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回到嚴素那邊已經是晚上，拿鑰匙開了門，整個房子裏黑漆漆的，顯然是沒有人在。

廚房裏剩下些看起來還算新鮮的食材，莫菲看了看時間，決定還是先給嚴素打個電話。

電話響了足足十幾聲才被接通，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背景音似乎是在飯桌上，嚴素稍稍壓低了聲音問她，“怎麽了，是有什麽事情嗎？”

莫菲也不自覺地放輕了聲音，“沒事沒事，本來就是想問你回不回來吃飯的……你先忙吧。”

嚴素“嗯”了一聲，很快挂斷了電話。

莫菲原本就有些累，現在既然嚴素又不回來自己一個人也就懶得做菜了，好歹切了點兒菜打了個雞蛋下在面裏，也就算吃完了一頓晚飯。

本來以為嚴素要很晚才回來，沒想到就在她吃完面收拾好又上樓洗了個澡之後，就聽到了房間外的腳步聲。

莫菲披着半幹的頭發走出房間，剛好看到正要往書房方向走的嚴素。

嚴素聽見了開門的聲音也回頭看她，“不是今天剛殺青嗎？我還以為你會等到明天再回來。”

莫菲以手為梳慢慢通開稍稍繞在一起的發梢，“中午就都拍完啦，沒什麽事就回來了。”

嚴素點點頭，“嗯，累了吧，快去休息。”

莫菲拖長了聲音“哦”了一聲，真的乖乖地轉了身。嚴素也沒太在意，徑直走到了書房裏，坐到桌後打開電腦，伸手在眉間按了按，有些疲憊。

大概就在五六分鐘之後，書房門口卻是響起了敲門聲。

嚴素微微一怔，“……莫菲？進來吧。”

莫菲端着杯牛奶走進來，遞到嚴素眼前，“晚上喝酒了吧？要是沒有什麽特別着急要處理的事就先去睡吧，看你也累了。”

溫熱的牛奶散發着柔和的香氣，嚴素接過來放在手裏捧了一會兒才慢慢喝掉，然後當真一下子合上了剛剛打開的筆記本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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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菲自覺地拿過空了的牛奶杯打算下樓刷掉，嚴素卻很快叫住了她，“莫菲。”

莫菲停下腳步頗有些不解其意地回頭，“嗯？”

嚴素只示意她到旁邊沙發上坐，“我看到發來的工作簡報了，你自己什麽想法？”

莫菲被她問得有些發愣，“……我，琳姐說這個角色競争挺激烈的，但是我會盡力争取的。”

嚴素點頭，“還有呢？”

這下子莫菲真的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是想問什麽了，“……嚴素？”

嚴素笑笑，起身繞過桌子走到她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沒事，就是随便問問，你有什麽想法就也随便跟我說說。”

沉默了大概有三五分鐘的時間，莫菲才緩緩開了口，“今天回來的時候還在想，其實我到現在還沒有真正的作品上映但還是一直能接到戲，”說到這兒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說起來真的是要謝謝你，但我自己還是總覺得像做夢似的。”

她眯起眼睛笑起來的樣子……就算已經看過這麽多次，嚴素還是忍不住有幾秒鐘的失神，“其實這些也都是你自己争取來的，不管是我還是溫晚提供給你的，都不過是個機會罷了。”

“可是，多少人最求而不得的，也只是機會啊。”莫菲有些不明白嚴素為什麽會突然和自己說起這些，語氣也帶上了些疑惑。

嚴素卻沒打算解釋，只笑道，“為旗下藝人提供合适的機會本來就是公司的責任和義務。”

“……嚴總。”莫菲好一會兒才應了一聲，把稱謂也換了回去，她不知道嚴素為什麽會突然和自己說這些話，但是她的第一感覺就是……嚴素這是，要和自己劃清界線？

嚴素被她這麽一叫也有些發懵，卻很快想到了她的想法，當即忍不住笑出聲來，“想什麽呢，我只是想說，你之前得到的和以後還會得到的角色，都是憑自己的實力争來的。但是演藝圈這條路沒那麽好走，就算以後遇到什麽挫折，也不要輕易懷疑自己。”

莫菲心裏暗笑自己簡直神經過敏，但聽到她的後半句話的時候又覺得是話裏有話，“你是說……這次試鏡的事？”

嚴素輕嘆一聲，算是默認，“原本幫你安排這次試鏡我是不贊成的，競争激烈不說，時間上也實在太趕了，不過既然安排了，試試也無妨，總也是次歷練。”她看着莫菲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不是我潑你冷水，你也別想着‘我就要拿下這個角色給你看看’之類的，把心态放平和些吧。”

莫菲盯住她的眼睛笑了起來，“我說，不帶你這樣的啊，你這潑的不是冷水根本就是冰水啊。”

嚴素站起身，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好了快去睡，養精蓄銳明後天好好準備準備。”

莫菲緊跟着也站起來，“放心，不管最後結果怎麽樣，總不能給公司丢臉嘛！”她看着嚴素已經快要走出門的背影，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小聲說了一句，“還有……謝謝你。”

她當然明白嚴素這是特意準備好了一盆冷水等着自己，但動機卻是百分之百的善意和關心，怕自己得不到角色的話太過失望，更怕自己會覺得之前的一切都是靠某些背景和手段争來的一旦失了這些倚仗就會變得一文不名從而陷入自我懷疑的境地……

心裏氤氲而起的感覺應該就叫做溫暖和感動吧，莫菲忽地快步追了上去，“嚴素。”

嚴素回過頭看她，“怎麽了？”

前後可能不過一分鐘的工夫，心裏那升騰而起的沖動竟然已經漸漸淡去，莫菲咽回了原本想問的那句她原本應該知道答案但經過這些日子又開始懷疑的“你到底為什麽對我那麽好”，因為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另一個人的笑容……

見她這樣的表情，嚴素只當她想要道謝又不好意說，“這些話本來應該早些跟你說的，但總找不到合适的機會，這次也還是溫晚提醒我才想到的。”

居然……是她嗎？

莫菲本就不甚平靜的心瞬間又亂了幾分，這是一種太過奇妙到有些不真實的感覺，明明就在不久之前，她還對那個人沒有半分好感……

嚴素并沒有發現她的糾結，“行了，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快去休息，等下周試鏡結束不管結果怎麽樣，叫上你們一起回公司一趟，重新規劃一下你的工作安排。”她說完就要走回自己的房間，走到門口卻又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停了下來，“《恒溫》估計能趕上年底的嘉影獎，溫晚說她專程和方苑談過了，到時候會盡力争取最佳女配和最佳新人兩個提名給你，所以不管是前期還是上映時的宣傳，這個電影的活動能跟的都盡量跟。”

直到終于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躺下，莫菲依舊覺得有些恍惚。

原來……溫晚那一次去找方苑，竟然是為了這件事。

她那個時候怎麽說的，就那麽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難得她有時間就去了趟s城，談的可不是什麽解約的事。

而自己呢，竟然順着網友們的話懷疑過她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不能言明的秘密……

忽然，很想她。

莫菲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猶豫了半天卻又點了退出。

然後，她從通訊錄裏找到了溫晚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小朋友？”

聲音裏沒有睡意，應該是沒有吵到她休息吧，“在幹什麽？”

溫晚放下手裏的東西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看劇本呢，怎麽這麽晚想起給我打電話？”

一句“謝謝”像是堵在喉嚨裏一般怎麽都說不出來，莫菲隔了好一會兒才有些不自然地開口道，“今天的事……不好意思……”

溫晚笑起來，“下午不是發微信說過了嘛，本來也不算什麽事啊。”

她的笑聲總是很溫柔，就像是三月天裏的陽光一般。是了，下午自己發微信過去道歉的時候，得到的回複就是“這有什麽好抱歉的，也是我沒想到你機票訂的那麽急嘛。”

莫菲有些走神，在電話裏和溫晚又說了些什麽竟也有些想不起來，直到恍惚地挂斷了電話無意識地掃了一眼通話時間才發現她們竟然足足說了半個小時。

手機上的指示燈一閃一閃的在提醒她電量不足。

莫菲翻出了充電器把它扔到邊上充電，然後順便也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閉上眼，眼前一會兒是嚴素一臉認真地給自己分析試鏡的事時的樣子，一會兒又是溫晚笑着挽着自己的手臂說着說那的樣子……

好半天，她翻身坐了起來。

明明這麽累了卻還是睡不着也真是夠了。莫菲一邊在心裏哀嘆着一邊認命地下床翻出放在包裏的劇本片段拿過來看。

她知道別人猜想的都沒錯，事實上她自己對拿到這個角色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不過……總還是要努力試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