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竹屋的房門打開了一條縫,一個沾滿鮮血的手從門縫中漏了出來。
殿春的心咯噔一下,就看見房門自己緩緩打開。一串銀色的光從屋頂蹿過,點亮了整個房間。殿春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雙圓睜的雙眼,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一個士兵打扮的男子圓睜着眼,胸口上敞着一個拳頭大的血洞。他的嘴角胸前全是幹涸的血跡,他身後的其中一條腿以詭異的角度彎折着。
就在一個月之前,男人的胸腔被鮮血灌滿,血沫子不斷從他的喉間往上湧。他已經疼得沒有知覺了,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爬出去,爬出去,趕緊離開這裏!可是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要觸碰到那條竹屋和荒原的界限的時候,房門冷漠地關了起來,他陷入了一片永久的黑暗之中……
殿春眨眨眼睛,将腦海中駭人的想象驅趕出去。和歧離淵一起矮身進入房間,觀察着地上的這具屍體。
屍體的致命傷就是胸口處的那個大洞。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造成的,這個大洞邊緣粗糙,底下是一層夾雜着碎骨的肉泥,他身體中的血液似乎流盡了,将整個房間的地板都染紅。而他身後的那條傷腿是從小腿處直接拗斷的,森森的白骨戳破了他的皮肉,暴露在了外面。
“好像一拳打透的……”殿春看見這個傷口,有些不寒而栗。
話音剛落,一道勁風擦着她的臉頰而過。歧離淵的拂塵一甩,空氣中炸開了一聲金屬相接的聲音,歧離淵嘴角的微笑一凝,右腳因為撐不住力道後撤一步,說道,“的确是一拳打透的。”
殿春一步彈開,終于看清楚了試圖偷襲自己的“人”的模樣。
那是一個銅人,準确點來說——是一個衛士。
歧離淵一腳擡起,踹在衛士的肚子上。衛士後退一步,動作一緩。
殿春看見它那雙原本通紅的眼珠子暈過了一抹金黃。
歧離淵大喊,“用手肘用力擊打它後心處‘衛’字。”
殿春卯足力氣按歧離淵的指示做。她的手肘于衛士的金屬相擊,當地一聲,殿春的半邊身子都麻了。
嗡地一聲,衛士猩紅的雙眼熄滅了。它維持着準備攻擊歧離淵的動作,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歧離淵松了一口氣,收起拂塵,定定看了衛士一眼。半晌之後,他突然笑了一下,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原來這就是後招。”
殿春揉着自己的手臂,沒有聽見歧離淵說什麽。她一邊揉一邊問歧離淵,“師父,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王陵中的銅人分為衛士、殺士兩種。衛士的工作是保衛城池,一般不具備攻擊性,黃眼睛。殺士只存在于王陵最深處,職責是殺死所有接近陵墓的人,紅眼。”
殿春看着銅人身後的“衛”字,有些遲疑,“這是一個衛士。”
歧離淵糾正她,“這是個銅人。”
既然都是銅人,為什麽殺士和衛士之間不能轉換呢?
殿春抿緊了下唇,立馬想明白了這一點。
歧離淵垂下眼看着地上的屍體。過了一會,他像是想到了什麽,蹲下将屍體挪開。一個被鮮血染紅的抽繩牛皮袋出現在了兩個人的面前。
“幫個忙,将屍體挪到外面去。“歧離淵又吩咐道。
屍體被清理出去之後,房間變得空曠了許多。
可是殿春環顧四周,并沒有在房間中找到傳說中的物資。難不成,所有的東西都被放在了歧離淵撿起來的那個牛皮袋中?
像是知道殿春心裏在想什麽,歧離淵将牛皮袋的抽繩拉開,蹲在地上,将牛皮袋倒置。瞬間,十幾個大箱子就被傾倒出了牛皮袋。
歧離淵解釋道,“這東西叫做包羅萬象。能裝下比自己體積大很多倍的東西,用來運送物資最好不過了。“
殿春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她驚嘆不已地摸着牛皮袋。牛皮袋的材質有些粗糙,上面還有幹涸的血粒,手感稱不上多好。在暗紅的血跡之下,似乎有一個用朱砂畫的怪物。這個怪物人面羊身,眼睛長在腋下,長着人手,大張的口中一排尖利虎牙。是一只饕餮。
歧離淵:“它也被有些人叫做饕餮袋,可能是因為這袋子什麽都吃吧。“
殿春對包羅萬象愛不釋手。但是眼前的這個從裏到外都髒透了,她眉心皺起,覺得很是可惜。
“想要?”歧離淵擡眉問她。
殿春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要過幾遍水才能把它洗幹淨。”
歧離淵将包羅萬象從殿春手中拿了過來,“洗什麽?給你個幹淨的。”
随後,一個幹淨的包羅萬象被歧離淵遞到了殿春的手中。這個包羅萬象和剛才那個還有一點不一樣,這個包羅萬象的抽繩上還串着一顆冰藍色的珠子。放在光下,還可以看見一尾銀色的小魚在珠子裏游來游去。
殿春勾起了嘴角,喜滋滋地笑了起來。她屈指彈了一下珠子,珠子中的小魚給晃得暈頭轉向。
歧離淵失笑,“別這樣逗它,到時候它生氣就不亮了。”
“師父,這魚是活的嗎?”殿春仰着小臉,問歧離淵。
“這不是真正的魚,是一種叫做流銀的妖。它們出生的時候沒有固定的形态,第一眼看見了什麽,就會長成什麽樣子。這個流銀是我在水潭裏捉到的。”
歧離淵又指指頭頂,“你看上面,那些都是流銀。”
殿春擡起頭,看見了屋頂的透明圓管中爬着成百上千的發着銀色光芒的小銅人,它們擠在一塊好奇地打量着屋子中的殿春和歧離淵。殿春還看見了一個蹦來蹦去的箱子狀流銀,它應該是出生日趕上了送物資日。
歧離淵将沾滿血的包羅萬象收了起來,“天快黑了,我們先進鎮子吧。”
說着他說了一句,“物來。”竹屋外的鑰匙飄進了屋子,鑽進了歧離淵的袖子中。在屋子中的流銀暗下去的那一刻,歧離淵将手掌覆在了牆壁中間,又用力一推。
瞬時,牆壁內部發出了卡拉卡拉的聲音。殿春只感覺自己所在的竹屋慢慢沉入了地底,又開始緩緩向前推進,上升。
咔地最後一聲之後,歧離淵又将鑰匙放在了門內側的凹槽上,竹屋的門向外打開。
門外響起了一道驚喜的聲音,“送物資的來啦!”
歧離淵将物資重新收回包羅萬象之中,才帶着殿春走出了竹屋。又像之前一樣收回了鑰匙之後,竹屋在殿春的眼前鑽進了土地中。
一群面帶喜色的人從遠處迎了上來,打頭的是一個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
男人上前,将一片金葉子放在了歧離淵的手心,跟在他身後的幾個肌肉突起的大漢開始搬運物資。
歧離淵笑了笑,将金葉子推了回去,“我不是物資隊的人。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歧離淵,是姬國國師,王上派我來調查衛士殺人事件。”
人群中響起了倒吸氣的聲音。中年男子舉起手,示意大家安靜,“國師大人是嗎?請随我來吧。”
見男人開始往回走,人群立馬分開,讓開了一條道路。
中年男人一邊走一邊和歧離淵說明情況,“殺人的衛士已經被我們控制在了地牢之中,可是我們能力有限,無法處置它。國師的到來算是解決了我們的燃眉之急。”他輕輕咳嗽了兩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又停下步子,沖歧離淵略微颔首,“對了,險些忘記介紹自己了,我叫姬明遠,是族長。”
殿春睜大了眼睛,看着歧離淵:姓姬嗎?
歧離淵平靜地回視殿春:一會和你說明。
姬明遠将兩個人的互動收在眼底。他的笑容中多增了一抹自得,他撫摸着自己的山羊小胡子,目光重新轉向了前方,“快到了。”
地牢并不在地下,而是一個用石頭堆砌起來的屋子。一個眼珠子猩紅的銅人被結結實實綁起來,平放在地上。每隔一段時間,銅人就會掙紮一下。或者滾動着去撞擊石壁,或者使勁張開手臂試圖掙脫繩索。
但不論是石壁還是繩索,都無比牢靠,不管它如何努力都不會損壞分毫。
姬明遠站在窗戶邊上,面色凝重地看着那個銅人,“因為現在在鎮上巡邏的還是衛士,為了不引起恐慌,衛士殺人的事情被我下令封鎖了起來。”
歧離淵點點頭,“明白了,我也不會将這件事随意宣傳的。不過,剛剛跟着你去拿物資的那些人呢?”
姬明遠聽歧離淵答應下來,松了一口氣,“那些人也不會往外傳的。“
殿春看了幾眼牢中的銅人就失去了興趣,開始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一路走過來的時候,她就看見街道兩邊的上空都懸着一條細線,細線上每間隔兩步的距離就懸挂着一個透明的球體。
當天色逐漸暗下來之後,本來伏在球體底部的流銀就活動了起來。有些球體中的流銀是長着翅膀的小鳥,有些是在梳理毛發的貓咪,還有小鹿和大蝦。
殿春覺得新奇,一不留神走得遠了。
目光一錯,她又看見了從城牆背後慢慢爬起來的一輪圓月。一個毛茸茸尖耳朵彎尾巴的黑影沖着月亮張開了大嘴。
月亮瞬間被“啃”掉了一塊。
殿春震驚地喃喃出聲,“這是天狗食月嗎?“
話還沒有說完,她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身高聲呼喚,“天狗,下來!”
“汪嗚!”那個黑影輕快地甩甩尾巴,從城牆上面跑了下來。
皎潔的月亮又恢複了圓潤。
殿春回過頭,見到那只大狗撲在了一個小男孩的身上。男孩一邊躲避着大狗粗粝的舌頭一邊和殿春說道,“它每次月圓都喜歡去城牆頂上凹造型,我們都叫它天狗。”
大狗揚起頭顱,驕傲地沖殿春汪嗚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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