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她失寵了(二更)……
宋清盈覺着要不是現在床帷裏夠昏暗,一定程度減少了霍致峥眼神的銳利程度,她沒準就守不住心理防線,将自己是個倒黴穿越者的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還好黑暗給予她一定的保護,讓她可以裝傻,“陛下,你在說什麽,嫔妾有點聽不懂?”
“你不像從前那個宋清盈。”
“啊這……哈哈哈哈陛下你可真幽默,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宋清盈本宋,怎麽會變呢?”
宋清盈幹笑了兩聲,見男人依舊打量着自己,她不自在的扭了扭肩膀,“不過嫔妾的演技還行,陛下你想嫔妾是哪種樣子,嫔妾都可以給你演出來,唔,小意溫柔、溫婉清新、嚣張跋扈、妖豔張揚?”
靜了一瞬,霍致峥沉聲道,“不必,你是怎樣就怎樣,在朕面前不必裝。”
說罷,他重新躺了下來,“睡吧。”
宋清盈卻睡不着,小聲問道,“陛下,你方才摸嫔妾的臉,真的是在找人-皮面具嗎?”
霍致峥,“……”
他也不知如何解釋方才沖動的行為,或許是有一份懷疑一直在他心裏,他始終覺得現在這個宋清盈,并不是先前那個。
見他不說話,宋清盈也沒停下,化身好奇寶寶,“這個世界真的存在人-皮面具這種東西嗎?我之前只在話本裏見過,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陛下見過真的嗎?”
霍致峥,“沒見過。”
宋清盈啊了一聲,還要說什麽,身旁的男人忽然翻了個身,目光如有實質的落在她臉上,“不準說話了,好好睡覺。”
宋清盈:……摸了臉,懷疑了身份,還不讓人叭叭兩句,這也太不講道理了。
然而腹诽歸腹诽,她也不敢不聽老板的,哦了一聲,便乖乖地閉上了嘴。
床帷間重歸安靜,不多時,呼吸聲就變得平穩而均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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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致峥黑眸微睜,看着身旁睡得正香的女人,薄唇輕抿,不論她是何人,只要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安分待着,其餘的事他都可不去追究。
***
這之後連着三晚,霍致峥都沒來明月軒。
宋清盈倒沒覺着什麽,除了夜裏身旁沒個人,有那麽一丢丢說不清道不明的小落寞之外,其餘時間,她繼續撸貓打牌當鹹魚。
寶蘭等宮人卻沒有她那麽樂觀,一個個憂心忡忡的,之前陛下最多也就隔一天不來,可這回,連着三個晚上都沒來!自家主子不會真像外面說的那樣,失寵了吧?
第四日夜裏,霍致峥依舊沒來明月軒,寶蘭按捺不住了,派順康去打聽了一番。
這一打聽,倒真帶回來一個震驚的消息。
震驚到寶蘭都不知該如何跟自家主子開口,以至于心神不寧,倒熱茶時險些燙到自己的手。
“小心啊!”宋清盈趕緊攔了寶蘭一把。
“啊。”寶蘭回過神來,趕緊賠罪,“奴婢該死。”
宋清盈拉着她的手,“沒燙着吧?蘭啊,你在想什麽呢?怎麽今日一整個夜裏,你都心神不寧的。要是為了陛下不來的事,那真沒必要,他不來咱不也挺好的嘛,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
就是她夜裏好像睡得沒之前暖和了?
按理說他們倆一直各睡一個被窩,沒道理他不在了,她睡不暖和,可這幾日她總覺得冷,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無法解釋的玄學。
寶蘭這邊咬着唇瓣,擡眼看向宋清盈,一副欲言又止的糾結模樣,“主子,奴婢、奴婢……”
宋清盈看她這樣,眉心微蹙,“遇到麻煩了?還是有人欺負你?”
寶蘭搖頭,“沒,沒人欺負奴婢。”
“那你這是?”
“奴婢……”寶蘭默了默,看了眼屋內的瑞香和木香。
宋清盈一下子就懂了,清了清嗓子,“瑞香,木香,你們先去門口守着吧。”
兩個宮人對視一眼,屈膝退下。
沒了外人,宋清盈拉着寶蘭在身旁坐下,“出了什麽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燭光在輕紗燈罩中搖曳,寶蘭眸中有幾分惶恐與憂慮,壓低聲音道,“主子,順康今日去打聽了一番,聽說……太子的下落,尋到了。”
宋清盈心裏直接一個我草,神色也變得謹慎起來,“你是說宋步安找到了?抓回來了沒?”
寶蘭搖頭,“目前好像是還沒抓回來,但知道人在益州,已經加派人手去抓了。”
宋清盈一聽益州,眉心微蹙。
不對啊,她記得原書好像說宋步安一開始是逃去江南了,跟女主林瑤霜遇見時才剛到益州紮根不久,怎麽現在就在益州了?
難道是自己記憶力劈叉了?
寶蘭見自家主子面色凝重,一顆心也沉了沉,帶着哭腔道,“主子,您說陛下是不是因為太子的事,才不來咱們明月軒了?可太子與您又有什麽關系呢,他從前對您就沒個好臉的,現在逃到外面去了,還連累主子您的好日子。”
寶蘭對宋步安沒有半點好印象,且不說柔妃娘娘是不是皇後給害的,單就太子和那妖道國師聯合一夥,在先帝面前說主子的婚姻與國運相關,不可外嫁,須得圈養在宮中一輩子,就足夠令人記恨了。
聽到寶蘭的話,宋清盈心底也敲起小鼓來:霍致峥是因為宋步安的事才不來?呃,應該不會吧?
她也不知道她為何對霍致峥有一種謎之信任感,反正在她看來,霍致峥不是會遷怒的人。
就在她耐心安慰寶蘭時,門外傳來順康急促的喚聲,“主子,主子!陛下的轎辇往咱們這兒來了!”
宋清盈和寶蘭皆是一怔。
等反應過來,寶蘭眼淚一抹,喜笑顏開,“太好了!主子,您快坐到梳妝鏡前,奴婢給您理一理發髻。”
宋清盈覺得沒必要,但耐不住寶蘭期待的小眼神,只好挪到了梳妝鏡前,由着她往自己頭上戴了兩朵紅色珠花,一根金光潋滟的并蒂蓮步搖。
要不是時間不夠,寶蘭怕是還會拉着她去換一條新衣裙。
月華滿天,暗夜沉沉。
霍致峥還沒下轎辇,遠遠便看到料峭秋意裏,一道纖細的身影站在燈籠下,發髻微垂,眉目恬靜。
這還是她封為貴人以來,頭一回這般規矩的迎他。霍致峥面部線條繃着,顯得有幾分冷硬。
轎辇一停下,宋清盈與宮人們屈膝請安,“嫔妾恭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霍致峥下了轎,徑直走到她面前站定。她個子本就嬌小,一低頭一屈膝,就顯得更小似的。
看着她身上單薄的藕荷色裙衫,他眸色暗了暗。
倏然,他伸出手,一把牽住了她的手。
果然,碎冰般涼。
他這般想着,不由得又握緊了些,好給她焐熱一些。
宋清盈,“……!”
震驚jpg.
傻愣愣的被霍致峥牽着走了兩步,她才明白過來,這是在外人面前演戲呢!
看來老板還是打算将她當幌子,并沒有因為宋步安的事而炒她鱿魚。
宋清盈:安心了,安心了。
眼見着主子們手拉手進了屋,寶蘭松了口氣,雙手合十朝着天邊拜了拜,又連忙吩咐着瑞香順康他們,“快去準備熱茶糕點,再去多燒些熱水。”
宮人們自是歡喜應下,畢竟主子得寵,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有奔頭。
屋內,宋清盈一臉驚詫的看向霍致峥,“陛下你确定嗎?”
霍致峥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水,撩起眼皮打量着她,“這不是你的主意?”
宋清盈尬了下,解釋道,“是,我是說福寶生辰可以出宮玩一趟,但後來不是改口了麽,出宮多不安全啊。更何況現在又……”
她猛地止住話頭。
霍致峥看她,“又怎麽樣?”
宋清盈咬了咬唇,總感覺在他的視線下瞞不住任何事,索性也不瞞了,讪讪道,“現在你不是知道宋步安的下落了麽,誰知道他會不會孤注一擲,又派些殺手過來,那多不安全。”
霍致峥玉骨般的手指輕叩着瓷杯,嘴角輕扯,“孤注一擲,就憑他?”
還是一貫平淡無波的語調,卻透着高高在上的不屑,以及運籌帷幄的自信。
莫名其妙的,宋清盈竟覺得他這份自信很可靠。
就像在青璃峰上,他淡定自若的喝着茶,那些刺客就被輕而易舉的捕獲,若不是朱雀突然發神經朝她下了手,他那日的“請君入甕”“殺雞儆猴”可謂是完美無缺。
想到這裏,宋清盈眼睫輕顫,她後來也有複盤那日霍致峥掉下去的情形——
若不是想抓住她,他本不會掉下去的。
“怎麽?擔心你皇兄了?”
男人清冷的嗓音,将宋清盈喚回來。
她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哪會,嫔妾擔心誰也不會擔心他啊。陛下,嫔妾覺得你可能對皇室手足間的親情有所誤解,其實嫔妾和宋步安的關系一點都不好!就算表面上好,那也是裝的。”
原主一心複國,可宋步安那個戀愛腦卻說放棄就放棄,宋清盈都替原主憋出一口老血。
“他要是有點自知之明,就應該隐姓埋名,找個地方踏踏實實過日子,而不是繼續搞什麽複國,不但擾亂社會治安,還葬送無辜性命……”
想到這,宋清盈不禁同情起益州郡的百姓來。
作為原書的男二,宋步安長了張溫潤如玉的好皮囊,再加上他對外一向裝的寬厚友善,略施小計,騙取了益州刺史之女的芳心,還用了個假身份跟刺史女兒成了婚。後益州刺史發現了宋步安的身份,權力卻早已被架空——
宋步安就利用益州的財力兵力,跟朝廷形對峙起來。
可憐那刺史之女,被宋步安囚禁在水牢裏,成了個廢人,後來女主林瑤霜無意撞見了,宋步安生怕刺史女兒的存在,毀了他在心上人眼中的形象,索性殺人滅口。
至于益州的百姓,能逃的就拖家帶口,背井離鄉的往外逃;沒逃掉的,便被強行征兵納稅,成了宋步安對抗朝廷的炮灰。
話說宋步安現在人在益州,也不知道開始騙婚了沒有?
宋清盈不由暗暗替那妹子祈禱,希望她能擦亮眼睛。
霍致峥見宋清盈說起宋步安的反感不似作僞,心頭倒定下幾分。
若真抓到了宋步安,他斷然不會手下留情。只是考慮到萬一她對宋步安留有幾分舊情……
他是不願與她生出龃龉的。
“後日便是福寶的生辰,出宮之事,你暫且不要與他說,等那日再給他個驚喜。”霍致峥道。
“是,嫔妾知道了。”
宋清盈點了下頭,忽然意識到什麽,黑眸微睜,“陛下要帶嫔妾一起去?”
霍致峥“嗯”了一聲,濃眉挑起,直勾勾盯着她,“若是有刺客,直接抓你當擋箭牌。”
宋清盈,“……”
老板,你知不知道你面無表情的講笑話,真的很吓人!
但不管怎樣,聽說可以出宮去玩,宋清盈還是很高興的。
就是臨睡前,她還有點糾結安全問題,忍不住問了霍致峥許多事,諸如他打算帶多少人馬啊,人馬太多了會不會太高調了,有沒有暗衛保護啊,袖子裏要不要揣把匕首啊,需不需要穿上什麽軟甲之類的防護……
一開始霍致峥還回答她一二,可答完之後,沒消停一會兒,她又有新的問題出來。
聽着她的小嘴叭叭叭的在耳邊說個不停,霍致峥額角突突的跳。
倏然,他翻了個身,長臂一攬,直接将宋清盈連人帶頭,一把按入懷中,沉聲道,“閉嘴!”
被迫埋胸的宋清盈:……救命,他要悶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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