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19)

“還那樣。”

“他對你不好？”

“那倒沒有，對我和早早都挺好的。”

沐媽點頭，嘆了口氣：“小婉啊，當爸媽的，都希望自己孩子都好，我和你爸也一樣，都希望你和你哥能好好的，你結婚了，你哥也到了結婚的年紀。”

沐婉低了低眼睑，看着小早早差不多睡着了，便輕輕的起身，和沐媽一起走了出來。

回到了沐媽住的客戶，沐婉和媽媽在床邊坐了下來。

沐婉想了想開口道：“媽，你們能不能別去逼沐則。”

沐媽目光一黯：“他比你懂事，這一點我和你爸都很欣慰，沒白養他一回啊。”

“媽，沐則的感情，我希望你能讓他好好的靜下來，自己去做決定。”媽媽的那句話她聽了心裏也不好過，因為這一句欣慰和沒白養他，俨然是在給沐則很大的壓力。

“都三十的人了，還靜不下來嗎？不能跟你一樣，都任着性子胡鬧。”

沐婉無奈的皺着眉頭，低着眼睑，把頭輕輕的轉向了一邊。

“看看，又不高興了，你什麽時候能長大啊。”沐媽長長的嘆了口氣。

“媽，我哥已經很聽話了，他真的很聽你們的話，人生的許多問題都是爸給規劃的道路，感情這條路，讓他自己走吧。”

“恩，他在拉薩不是正式交往過一個女朋友黎菲嗎，那姑娘不錯，長得也漂亮，我看他倆應該能行。”

黎菲，沐婉心裏很不想提起的一個名字，那個沐則唯一交往過的女人。

沐婉眉頭一收，開口問道：“媽，你見過黎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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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媽決定還是告訴沐婉，反正早晚都要知道：“黎菲來北京了，我見過。”

沐婉的心猛然抽搐了下：“沐則也見過了？”

沐媽看着沐婉的目光，那裏有非常明顯的憤怒和痛苦，太明顯了，她們再不管，早晚會出現他們不想去猜測和預料的後果：“黎菲對你哥也有感情，沐則對黎菲也有感情，兩個人都是單身，我看他倆這次能成了。”

成？成什麽成？沐婉霍然起身，情緒有些激動的大聲辯解道：“他們有什麽感情，他們根本沒感情。”

沐媽緊鎖着眉頭，非常嚴肅的開口：“沐婉，你坐下，跟媽媽大吼大叫，像什麽樣子。”

“媽，你什麽意思？黎菲是您找來的？”

“黎菲也單身，這些年也沒有合适的，我說了目的，她沒有反對，今天下午到的北京，現在就住在了沐則家裏。”

住沐則那兒？居然住在了沐則那兒？沐婉緊咬着唇，她打小就不是聽話的孩子，就像媽媽說的，她不省心，所以她也不用像沐則一樣壓抑着情感裝什麽淑女乖巧，她用不着。

“沐則同意了？”

沐媽點頭：“這話說的，難道我要逼迫他倆，他倆本來就是男女朋友，分手也再在一起也是常有的事兒，當年的感情也不是白相處的。”

沐婉轉身要走，沐媽厲聲開口：“沐婉你要幹什麽去？”

沐婉的步子頓了頓：“我要去拿我自己的東西。”

“該拿的我都替你拿回來了，別去打擾他倆，好幾年沒見，今天一見面，就看出兩個人目光裏有情，媽是過來的。沐婉，你也老大不小了，別總纏着你哥。”

有情，怎麽會有情，沐則喜歡她的，但是沐婉确實不确定一點，沐則喜歡她，但是和黎菲那一段交往中，到底産生了什麽樣的感情，還有，那中間，到底發生過什麽？

她沒有問過那一段過去，因為沒有機會去聊那一段，她只是想讓兩個人都平靜的面對，卻忽略了這一段。

沐婉覺得挺痛的，心裏很痛，如果沐則真的和黎菲有感情會怎樣？她知道，面對父母這一大關的時候，會很艱難。沐則是個好孩子，爸媽養了他這麽多年，他感恩，也一直用自己的行動回報父母。

“媽……”沐婉低喃着，瞳孔緊縮。

沐媽嘆了口氣：“這幾年沐則也沒碰到個喜歡的，黎菲也一直在他心裏，我看這樣挺好，你們都有了歸宿，媽和爸這麽大年紀了，也該放心退休了。”

沐媽把沐婉送回了房間，沐婉躺在床上，一直不說話，沐媽不放心便留了下來。

直到沐媽以為沐婉睡着了，沐媽才轉身回了房間。

過了好一會兒，沐婉才起身，穿上衣服，輕聲的下了樓。

她的車在沐則那，她裹緊了衣服，小跑着向大門口跑去。

打了出租車，報了地址，沐婉就一直緊緊的裹着大衣，其實不是有多冷，是她的心一直很冷，她要去看一下，确認一下就好。

沐婉下了出租車，就一路狂奔，上了電梯，沐婉的心也一直打鼓，她沒拿鑰匙，下了電梯，擡手拍着門。

拍了幾下，門被打開，穿着睡衣的黎菲站在門口。

這個時間看到沐婉，黎菲并沒有太過意外，她輕笑了下：“沐婉，好久不見。”

沐婉沖了進來：“我哥呢？”

黎菲關上了門，轉身，沐婉也看到了浴室的燈是亮着的。黎菲開口：“洗澡呢。”

沐則聽到了沐婉的聲音，擦了□子套上睡衣打開浴室門走了出來。

沐婉站在門口，沐則打開門便看到了他。

沐婉緊張的心，呯呯的跳着，一定是誤會的，沐則馬上就能見到了，她讓自己鎮靜，鎮靜，臉上挂着笑容。

結果，當沐則穿着睡袍出來，沐婉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沐則脖頸上那一抹紅印。沐婉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擊碎，身子不自覺重重的退了兩步。

沐婉始終挂着笑容，笑得很美，沐則剛要開口。沐婉卻說：“哥，我來取東西。”

沐婉轉身推開自己的房門，沐則跟在她身後：“小婉，媽是不是跟你說黎菲來了，這個事□先我也不知道……”

沐婉根本沒聽到他說什麽，從櫃子裏掏出東西時，轉身的剎那撞了他一個滿懷。沐則伸手去扶她，沐婉卻猛然的退後：“哥，車鑰匙給我。”

“小婉，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沐婉錯過他的身子，跑到門口，從櫃子上拿到自己的車鑰匙跑了出去。

沐則怔怔的望着被合實的門板，黎菲雙手抱懷，好似看好戲的輕笑着：“誤會就是這樣産生的。”

沐則呯呯跳動的心，好像跟随着沐婉一起走了出去。過了許久，沐則輕聲開口：“黎菲，我送你去賓館住吧。”

黎菲扯了扯嘴角：“我暫時就住這了，你怎麽跟沐婉解釋是你的事情。”

☆、54

她只是想要一份真誠純粹的感情,不複雜沒有傷痛,但她卻忽略了愛情本身就是一個雙刃劍，讓人感到幸福的同時也會傷人于無形。

沐婉開着車,腦子裏紛亂異常,黎菲高傲美麗溫婉撩人的姿态,和沐則從洗手間出來時脖子上那刺眼的那抹吻痕,她再傻,也知道那是什麽。

車子一路飙到了家門口，沐婉緊握着方向盤的雙手遲遲沒有松開，絕望的種子像利劍穿透人心,疼得快要失了神智，卻依舊是她無法抹去悲痛。

過了許久,沐婉麻木的拖着疲憊的身子下了車，拿出鑰匙開了門，月光下，卻見媽媽端坐在沙發前看着她。

沐婉一怔，輕聲開口，卻發現嗓子一片嘶啞：“媽，你沒睡。”

沐媽看着她，一時沒有開口，末了，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恩，等你呢。”

沐婉緊抿着唇角，勉強的勾起一個看起來輕松的笑容，卻讓人覺得苦澀難忍。

沐媽擡手，拍了拍沐婉的肩膀，岔開話題給沐婉一個臺階：“取車去了？”

沐婉點頭：“恩，我去拿點東西。”

“看到黎菲了？”

“看到了，挺好的。”沐婉扯着一抹笑容，然後沒有去看媽媽，側開身子，挪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樓上走去。

沐婉的神色沐媽看在眼裏，心疼卻也無奈，只能狠下心來。

沐婉推開卧室的門，直接倒在了床上，被子緊緊的抱在了懷裏，一動不動。沐媽擔心沐婉，便跟了進來，沐婉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閉着雙眼，身子僵直得有些顫抖。

沐媽不可能不心疼，當媽的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過得好，人生事業一番風順，哪個父母會讓自己的孩子承受痛苦，哪怕是微小的傷痛，他們也不想要給予。沐媽輕聲的坐在床邊，擡手撫上沐婉的發，柔聲安撫着：“小婉，聽媽的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你哥要有他自己的生活，早晚有一天，他也會走這一步的。”

沐婉沒有開口，眼淚好像在心裏流出，讓心都變得苦澀難忍。

“別怪爸爸媽媽，我們是為了你們好。”

沐婉一直沒有開口，過了許久，她輕聲說道：“他倆很好，是有感情的，他們很好，真的很好……”沐婉低低的仿若呢喃，語調輕柔輕緩，好似游離。

沐媽嘆了口氣，沐婉這樣，看來沐則和黎菲之間應該差不多，雖然心疼女兒，但是早晚都要有這一步，痛一下就好了。

當媽的哪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但是他為了他們的家，為了兩個孩子，也是為了沐則的将來，年輕人的思想根本想不到那一步，特別是沐婉，從小被寵壞了，根本不懂得如何在這個複雜的大染缸裏如何游走，特別是他們身處高位，沐則的将來，和他們沐家的将來，不能毀在他們的兒女情長裏。

沐媽坐了好了一會兒才離開，沐婉一直不說話，當沐媽走了之後，她才更緊的抱着被子，讓整個靈魂都依托在了上面。

錐心刺骨的痛，心卻萬念俱灰。

她仿佛做了一個夢，則欣長的身影站在如水的月光下，背對着光的精準眸光一瞬不瞬的逼視着她。她想要開口，卻發不出一絲的聲音。沐則的目光有些淩厲，又有些痛苦，還有一絲她不是特別懂的沉默。她想要伸出手去拉住他，但無論她怎麽用力也無法挪動分毫。

沐則只是看着她，她動不了只能拼命的眨着眸子，但沐則依舊沒有走過來，臉光下的側臉，處于陰影下的面容棱角分明，習慣性緊抿的唇角繃得緊緊的，沐婉張着嘴，卻說不出一句話，她急得眼淚唰的掉了下來。沐則沒有上前，但卻好像沖她在微笑，沐婉也想要回給他一個微笑，卻努力了許久，眼淚越流越兇。

她好像聽到了沐則開口，他說，小婉，在你的生命中，哥只能陪你走到這裏，我的人生中，你也只能參與到這裏……

沐則走了，她拼命的掙紮着夢魇的束縛，想要去拉住他，但是她睜大着雙眼，模糊的眼眶，頭腦陷入了一片黑暗。

沐則輾轉了一夜，淩晨才稍稍睡了一小會兒，看了看時間便起身洗漱準備上班。

黎菲起的也很早，軍人的習性，黎菲的生活一直也是秉承着軍人的作息井井有條。

沐則洗漱之後，黎菲進了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沐則已經穿好了軍裝。

“我今天比較無聊，可否和你一起去總參轉轉。”

沐則看了她一眼：“黎菲，你來北京到底為什麽？”

黎菲輕笑：“沐則，四年前你就沒關心過我，還是我關心你比較多。”

顧左右而言他，沐則無奈，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看到沐婉，昨晚走了之後，打電話又關機，他現在很擔心沐婉的情緒。

“我先走了。”

“沐則，逃避不是辦法，不過你不面對我也沒關系，面對自己的心，最重要。”

“謝謝。”

“喂，別客氣，我在說我呢，你別想多了。”黎菲挑眉，看着門口處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的男人。

沐則無需的搖了搖頭，開門走了出去。

時間尚早，不過沐則習慣了早一些到單位，到了辦公室，沐則給沐婉打電話，手機卻一直處于關機狀态，沐則只能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掉，下午還有個會議，沐則揉了揉發漲的腦仁，最後果斷的從抽屜裏拿出之前吃剩下的藥，吃了兩粒，休息了下才緩解了些。

沐婉沒來上班，沐則有想到了，下午，沐則還是往沐婉的家裏打了電話，接電話的是沐媽。

“媽，小婉今天沒來上班，請假只請到昨天。”

“你幫她請個假吧。”

沐則微微一頓，輕聲道：“好，那我有時間去看您。”

雖然擔心沐婉，但是沐媽在這兒也不會有事兒，只是他不能去沐婉家，沐婉也不開手機，沐則嘆了口氣，只能把思緒放到了工作上。

收拾了下，沐則便去開會。

沐婉病了，一股火攻上心來，半夜就開始高燒，早上的時候，半夢半醒間，渾身沒有力氣，知道媽媽給她吃了藥，吃過了藥，沐婉又睡了過去。

沐媽擔心，但還是的沒有告訴沐則。這個時候，能讓他倆少見面，就少見面吧。

沐婉睡到了下午，才退了燒，起來沐媽已經做好了她平時最愛吃的皮蛋瘦肉粥，沐婉吃了兩口，便軟軟的癱軟在了床上。

沐媽心疼的攏了攏沐婉臉上的發絲，嘆了口氣：“用不用上醫院？”

沐婉搖了搖頭：“不用，沒事兒。”

沐媽擔憂的神情沐婉看在了眼裏，擡手握住媽媽的手：“放心吧，感情發燒不是正常的嗎，昨晚涼着了。”

沐媽點點頭：“媽在這兒照顧你段時間，你總一個人帶着孩子，媽也不放心。”

沐婉笑了笑，雖然媽媽照顧她是真的，看着她也是真的。

沐則的會議結束已經将近八點，兩個未接來電，一個是沐婉家的座機號，一個是黎菲的。沐則想都沒想，立馬撥了沐婉家的電話，卻是沐媽接的電話。

“媽，我在開會，剛結束。”

沐婉正坐在旁邊不遠處，裹着被子無精采彩的陪着小早早看動畫片。沐媽看了沐婉一眼，轉身和沐則說道：“黎菲來北京就認識你這一個人，也是奔着你來的，別怠慢了人家。”

“恩，我知道了。”沐則想問沐婉怎麽樣，為什麽不開手機，但是卻終是沒能開口。

挂了電話，沐則握着手機的手收了收，末了，嘆了口氣，給黎菲回了電話。

“我沒事兒，徐阿姨給我打電話，問我你是不是只知道工作沒有照顧到我。”

“恩。”

“我今天出去轉了一圈，以前來北京也就是閑逛逛，這次也是，你吃飯了沒，要不一起去吃點東西，我也餓了。”

“好。”

沐則在家門口接了黎菲，兩人一起去吃了點東西。沐則一上心不在焉的，黎菲也沒挑明，其實，她能理解沐則的難處。

第二天，沐婉依舊沒來上班，沐則拿着手機撥通後再一次聽到了關機的提示，放下電話，沐則想了想，晚上應該過去看一眼，确定她好就成。

忙了一上午，下午的時候沐媽打來電話，說晚上一起吃飯。

沐則松了口氣，這樣晚上就能看到沐婉。

沐婉确實來了，帶着小早早，和沐媽開着車，雖然臉色有一點不好看，但是狀态還算不錯。

黎菲和沐則不是一起來的，沐則最後一個到的，幾個人已經點好了菜。

小早早看到沐則很是開心，從椅子上蹿了下來跑向沐則張開手臂讨抱。

沐則彎腰，一把撈起小家夥抱在了懷裏：“早早想叔叔沒？”

小早早摟着沐則的脖子用力的點着小腦袋，大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線：“想啊，天天想，奶奶說媽媽生病了不能去找叔叔。”

沐則一怔，把目光投向了沐婉，沐婉沒有看他，正和黎菲和沐媽随意聊着。

沐則抱着早早坐了下來：“早早說你病了，怎麽了？”

“沒事兒，有點感冒。”沐婉輕聲開口，但聲音就無法掩飾的沙啞。

沐則剛要開口，沐媽急忙接話說道：“有媽在這兒，你還操心呢。”沐媽笑着，沖着黎菲說道，“小婉打小就由沐則照顧着，他這個哥哥，比我們當爸媽的都細心。”

黎菲笑着點頭：“兄妹倆感情好，以前就看出來了。”

沐婉依舊保持着溫和的微笑，不過目光卻沒有與沐則做任何的交集，沐則知道沐婉一定是生氣了，這幾天手機不開，電話不接，現在又這樣。

菜陸續上來，吃着飯時，小早早要鬧着尿尿，沐婉帶着早早去洗手間，沐則要起身，卻被沐媽一把拉住。

“她都當了三年的媽，這點事兒還做不好啊，不用你操心，你啊，別只顧着工作，黎菲來這一次也不容易，你多抽時間陪陪她。”

沐則放在腿上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但面上卻只能微笑着點頭。

過了會兒，黎菲伸手，握住了沐則緊握的手，沐則微微一頓，黎菲輕笑：“陪我去下洗手間。”

黎菲沒有松開沐則的手，沐則也任着她拉着自己的手，兩人一同走了出去。沐媽看着兩人的姿态，心中稍稍寬慰了一些。

兩人拉着手出來，正撞見沐婉領着小早早回來。沐婉的目光正撞見兩人的手上。她輕輕的瞥開眼，沒有說話。

沐則和黎菲關上門，便松開了手，沐則上前，一把拉過沐婉：“你手機不開，電話不接，有些話你是不是要聽我說一遍。”

黎菲蹲下.身子，揉了下小早早的發。

沐婉猛的甩開了沐則的胳膊：“我手機沒電了。”

“嗓子還啞着呢，吃藥了沒。”

“哥，我生病媽會照顧我，不用你操心。”

“我知道你不開心，小婉，那你總得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吧！”

沐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輕笑一聲：“哥，這話說的，我堵你嘴了，還是別人堵你嘴了。”

沐則一怔，帶着遲疑的目光望着沐婉。沐婉卻冷哼一聲錯開他的身子，拉着小早早，要推門進去。

沐則一個轉身立馬拉住沐婉的胳膊：“黎菲幫我照顧一下早早。”然後他拽着沐婉往走廊另一端走去。

沐婉用力的拍打着緊攥着她手臂的大掌：“你輕點，不知道自己手勁大啊，疼死了。”

“沐婉，黎菲來北京是媽安排的，住我家是媽安排的，我和黎菲……”沐婉擺了擺手，不想聽下去，這些全是借口，全是借口，她耳朵裏一句都聽不進去，沐婉應聲開口，堵回了他的話，“哥，黎菲和你确實不錯，我也覺得你倆挺好的，媽說的對，你早晚都會走這條路，黎菲适合你，我的話完了，我走了。”

“沐婉，你到底要說什麽？”沐則不解，怎麽轉天她的态度就變了。

沐婉轉頭，輕扯着嘴角：“我說人話，聽不懂嗎？”

他知道沐婉氣他，怨他，但是為什麽要這樣說話，好像變得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沐婉了。

沐婉低下眼睑，看着沐則緊緊的攥着她的手：“哥，你知道的我有潔癖。”

“小婉，別這麽說話好不好。”沐則覺得自己的心很難受，難受的呼吸都是一種壓力。

沐則放低的姿态，像是在乞求，沐婉緊緊的咬着唇，心在那一刻俨然又從麻木中變成了疼痛。

“媽說的對，你是我哥，永遠都是我哥。你有你的生活，我走不進去的。”沐婉眼底的痛苦沐則看得見，他輕輕的擡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小婉，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我是你哥也可以，我能做到，小婉，我真的能做到，只要你願意，我會一輩子照顧你……”

“你別說了，我不想要再去勾畫美好的藍圖。”沐婉猛的推開了他，轉身快步的向小早早的方向走去。

他們之間的鴻溝，不是黎菲橫在了中間，是他自己不敢跨越心裏的那一道關卡。

沐則望着沐婉傷心又絕望的背景，他見不得她難過，以前可以忍心看她難過，但是現在他真的不想再看到，一次都不想看到。

沐則知道，這份愛情裏一直退縮的是他自己，他的退縮讓沐婉傷痛難忍，即使在沐婉的婚姻面前，他只能退縮着，但是橫在他心間裏的束縛，他是否要去解脫。

沒人會想到，兩日後，沐則拿了一份離黨申請交到了簡容的手裏。

☆、55

做為軍人，沒人會拿自己的軍籍黨籍開玩笑,做為軍人,丢了軍籍黨籍同等于丢了性命。沐則熱愛他的軍旅生涯,也熱愛軍人這個職業。

雖然這樣做,并不意味着他依然有機會可以把自己的全部付出給了他愛的女人和孩子，但是他不這麽做,他連一丁點的機會也沒有。

但這一切，都是矛盾的。卻在那天晚上,讓沐則徹底的下了決心,是沐婉的淚和痛苦讓他想明白，他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人,便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那他還談何擁有軍人這一榮耀的稱號。

在飯店分別時,沐婉載着沐媽和早早回了自己的家，她走的時候沒有多看他一眼，身後的黎菲無奈的調笑着：“木頭，女人不是這麽哄的。”

沐則心裏煩亂的很，轉頭看了眼看好戲似的黎菲：“我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喜歡說風涼話。”

黎菲笑笑：“那是因為你不了解我。”

“算了，這個了解确實沒必要。”

黎菲輕笑：“确實沒必要。”

第二天，沐則照常去了單位，沐婉依舊沒來，沐婉本來工作也是個閑職，她來與不來不耽擱任何工作進展。

沐則沒想到的是，下午黎菲來到了單位找他。

讓人去把黎菲接了上來，沐則正坐在辦公室裏查資料。黎菲進來，沐則指了指沙發：“坐，有什麽事兒麽？”

黎菲坐了下來，打量了下沐則的辦公室，随口回道：“晚上陪我去吃個飯。”

沐則一頓，擡眸打量下黎菲：“還要有人坐陪？”

黎菲點頭：“恩，我需要你陪。”

“這話有歧義。”沐則低頭，繼續翻着手中厚厚的資料。

“恩，準确來說，我需要你。”

黎菲有着什麽樣的故事，沐則一直沒詢問過，不過沐則能感覺出，四年前的黎菲，骨子裏的冷靜，溫柔又沉靜，但卻透着一股對世态淡漠的氣息。再加上，黎菲來北京，雖說是因為沐媽的原因，但沐則總覺得，黎菲此行，必有目的。他們都不是多話的人，卻都是明眼人，細細品味，沐則便明白了些。

“不怕無聊說坐着等會吧。”

黎菲輕笑，起身，随手從書架上抽出本書，随意翻看着。

屋子裏一片安靜氣氛，兩人互不打擾，不知過了多久，門輕敲了下，然後便推門而入，沐則擡眼，簡容走了進來。

沐則起身，簡容剛要開口，目光不自覺的轉向了沙發上的女人，在拉薩幾年，黎菲自然認識簡容，看到是他，立落起身，雖然沒着軍裝，也依然标準的打了個軍禮：“簡副政委，好久不見。”

簡容看了她一眼，輕笑着點了點頭：“好久不見。”

閑話少敘，簡容聊了兩句便從沐則那邊拿了些文件走了。沐則看了眼黎菲，黎菲聳了聳肩：“幾年沒見，簡副政委越來越有魅力了。”

沐則笑笑，黎菲又說道：“成熟，穩重，目光溫柔卻充滿了睿智，他的目光有一股穿透力，好像能讀懂人心。這樣的男人最有魅力。”

沐則輕扯了下唇角：“他是程筱匿的，別人想都不要想。”

“我只是很簡單的評價一下對他的感覺，僅此而已。”黎菲坐了下來，捧起書，繼續浏覽。

沐則沒有開口，過了會兒黎菲開口：“雖然有人會愛你很多年，許多年後還會愛你，但是感情是相互的，沒人能夠一個人堅持許多年，那種感情，會讓人疲憊，憔悴，最後傷痕累累，在N年之後，這段感情會讓人覺得是一種負擔，而并不是感情中應有的甜美。”

沐則手上的筆停頓了下，沒有說話。沉靜了幾秒，黎菲開口：“如果你過不了那道坎，我可以勉為其難的嫁給你。”

沐則目光一滞，硬冷開口：“開什麽玩笑。”

“沒有開玩笑，我媽逼我找男朋友，你媽媽也讓你找老婆，這不正合适麽。”

沐則眉頭輕皺，末了，輕聲開口：“黎菲，也許，你說的是對的。”

黎菲擡眼，笑了笑：“考慮好了？”

“沒什麽可考慮的。”

黎菲一怔，而沐則只是無奈的輕笑了下：“我覺得，自己過一輩子，也不錯。”

黎菲笑笑，低頭繼續看書。

下午程筱匿給沐婉打電話時，沐婉的嗓子有些啞，多問了兩句，沐婉也是氣不過說着，被沐則氣的。

小匿也沒什麽事兒，小七和小熙有人帶着，就開車去了沐婉家。

程筱匿拿了些禮品，送給沐媽媽，雖然和沐媽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沐媽也是早就知道小匿這人，也常聽沐婉提起。

小早早已經到了家，小匿想讓大家一起出去吃，小匿也是想和沐婉好好聊聊，不知道他們最近的發展如何。可是當着沐媽的面也不方便，沐媽也看出來，就讓他們出去吃飯，自己在家做了飯菜和小早早一起吃。

程筱匿和沐婉從家出來已經五點多了，小匿開着車，沐婉坐在副駕駛，無精打彩的聳搭着腦袋。

“阿姨在這兒，你和沐則這幾天肯定不好過。”小匿嘆了口氣，這事是必然的。

“是啊，不過沐則身邊現在有個女人，我看兩人打得不亦樂呼的。”沐婉的話，酸溜溜的。

小匿一笑：“吃醋了？誰啊，沐則這些年也沒處個女朋友，很明顯是心裏有你，你不是也知道。”

“你猜是誰？”沐婉側了個身子，看着程筱匿。

小匿輕笑：“怎麽，我認識？”

沐婉點頭。

程筱匿想了想：“不會是唐筝吧，難道是唐蕭圈攏的？”

怎麽扯到了唐筝身上，沐婉搖了搖頭：“你再猜。”

程筱匿扯了扯嘴角：“這我哪兒猜去，他認識那麽多人，不會是你們單位小姑娘。”

沐婉嘆了口氣：“轉轉你聰明的腦袋。”

程筱匿一手打着方向盤，并了車道，十指無聊的敲打着方向盤，末了，開口：“不會是……那個，拉薩的那位吧？”

沐婉拍了拍程筱匿的肩膀：“不可思議吧。”

程筱匿也很吃驚的點頭：“相當不可思議，他倆不是早斷了嗎，她怎麽來北京了。”

“這事兒拜我那可親可敬的媽所賜，其實我能理解沐則，但是有些事情卻沒辦法理解，從心裏往外的覺得……”沐婉咂了下唇角，輕嘆了口氣，“挺難受的，算了，不說他們了，晚上陪我喝點。”

小匿點了點頭：“行，先吃點飯，然後再去蘇南那。”

程筱匿下午給簡容打電話的時候，簡容提到了黎菲，小匿知道黎菲在這兒，所以特意來找沐婉，知道她心裏肯定不好過，不過也不想太挑明，所以也順着她的話去講。

小匿和沐婉認識這麽多年，從沐婉堅持執着，到傷痕累累，幾年過去了，沐婉的心性從原來的小妖精俨然已經磨去了棱角，剩下了圓潤卻軟弱的軀殼。

她的愛情起步比沐婉時間短，但她收獲了愛情，沐婉卻依舊堅持着漫長艱難的旅程。

兩人也是随意找了家飯店，解決了晚飯，吃過晚飯已經九點，沐婉給家裏打了電話，說和小匿多呆會讓媽媽先睡，她要晚些才能回去。

挂了電話，沐媽起身進了小早早的房間，看着孩子熟睡，才轉身走了出來，想了想，給黎菲打了電話，

黎菲正和好多年不見的朋友一起吃飯，看到電話，看了眼沐則，沐則也看到了來電。黎菲轉身出去接了電話，沐媽關心的問她有沒有吃飯，沐則有沒有和她在一起，黎菲說了和沐則和朋友一起吃飯，聊了幾句挂了電話。

沐媽的私心，她自己也覺得對不住孩子們，但是她必須這麽做。只希望，沐婉能夠明白，不要再錯下去。

沐則沒有去問，黎菲湊到他耳邊，輕聲開口：“徐阿姨問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

沐則點了點頭。

“你不明白為什麽嗎？”

沐則點頭，黎菲輕笑：“你還是沒明白。”

沐則轉頭看了她一眼，黎菲依舊挂着笑容，在外人眼中，兩人俨然是熱戀中的小情侶。

“沐婉應該不在家。”

沐則一頓，明白過來。

沐則想了想，起身走了出去，拿出手機給沐婉撥了電話，但幾次，沐婉都沒有接，沐則又站了會兒，看着一舊沒有回音的手機，輕嘆了口氣轉身回了包間。

難得黎菲來北京，大家就商量也去玩玩，沐則看了看手機，一直沒有沐婉的電話，便沒有拒絕，他今天确實是陪黎菲來的，這些人過是黎菲的發小，看起來也不錯。不過沐則沒太明白，好像，戲總在後頭。

幾輛車，先後到了選定的酒吧，沐則和黎菲一起走了進去。

不知為何，黎菲的手突然挎上了沐則的胳膊，笑着向前走去。沐則沒有去問，卻也見到前面的人，正望向他們。

黎菲小鳥依人的半倚在了沐則的身上，沐則輕哼了一聲，黎菲卻依舊保持着笑意。

黎菲上前，微笑着張開手臂抱住了面前的女人，輕笑着：“姐，有沒有想我啊。”

黎冰擁着她的肩膀：“你說想不想，快兩年沒見了。”

黎菲擡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微笑着點頭，輕聲開口：“姐夫。”

男人有一些僵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意，點了點頭：“什麽時候來的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