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太後留了葉清硯一晚留在慈寧宮, 琰王卻不便留在後宮,天黑後就被帶走, 離開前,琰王給了葉清硯一個安撫的眼神,顯然是慈寧宮有他的人,若是真的出事會立刻禀告他。
葉清硯也不擔心,他這個身份沒有仇家,唯一讓人觊觎的也就是三皇子。
可三皇子再如何也不敢在宮裏出手,更何況, 這事是太後一手操辦, 這其中,肯定有些別的事。
葉清硯被宮女帶着回到寝殿,剛踏進去, 他敏銳感覺宮殿裏有人,不過他沒點破, 只是揮退宮女,他裝作要送一送宮女也往殿門走去。
剛到殿門前, 一打開, 吳總管早就候在那裏,瞧見葉清硯如此也不意外, 揮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下, 他恭敬朝着葉清硯行了一禮:“阿淸姑娘,咱家有話要與姑娘說上一說,不知可方便?”
葉清硯的目光落在吳總管身上, 想起什麽,連忙低頭,神色間卻變了變, 吳總管是魏帝的人,他宮殿裏此刻藏着的人不會是魏帝吧?這一主一仆到底想做什麽?葉清硯想不通,只能暫時敵不動我不動,錯開身将吳總管迎進來。
等殿門關上,吳總管卻是繞過屏風,恭恭敬敬跪在那裏:“皇上。”
葉清硯這時才裝作訝異不已:“皇上?”随着屏風後魏帝走出來,才“慌忙”跪下來行禮。
等魏帝讓他起身後,葉清硯才低着頭起身站在一旁,心裏隐隐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測怕是成了真,這魏帝與吳總管果然有貓膩,莫非真的與之前吳總管那般瞧着他有關?
魏帝在吳總管的伺候下落座,瞧着不遠處低着頭戰戰兢兢的女子,目光只是在她身上掃過,想到這位阿淸姑娘那雙眼,只可惜再像又如何,依然不是她,光是氣質上這一塊就不像。更何況,這世上大概也尋不到第二個鲛人。
葉清硯低着頭也沒說話,但他能感覺到魏帝一直在打量他,他也不說話,一直等魏帝終于開口:“阿淸姑娘,你可知朕為何這麽晚出現在這裏?尋你來所為何事?”
葉清硯搖頭裝作心神不寧的模樣:“……阿清不知,還望皇上明示。”
魏帝很滿意這位阿淸姑娘這般聽話:“朕這次來,是有個忙想請你幫一幫。”
聽到這葉清硯松了口氣:“能為皇上分憂是阿清的福分,不知皇上要讓阿清做什麽?”
魏帝也沒耽擱,他只有今晚上的時間來達成目的,拖得久了也容易讓旁人懷疑。若是讓世人知曉他寝殿裏藏着一個鲛人,那他的形象絕對大跌先不說,世人絕對會對此津津樂道,可若是之前他是不甘心他最先看上的人對他無心,後來卻是為了鲛人那一身的本事,最為讓他觊觎的就是容顏不改。
至于能不能長生他也只是處于試探,但如今他能逼她開口的籌碼,只有當年那個被他處理掉的孽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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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早知那孽種還有利用的價值,他就留他一條命,哪怕為他所用,再由對方去将辦法哄騙出來也好。
只可惜知道的太遲,再想尋一個與她長得像的并不容易,好在上蒼對他不薄,這不還有一個送上門的?
魏帝虛虛實實将自己的麻煩說了一遍:“本也不想麻煩你,只是這事事關朕的私事,不好對外人道,甚至連朕的諸位皇子也不知,包括琰兒。阿淸姑娘可否答應朕,不會将這件事說出去?”
葉清硯能怎麽說,自然是保證:“阿清自然謹遵聖谕。”
魏帝倒是也不擔心她說出去,即使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猜到,不過是敲打一番:“阿清姑娘的容貌與朕一位故人長得頗為相像,只是這位故人已經過世很多年了,朕在她還在世時曾經說過,會照顧她的孩子到二十歲。等二十歲弱冠時會帶着孩子來為她上柱香,讓她心安。只可惜,那孩子沒能活到二十,但眼瞧着今夜就是二十年之約。朕不願失信于人,也不想她地下有知不安心,是以被提醒想起阿淸姑娘模樣與之有幾分像,這才尋到阿淸姑娘這裏,不知阿淸姑娘可願扮作那人之子,替他上一炷香?”
葉清硯雖然猜到自己的容貌可能會有問題,沒想到竟是這樣,他不動聲色斂目将眼底的情緒都收拾起來,等再擡頭才恭恭敬敬道:“阿清自然是願意的,只是……聽皇上的意思故人之子是男兒身,阿清一介女流,怕是……不太妥當,怕裝扮的不太像。”
魏帝笑笑:“無妨,只要阿清姑娘按照朕的意思去辦即可。”那人二十多年未曾見過自己的兒子,加上隔了這麽遠,再說,只說對方是孤兒年幼時吃了苦營養不良也就是了,隔得遠一些,個頭也無法分辨,只要長得像就能蒙混過關。
更何況,還長得這麽像。
葉清硯只能答應,可魏帝說的話他一個字都沒信,魏帝這人與三皇子一丘之貉,會這般重信?他怎麽這麽不信?而且怎麽就這麽巧剛好今日就是二十年之期?還是要扮作男子?
不過這些暫時不需要他細想,他倒要看看魏帝到底打得什麽主意。
吳總管陪着魏帝來時已經早早準備好一切事宜,他拿出一套合身的男裝遞給葉清硯。
葉清硯去換了衣服出來,得體的衣袍襯得他面容愈發俊俏,長發高高束起,即使揭了面紗葉清硯仗着系統作弊也不怕會被魏帝吳總管二人看出異樣。
他前去行禮,背脊挺直,倒是真有種雌雄莫辯。
魏帝瞧着葉清硯這模樣坐在上首的位置久久沒回神,若非确定當年那孩子是男子,此刻瞧着這般相像,他倒是真以為是那孩子活着出現在眼前了。
葉清硯被東西遮住眼睛被吳總管引着一路穿過很長的密室,最後葉清硯被帶着停在一處,他眼前的黑布被揭下來時,眼前驟然一亮,是個陌生的寝殿,四周萬籁俱靜,連人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他扭頭想四處看一看,被吳總管低咳一聲提醒,他連忙垂下眼,小聲道:“我要做什麽?”
吳總管小聲道:“阿淸姑娘,從現在起,你記得自己是男兒身,因為你聲音沒辦法改變,所以等下進去祭拜時,你全程不需要說話,玩玩記得,一個字都不要說。你進去點了香,點燃之後放在牌位前鞠躬三下離開即可,切記,不可多看。”
葉清硯颌首,一副規矩的模樣,只是等擡步跟在魏帝朝前方的殿門走去時,斂下的眼底卻是沉冷一片,這魏帝果然不對勁。他莫名想到上一關,難道這也是系統隐藏的東西?他可沒忘記之前系統坑了他一把的事,明明他就要除掉惡鬼,結果還有關中關,而他這次闖關是三皇子100的心動值,魏帝是三皇子的生父,難道……這又是一場隐藏關?
葉清硯想到這種可能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管是不是暗藏的信息,他都不能錯過分毫,這可是保命的法門。
葉清硯跟在魏帝身後一個字也沒說,直到大殿的門被推開,葉清硯跟着魏帝走了進去。
裏面很昏暗,到處都是燃香的味道,白紗布一層接着一層,他并未多看,直到身後的殿門咣當一聲關上,他屏息凝神,确定這偏殿裏只有他與魏帝,才緩緩擡眼。
這布置的像是一個祭祖的地方,不遠處放着幾個牌位,只可惜牌位也被白紗布蓋着瞧不真切,甚至整個大殿裏的擺設都是新的,像是……臨時設置的。
那這幾個牌位看來也少不了是假的,否則也不會故意蓋着不讓自己看。
魏帝走到中間停下,側過身,朝葉清硯擡擡下巴。
葉清硯也沒說話,走到不遠處香爐前拿起三根未點燃的香,用旁邊的火折子點燃後,他擡步朝着前頭的牌位一步步走去,而随着他朝前方就那麽走過去,不知為何,他的心髒莫名劇烈跳動起來,那種感覺很陌生,四周有那麽一刻,突然萬籁俱靜,空蕩蕩。他的耳邊仿佛慢動作般只能感覺到手裏捏着的香四處飄着,仿佛能鑽入自己的鼻息間,他感覺尾椎骨的位置,甚至有什麽破空而出,這種感覺像極他在溫泉池水中化身為鲛時的情景。
葉清硯暗叫一聲糟糕,他不會這麽點背吧?可不對啊,他怎麽可能會突然變身?
葉清硯額頭上有冷汗低落下來,他僵硬着步子一步步朝前走,好在那種感覺只是一瞬間,就在他終于站到牌位前,像是察覺到什麽,他突然偏頭猛地朝着一處看去。
那裏只有空蕩蕩的牆壁,什麽都沒有,可葉清硯就是有種感覺那裏仿佛有人一般。
這種感覺強烈到他頭皮發麻,身上甚至異樣的感覺再次清晰起來,就在他額頭上冷汗更多時,乍然間所有的異樣又頃刻間消失殆盡。
葉清硯連忙收回視線,用了自己最大的克制鞠躬祭拜,等再擡起身時一切仿佛塵埃落定,那種怪異的感覺重新消失殆盡。
魏帝看葉清硯祭拜完,也怕會被看出端倪,催促道:“先出去。”
葉清硯拱拱手,低着頭匆匆離開,好在殿內昏暗,魏帝并未發現葉清硯的異樣,直到打開門前,他借着遮擋擦了一下臉,順便摸了摸,确定臉上并未出現皲裂或者異樣才松口氣。
看來剛剛只是自己的錯覺吧……
只是打開殿門離開前,葉清硯還是忍不住回頭朝之前的方向看了眼,又很快匆匆離開。
而就在葉清硯離開殿門重新關上的瞬間,偏殿隔空的一隅突然傳來轟隆一聲響,這些都被隔絕在外,葉清硯并未聽清,剛想回頭,被吳總管催促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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