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一個人躺在柔軟舒适的大床上，莫菲用了很長時間，還是沒能理清自己的心緒。

這一天真的發生了太多事，讓她有些應接不暇。

她還是會忍不住回想上午參加試鏡時的場景，能回憶起站在舞臺上的那種激動和心潮澎湃，能回憶起沉浸在角色裏的那種心外無物感同身受，當然也能回憶起被衛臨當面指出模仿別人風格時的那種無措和赧然……

不得不承認，這次試鏡，是一次十分難得的經歷。

莫菲輕輕拍拍有些發燙的臉頰，再一次想到衛臨的那句“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帶着別人的影子演戲”，然後忽然，就想和溫晚說說話。

拿過手機解鎖後才發現居然已經快十一點了，莫菲猶豫了一下，打開微信試探性地發了一句“睡了沒？”

片刻後，對方直接把電話打了回來。

接通電話，很快就聽到她的聲音，“這麽晚了還沒睡呀小朋友？”其實似乎和以往也沒有什麽不同，但是不知怎麽，莫菲只覺得她從溫晚的語氣裏聽到了一絲擔憂。

應該是從別人那裏聽說了自己落選的事情又不好直接開口問于是就更不好出言安慰吧？

如果眼前有鏡子，莫菲應該很容易就能看見自己揚起唇角的樣子，“嗯，你呢，怎麽這麽晚還不休息？”

“嗯，”聽到她略帶笑意的聲音，溫晚放心了些，“我躺在床上看劇本呢。”

莫菲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床頭，輕道，“我今天去參加《晴岚》劇組的試鏡了……”

她把聲音拖得很長，對方卻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極有耐心地聽她繼續說。

“我挺喜歡那個角色的，雖然最後沒能拿下來有些遺憾，但是從這一次試鏡也學到了不少東西，衛臨導演真的像外界盛傳的那樣，特別有才華只是脾氣太沖說話太直，不過我倒是很感激他的直率，”莫菲不緊不慢地說着，忽地就覺得彌漫在心裏最後的一絲郁結也漸漸散去了，“而且……沒想到後來衛導邀請我出演電影裏的那個反派女魔頭。”

一直聽到這裏溫晚才開了口，“試鏡嘛，看的是演技不假，但是更多的還是看是否适合角色呀。”

莫菲應了一聲，到底還是沒把自己與喬淩荷失之交臂的原因說出口。

Advertisement

溫晚似乎是只知道這個結果卻并不知道衛臨最後提出邀約的事，“而且能讓衛導主動相邀，小朋友你很不簡單嘛。”

莫菲語意帶笑道，“其實我是有些猶豫的，畢竟需要考慮的事太多……”

“莫菲，”溫晚連打斷別人說話的時候都是溫溫柔柔的，只是語氣太過認真而堅定，“我明白你的思量，但是我希望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你都首先要記得，你是個演員。”說到這裏卻又笑了起來，“所以考慮接不接一個角色的時候，最重要的一點難道不是你自己喜不喜歡，想不想演嗎？”

莫菲也笑，“是呀，後來我就仔細看了看那個角色的人設……雖然這麽說有些自我安慰的嫌疑，但是我發現比起試鏡的女二號，我居然真的更喜歡這個角色诶。”

“那多好，”溫晚沒問她是否接下了這個角色，“什麽時候開機？”

“應該還有一陣子呢，劇組那邊選角還沒結束，我這邊就等通知就好了。”

“嗯，”溫晚說着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說起來《恒溫》的宣傳期快要開始了吧，要是趕到一起就要忙了。”

說到《恒溫》，莫菲幾乎立刻想起嚴素告訴自己的那些話，只是……她有點兒不好意突兀地說出那聲謝謝，而溫晚，似乎也并不想讓自己知道她為自己找方苑争取提名的事……

莫菲猶豫了片刻，最終只道，“之前不知道哪裏傳的消息說可能定在賀歲檔，我還擔心和你這部片子撞車呢。”

“這種消息都真真假假的，”溫晚聲音裏的笑意很溫和，“聽片方通知就好了。”

兩個人有一搭無一搭地又聊了好一會兒，直到感覺手裏的手機微微有些發燙，莫菲才發現她們好像真的說了太久了。自己是沒關系，可是溫晚明天還要拍戲的……“不早了呢，溫晚姐你還是快點兒去睡吧。”

溫晚從善如流地回答，“嗯，你也早些睡吧。”

“晚安，溫晚姐。”

“晚安，小朋友。”

兩句話幾乎是同時說出口的。

莫菲挂斷了電話把手機放到一邊，然後整個人縮回被子裏，心情莫名地飛揚起來。

擡手關上臺燈，帶着相當愉悅的心情，就這麽睡了過去。

先前還在費心思量的其他問題，早就被抛到了九霄雲外。

睡得晚了些，又加上近幾天過得多少有些疲憊，莫菲第二天一反常态睡到了快九點才起來。

洗漱完畢穿着睡衣走出門準備下樓弄點兒吃的，沒想到剛一出門就迎頭撞見一個人。

不是嚴素。

莫菲看着眼前妝容精致滿臉冷豔的人，有些頭疼地想起來，昨晚不知道哪根筋打錯非要和自己喝酒結果酒量差到令人發指很快就醉了的方苑理所當然地留宿在這裏，只是沒想到都這個時間了她還沒去上班……

兩個人面面相觑了半天，誰都沒說話。

最後還是莫菲忍不了這種詭異的沉默，“那個……方總，還沒吃早餐吧？不然我下去做一點咱們一起吃？”

方苑依舊是冷冷淡淡地看着她，就在莫菲以為她大概會冷哼一聲調頭就走的時候，卻聽見對方回答，“不喝牛奶，其他随意。”

……方總您拿的劇本好像不太對啊。

莫菲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倒是很認命地下樓鑽進廚房，不多時就準備好了兩份中式早餐——這個時間嚴素應該早就去公司了。

沒等她招呼，方苑已經自動自發地坐到了餐桌邊上，看着莫菲把自己的那份早餐端過來放到眼前，頓了一下還是僵硬地說了聲謝謝。

莫菲淺笑着說了聲不用，想坐回自己常坐的位置才發現這樣就和方大小姐面對面了……于是默默地換了個位置，起碼不用直接對上她的視線。

原本以為她會真的留下來和自己一起吃早餐肯定是還有話要說了，然而，方苑居然就真的只是默默地吃完了早餐，留下一句“味道不錯”就拎起包走人了。

莫菲看着她的背影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這位方大小姐一定是她的克星，只要一沾上和她有關的事……就覺得心真的好累啊。

不過……

刷碗的時候，她莫名地在想，其實她并不讨厭這個有點兒嬌縱的大小姐。

收拾好廚房之後已經十點多了，想着和約了中午在公司見面，自己再收拾整理一下時間也就差不多了，莫菲很快跑上樓換了身衣服，背了個雙肩背就出了門。

田恬先前拉電話來說有些事情要請一天假自然也就不能來接她了，好在反正現在沒有多少人認識她，打車也方便。

謹慎起見她依舊是走出去好一段路之後才攔了輛出租，目的地也沒敢說是公司，只對司機說了個附近的咖啡店。

路上稍稍有些堵，好在出門的時間早，最後還是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半小時。

上午就已經在公司處理其他事務了，莫菲和她打了招呼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作間，沒什麽事做索性就上網讀起了《晴岚》的原著小說。

半小時之後很準時地過來找她，“我和《晴岚》劇組溝通過了，那邊正式開機至少要在一個月之後，尹渝祈的戲份雖然不比主角但也并不算少，而且要一起出外景，這段時間的檔期只能都占上；另外，《恒溫》近期也會公布定檔時間，之後會有一系列的宣傳活動，嚴總交待這些活動能跟的都盡量要跟。”

莫菲點點頭，就着她的手去看日程表，“那最近呢，都有什麽安排？”

日程表上最近一周的時間完全是空白的翻開放在一邊的本子，她指指翻開的那一頁上寫的內容給莫菲看，“這段空檔期不會太長，也就一周到十天左右，我這邊原本是打算讓你休息調整兩天，然後安排兩個mv的拍攝，不過上午嚴總提出了其他意見——她問你願不願意接受關于表演的系統學習和訓練，雖然時間是比較短而且實際的經驗比理論要重要很多，但你畢竟并非科班出身，多接觸一些總也是有益處的。當然，嚴總的意思，還是以你自己的意見為主。”

莫菲沒有猶豫太久，“當然選後一種啦，麻煩琳姐安排了。”

雖然她的內心裏并不覺得這麽短的時間裏能真的學到什麽，但就像說的，總歸也是有益處的。而且對于這樣的用心，還真的是完全沒有辦法拒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