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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谲說完之後,靜悄悄等着屋子中的晴娘子回話。他執拗地擡起頭,盯着房門。
半晌之後,房門上出現了一個隐隐約約的身影。清谲面上帶上幾分喜色,下一刻,就被晴娘子罩頭潑下一盆冷水。晴娘子說,“我不想留你,你自行離去吧。”
清谲的眼中出現了慌亂,緊緊抓住了門把手,“娘子,我不想離開。”
晴娘子冷笑一聲,“不離開,準備把你的小嬌妻娶進城主府裏,在我的眼皮底下晃蕩嗎?也不怕萬一哪一天我看她不爽了把她一刀砍了?這事我又不是做不出來。”
清谲的聲音啞了一瞬,下一刻,他低聲道,“定婚并非我所願。”
下一刻,房門被拉開。從殿春的角度看過去,畫境中的另外一個晴娘子身形極淺極淡,只有隐約一個輪廓。
晴娘子的眼神很冷,睨着清谲,“既然不願意,你為何不把婚約退掉?”
清谲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慌亂,但是很快就被他隐藏了起來,“我說了,但是長老們不許。”
他解釋了起來,“我族承她父母恩情,我身不由己。”
殿春聽見自己耳邊響起一道飽含怒氣的聲音,“所有的身不由己都是不願作為!”
殿春被吓了一跳,回頭一看,身邊的晴娘子眼睛都紅了。
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殿春默默往邊上挪了一步。
晴娘子并沒有爆發,只是深吸了幾口氣平靜了下來。那頭的故事還在繼續。
晴娘子的神情緩和了一點,雖然表情依舊冷硬,但是眼底又浮起了溫度,“當真?”
愛情中的女人真是盲目。晴娘子亦不能免俗。
清谲點頭,“當真,我一生不願離開娘子。”
晴娘子定定看着他,半晌後,說了一句話,“記住你今天所言。”
清谲猛地擡頭,欣喜地看着晴娘子,“娘子這是不生氣了?”
晴娘子冷哼一聲。
殿春扭頭看向身邊的那個正主。正主沖她挑眉,“小妖怪在奇怪我為何不生氣?”
她惡意滿滿地勾勾嘴角,“撒謊的小孩沒有好下場。他騙了我,就要承擔後果。”
殿春:“……”
之前是她想錯了,晴娘子的瘋狂很可能不是天天回憶往事造成的,很有可能是……天賦所致。
晴娘子在晚飯之後放清谲離開。離開之前,清谲看着亮着燈的房間,在黑暗中松了一口氣。
半夜,一個穿着夜行衣的人從房中出來。直接往一個方向掠去。
晴娘子一把抓住了殿春的手臂,綴在其後。
翻過一道高牆,兩人來到街道上。殿春覺得眼前的場景眼熟,仔細一看,這一塊正是當時她和歧離淵去探城主府的時候發現的被突兀圍在城主府中的街道。
幾年之前,這條街道還很熱鬧。牆邊沒有那些雜亂的草,那個空空的府邸中還住着人。
府邸門梁之上擺着一個牌匾,上面寫着古樸的兩個字——尹府。
殿春剛看一眼,晴娘子就一掌把那塊牌匾轟得粉碎。
好的,她知道現實中的牌匾是誰毀掉了的。
晴娘子大搖大擺走進尹府之中,熟門熟路走進一個院子。一走進這個院子,殿春就吸了一鼻子的甜膩花香。放眼看向四周,月光下,一簇簇純白的茉莉競相盛開。
晴娘子嫌惡地看了一眼那些茉莉花,手一揮土地直接翻了起來,所有的花都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大手狠狠碾壓在了土地之上。不過片刻,好端端的一簇花叢就變得慘不忍睹。
另外一個晴娘子也站在院中。她對院中的變化毫無察覺,只是靜靜看着那道房門。月華從她的身體中照過去,她的身形似乎更淺。
屋中突然亮起了一豆橘黃色的燭火。晴娘子後退一步,大感驚訝。
清谲的未婚妻據說是一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嬌弱女子。可是若真的是嬌弱女子,怎麽會大半夜起身,甚至……
推開門,平靜地看着院中的不速之客。
那個叫做阮钰的女子溫溫柔柔笑了一下,“我還以為是來了什麽小賊,沒有想到是城主大人。”說着不曾想到,可她的樣子就像是等候多時了。
阮钰說,“我就不請城主進來了。”又說,“不知城主來找我所為何事?”
晴娘子全身戒備,緊緊盯着阮钰,“就來看看。”
阮钰站在門前一動不動,“聽說城主很是器重我的夫君。”
“他還不是你的夫君。”
阮钰溫溫柔柔笑了一下,“總會是的。”
“不會。用不了幾日,你們的婚約就會廢除,到時我可以為你相看一個如意郎君。”
阮钰搖搖頭,“不必城主費心。”下一刻,她突然伸手成爪,向晴娘子的臉上抓去。
晴娘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偏頭,一張薄如蟬翼的皮面從晴娘子的臉上掀了下來。阮钰驚訝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皮面,只見那張皮面從她指甲觸碰到的地方開始腐爛。
晴娘子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你是想要毀我容?”她緩緩擡起臉,眼神裏沒有一絲溫度,見阮钰不回答,她又問了一遍。
晴娘子皮面之下的那張臉生滿了可怖的肉芽,嘴角是一道拉到耳側的猙獰疤痕。月光勾勒出她坑坑窪窪的皮膚,在她黑不見底的眸子中擲了一線冷光。她勾了勾嘴角,陰恻恻看着阮钰,“你是想要毀我容啊。”
阮钰整個人都僵在原地,手中的皮面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落在地上。她咽了一口口水,扶住了門框,結結巴巴地道,“……沒,沒有。”她渾身冰冷,知道若是自己不否認晴娘子的話的話,估計得命喪當場。
晴娘子慢悠悠走上來。
阮钰往房間裏躲去,慌慌張張想要将房門關上。關到一半,她頹然跌坐在地上,牙齒不住地打顫。只見一只手緊緊扣在門上,尖利的指甲深深嵌進門框之中,手背上因為擠壓已經蹭開了一道深深的紅痕,血絲從白皙的皮膚中滲出。
那雙手的手指緩緩動了動,下一刻,門被晴娘子一把拉開。
晴娘子直勾勾看着阮钰,忽地笑了一下,哼起了奇怪的小調,“我要挖了你的眼睛,我要砍了你的手。哦!對了,不能忘了扒了你的面皮,可愛漂亮的面皮啊,我最喜歡的東西。”
站在院子中的殿春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這只小調就是上一回她聽見晴娘子心情愉悅的時候哼過的,沒有想到歌詞如此血腥。
晴娘子低下身子,雙手抓住了阮钰的肩膀。
阮钰不停顫抖,一臉驚恐,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她求饒道,“娘子,娘子,是我鬼迷心竅,娘子就饒我這一回吧。”
晴娘子歪了歪腦袋,甜笑道,“好啊,饒你不死。”
阮钰剛松了一口氣,就被晴娘子一把拎了起來,晴娘子低低笑道,“只是饒你不死哦~”
阮钰雙眼一翻,被吓暈了過去。
明明畫境之中無風,殿春還是感覺自己身邊陰風陣陣。偷偷看一眼身邊的正主,只見她嘴角抿着一抹略帶腼腆的微笑。
這只妖怪的心情怕是不錯。
殿春默默收回了目光,眼觀鼻鼻觀心。
第二天,尹府的人就發現阮钰不見了。清谲被長老們請回了尹府。清谲看着地上的一張皮面,臉色變得不好看了起來。
長老們說,“早就說這個女人心腸歹毒,你看看,這不就出事了嗎?”
“也不知道阮钰怎麽了。清谲你可得把阮钰給救出來啊,她也就給你一點面子了。”
見清谲沉默不語,其中一個長老推了一下他,“清谲,你可聽見了?”
清谲一個踉跄,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澀,“阮钰昨天想對娘子做什麽?”
“阮钰能做什麽?你該關心關心那毒婦為何半夜來找阮钰。想來一定是內心嫉妒,專門來為難阮钰的。”
清谲将腐蝕了一個大口的皮面從地上撿了起來,舉到長老的面前,“各位長老不可能不認識這個藥物。”
長老們一噎。
清谲低垂下了眼簾,“我想也不用找阮钰了。”皮面從他的手中滑了下去,重新落在了地上。
聽見清谲這樣說,其中一個長老上前甩了清谲一巴掌,啪地一聲,整個世界都似乎安靜了一瞬,“我看你是做娈寵做上瘾了!白瞎一身的好天賦,全都敗在女人的身上。你不是沒有見過她真實的樣子,什麽晴娘子,不過是一個冷血的醜八怪!為了一張臉,将我們尹氏一族後代收入城主府,斷我們傳承,這些你竟然忘了個幹淨。”
清谲捂着自己的臉,生硬地回答,“沒忘。”
長老緩和了語氣,“你那時候還小,不知道,若不是阮氏的父母相護,我們一族早就被狗皇帝賜死了。好不容易逃出都城,進入臨罕,又被這毒婦截住,強迫我等入城為她療傷。那傷是能療的嗎?傷口太深加之一開始處理不好,早就長壞了,于是打了我族易容術的主意。得知易容術需有人每日為她維持之後,她又将我族後代全部‘請’入城主府。”
“那一日你也在,一隊隊穿着盔甲的将士那刀抵着小孩的後背,那哪裏是‘請’啊!”
長老說着說着,眼淚就流了下來,“你不會忘了小金吧,他才五歲啊,不過是哭鬧了一下,就被将士一刀捅了個對穿。那個毒婦就坐在轎子中,微笑地看着。”
清谲只覺得自己的嗓子幹得厲害,過了許久,他才說,“我知道怎麽做了。”
長老愛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知道你最懂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清谲是誰和晴娘子為什麽總是撕人家臉皮應該已經很清楚了。
明天兩場考試QAQ,更新要稍稍晚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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