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借用 （上）

艾爾文一進去，就看到巴格的護衛隊圍着錢濃和伊曼。前者一臉淡然，後者一臉氣憤。他的目光一掃，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佐伊和加梅爾，以他十級大牧師的身份，立刻就分辨出，前者已經沒了氣息。

頓時，他的頭就大了起來。巴格再怎麽不受重視，也是王室的正經王子，他的心腹就這麽死了……看起來還和神殿的人有關，這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艾爾文大人。”

“艾爾文大主教。”

兩邊的人看到他紛紛行禮，他點了下頭：“伊曼閣下，錢濃大師，這是……”

“這是謀殺。”傑林克開口，他不是個多事的，但是他知道，此時的情況，若他不能把責任推脫出去，那麽倒黴的一定是他，“艾爾文閣下，佐伊大人就是被這位錢濃大師殺死的。”

伊曼冷笑了一聲：“這位大師果然會說話，但是敢問，錢濃大師為什麽要殺佐伊？難道因為佐伊大人向我問好，錢濃大人就要殺他嗎？剛才的法陣一定就是這位大人主持的吧。巴格殿下為何還不出面，我真是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麽令巴格殿下如此恨我，竟然在這裏派人發動法陣！艾爾文大人，這裏到底有沒有發動過法陣，一看便知，這裏到底是先有法陣還是先發生打鬥，想來也是能鑒別出來的。佐伊大人死了，我非常悲痛，但如果佐伊大人不死，恐怕現在死的就是我了。”

他把那些枝枝蔓蔓都略了過去，若是按照他說的調查，必然會以為他是完全的受害者，傑林克心中叫苦，嘴中則道：“伊曼大人才是好口才，但我這裏正有一塊記錄晶石，事情到底如何，艾爾文大人一看便知。”

伊曼心中一跳，此事雖然是他們占理，但如果說生死相搏，的确也是錢濃先動的手。當然，這件事也不是沒有轉圜餘地，若他是克裏克本國人，神殿一定會支持他到底，說不得還會在王室身上扒層皮，但神殿對他，還真不好琢磨。

他心中想着，嘴中已道：“這位大師真是準備充分啊。”

傑林克還要說什麽，那邊艾爾文已道：“巴格殿下呢？”

“殿下……艾爾文大人，此事……”

見傑林克這麽支支吾吾的，艾爾文心中更是煩悶，但此時也不好說什麽，只有點一下頭：“都先撤了，立刻帶人為加梅爾大人治療，至于佐伊大人，也要先安置妥當。伊曼閣下，還請跟我來一趟。”

伊曼點點頭，就要跟他去，傑林克還要說話，艾爾文已道：“若巴格殿下回來，也可去找我。”

來到艾爾文所在辦公室，他打發走了左右，然後看着伊曼和錢濃，伊曼道：“大師……”

錢濃這次倒沒有糾纏，點了下頭，就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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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文的眼一眯，他并沒有錢濃臣服于伊曼的感覺，但是這種言聽計從……神殿并沒有安排錢濃如此接近伊曼啊，他心中覺得古怪，但此時也沒心思細究。錢濃退出後，就開始詢問剛才的事。伊曼倒也沒有隐瞞改變——有傑林克的記錄晶石在，也沒必要如此。只是在說的過程中偏向自己一些，将佐伊、加梅爾等人說成無理取鬧，倒也是應有之題。

“伊曼閣下，那桑德森的奧德爾說的到底是什麽事？”聽完，艾爾文沉吟了片刻，沒有去管巴格，也沒有問這糾紛到底是怎麽來的，直接問道。

伊曼一臉驚訝：“大人不知？”

艾爾文疑惑的看着他，伊曼道：“巴格殿下曾說過要告知大人此事的，事實上那奧德爾本是要大人前去，只是大人那天有事，巴格殿下才找了我。我以為殿下是一定要告訴大人的。他竟然沒有告訴大人，這、這……”

他一臉的懊惱，艾爾文也不知也顧不得他說的是真是假了，連番催問。

伊曼有些為難的看着他，張張嘴，只是嘆氣：“大人，要說此事是一定要告訴您的，但是現在巴格殿下不在，他先前又沒對您說過，這……唉，如果殿下在此，我自然是要告訴大人的，可是巴格殿下他現在……我若說了……”

他吞吞吐吐，卻也表明，因為巴格不在，他不好做背信棄義之人，艾爾文心中冒火，也只有耐着性子道：“就是因為殿下不在，我們才更要知道事情的原因。我知道閣下是一個講信義的人，但現在，還是巴格殿下的安危更重要。”

伊曼又沉吟了片刻，然後一咬牙，終于把奧德爾的話說了一遍。在他說的過程中，艾爾文就是滿臉驚訝，待他說完後更是追問：“此事當真？科德爾曼竟然……”

“此事真假我實在不知，也只是把那奧德爾敘述一遍。艾爾文大人，巴格殿下此時……”

“這個容後再說。”艾爾文嘴中應着，心中則道，現在誰還有心思管什麽巴格啊，若科德爾曼真是死于光明神殿之手，他們就太有文章做了！就算他一貫淡然，也不由得激動了起來。他們和光明神殿鬥了幾千年，一直被壓制，現在，卻有機會一舉反攻了？

“克裏克萬歲！”

“克裏克萬歲！！”

“克裏克——萬歲！”

他正要再問一下詳情，外面突然傳來巨大的鼓噪，随即，就有侍從在外面詢問，要求進來。

艾爾文将那人招進來，道：“怎麽回事？”

“是巴格王子那邊的，他的護衛隊連在一起，正站在門外。”

艾爾文皺了下眉：“大殿外？”

“不，就在他們的小門外。”

艾爾文的臉色好看了一些，但還是非常陰沉，他沉吟了片刻，本想不理，但外面的聲音卻越來越響亮，雖然高呼的是克裏克萬歲，但長久的這麽喊下去，必然要引起別人的注意。

“閣下在這裏稍等，我去去便來。”

“我和大人一起去吧。”伊曼道，“若我所料不錯，此事，還和我有關。”

艾爾文點了下頭，兩人來到外面，只見小門處已經被堵滿，巴格的護衛人人全副武裝的站在那裏，雖然沒有什麽過激的行動，但卻帶着沉悶的壓抑，就仿佛一個巨大的火藥桶，只要有一點火星，就會炸裂。艾爾文心下一沉，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過去聽說巴格在中下級騎士中很有威望，看來，的确如此。”

他這麽想着，目光在衆人身上掃過，十級大牧師，威望威壓都不是常人能抵擋的，也虧下面的騎士都是身經百戰之輩，此時雖然面皮發緊，也依然能挺住。

艾爾文心中贊嘆，面色卻越發陰沉：“爾等眼中，還有神殿？”

“艾爾文閣下，我等只為了尋找一個公道。”站在最前面的一個騎士道，從他身上的披風能夠看出，他已經是一個八級騎士了，“還請神殿秉公處理。”

下面的騎士跟着大喊：“還請神殿秉公處理！”

“你們這是在威脅神殿？”

“我等不敢，但佐伊大人的命，也請神殿給我們一個交代。我等都是王國的騎士，巴格殿下的護衛，死于戰場上不怕，死于敵人之手也甘願，但死在自己人手裏，我等怎麽也無法心甘，請艾爾文大人給我等做主！”

“請艾爾文大人做主！請大人做主！”

“此事神殿正在調查，自然會還各位一個公道。”

“不知道神殿要調查多久？”

看了那個八級騎士一眼：“你們這是不信神殿？”

那八級騎士雖然心中發寒，但他既然來了，也就抱了有來無回的心思。巴格雖然在王室、上層貴族乃至神殿那裏都不得好，但他作戰在前，吃苦在前，本身出身又是最平凡的，因此卻是幾個王子中最得民心的一個。特別是他的護衛隊，從加梅爾佐伊道下面的一個小兵都是願意為之赴死的。這個八級騎士過去更是受了巴格的恩惠，就算面對十級牧師的威壓，也挺直着身體，慨然道：“我等自然相信神殿，但既然是調查，為何兇手不被關押？此事，就算另有原因，殺人者，就可以如此自由？若真是佐伊大人全責，那殺人者沒有半點錯誤，過後神殿自可以再放了他，但此時……我等不服！”

“我等不服！”

那人步步緊逼，而且還有理有據，艾爾文一時竟不好推脫，想到現在還是以穩定為主，他道：“來人，将錢濃先關在禁閉室裏，稍後調查。”

那邊立刻就有人要去辦，伊曼站了出來：“若大人要如此處理，那就将我一起關進去吧。”

艾爾文看向他，伊曼道：“加梅爾、佐伊對我揮劍相向，錢濃大師只是為了護衛我的安全。艾爾文大然要秉公處理我不好阻攔，但若說有罪，我也是同罪。不過我要求将那位法師閣下一同關押，同時，由神殿接收加梅爾。加梅爾受傷，自然要醫治，可是，卻不能任其在外！”

“伊曼閣下……”

不等他把話說完，伊曼就又道：“既然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我這個神眷者也沒有更高貴，只是還望艾爾文大人慎重審查，勿要被人蒙蔽了。”

他說着，向下面看了一眼，冷笑了一聲，巴格的護衛都是大怒，那八級騎士瞪眼低吼：“伊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