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三皇子一開始并未看清楚那玉佩的模樣, 他首先注意到的反而是阿淸姑娘細白纖細的手指,指骨捏着玉佩紅繩的一端, 愈發顯得白皙讓他忍不住看到心尖上。只是下一瞬,等他的視線往下些許落在那玉佩上,熟悉的目光乍然入了眸底,讓他一時太過驚訝沒來得及收住面上錯愕的表情。
這玉佩他太熟悉了,或者是一開始就是他的,是魏帝賞賜給他的,是難得的好玉, 世間難尋的上品。
那時候他剛知曉葉寶文是他的救命恩人, 情意正濃,不惜将這塊特賜的玉佩找大師刻上一個“寶”字,贈送給葉寶文, 一語雙關,既是葉寶文的名諱又是指對方是他心頭寶。
可如今這塊玉佩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是出現在刺殺阿淸姑娘的刺客身邊?
三皇子的神情被葉清硯收入眼底, 他故作不知,提前堵住了三皇子的退路:“咦, 瞧三皇子這模樣似乎是認識這玉佩的主人是誰?”他朝前走了一步, 眼底故意帶了還未消退的驚吓,“三皇子知道是誰能告訴我嗎?我想知道到底是誰想要我的命, 這玉佩就在這兩個刺客身邊, 也許是指使他們的人的信物也說不定。”
“不可能!”三皇子被美人這麽盯着瞧,一時間竟是忘了反應,腦子一熱, 脫口而出這一番話,等說出口,三皇子才後悔自己怕是連後悔的餘地都沒了。
琰王适時開口:“看來你對這玉佩的來歷的确是知曉的。”
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讓三皇子目光在兩人面上流轉一番之後,咬着牙,想想覺得這事絕不可能是葉寶文幹的,畢竟這玉佩這般重要,怎麽可能當成信物給出去?
三皇子稍微安心些許,定了定心神:“大哥,我的确是知曉這玉佩的來歷。不過我能保證,這玉佩的主人絕不會将這東西讓出去,怕是這兩個賊子是偷盜出來,故意陷害于他。”寶文性子這般純善,怎麽可能會生出害人的心思?
“是嗎?”琰王面無表情,眸底卻嘲諷之意頗濃。
三皇子氣憤不已:“大哥這是何意?這是不信?”
琰王:“本王是不信,你府上的人傷了我的人,你覺得本王該如何?或者,你想偏袒故意尋的借口?你一句不會那就當真不會?這玉佩又如何解釋?”
三皇子咬牙,忍不住去看阿淸姑娘,看到對方也狐疑睨着他,眸底都是不信任以及忌憚。三皇子哪裏忍得了心上人用這種目光看他,立刻道:“我這就讓人去将人尋來,大哥其實也是認識的,他……是寶文,是葉府庶出的公子,他與阿淸姑娘甚至沒見過,今日來府上是來為我賀壽,剛來不久,怎麽可能會害阿淸姑娘。”
琰王沒再開口,只是冷冷盯着他,葉清硯更是适時側過身不去看三皇子,将姿态做足,今日不給個說法,這事是沒法善了。
沒多久,葉寶文就被三皇子派去的人給帶了過來,葉寶文這時候還沒發現自己身上的玉佩丢了,他自然不可能會将玉佩交出去,也是自信死士絕對不會将他供出去。
所以來到這裏瞧見兩個死士死了而這位阿淸姑娘安然無恙時,雖然遺憾沒能将人殺了,卻也淡定自若,朝三皇子以及琰王行禮過後,才裝作不知:“王爺,不知怎麽喚寶文過來可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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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皺着眉,因為被心上人懷疑,語氣也沒平時那般耐心:“寶文,你且來說說看,你可認識這二人?”
葉寶文這才擡頭看去,像是才見到這兩具屍體,吓了一跳:“王、王爺這是何人?怎麽死在這裏?吓死我了。”
三皇子眉頭稍緩,看向琰王:“大哥,寶文說不認識他們。”
葉清硯差點沒氣笑了,怪不得這琰王能認錯葉寶文,被葉寶文利用隐瞞這麽久,感情這智商也就這樣,葉寶文說自己不認識那就不認識了?好在他的目的也并非是真的要讓葉寶文承認,他的目的是想借着玉佩來讓三皇子與葉寶文之間起了隔閡,讓葉寶文驚慌之下用兩人之間的這份恩情來故意提醒三皇子。
只要葉寶文敢說出來,他自然有辦法讓葉寶文後悔萬分。
琰王冷笑一聲:“老三,你莫不是被這位葉公子迷了心神不成?他說不是就不是?他既然是來賀壽的,這裏是往女眷的方向去的,他一個男眷的玉佩為何會冒然出現在這裏?葉公子,你不解釋一下為何你的玉佩會出現在刺客的身上?”
“玉佩?什麽玉佩?”葉寶文這時才終于察覺到不對勁,按理說府裏出了刺客,怎麽着也不該第一時間懷疑到他身上才對。
葉清硯将玉佩重新拿出來:“葉公子認識這個嗎?據三皇子說這是你的,不知你可要解釋一番?”
葉寶文瞧見玉佩瞳仁驟然一縮,猛地朝腰間摸去,發現摸了一個空:怎麽可能?這絕不可能!
因為今日是三皇子的生辰,他才故意将這塊玉佩戴上,可誰知道……可這玉佩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女人手裏?
“這,我的玉佩怎麽會出現在你手裏?”葉寶文很快回過神,連忙去看三皇子,“王爺我不知這是怎麽回事?定是有賊子想要陷害于我,我與這位阿淸姑娘不認識,怎麽可能會害她?”
葉清硯卻是笑了:“哦?不認識我?那你怎麽知道我是阿淸姑娘?”
葉寶文被噎了一下,很快回過神:“是因為最近關于琰王的傳言,如今王爺在這裏,那……你必然是阿淸姑娘了。”
葉清硯卻是笑了:“這事連我家王爺都沒聽過,看來葉公子對我與王爺打探的很清楚啊……”那怕是也聽說過另外的傳言了吧?
葉清硯後半句自然沒說出口,卻适時提醒了三皇子。
後半句自然就是三皇子與琰王同時傾心一女子,争風吃醋,卻被琰王搶了先帶回府。
這等同于告訴三皇子,他口中這位純善的葉公子其實是知道他對所謂的阿淸姑娘上心,只要在意那就沒有不吃醋的,一旦起了妒意,那出手想将人除掉也不是不可能的。
果然三皇子聽了進去,瞧着葉寶文的眼神也變了,他歡喜葉寶文也是因為他的善心,也是因為當初他記憶裏目光的小少年救他時的聖光,當時如同仙童般降臨拯救他于危難,可如今有人告訴他,他心目中聖潔無暇的人其實也會因為妒意雙手染血,這讓三皇子生出一股不認同。
加上之前本來就因為對阿淸姑娘動心而偏心,一時間三皇子臉色黑了下來。
葉寶文認識三皇子這麽久哪裏不知他露出這眼神的意思,葉寶文終于慌了,心神不寧之下眼底泛紅,知道如果今天他不能扭轉局勢讓三皇子打消疑心,即使他今日洗脫嫌疑,那他也會失去三皇子的寵幸。
同樣的,一旦沒了三皇子的庇護,他在京中将寸步難行。
于是,葉寶文将這些年拿捏的最準也最為扯三皇子心窩的話拿了出來,他跪在地上,微仰着頭,露出最像的模樣,眼圈通紅,聲音帶了哽咽:“王爺,你真的不信寶文嗎?寶文怎麽可能會生出害人的心思?十年前寶文在涼虞湖不顧自己的性命,也要将王爺您救出來,甚至後來為了不求報答甚至直接走了,我怎麽可能如今對一個小姑娘下手?王爺,您就算不信旁人,難道還不信寶文的人品嗎?”
葉寶文一番話語果然又勾起三皇子內心的柔軟,他一時間又想起來當年那一幕,他瀕臨絕境時……
只是就在這時,突然只聞一聲“咦”:“十年前?涼虞湖?怪不得我覺得三皇子你有些眼熟?你是不是被兩個穿着黑衣腰間佩了尖刀扔進湖中的那個哭紅了眼的小孩啊?”
葉清硯這話一出,三皇子猛地擡起頭朝他看去,眼神裏都是震驚難以置信。
葉寶文一開始沒聽懂,可等意識到什麽臉色一白,不可能的,不可能這麽湊巧的,他這些年以記不清為由并未将當年的事解釋清楚,可這人竟然、竟然能記得這麽多?
肯定是假的,肯定是這女的胡說的,她怎麽可能知道的,是不是有人告訴她的?
三皇子卻早就傻了,只能怔怔望着葉清硯忘了反應,這些年他其實一開始心裏是有些懷疑的,只是因為葉寶文長得太像,所以他後來慢慢相信了。只是當年更詳細的事他其實一直沒告訴旁人,可、可如今這個更像當年仙童的人卻将當時的情景說的這般清楚,更何況,如果單看面容,其實阿淸姑娘……反而更像當年的……
葉清硯仿佛被三皇子的眼神給吓到了,躲在琰王身後,只探出頭:“你怎麽這般瞧着我?我說的不對嗎?當然可能是湊巧,我十年前跟着雙親出行也是去過涼虞湖的,那時候雙親将我扮作男童,那時候我剛好看到兩個人帶着一個小孩飛出去,小孩哭得好慘,我剛好會泅水就把人救了……當然,既然是這位葉公子也救了人,那可能是我記錯了,我是七月救的,可能時間對不上……”
只是随着七月這個詞說出口,葉清硯眼瞧着三皇子臉上馬賽克般的數字開始動了,如他預期般,飛飚到70,繼續71。72……80……
最後……堪堪停在85才停下來。
竟是比他預期的還多了一些,看來他的第一步完成的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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