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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不清晚上究竟是什麽時候才睡着的了，好在明天反正也拍不成戲了想睡到什麽時候就能睡到什麽時候。

然而……

第二天一早，真的是一早，看了看時間還不到六點外面天還黑着的時候，她們就被樓下敲門，或者應該說是砸門的聲音驚醒了。

昨天晚上大家都基本都是淩晨以後才睡，旅店的老板和幾個工作人員恐怕還要更晚些，前臺值班的服務員大概是還在打盹，敲門聲響了好半天，差不多把全樓的人都吵醒了之後才匆匆忙忙地起來披了件衣服跑出去開門。

穿過旅館的小院，動作麻利地拉開關得嚴嚴實實的鐵門，一眼就看見門外相當拉風的火紅跑車和剛剛制造了不少噪音的一身黑衣的高挑美女。

他愣了一下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個，你……你是要到本店入住……”

對方雖然是一臉冷淡甚至略有些不耐煩的神情，說話時的态度卻并不盛氣淩人，相反還算是禮貌，“請問，《晴岚》劇組是在這裏落腳嗎？”

“啊……”他反應了一下，店裏确實是被一個劇組包下來了，應該就是那什麽，呃，《晴岚》？“是……是的。”

“我可以進去嗎？”雖然是問句，卻已經自動自發地往裏走了。

“诶……”服務生愣了一下才追上去，“那個……你要不要先把車子停進院子裏來啊？”

回答他的，是淩空抛過來的車鑰匙，和眼看就要走進旅店大廳的人遠遠留下的一句，“那麻煩幫我停一下，謝謝。”

一大早被魔音穿耳的衆人全都怨念頗深，住在一樓的幾個人已經是披了衣服出來圍觀到底是誰毫無自覺地擾人清夢，結果看到急匆匆地走進來的人瞬間就感受到了氣場的碾壓，“……方總？”這不就是am公司比真正總裁方潛出鏡率還要高的方苑嘛。

方苑停下腳步，正好抓到了個人可以問話似的，“嗯，千黛的嚴總在這邊是吧，她住哪個房間？”

被問到的人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地開口，“嚴總住在四樓，具體哪個房間不太清楚。”

方苑點點頭，“好的，謝謝。”然後沒有任何停頓地轉上就往樓上走去，難為這種天氣這種路況她居然還穿了個高跟的小短靴，走起路來的聲音和她給人的感覺一樣氣勢十足。

……所以，這位方總不會是來找嚴總打架的吧？雖然一直以來倒是也沒聽說這兩位，或者說這兩家公司之間有什麽沖突，但是在這種時候，甚至可以說極度危險的情境下，她趕過來總不至于是有什麽公事就這麽急着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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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跟上去看看是什麽情況啊……在場的衆人只覺得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燒。

只不過從一樓跟到四樓實在太過刻意，只能期待樓上會不會有誰傳來小道消息了……不過總之這麽一來，原本還想睡個回籠覺的心思早就不知道被抛到哪裏去了……

樓上，被吵醒的溫晚和莫菲也都沒了睡意，于是起了床，正在刷牙的時候就聽見了敲門聲。

莫菲正在洗臉，溫晚迅速地吐掉了嘴裏的泡沫跑過去開了門，“……是你？”

方苑淡淡地應了一聲，絲毫不客氣地徑直進了門，往屋裏四下一看……“是你？！”

剛剛洗淨洗面奶臉上還滿是水痕的莫菲聞聲忍不住回過頭，“方總？”

一時間三個人竟是面面相觑，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片刻後還是溫晚先開了口，聲音依舊是溫溫柔柔的還帶着點兒笑意，“方總不會是以為素素在這邊吧？她住在402號房，走廊的另一邊。”

方苑半天沒有回答，神情漸漸地有些窘迫起來，旋即卻又輕輕地冷哼一聲，轉身就走，“我去找她。”

看着她踩着高跟鞋依舊是走路帶風地出了門，溫晚倒是神色如常，順手拿了毛巾扔給莫菲，“快擦擦臉，一會兒咱們下樓吃早點去。”

莫菲接過毛巾，有些心有餘悸又有些好奇地往方苑離開的方向看看，“方總怎麽會這個時候跑到這兒來……”

溫晚笑起來，卻不回答。莫菲看着她從睡衣口袋裏拿出手機，好像瞬間想明白了什麽，“是不是現在還沒有信號？”說着就湊過去看溫晚的手機屏幕，果然信號指示的位置已經是“無服務”的标識。

所以溫晚眼裏甚至有些狡黠的笑意……反應過來的時候，莫菲發現自己居然也克制不住地在笑，方苑這個人吶，雖然不足夠坦誠，卻也真的足夠可愛。

另一邊，方苑已經走到了走廊的那一頭，擡起頭看看402號門牌，不知怎的竟有些類似于近鄉情怯的感覺，一路的心急如焚憂心忡忡的餘韻尚在，但剛剛的那種沖動卻不知怎的慢慢消失不見了……

好半天，她就這麽站在門口，不着痕跡地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好不容易覺得差不多了想要擡手敲門，門卻在此刻從裏面打開了。

應該并不是剛剛起來，嚴素已經換上了平時穿的便裝，不管是發型還是妝容無一不是整整齊齊的，“方苑？你到這兒來幹什麽？”

非常短暫的錯愕後，方苑很快回過神，“幹嘛？你說幹嘛？我來看看你是不是被雪崩埋了啊你說我來幹嘛？”

看着方苑像進自家大門似的大搖大擺地進了房間見沙發上放着書包索性直接走到自己床邊坐下嘴上還抱怨着“這什麽破地方你也住得下去，往前數二十年的賓館都不至于這條件吧”之類的，嚴素輕輕搖了搖頭，只覺得無奈，“所以你一大早的就來擾人清夢？”

方苑坐在床上才發現嚴素依舊站着，這麽一個仰視的動作自己從氣勢上似乎就弱了不少，于是蹭地一下子重新站拉起來，抱着手臂直直地與她對視，“我昨天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發了多少條短信！你一個都不接一條都不回！你知不知道……”越說就越激動起來，眼眶都隐隐有些發紅，方苑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不想回憶起自己昨天聽到h市山區發生雪崩又想到嚴素正在這邊探班之後瘋了一樣拿着兩個手機輪流打電話發短信連續好幾個小時都沒有回音急得差一點就要哭出來的樣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

“擔心”兩個字淹在略略哽咽的尾音裏，方苑深深地吸了口氣，轉過身不想讓嚴素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

“方苑，”身後，嚴素的聲音響起來，依舊平和，卻好像難得地帶上了些安撫的味道，“你是怎麽過來的，這邊的路不好走吧？”

“也沒有……”只不過就是連夜坐飛機趕到h市市區，從機場提了老哥一早就安排好的車大半夜開了幾個小時走到附近時還得不顧衆人勸阻徑直往前在門口還繞了三兩圈才找到這個小破旅館而已。

她聽到身後腳步聲漸近，身體不由得有些僵硬起來，卻又不知道該要作何反應。

片刻後，嚴素的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就着她手上的力道，方苑慢慢轉過身來。

她低着頭，微微發紅的眼眶怎麽都掩飾不住，偏嘴上依舊不依不饒，“你說你這麽大人了能不能不讓人這麽擔心，要是自己孤家寡人的也就罷了……還，還有這麽大一個公司呢！”

就是這一刻，嚴素心裏突然柔軟得不行。

她甚至非常突然且突兀地，想把眼前這人摟進懷裏拍拍她的背好好安撫。

可是最終，她還是什麽都沒有做。

她只是靜靜地等着方苑漸漸地恢複了常态，然後才把自己的手機解鎖之後遞到她面前，指指信號欄，“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沒有信號，确實是沒辦法和外界聯系。”

昨天一遍又一遍地打電話的時候，方苑其實也不是沒有想到這一點，畢竟任何災害過後通訊中斷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她心裏明白得很，方潛也是這麽勸她的，可是她就是真的沒有辦法坐在家裏等那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來的消息，于是終于還是火速地訂了機票直飛h市，不管嚴素現在是不是安全，她都必須親眼見到才安心。

好在方潛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根本攔不住她索性就還是支持，甚至還默默地幫她安排好了很多細節。

只是這些，方苑又怎麽會和嚴素說呢？

她根本就說不出口啊……

她們站的位置靠近窗邊，嚴素很輕易地就看到了停在院裏的火紅的跑車，“還是開車過來的？你助理呢？”

方苑沒好氣地瞥她一眼，“助理不是人啊，明知道這邊靠近災區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危險，怎麽可能讓她一起過來？！”

也就是說……

嚴素沒心情去計較其他，只從她的話裏得到了一個重點，“這麽遠的路，你一個人連夜開過來的？”沒記錯的話機場離這邊并不近，更不用說之前的大雪還沒有化路況還不一定什麽樣子，加上她既然這個時間到的話一定是走的夜路……

“是啊是啊，”方苑淡淡地哼了一聲，顯得有些不耐煩，“不過也沒有很遠吧，兩個小時。”

“你……”嚴素稍稍揚了聲音，兩個小時，差不多是正常的車程，但是在雪天又是夜路開得這麽快就顯得太不正常了……只是最終，她還是把之後的話都咽了回去，說出口的就變成了，“累了吧，要不要在這裏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