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耳光

李金秀的這一嗓子，吓得秦有森手裏的掃把都差點掉了，看她臉上是完全不掩飾的怒火，秦有森說話都有些哆嗦了：“媽，你怎麽來了？”

“我再不來，你是不是就成了這個狐貍精的傭人了。”李金秀說着上前一把奪過秦有森手裏的掃把，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的兒子，在家她都舍不得讓他掃地，這小狐貍精竟然自己坐裏面休息，讓她兒子來坐這些活，這讓她怎麽忍的下這口氣。

宋清雪不過進去倒杯水的功夫，就聽到外面尖銳的嗓音，她不由皺眉，秦有森他媽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李金秀的嗓音尖銳，聽的宋清雪直皺眉頭，想了想，宋清雪又多倒了一杯水，不管怎麽樣，面子工程還是要做的。

自己和肖甜那個野丫頭可不一樣。

看着四周探出來的頭，以及他們臉上看好戲的神情，秦有森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扯了扯李金秀的袖子，語氣裏帶着些哀求：“媽，有什麽事我們回去說，不要在這裏鬧好不好？”

清雪好不容易對她的态度有所緩和，這他媽今天這麽一鬧，光是想想，秦有森就覺得頭疼。

真是他親媽，原本自己就沒指望她幫忙，但也沒想到她能這麽拖後提。

“鬧，我這是在鬧嗎，秦有森，老娘養了你這麽多年不是讓你來伺候人家的。”李金秀越說越不是滋味，幾個兒子，他最疼的就是這個小兒子。

老二每個月寄回來的津貼大部分都花在了老三身上，現在看來，他多半也花在這個小狐貍精身上了。

宋清雪就是這時候端着兩杯水出來的，她語氣是一如既往的輕柔：“嬸子，這事肯定有誤會，不如我們坐下好好把誤會說清楚。”

“對，對，清雪說的對，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有些是說清楚就好了。”事情說開了，他媽一定會喜歡清雪的，放眼柳丫大隊沒有人比她更善良和善解人意的。

李金秀沒吭聲，眼神死死的盯着宋清雪手裏的搪瓷杯，那是年底老二回來的時候帶回來的。

她自己舍不得用，就給了老三，沒想到現在竟然出現在宋清雪手裏，這裏面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宋清雪有些不解李金秀的沉默，睜眼再開口，就見李金秀一把搶過自己手裏的杯子，趁她愣神的時候直接甩了一耳光過來。

不止當事人，就連院子裏看熱鬧的其他知青都被這變故驚到了。

宋清雪捂着臉，一臉的不敢置信：“你憑什麽打我？”

從小到大她媽都沒打過她耳光，李金秀這個粗鄙的鄉下婆子竟然敢打自己巴掌。

秦有森也被驚呆了，他很快跑到宋清雪想要扶起她，不料卻被她直接推開。

秦有森不滿的看向李金秀：“媽，你在發什麽瘋，這裏是知青大院。”

李金秀冷笑一聲：“你也知道這裏是知青大院，那你告訴我，你二哥帶回來的杯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李金秀并不打算得到秦有森的答案，說完之後她又目光不善的看向宋清雪：“你問我憑什麽打你，就憑你當了女表子，還要立牌坊。”

宋清雪咬着唇，眼眶裏淚水在打轉，她揚起脖子，面上是一派堅強：“你憑什麽這麽污蔑人，就憑你男人是隊長嗎？”

“少在這裏給我扯隊長不隊長，你整天端着一臉清高樣，覺得我家老三配不上你，那你倒是有點骨氣，有種不要他的東西和幫忙啊，面上一邊拒絕，好處又照收不誤，你這當誰是傻子呢？”

要是宋清雪真接受了秦有森李金秀或許還不會這樣氣憤，她氣憤的點是自己兒子被人耍的團團轉。

她這樣吊着老三，指不定是因為還有其他姘頭。

知青院因為李金秀的到來，瞬間亂成一團。

肖甜去上工的路上都能聽到其他人在讨論知青院的熱鬧。

肖甜聞言不由勾了勾唇角，看來李金秀的戰鬥力一如既往的厲害。

一下午，整個柳丫大隊的人都在讨論知青院裏發生的事。

有可憐宋清雪的，也有說李金秀兇悍的，當然也有其他人故意來探肖甜态度的。

畢竟秦有森那麽維護宋清雪，她之前天天跟在秦有森屁股後面，整天噓寒問暖，也沒這個待遇，所以大家心裏都暗搓搓的希望肖甜也能去鬧一鬧。

肖甜對于所有的試探都回以微笑，再加上一句：“真的嗎，我不知道诶，秦同志和宋知青那麽般配，嬸子為什麽不能成全他們呢。”

來人聽到這話，又對上她一臉的微笑，其他的話也問不出口了，只能讪讪的離開。

等到相看熱鬧的人離開，肖甜不由輕哼一聲，想看她的笑話，當她之前跟着小師妹學的那些本事都是學着玩的嗎？

聽說李金秀到知青院的那一鬧，讓宋清雪和秦有森下午也沒能去上工，後面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只有他們當事人才知道了。

畢竟知青院裏其他人都去上工了。

知青院裏發生了什麽肖甜可不關心，她只知道秦家人反對的越是厲害，秦有森就越是堅持。

就連原本還有些猶豫和不甘的宋清雪，在秦家人這麽對她以後，估計更加認定了秦有森。

光是想想，就覺得是一件美好的事呢。

肖甜到院子的時候才發現家裏人辦事的速度，簡單的竈臺已經搭好了，喬元英把該分給他們的東西也分給了他們。

看着破舊的碗盆和雜糧以及紅薯，白面那些貴重的東西，他們家連個影都沒看見。

至于錢，那就更別想了，全都捏在喬元英手上，她一口咬定沒有錢，他們能有什麽辦法。

剛吃飯，那邊就來催促肖玉生趕緊和他們去大隊長家裏立條子。

原本喬元英都打算下午放出家裏分家的事。

至于分家的原因，她一早就想好了，這老二家人口越來越多，孫輩也越來越多，想出去單過，既然他們都提出來了，他們這當父母當然要成全了。

可惜今天整個大隊讨論的都是知青院那邊的事，所以他們要分家的事現在還沒幾個人知道。

不過也沒關系，等過了明天大家都會知道他們分家的事。

聽到那邊的催促，肖玉生神色變得沉默起來，說不難過是假的。

見他沉默，旁邊的林鳳琴推了一把肖玉生：“行了，你爹媽是什麽德行你今天才知道嗎，趕緊吃完了就去隊長家立條子，早點把這事辦了，我們也早做安排。”

“嗯，等會立完條子，我打算去山上一趟，眼看老大家和老二家又要生了，總得補補才是。”兩人說是孕婦，除了肚子變大，身上沒漲胖一點，想到這裏，肖玉生不由嘆了口氣。

“爸，我跟你一起去。”肖甜連忙開口，今天就要邁出改善生活的第一步。

也不知道這年頭的人參是什麽價，要不挖兩顆？

“你去幹什麽，我和大哥跟着爸一起去。”肖正剛瞥了一眼肖甜，這丫頭打小就愛往山裏鑽。

“我跟着你們一起去，萬一找到好東西了呢？”肖甜記得小時候隊上有人挖到人參，隊上可是熱鬧了許久。

“你以為還是以前啊，現在大家都愛往山上跑，有好東西也早就被人挖走了。”肖正義輕笑一聲，似乎在笑她的天真。

“大哥，你這太悲觀了，這人總還是要有夢想的，萬一呢。”肖甜一臉自信的看向肖正義，有她在，山上的好東西只會越來越多。

“甜甜要去就帶她去，我在家裏照顧她們。”林鳳琴伸手指了指兩個兒媳婦。

肖甜願意上山總比又去找秦有森的好，所以林鳳琴直接決定道。

肖玉生對此倒沒什麽意見，反正他們父子三都在，要是真有什麽，也能護住甜丫頭的。

一家子商量好，飯也吃的差不多，肖玉生沒再耽誤，直接和喬元英肖鐵柱朝大隊長秦輝全家裏去。

聽到肖家來人，秦有森第一反應就是和肖甜有關，今天因為他媽打了宋清雪一巴掌，他心裏一肚子火沒地方發呢。

看清肖家來的人後他不由傻眼，這些人來幹嘛？

難不成要商量什麽，秦有森腦子裏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不行，這事不可能，他連忙攔住肖玉生的路惡狠狠道：“我不管你們今天是來幹嘛的，我打死都不會娶肖甜的。”

見他這麽嫌棄自家閨女，肖玉生臉色很不好，沉聲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們是來分家的。”

“分，分家？”秦有森語氣裏滿是詫異。

秦輝全對于他們的來意也很是驚訝：“分家，你們想清楚了嗎？”

“樹大分枝，現在老二家也都是當爺奶的人了，是該分出去了。”喬元英一臉笑眯眯的道。

這話說的肖老大還沒孫子似得，但這到底是人家的私事，秦輝全也只能在心裏嘀咕下。

象征性的勸解了幾句，見他們意見堅決，秦輝全很快給他們打了條子。

等到肖家人離開，李金秀才出來，她臉上有幾道抓痕，都是下午宋清雪抓的，她打死也沒想到，看起來風一吹就倒的宋清雪竟然敢和自己動手，甚至于把自己抓傷。

“行了，這肖家分家了，這肖老二家裏肯定過得難着呢，他們肯定等着肖甜的親事漫天要價呢，你就別摻和老三的事了。”對于秦輝全來說，秦有森想娶誰都一樣，只要他自己喜歡。

如果是知青也沒什麽不好，好歹人家是城裏人，還是文化人，他就不懂家裏的婆子怎麽就不樂意了。

“誰說我要提老三娶肖甜了，那丫頭哪裏配的上老三。”從始至終她都沒想娶肖甜進門。

“那你這陣子是在鬧什麽？”秦輝全更是不懂了。

李金秀斜了一眼秦輝全，冷哼一聲：“你懂個屁，行了，之前我和你說的你都記住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