可以。”住在哪個區其實沒什麽大關系啦，他們又不是像大部分人那樣，一輩子只能買一套房子，所以房子的地點就會很重要，要交通便利、附近基礎設施齊全，尤其是要考慮将來有孩子的話，上學是否方便、學校是不是夠好。

格蕾絲直到這天，才第一次想到“将來”。

湯姆·赫蘭德壓根就沒想過更遠的事情。

晚上回家後，他一直在慶幸他們今天算不上“争吵”，格蕾絲也沒有非要問他說她不愛他到底什麽意思，他算是躲過一劫。

格蕾絲真的很好很溫柔呢。他美滋滋的想着，順利的話，明年年底，聖誕節的時候，他倆就能住進他自己的房子了。

關于“錢”的問題，格蕾絲一向弄得很清楚。早先他們同住，說好了基礎費用AA；後來換了公寓，就變成了他負責繳納基礎費用：水電煤氣物業費這些，就算是他的房租了。其實他不太想什麽都算的很清楚，兩個人一年幾萬美元的生活費，他還是可以支付的。

她因為平時不是在學校就是在矽谷，開銷說起來真心不大，又不怎麽買奢侈品，沒什麽喜歡的品牌，搞得他想給她買點東西都得擔心她不喜歡，也就給她買過一些衣服而已，給她花錢的地方不太多。

女人都喜歡的珠寶首飾她的興趣也不大，他總給她買一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很多都很便宜，除了一對鑽石耳釘，沒有送過更昂貴的禮物。格蕾絲給他的生日禮物通常就是手表，她奇奇怪怪的認為男人需要很多塊手表，說大衛在家工作，也會有幾抽屜的名表，從幾百鎊到上萬鎊的都有。

她說是因為男人的裝飾物不多，手表麽，總是需要的。

倒是沒錯啦，他很喜歡她送給他的手表，她挑選的都是适合年輕人的運動手表，款式新穎，很襯他。

在他名下的房子！聽上去就很不錯！家裏是很不錯，但那是父母的家，總歸不太方便，特別是家裏還有三個男孩子，總是有人在家，想帶格蕾絲回家做點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基本不可能。

他已經在展望不遠的将來，自己的家了。

Home。聽上去有點奇怪，但又……心裏暖洋洋的，無限歡喜，熱切期盼。

妮姬乍一聽兒子說到明年準備買房子，心裏一慌，接着才覺悟到：崽長大了，要離巢了。

有點傷感，但這是必然的，只是個時間問題。

第二天，湯姆出門後，妮姬跟多米尼克感嘆了半天，回憶起長子小時候是個多麽可愛的寶寶，淘氣，但很可愛。可一轉眼，當年的小娃長大了，要飛走了。

多米尼克便安慰他，說孩子嘛，長大了就不是你的了。他想買房子也是應該的，畢竟要有跟格蕾絲的住處，總不能總是去酒店開房吧。早先兒子跑去洛杉矶跟格蕾絲同居，多米尼克是不太同意的，但也沒堅決反對，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反對肯定無效，做父母的不要多事。他倒沒想到，兒子跟格蕾絲感情一直很好，看不出分手的跡象。

這樣很好，畢竟誰會想着兒子失戀傷心呢？

妮姬傷感了一會兒，就開始興沖沖的規劃起來，說到要買在什麽地方，她希望湯姆不要離她太遠，最好就在金斯頓，最好就在本社區內，最好距離不超過走路10分鐘。

多米尼克連忙說，這得看湯姆的意思，還要看格蕾絲的意思，你別随便自作主張。

好吧，地點的問題暫時放下。接着，妮姬又開始規劃要買多大的房子，要有幾間卧室，一間主卧、兩間兒童房是标配，對了，格蕾絲以後是會在美國，還是回英國？

湯姆震驚：“兒童房？什麽？你等等！”他壓根沒想過！驚呆了！

妮姬也驚呆了，“什麽？你們說到買房子，但卻沒有考慮到‘将來’？”

“為什麽現在就要考慮到那麽遠的事兒？”他納悶。

妮姬皺眉，搖頭，“這都是需要考慮到的問題。我知道現在說是太早了，但你問過格蕾絲嗎？”

“問她什麽？”湯姆還是很懵懂。

“兒童房，或是，孩子。”

“兒童房？”格蕾絲蹙眉，“問這個什麽意思？”

“媽媽說——”他想想不妥，很快換了一種說法，“你知道我家是天主教徒，他們會覺得我将來要結婚、有孩子，我應該有個‘family’。”

“噢！這樣。”她點點頭，“你怎麽想的？你現在說的是妮姬和多米尼克的想法。”

“我想我是需要有個家庭，但不是現在。”我還是個寶寶呢！“可我需要了解你的想法，你怎麽想的？你會——”他思索了一下，“你以後想跟我結婚嗎？”

“這我還不太清楚，我沒想過。”格蕾絲也開始思索，“我想我不排斥結婚，但當然，肯定不是現在，我要先畢業，拿到學位。”

湯姆放心了，“我也是這麽想的，先等你畢業。”

又想了一會兒，說：“我也想跟你結婚，或者，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訂婚？”

“為什麽想跟我結婚？”

“跟你在一起很舒服，就是沒有壓力的那種舒服。我很快樂，跟你在一起，做什麽都會很快樂。”

她笑着點頭，“我也一樣。不過，你得确定你想清楚了。你——你還沒到美國的合法飲酒年齡，你一定要很确定想跟我結婚才可以。”

他忙說：“我很确定！”

“你知道結婚意味着什麽嗎？”

他不服氣，“你知道嗎？”

“結婚就意味着責任。你家是天主教徒，你要想好了，結婚了可就不太好離婚了。”

“喂！”他不滿的喊了起來，“你總是這樣！”

“我說的是事實，本國離婚率高達40%，你沒法保證我們可以結婚10年，或者20年。”

他深深懷疑，“你沒事為什麽會去查什麽離婚率？”

“這又不需要特地去查，網上到處都是好嗎。”

他發現自己歪樓了，“我是說，你就這麽不相信我？”

“不是，我是不相信我，”她嚴肅認真的說：“我不能保證我會一直愛你，要是跟你在一起不像現在這麽快樂，我可能就很煩。而且，結婚其實沒有必要，如果不是從合并繳稅的角度考慮，結婚對你我來說都沒有更多的益處。”

湯姆苦惱的摸了摸額頭，“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考慮！”

“還有，如果一對情侶戀愛超過5年，其中有80%就不會結婚了。”

他繼續懷疑，“哪兒來的數據？不對！為什麽會說到這個？”

她忍住笑，“要是到我畢業了我們還沒分手，就認真考慮結婚的事情，你說好嗎？”

他覺得這句話很不對，大大的不對，但到底是哪兒不對呢？不是她再次說到“分手”，是——噢！他明白了，是格蕾絲的這種“萬事盡在掌握”中的态度，她的态度太坦然又太坦率，她說什麽他都沒法反對，也想不到要反對。

他低頭想了好一會兒。

“我不喜歡聽你說到‘分手’。是，我是比你小，但我愛你，這不用我活到40歲才能明白。還有，也別以為我之前沒有戀愛過就不懂什麽是‘愛情’，你總是太小看我。”他一臉倔強又不服氣，“我很幸運，因為我早早就認識你了，我很高興你是我的初戀——”

他有點困惑的問：“我還從來沒有問過你，我也是你的first love嗎？”

她微笑着點點頭。

他滿意了，“我也很高興是你的初戀。這樣不好嗎？我們從小就認識，将來也會一直在一起。還有，”他有點別扭又羞澀的瞥她一眼，“我還想知道，你喜歡孩子嗎？”

“我說不好。你的意思是想知道我會不會想要孩子，是嗎？”

“嗯哼。”

“我才21歲，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我不排斥以後會想要個孩子。”

他悄悄的松了一口氣，“我也是這麽想的。”他自覺重大問題都已經得到了讨論，還順利達成了共識，簡直不能更滿意。

格蕾絲在畢業之前是不會考慮結婚啊孩子啊這些問題的，而他這幾年也會很忙碌，他們會先訂婚、結婚，這就得好幾年了，30歲以後再考慮要孩子。

之前他其實沒想過要結婚的事情，但格蕾絲提到了房子，于是“結婚”就成了一件可以期待的将來。結婚的好處就是會互相“擁有”對方，格蕾絲會在她的姓後面加上他的姓，他倆就會成為真正的家人，而不僅僅只是戀人；至于結婚的壞處？壓根沒有什麽壞處好嗎。他還可以擁有自己的一切，不會有什麽重大改變。

作者有話要說：*倆都是幸福家庭的娃，對婚姻不排斥，格蕾絲是直球少女，湯姆單純，倆人溝通沒障礙，有什麽事肯定會直接問了。

*本文中的荷蘭弟的個性全是作者我瞎掰的，他會做什麽事、會說什麽話、會怎麽想，全是根據作者做出的人設來進行的，難免OOC，勿較真。

*離婚率其實應該計算總已婚人數和當年離婚人數，而不是現在網上通常使用的當年結婚人數和當年離婚人數的比例。

有數據說2018年英法德離婚率是2‰，中國3‰，美國2.5‰。英國離婚率呈微弱下降趨勢，是因為選擇結婚的人變少了。法國同居不婚的更多。

中國新千年的結婚率自2002年開始逐年上升，2012年之後，結婚率從9.9%逐年下降。2012年離婚人數首次突破300萬對，離婚人數逐年上升，2016年突破400萬對，離婚率從2002年的0.90‰逐漸升到2017年的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