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于政想了想從地上拾起一塊磚頭對吳擎蒼說道:“小鬼,你來砸砸看。”

吳擎蒼聞言看了看磚頭,随即不屑的瞥開眼沒動彈。

杜修然急忙拐了拐這小鬼的胳膊,說道:“試試,看看你有沒有那個叔叔的本事。”他倒覺得于政有那麽一鼓領導者的派頭,不像是随便拿小孩子開玩笑的人。

吳擎蒼瞪了眼身後杜修然,猶豫了下,然後随意的伸手往磚頭上一拍,于政頓覺手骨刺痛,險些收回手,但是手裏磚頭仍然還是原來的樣子。

後面三個手下一臉的釋然,就說吧,這麽大點一個小鬼能有什麽力氣?剛才空手接碎片的舉動大概只是個偶然罷了。

只有于政臉色凝重,半響回過神把手上磚頭一扔,便低頭向吳擎蒼問道:“小鬼,經常打架嗎?”說完就要擡手摸他的頭頂。

吳擎蒼快速的躲開後,眼神防備的盯着于政,于政見狀笑了笑,瞧了瞧吳擎蒼的骨架,續而轉頭看向杜修然問道:“小朋友,你們是同學?”

杜修然回說:“是的,我們在一個學校念書。”

于政點了點頭,念叨了句:“年紀還很小嘛,要好好學習啊,将來才會有前途。”說完便笑着回身讓手下繼續訓練,這回是兩兩對打,吳擎蒼見于政撸了袖子亮開手勢,便移到門邊卻沒進去,而是蹲在牆角開始聚精會神的看起來。

兩兩對打其實就是格鬥,于政搏擊術很厲害,但還是有些略遜于他的一個手下,說是手下杜修然也只是猜測,也可能是一起的戰友,那個搏擊術很出色的人就是剛才單手劈碎磚頭的那位,他和

于政對打得動作非常銳利,無論是攻擊還是防禦及閃躲都招招簡潔,舉手投足間總是用最快、最狠、最有效的動作封擋對手,讓對手無計可施。

前世的杜修然雖然是個普通人,但是也見識過幾次日本人和中國高手空手過招,雖然最後那位前輩還是慘死在日本人卑鄙的刺刀下,但卻雖死猶榮,至少他用中國古老的拳術及散手幾次擊敗了日本武将,為中國人争回了面子,中國前輩那種不敗的精神仍然猶存于世,讓杜修然對他記憶深刻。

接着幾招下來于政動作間有些不自然,那個手下立即收手,拱手說:“司令,承讓了!”

畢竟已年過四十,于政擡手擦了擦汗,笑着擺手道:“好久沒練了,這腿腳也都生硬了,哈哈……”擦完了汗他接着說道:“劉副官,你覺得那個小鬼怎麽樣?”

劉副官想了想道:“應該很有潛力,只是年紀太少,再過幾年看看吧。”

于政笑道:“覺得有潛力就教導下,收個弟子嘛,小鬼我覺得是很不錯的,那小手非常有勁,把我的手都震麻了,這光有勁也不算可怕,可怕的是他要是會功夫,那就了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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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着說着,都若有所思的看向吳擎蒼,此時的吳擎蒼正看着旁邊兩個人對打拳頭看的起勁。

連續幾天,吳擎蒼似乎完全被他們幾個人的拳腳給吸引住了,杜修然每次來的時候都看到這小鬼在自己屋裏練格鬥姿勢,聽大爺說是劉副官教的,要是練得不錯,下次來的時間還教他一套。

杜修然有些感嘆,怪物有勁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還懂功夫。

于政和劉副官走後不久,杜修然來送食物的時候,看到這小鬼正偷偷的趴自己屋裏愣愣的看着手指,表情有些發呆。

杜修然放下手裏的東西問他:“怎麽了?”

吳擎蒼臉上有些不知所措,他想了想後,然後猶豫的把指甲露給了杜修然看,他指着黑黑的帶着光亮的長甲疑惑道:“它……長了。”

杜修然忙過去瞅了瞅,的确是比以前更長了幾公分,顏色也更黑了一些,根部比以前更粗大。

杜修然心想可能是小鬼這段時間吃得好,營養上去了,又加上劉副官教他的東西,天天練對身體好?所以就開始長個了,導致指甲也跟着成長。

杜修然笑着拍了拍它肩膀說道:“沒事的,只要你不拿它傷人就沒事,快過來吃飯吧。”

吳擎蒼眼底的紅色閃了幾閃退了下去,他想說什麽,但又沒說出來,只是默默的走到桌前拿起一個白菜豬肉餡的包子,塞進嘴裏吃了一大口。

吳擎蒼把劉副官教的那套拳天天練了又練,動作已經非常純熟,乍看倒有些行雲流水之勢,他還經常把偷學了的進攻動作自己比畫着,杜修然倒覺得這樣比他成天漫山野跑要強得多。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怕這小鬼練好了出去打架,劉副官走的時候到是警告過不準私自打架,可是這小鬼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吓唬吓唬就能老實,如果他真想要幹什麽的話,估計誰都管不住他?

常言道:好事不靈,壞事靈,擔心什麽來什麽,讓杜修然心底不安的事果然發生了。

一群外校來的高年級孩子挑釁吳擎蒼,要跟他打架,過程中一個男生被打趴在地上,腿被石頭給嗝斷了,家長來學校鬧事,學校只好代付了醫藥錢,責任也得擔着,吳擎蒼還是個小學生,是個沒父沒母的貧困生,學校領導就算氣得再怎麽樣也拿他沒辦法,若不是有九年義務教育在,這孩子估計早就被學校給開除了,校長只盼着他能早些畢業,考試不及格也不給他留級,只想把這尊瘟神盡快的送走。

杜修然很着急,中學已經開學了,自打架後,他一連兩天去了那小鬼住的地方,都沒找到人,好在他念的中學跟小學是在一起,一個院子兩幢樓,到小學去找人也不太費事,可是那小鬼根本就沒去學校上課,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裏。

杜修然這幾天總怕他會出事,心事重重的,晚上買菜回去時,突然見到那小鬼正一臉的鼻青臉腫,蹲在他家樓下那條小胡同裏啃着別人扔掉的凍地瓜。

杜修然左右看了看,突然走過去一把拉起他,吳擎蒼眼底瞬間顯出紅色,見到來人是杜修然,這才慢慢褪去。

杜修然一把拍掉他手上的地瓜,語氣很不好卻仍然壓抑着聲音問道:“這兩天你去哪了?啊?”

吳擎蒼望着地面也不說話,盯了半響,肚子突然“咕咕”響了起來。

杜修然真是又氣又不好受,當即便拉過他的手便往家裏拽,他哥杜何考上大學了,前天剛走,母親晚上有夜班,十一點後才能回來,所以這個時間杜修然到不怕被家裏人看到。

吳擎蒼是第一次進杜修然的家,家裏收拾的非常幹淨,地板铮铮的亮一塵不染,白色沙色更是整潔的像是新買的,吳擎蒼先看了看自己身上,站在門口沒進來。

杜修然一把拽過他,然後關上他身後的門,杜修然今年十二歲了,吳擎蒼九歲,但他個頭卻只比這個小鬼高那麽一點點。

見到那小鬼站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杜修然便把吳擎蒼拉坐到椅子上,然後一聲不吭的進了廚房,把中午吃剩下的魚和大米飯熱了熱端了上來。

又把飯勺遞給吳擎蒼,讓他用飯勺崴着吃,吳擎蒼用不慣勺子,把飯崴的桌子上碗邊到處都是,頭拱在碗裏狼吞虎咽的吃着。

吃飯的空隙,杜修然掃到吳擎蒼嘴角的淤青,顏色很深,眼下面也有些腫,耳朵也扯破了,胳膊處也是破皮見血,身上衣服碎了很多地方,膝蓋那地方還滲出了血跡,杜修然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些傷到底是誰打的?小孩子應該沒那麽大的力量能把這小鬼打成這樣吧。

待吳擎蒼吃飽了,杜修然收拾妥當後,他把吳擎蒼衣服給掀開,後背全是淤痕,撸起腿上的褲子,杜修然倒吸了口氣,只見上面十多條青淤,像是用棒子之類的打出來的,下手非常狠,有幾處直奔小腿骨都,幾棒都打破了皮,狠的像是要打斷他的腿似的,幸好這小鬼骨頭硬,挨了這麽數十下仍然能走路,否則以這個打法,普通小孩子就算完了,一雙腿就算是扔了。

到底誰這麽狠?有那麽大的仇恨?能把個才八、九歲的小孩打成這樣?杜修然心疼得都紅了眼。

“這誰幹的?”杜修然突然問道。

自己怎麽被打的吳擎蒼就是死活不說,只說他跟幾個大人打架,然後把大人打倒後他就跑了,杜修然有些氣憤,“你把別人打了,你自己怎麽變成這樣了?”

吳擎蒼說:“他們手裏拿着棒子。”

杜修然也想到了,這事肯定是摔斷腿那孩子家的父母氣不過,所以找人揍這小鬼,欺負這小鬼沒爸沒媽,是個野孩子,雖然這打架這事是吳擎蒼的錯,但是用這種方法報複實在是太氣人了。

但杜修然最擔心的是怕吳擎蒼的秘密被那些人知道了去,那就麻煩了,好在吳擎蒼聽進了他的話,不再随便伸出指甲,他雖然年紀小,但不傻,知道伸出指甲會被別人罵做是怪物,而他平生最厭惡的就是怪物這兩個字,所以就算有人求他,他都不會把指甲伸出來。

杜修然從自己衣服裏又找出兩套,然後進浴室放了一大缸的溫水,把吳擎蒼拖了進去,準備給他洗澡。

吳擎蒼一開始很犟,就是不洗,直到後來杜修然急紅了眼,把他摁了進去,結果不到五分鐘他便要起來,杜修然只好一只手死摁着他,一只手拿毛由給他擦身上的灰,可能是擦的痛了,還是勁大碰到傷口,痛的他嘴巴陣陣抽着氣。

倒是不怎麽掙紮了,只是兩只手僵硬的扶着缸沿,咬着牙關不吭聲,直到杜修然把他身上上上下下搓了一遍,傷口的地方也用柔軟的毛巾輕輕擦過,然後又用溫水從頭給他沖洗了一遍後,才算罷了。

把吳擎蒼全身上下的傷口擦上藥膏後,杜修然才發現,這小鬼居然躺在軟乎乎的沙發上睡着了,杜修然有些啞然,他頓時心疼的撫了兩下小鬼洗得軟乎乎的頭發,突然有些怔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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