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河水
孟驚蟄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倒是讓其他人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唯獨孫雲峰這個挑事的,因為年紀小的緣故,也不知道什麽大局為重,反而冷哼一聲,說道:“你怕了?找什麽借口,慫貨就是慫貨!”
孟驚蟄聞言挑挑眉,看向陳立,問道:“陳哥,您覺得呢?”
陳立輕咳一聲,說道:“年輕人,火氣旺就是好啊。”
看起來不偏不倚,實際上卻站在了孫雲峰那邊。
孟驚蟄見他沒有直接表态,便用十分驚詫的語氣說道:“陳哥,你是隊長,我以為你明白這個道理呀。”
[來自陳立的陰陽值:+0.2]
陳立此時有些尴尬,他哪是不懂這個道理,只不過是想看看孟驚蟄如何應對。
此時孟驚蟄說的一臉真誠,陳立覺得對方将自己當傻子,話語裏滿是譏諷,而事實也确實和孟驚蟄說的一樣,馬上就要進林子了,誰也不知道裏面會發生什麽,最好還是先保存靈力。
“都是自己人,沒必要非要争個高下。”陳立被迫打圓場。
孫雲峰冷哼一聲,雖然給了陳立一個面子,但他心裏已經滿是不爽,故而朝着孟驚蟄罵了一句:“膽小鬼。”
孟驚蟄聞言倒也不生氣,而是朝着孫雲峰走了兩步。
孫雲峰也沒看清楚孟驚蟄如何動作,他手裏就空了下來。
“這劍怎麽也沒個名字。”孟驚蟄拿着孫雲峰的劍打量着,很快又十分嫌棄的說道:“手藝不到家,不夠對稱。”
“還給我!”孫雲峰氣呼呼的說道。
“自己來拿,不準用靈力哦。”孟驚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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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雲峰趕忙沖了過來,兩人都沒有用靈力,而是純粹靠身法來比試。
孟驚蟄身子靈活,孫雲峰幾番嘗試,都是無功而返。
越是這樣的比劃,孫雲峰越是心驚,原本他覺得自己修為雖不高,但本領确實同輩中一等一的,如今見了孟驚蟄,看起來平平無奇,都擁有這樣靈活的身法,讓他心中原本的輕視全都消失殆盡,甚至還隐隐有了些許佩服。
孫雲峰見奪不回佩劍後,直接在一旁站定,也不開口,就一臉不高興的看着孟驚蟄。
孟驚蟄見他似是服氣了,才将佩劍還給他。
陳立見兩人鬧夠了,這才開口說道:“好了,進去吧。”
說着,他就要帶着所有人進林子。
孟驚蟄卻又出聲喊道:“慢着。”
陳立有些疑惑,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孟驚蟄緩緩開口,道:“在抵達寒潭之前,不需要你們救我。”
孫雲峰聞言,說道:“你不需要,但如果我們看見你受困,難道還能見死不救?”
“你居然這麽厲害?是我看錯了你嗎?我受困的時候,你居然還能安然無恙?”孟驚蟄反問道。
[來自孫雲峰的陰陽值:+0.3]
孫雲峰陰下臉,不高興的說道:“你身法比我好,卻不以為着你在林子裏比我厲害,你沒有任何經驗,在裏面還不是要靠我搭救!”
孟驚蟄平淡的說道:“誰說我沒有進林子的經驗。”
[來自孫雲峰的陰陽值:+0.2]
這話一出,衆人俱是一驚,全都看向陳立,畢竟孟驚蟄是陳立介紹的,之前也說了,他沒有任何進林子的經驗。
陳立認識孟驚蟄不久,自認識時對方就已經在百珍閣當差,百珍閣雖然待遇不錯,但這樣安穩的工作,收入如何比得上在林中狩獵,先前相邀時,孟驚蟄也是一副不願意的樣子,陳立便先入為主的意味對方沒有進林經驗。
陳立趕忙說道:“你既進過林子,那就更好了。”
孫雲峰對孟驚蟄可沒有半點好感,說道:“有經驗就有經驗,出了事別求着我去救你!”
孟驚蟄聽孫雲峰說了三遍“救”,腦中的雷達仿佛“叮”了一聲,用一種很奇異的眼神看着孫雲峰,說道:“是我錯怪你了。”
孫雲峰:?
“你三番兩次說要救我,原來是想要對我好。”孟驚蟄說道。
在他的理解裏,一句話說了三遍,那就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來自孫雲峰的陰陽值:+0.5]
孫雲峰氣得跳了起來,說道:“誰要對你好,你在亂想什麽!”
“知道了,你不好意思了。”孟驚蟄說道,他看着孫雲峰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想着對方還是個少年呢,關心他人不好直接說出來,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
孫雲峰氣呼呼的,朝着陳立說道:“陳哥,這個貨,誰愛救他就救,我絕對不會管他!”
孟驚蟄輕聲提醒道:“你又在說救我。”
[來自孫雲峰的陰陽值:+0.3]
孫雲峰直接氣得一頭紮進了林子裏。
“別急着走啊,還有事情呢!”孟驚蟄喊道。
孟驚蟄這麽一喊,孫雲峰又默默的退了出來,一臉不耐的看着他。
很快,他就看見孟驚蟄從懷裏拿出三張紙來。
“既然說定了,那就簽了這個。”
陳立看着這玩意,眉頭一跳,果不其然,孫雲峰又氣得跳了起來,娃娃臉上滿是憤怒,就差指着孟驚蟄的鼻子罵了。
“你當自己要拿的是什麽天材地寶嗎?誰瞧得上你的破東西!”
孟驚蟄被孫雲峰這樣說,臉色沒有半分變化,而是依舊神色平靜的試圖跟他講道理。
“口頭上的承諾都不作數,寫在紙面上的契約,才能微微讓人放心,你若是行得正,簽了這個,也不會讓你損失什麽。”
這一紙契約,既約定了幾人在寒潭要做的事情,同時也要求他們不能對孟驚蟄的目标有半分觊觎。
天道的存在,能夠稍稍約束衆修仙者的行為,但卻也不能完全禁絕不良行為,這樣的一紙契約,說到底也不過是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
可簽了契約,還是比不簽好。
[來自孫雲峰的陰陽值:+0.5]
“簽就簽,真以為你那三瓜兩棗,小爺會觊觎不成!”孫雲峰性子暴躁,一受刺激,第一個跳出來簽下這紙契約。
孫雲峰都簽了,另外兩人即便再不願意,也只能在契約上落款。
這事辦好之後,孟驚蟄不再阻攔幾人入林,陳立便熟門熟路的走在前面帶路。
這片林子名叫太淵林,面積極其廣袤,太淵城是依仗這片林子而建的五座城池中最大的一座,因而只有它才以“太淵”為名。
“小孟,你和雲峰走在一起。”陳立提醒道。
孟驚蟄點點頭,和孫雲峰并肩而行,并打量着小隊幾人的站位。
目前陳立打頭陣,孟驚蟄和孫雲峰并排走中間,韓莫和歐陽東并肩居後。
陳立年長,修為最高,又經驗豐富,在前面可以應對突發情況,而韓莫和歐陽東,兩人全都是不茍言笑的模樣,看起來十分兇悍,修為也不低,比較适合殿後。
五人一起,擺出的這個隊形,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攻守兼備。
孫雲峰此時在熟練的左右張望,似是在觀察有沒有什麽風吹草動,俨然是一副合格的狩獵隊員模樣,見到孟驚蟄眼珠子亂轉之後,他又不高興了。
“看我幹什麽,不知道警戒四周嗎?”孫雲峰沒好氣的說道。
孟驚蟄點點頭,說道:“知道了。”
緊接着就轉過頭去,看向另一邊。
孟驚蟄這樣配合,孫雲峰只覺得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滿心都是不痛快,也因此越發看孟驚蟄越發不順眼了。
五人行了一路,見到了不少普通野獸和低階妖獸,卻沒見到他們的目标幻影鹿。
歐陽東的武器是弓箭,一路上已經打了不少獵物。
這些獵物全都放進了孫雲峰手指上的戒指上。
儲物戒指,孟驚蟄窮困許久,自然是買不起的,而整個狩獵小隊,也只有這麽一個。
孫雲峰冷哼一聲,看着孟驚蟄背上的包裹,以為對方是想放進自己的儲物戒裏,心下想着對方要是求求自己,說不定能大發慈悲幫他拿着。
孟驚蟄看了兩眼,便移開了視線。
孫雲峰被他看着不高興,此時他不看了,還是不高興,再度重重的“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行了約莫兩個市場,見到了一條河流,陳立便停了下來。
河流寬不過六米,水的顏色卻十分奇怪。
是淺淡的紅色。
靠近河岸後,孟驚蟄便聞到一股子淡淡酸澀的味道。
“這河水顏色越來越淡了。”陳立感慨道。
雖然顏色奇怪,但幾人還是停下來,在河邊休整。
見孫雲峰舀了河水就喝,孟驚蟄微微皺眉,問道:“直接喝水,難道不怕水裏有小蟲子嗎?”
多年以來不喝生水的習慣,讓他帶到了這個修仙世界。
“咳咳咳!”
孫雲峰被孟驚蟄這麽一說,直接嗆了起來,瞪着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滿臉都在控訴
一旁的陳立默默将喝水的碗放了下來,面上滿是沉思。
“這水看得清清楚楚,哪裏有什麽小蟲子。”孫雲峰埋怨道。
孟驚蟄皺眉,說道:“有很多蟲子身體很小,或者幹脆就是透明狀态,人眼并不能看清。”
孫雲峰立馬反駁道:“這麽多年,也沒見誰喝水喝出事來,就你危言聳聽。”
孟驚蟄一臉無辜的看着他,說道:“是真的沒有出事,還是沒有查出病因?”
孫雲峰想到自己聽聞的那些奇怪病症,頓時不說話了。
“我打算燒開了再喝。”孟驚蟄起身,以身作則的開始撿柴火。
歐陽東很快跟在他身後,也一起撿了起來。
孫雲峰捏着碗有些猶豫,最終還是嘴裏嘟囔了一句“毛病”後,将碗放了下來。
河邊很快升起火來,歐陽東架起烤肉,一邊烤一邊往上面撒某種調料,肉香味很快彌漫起來。
爐子燒得越久,裏面冒出來的煙霧的便越濃,并非白色的水蒸氣,而是帶着一種淺淡的紅色,空氣裏那種酸澀的味道,此時越發嚴重起來。
“這河水一直泛紅嗎?”孟驚蟄詢問年紀最大的陳立。
陳立搖了搖頭,說道:“這條河被過往狩獵小隊稱作靈河,十多年前,河水清澈見底,每年這個時候,河水會持續一個月都帶着厚重靈氣,就像是靈泉一般,因而夏秋之交的這個月,被稱為神跡月。”
“那時候每到神跡月,很多狩獵小隊也不去捕獵妖獸,直接駐紮在河邊,使勁喝水就能增長修為,很多人想要将河水貯存,可不過一個時辰,脫離了河流的河水,靈氣變會消失殆盡,任是什麽容器也留不住。”
孟驚蟄微微皺眉,又問道:“除了神跡月,其他時候呢?”
“其他時候,和普通河水沒有太大區別,只是味道更加甘甜罷了。”陳立提起這事,滿臉都還是可惜。
“神跡月,難道沒有人起疑心嗎?”孟驚蟄問道。
陳立笑了起來,說道:“怎麽會有人不起疑心,只不過很多狩獵隊溯流而上,卻沒有找到河水變化的原因,反倒因為在河邊招惹了厲害的妖獸,而慘遭橫禍,久而久之,實力差的人,便不敢探查了。”
孟驚蟄想了想,又問道:“那這紅色的河水呢?什麽時候産生這種變化?”
陳立臉上顯露出害怕的神色來,像是想起了什麽痛苦的回憶。
“大概是十二年前,本是該神跡月,但從上游流下來的,卻是顏色鮮紅,帶着濃重血氣的河水。”
“血氣?”孟驚蟄十分驚詫。
陳立點點頭,臉上滿是後怕,接着說道:“那段時間我本要進山,可妻子難産,孩子還小,離不得人,我很慶幸為孩子留在城中。”
“為何?可是血色河水有什麽問題?”孟驚蟄問道。
陳立眼中滿是恐懼,說道:“當時很多人不怕死,喝下這血色河水之後,依舊修為大漲。”
“那這是好事。”孫雲峰說道。
陳立搖了搖頭,若非孟驚蟄好奇心這般旺盛,又再三詢問,他不會說起這段過往。
陳立深深嘆了口氣,說道:“修為大漲,他們便喝得越發厲害,可喝得越厲害死得越快,活得最久的也不過扛了半年就暴斃,當時無人幸免。”
“嘔嘔嘔!”孫雲峰聞言,第一時間便吐了起來,企圖将喝下去的河水全都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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