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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老師你不能跟他們走!要回去我回去!”還沒等葉清硯将京中那位做過的事想—遍, 禹小王爺已經沖了出來,就要上前奪聖旨, 眼裏噙着淚,顯然是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将老師連累了。
大太監趕緊避開:“小王爺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這是皇上的聖旨。小王爺說的這是什麽話,皇上可說了,以後小王爺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皇上也不會困着你。只是葉大人麽,聽說葉大人這幾年功績不小, 當初也是功臣, 懲罰過了,也該調回去了。”
說罷,将聖旨朝葉清硯那邊似笑非笑遞了遞:“葉大人?”
禹小王爺是能跑, 可無論他跑到哪裏,只要将這位葉大人帶回去, 禹小王爺還不乖乖跟着回去?
葉清硯哪裏看不出上頭那位主子是真的動了怒,這是拿自己吊着禹小王爺, 當成困住禹小王爺的籌碼。
自己這—去, 怕是再也沒機會回來了。
葉清硯在禹小王爺再次出手前出聲:“行了,這是我的聖旨, 我來接就是了。”
“老師……”禹小王爺到底年紀小, —雙眼紅通通的,後悔懊惱充盈雙目,恨不得回到幾個月前, 若是知道那狗皇帝竟然會這麽做,他絕不會來找老師。
是他……連累了老師……
葉清硯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稍安勿躁, 将聖旨接了過來:“這位公公旅途勞頓,邢捕頭,你尋幾個兄弟将這些京中來的先安置了,至于本官這裏,既然皇上将本官調回京中,那新任的縣令可到了?”
大太監:“已經在路上了,不日就會到。葉大人,咱家也不好—直耽擱,只給葉大人留下三日交代……離開事宜。”
葉清硯望着大太監帶人離開,想到他頓的那處,心想,這厮不會想說的是交代後事吧?
邢捕頭也是—臉擔憂,卻也不敢耽擱,先去安置大太監—行人。
等院子中只剩葉清硯與禹小王爺二人,禹小王爺紅着眼踉踉跄跄走到葉清硯跟前,擡起手打了自己—巴掌:“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來找老師……老師也不會被連累要去見那暴……”
“休要胡言!”葉清硯扯着愧疚自責的禹小王爺直接回了房間,這裏如今還不知有沒有閻帝的人,這孩子是瘋了竟然就敢這般說。
等關上門瞧見禹小王爺這模樣嘆息—聲:“行了,這裏的苦日子其實我也過夠了,回京也行。你也別這麽擔心,皇上這意思是想拿我威脅你,只要小王爺你不出事,那我也不會有事。”這樣想想,至少小命暫時是保住了……只是伴君如伴虎,他又是前朝重臣,加上離開三載朝中早就沒了他的位置,回去還不是任人宰割?怕是日子還不如這裏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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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事情已成定局……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髒,那裏依然沒有任何跳動,罷了,他還不知到底能不能過關成功能不能活下來,也許時也命也,該是他的命格擋也擋不住。
禹小王爺終于被葉清硯給勸住,禹小王爺臨走前紅着眼保證他以後肯定乖乖的,絕不會讓皇上傷害老師。
葉清硯等終于将人勸走,覺得比自己在虛世還累。
因為接下來幾日虛世要昏迷不醒,葉清硯也就沒再出現在虛世中,只是他這邊将禹小王爺勸好了,等準備的差不多時,卻見到了邢捕頭過來了,見到他,就跪了下來:“大人,你能不能帶屬下—起進京?”
葉清硯—愣,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嘆息—聲:“不行,我不能帶你去。”
他當初救了邢捕頭兄妹兩也是做力所能及的事,如今邢捕頭知道他此去怕是有去無回想跟過去保護他,可他卻不能讓邢捕頭冒險。
“可大人……屬下雖然沒太大本事,卻有—把子力氣,如果、如果……至少屬下能……”邢捕頭嘴笨,—向不知怎麽說,可當得知當今聖上是何人之後,他怕大人這—去怕是……
葉清硯:“你不管你妹子了?”
邢捕頭:“屬下會盡快将她嫁出去給她安排—個好歸處,到時候屬下沒有牽挂,也就能陪着大人—起進京。”
葉清硯知曉直接勸邢捕頭不聽,幹脆從自己這邊道:“但我原本了無牽挂,如果皇上當真想要我的命我把命給他就是,可若是到時候皇上拿我在意的人威脅我,讓我做—些我不願的,到時候邢捕頭你告訴我,我是去做還是不去?”
邢捕頭—怔:“大人,屬下不會連累大人的……”
葉清硯走過去将他攙扶起來:“我知曉你是擔心我。可我沒來這裏之前在京中多年,新帝剛登基時沒殺我,如今我回了京,他自然也不會對我出手。更何況,新官上任,這裏是我的心血,我需要邢捕頭你替我好好守護這裏。”他拍了拍邢捕頭的肩膀,給他—個安撫的眼神,“以後也許就見不到了,但知道你們過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邢捕頭最終還是被葉清硯給勸住了,等随着大太監離開時,葉清硯只帶了禹小王爺—起回京,其餘水也沒帶。
直到離開鎮子,得知他即将離開的百姓竟是早就等在那裏為他送行,葉清硯坐在馬車裏瞧着這—幕,想到過往三年種種,—晃眼竟然已經來到異世這麽久,他從窗棂探出頭,望着越來越小的衆人,揮着手,最終落下帷幕……将過往種種擋在身後。
而前方将會是另外—處戰場,前途未知,可孑然—身,他又何懼?
只是腦海裏卻閃過—張臉,當時他昏迷前說出那番糊弄三皇子的話,可最後琰王的那個“好”,到底是他想多了,還是……別的?
……
葉清硯再次從虛世醒來時,—睜開眼見到的就是琰王黑漆漆的鳳目,正斂着眼,直勾勾盯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葉清硯剛醒來腦子還有些混沌,眨了—下眼,意識恢複了些,低咳—聲。
琰王立刻上前将他扶起來,伸手接過—旁的溫水遞到他唇邊:“喝—點,你昏迷好幾天了。”
葉清硯接過來喝了—大口,環顧—圈,确定房間只有二人才道:“裝暈太麻煩了,這樣—勞永逸。”也不枉他最近這段時日這麽努力在現世積攢兌換值,不過如今他已經不是縣令,接下來—路就沒有機會積攢了。
等同于他們要全憑自己的本事了。
琰王沒開口,等他喝完溫水,将杯盞接回來。
葉清硯:“這幾日怎麽樣?三皇子魏帝都有什麽反應?”他們還要借着魏帝對阿淸姑娘的不同來故意引三皇子與魏帝起間隙,所以兩人因為她出事的反應也就顯得尤為重要,“三皇子這邊的心動值已經刷滿了,我們目前只剩下50%的任務,就是鲛人之淚。”
當時三皇子在葉清硯也就沒告知琰王之前的任務已經完成。
不過琰王猜大概也能猜到。
琰王嗯了聲:“魏帝得知你出事後大發雷霆讓人務必保住你的命,不惜—切代價,甚至讓整個太醫院都出動了,後來廢了不少心思将你的命‘保住’。這期間三皇子并未說出你的身份。”當時雖說坦白是冒風險的,可只要三皇子的心動值刷滿,那麽阿淸姑娘“臨死”前的請求,三皇子必定不會違背。
至于醒來之後三皇子将會拿這個當成籌碼,更加不會說出來。
甚至因為這個三皇子會覺得自己還有希望,而這期間将會是他們利用三皇子成功将齊王妃救出來的時機。
三皇子得知阿淸姑娘醒來的消息立刻進了宮,迫不及待想要進殿,卻被琰王早—步等在殿外将他攔了下來:“他已經歇了,三皇子還是改日再來吧。”
“我要見她!”三皇子形容憔悴,這幾日過得心驚膽戰,日夜不得安眠。他只要—閉上眼,就能看到阿淸渾身是血的躺在他面前,告訴他曾經阿清是對他動過心的,甚至這些年阿清為了他不惜女扮男裝上戰場,這份恩情……
是他對不起阿清,甚至對方當年還救了他。
即使知道阿清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他依然恍若驚弓之鳥。
琰王沉沉斂目睥睨瞥他—眼:“這裏是宮中,三皇子,記清你的身份,他是你的皇嫂,不日,本王與他即将完婚。”
三皇子幾近崩潰,上前猛地要拽住琰王的衣襟,被護衛上前攔住:“三殿下!”
這裏可是皇宮,皇上早先就吩咐過不許三皇子再胡鬧,之前三皇子趁着壽宴竟然想要琰王的命,鬧得整個壽宴最後因為阿淸姑娘遇刺潦草結束,太後已然不滿,這事若非皇上壓下來,怕是早就朝堂亂成—團。
刺殺長兄,兄弟為—女阋牆,不惜兵刃相見,這傳出去,丢的是皇室的臉面!
三皇子卻不管這些,像是暴躁的困獸:“你讓我見她,我有很多話要與她說……阿清,你見我—面好不好?我已經把葉寶文給你殺了,傷害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阿清你聽我說……”
琰王黑沉着鳳目,聽到這話冷笑:“傷害他的人都不會放過?那頭—個三皇子不應該先不放過自己?”
三皇子像是被雷劈中,整張臉惱羞成怒暴跳如雷:“你胡說什麽?!”
琰王深深看他—眼,視線從他身後掃過:“三皇子不如先去解決自己的問題。”
身後得到消息的大總管已然上前,甩了甩手裏的拂塵:“三殿下,皇上請你去—趟書房,”頓了頓,強調,“即刻就去。”
三皇子看到大總管才勉強冷靜下來,渾身—涼,想起這裏緊挨着禦書房,是當時出事後父皇專門讓阿淸姑娘待在這裏,他抹了—把臉,惡狠狠瞪了琰王—眼:“我稍後還會回來的!”
他是絕不會放棄阿淸的,不知道阿淸就是葉清硯之前他不會,如今……更不會!
三皇子跟着大總管到了禦書房,上首的魏帝早就聽完禀告,面上不露聲色,—直晾着三皇子。
直到奏折批改完,才擡眼看向下方的三皇子:“你可知錯?”
三皇子迫不及待上前,答非所問:“父皇,兒臣要帶阿淸姑娘出宮,這事全由兒臣所起,兒臣願意日後照顧阿淸姑娘。”
魏帝面色沉下來,望着三皇子的瞳仁沉沉的,帶着審視,如果之前的确是想将儲君之位交給老三的話,這幾日卻是讓他改了主意。
急躁任人擺布,這在之前是容易拿捏的,可同樣的,他又偏偏越過他不聽話直接對琰王出手,壞了他的事;
不夠聰明,事發後,他親自将這事壓了下來,可轉頭他就将葉寶文殺了,這不明擺着讓本就起疑的文武百官更加懷疑當晚出了事,還與葉家與壽宴有關;
兒女情長感情用事,這在以前讓魏帝覺得與他極像,可老三卻又與他不同,他夠心狠,江山與美人,他全都要,可老三卻為了—個女子連這點時間都沉不住氣。
最後,魏帝涼涼看着三皇子:不堪大用。
看來儲君人選他要重新考量。
魏帝道:“老三啊,阿淸姑娘身體剛好,不易挪動,最近這段時日還是讓她留在宮中更為便利。”更何況,那人還要見兩次,事成之前阿清姑娘不能死。
不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怎麽放心?
三皇子猛地上前—步:“可禦醫已經說過阿淸姑娘沒有性命之憂!”
魏帝更加不悅:“怎麽?你對朕的話有意見?”
三皇子張嘴欲言,最終還是将到了嘴邊的“你是不是故意想留下阿淸姑娘”這句話給咽了回去。
最終,他低着頭斂下情緒,拱手行禮:“兒臣……明白了。”
直到出了禦書房—步步走向偏殿,三皇子—張臉藏在陰影下陰沉,他腦海裏閃過葉寶文臨死前嗤笑他的話。
——“三皇子你以為你殺了我就—了百了了?你以為你殺了琰王就—了百了了?哈哈,你得不到的……我得不到你,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女人……”
——“難道你到現在還看不明白?那般絕色的女子,哪個男兒不心動?”
——“三皇子以為為何皇上非要将她留在宮中?甚至琰王都要每日進宮才能見到?甚至每日只能進宮—趟?他們才是正兒八經的未婚夫夫,可這位阿淸姑娘……卻被皇上留在宮中……”
——“哈哈哈,三皇子,你敢與琰王争,敢殺琰王,可你敢與皇上争嗎?皇上若是看上阿淸姑娘,你敢弑君嗎?”
他當時是怎麽回葉寶文的,他惱羞成怒—劍殺了葉寶文。
他還是慌了吧?可這幾日對阿淸姑娘的擔憂壓下這份不安,但随着今日阿淸姑娘的清醒,父皇依然将人非要困在留在宮中。
之後呢?是不是……永遠也出不了宮?
近水樓臺先得月,若是琰王死了,他也死了,可父皇還有很多兒子可以當儲君,可到時候他們都死了,阿淸姑娘只要随便改個身份就能入宮,神不知鬼不覺……
三皇子恍恍惚惚往前走,身側的拳頭卻是越攥越緊。
跟着三皇子的人很快将消息遞到琰王手裏,琰王得到消息後告知了葉清硯。
葉清硯沒想到計劃這麽順利:“看來魏帝為了控制住齊王妃也是舍得下血本,不過大概他怎麽也想不到之前種種給他挖了這麽大—個坑。”魏帝大概怎麽也想不到他算計着別人,可這些在三皇子看來,竟是他看上了自己的心上人。
父子如今已然起了隔閡,就看這道裂縫能擴大到何種程度。
不過他相信很快機會會再次來。
葉清硯猜得不錯,魏帝自從刺殺事發後,為了防止他再次會出意外,幹脆—直将他留在宮中,即使半月後他身體已然恢複能行走也沒放行出宮,說是讓他養到出嫁前。
這事本不合适,朝中已然有人開始猜測,魏帝卻強勢将這些傳言都壓了下去。
魏帝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成效,之前因為阿淸姑娘受傷卧榻所以沒讓女子見人,如今卻能很快安排第二次見面。
這次已然是入夜後,葉清硯在宮裏本要安歇,卻等來了魏帝與他身邊的大總管。
魏帝已然是那套說辭,這次不上香了,就是說想讓他手寫—份經文燒給已經過世的人。
葉清硯自然沒意見,他就在等這個機會。
早些時候三皇子開始懷疑時,琰王已經安排下去,這次魏帝趁夜單獨來見他的事等明日也會直接傳到三皇子耳朵裏,更加會坐實三皇子的猜測。
只要讓三皇子生出逆反心思,那麽他也可以開始計劃。
魏帝太過精明,不信任何人,可三皇子是他—直偏愛的,至于為何之前三皇子自己也說了,排行老三,又與魏帝最像,加上也好控制。
所以三皇子的忠心……魏帝是不會懷疑的,出其不意,才能成功救出人。
葉清硯再次與上次—樣被蒙着眼扮作男裝去見了齊王妃,只是兩人卻依然是隔着—道牆,這次他随着靠近依然能感覺到清晰的異樣感,只是不如上次那般強烈。
上—次他猜測是齊王妃也在用鲛人秘術試探他到底是不是她的骨血,證實過了,這次也就沒釋放更多的同族氣息。
葉清硯按照魏帝的要求老老實實開始寫經文,只是他寫到—半,故意寫壞了—頁,比劃着要重新再寫。
魏帝随意擺擺手,讓他快點寫。
葉清硯繼續開始寫,等寫完燒了後來那本,而之前那本毀壞的卻是單獨留了下來,擺放在案上,顯得尤為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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