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別讨厭我(二合一)……
夜闌人靜,雲來客棧卻是一片雞飛狗跳。
“我閨女不見了!我把她鎖在房裏才下樓吃面的,可等我轉身回來,人就不見了!一定是有人把她帶走了!一定是的!”
那婦人氣急敗壞的對掌櫃的吼道,“我要搜房間,肯定是有人把我閨女藏起來了!”
掌櫃的腦袋都大了,面色凝重道,“這位娘子,我剛才仔細檢查了一下房門,并沒有半點撬鎖的痕跡,可見壓根就沒人進過你的房間。我們客棧的鑰匙都是一式三份,一份給客人,一份我這個掌櫃拿着,另一份放在東家那裏保管。你的鑰匙你自己拿着,我這把一直在我櫃臺裏放着,東家那就更不可能了,我們雲來客棧的東家住在城西,可是宜寧縣數一數二的富戶,鑰匙更是保管得好好的……”
那婦人歇斯底裏的喊道,“那你說說,我閨女呢?我那麽大一個閨女,怎麽就不見了?”
掌櫃的一時語塞。
外頭鬧成這樣,周邊住着的客人們也都沒法休息,索性開了門來看熱鬧。
宋清盈也不例外,将小姑娘藏到床上,将幔帳放下後,她就從屋裏出來,半倚着門看戲。
待得知事情原委後,有位氣質儒雅的老者上前一步,溫聲安撫道,“這位娘子你先冷靜一下,你家閨女在房間裏突然不見,這事的确有些蹊跷,我們也理解你的焦急,只是你要搜每位住客的房間,斷然是沒有那個道理的。”
這話一出,不少客人紛紛附和:
“是啊,你憑什麽搜我們的房間!官府還得拿搜捕令才能搜呢!”
“就是,大家都是住店的,旅途奔波一路辛苦,好不容易落了腳能歇息歇息,你這般吵鬧,豈不是讓大家都沒法歇息了?”
聽到這些抗議,那婦人的氣勢一時弱了些,卻依舊強梗着脖子喊道,“那我閨女怎麽辦?誰知道是不是你們誰黑心腸,将她給擄去了啊!天爺吶,我那閨女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成了!”
眼見着她拍着大腿,開始哭鬧起來,宋清盈眉頭擰起。
清了清嗓子,她出聲道,“這位大嫂,你這樣哭也不是辦法。左右現在坊市大門也關了,坊內的人也出不去。你若真懷疑是咱們住店的人偷了你閨女,咱讓掌櫃的關緊店門,明早坊市大門一開,立即派個夥計去衙門報案,讓官府的人來搜房調查。我相信大家也都是講道理的,官府來了,也一定會全力配合的,諸位說是不是?”
衆人聞言,心道若真是衙門的人來了,他們也不敢不開門,便順了宋清盈的話,“這位小哥說得對,明日一早就報案,讓官府的人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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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官府的人查案可比咱們利索多了。”
一聽到要報官,那婦人像是被冷水兜頭潑了一般,氣勢頓時降了一大截,一時竟不敢接話。
宋清盈靜靜地打量着這婦人的神态,見她眼神閃爍,心頭不由得一沉。
果然有問題。
看來那個小女孩是救對了。
見那婦人不言語了,掌櫃的上前一步,出來打圓場,“這位娘子,不然還是等明日一早派人去官府吧?你這會兒再哭再鬧,也于事無補啊。”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那婦人身上,直叫那婦人騎虎難下般。
掙紮半晌,那婦人沉着臉,惡聲惡氣的罵了一句,便走進房間,“啪”的一聲把房門關上了。
看熱鬧的群衆們面面相觑。
原本發生這樣的事,他們該當生出幾分同情的。可方才在樓下見過這婦人痛打那小姑娘,這會兒又見她這副讨債鬼般的嘴臉,衆人心裏的同情也淡了許多。
交頭接耳的評論了幾句,便各自回房間歇息了。
宋清盈見事情消停了,也回了房間,将門反鎖好。
她緩步走到床邊,掀開幔帳,就見那小女孩拿被子蒙着腦袋,躲在裏面一動不動。
“小妹妹,沒事了。”宋清盈在床沿坐下,掀開被子,“別把自己悶壞了。”
小女孩露出小臉,黝黑的眸子緊張地看向宋清盈,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哥哥,那壞女人不會來抓我了吧?”
宋清盈同樣壓低了聲音,“不會了,她已經回房間了。明早掌櫃的會報官。等官府的人來了,就能把她繩之以法,也能送你回家了。”
小女孩一怔,眸中閃過一抹慌亂,“官府?”
宋清盈只當她是緊張,安慰道,“嗯,你別怕了,今晚就好好睡一覺。”
說着,她的視線落在小女孩紅腫的臉頰上,“很疼吧?我拿帕子給你擦一擦。”
小女孩沒說話,只靜靜的看着她。
宋清盈起身去絞帕子,回來給她擦臉,一邊問,“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女孩道,“我叫桑桑,三歲了。”
“三歲就這麽勇敢了,桑桑真棒。”
宋清盈哄道,将帕子放了回去,也脫了鞋,上床歇息。
擔心孩子怕黑,宋清盈也沒熄燈,只将幔帳放下,有微光濾進床帷間。
她和桑桑并肩躺着,柔聲安撫了小女孩的情緒,又有一搭沒一搭與她閑聊着。
從交談中,宋清盈對桑桑的情況大致有了個了解。
三日前,桑桑和她三叔叔一起去鎮上買東西,她看到街上有表演,就跑去看了,哪知人太多,她一時與家人走散。就在這時,那個婦人出現,給桑桑買了一串糖葫蘆,說帶她去找叔叔。
桑桑信以為真,于是便這般被那婦人拐走了。
原本明日一早,那婦人就會帶桑桑坐上去揚州的船,從此山高水遠,怕是再難回來。
宋清盈:……人販子就該槍斃一萬次!
桑桑大概還有些心理陰影,一直緊張地睡不着,宋清盈便拿出她的哄小孩法寶——講故事。
講故事的時候,她還忍不住在心裏自嘲:在皇宮裏當故事點讀機也就算了,出了宮還要給小孩子講故事,她也是萬萬沒想到的。
難道她宋某人穿越一趟的意義,就是為了豐富古代小朋友的睡前娛樂?
不管怎樣,在她的哄睡下,桑桑很快放松下來,睡了過去。
聽着桑桑均勻輕柔的呼吸,宋清盈的心也莫名寧靜下來,她側眸看着看向小女孩安詳的睡顏,眸光不禁變得柔和。
多年前,奶奶撿到她的時候,是不是也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呢?
***
翌日一早,宋清盈醒來時,不是被官兵吵醒的,而是被窗外啾啾的鳥鳴聲鬧醒的。
看着窗外明亮的天色,她還有些迷糊,這個時候坊市門早就開了吧,咋沒見着官兵的人影?
等她下樓一問,掌櫃的也是一臉納悶,“今兒個一大早我是準備派夥計去衙門的,可夥計的腳還沒邁出門呢,那位娘子就沖了過來,說不勞煩夥計了,她自己去衙門。我尋思着她是孩子的親娘,親自去也是應該的。本來還想叫夥計陪她一起,好去做個見證,可她說不用。那我也就沒多說,随她呗。”
“然後呢?”
“然後她就一去不複返了,真是奇了怪了,哪有報個案要一個多時辰的?從我這走去縣衙,一炷香足夠了。”掌櫃的搖頭道。
宋清盈垂了下眸,八成是那人販子見勢不對,跑路了。
“對了,小郎君你今日要去京城的,位置給你留好了,跑一趟半錢銀子,價格算是很實惠了。”掌櫃的提醒道,“再過一個時辰車隊估計就出發了,你自個兒看準時辰,可莫要耽誤了。”
宋清盈臉色微變。
只剩一個時辰了,那她得趕緊将桑桑送去衙門。
“掌櫃的,麻煩你送兩碗陽春面,八個大肉包上樓。”
“小郎君你吃這麽多?”掌櫃詫異道。
“是,我飯量比較大,包子是留在路上吃的。”宋清盈笑着解釋了一句。
“那成,你先上去收拾行囊吧,吃食我馬上叫人給你送去房裏。”
宋清盈道了謝,轉身就上了樓。
客房裏,桑桑也醒了,頭發披散着,睡眼惺忪的朝宋清盈喊“哥哥”。
這軟軟一聲,都快把宋清盈的心給喊化了。
她走了過去,揉了下桑桑的發,“昨晚睡得怎麽樣?”
桑桑笑道,“昨晚是我這幾天睡得最好的一天啦!”
宋清盈牽着桑桑去鏡子前,拿竹篦給她梳着頭發,“肚子餓不餓,飯菜馬上就送上來了。”
“有點餓。”桑桑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哥哥你好厲害,還會梳頭發,我爹爹他們就不會梳,每回都給我亂梳。”
“桑桑,你真的想不起你家的位置嗎?那你爹爹叫什麽名字你總知道嗎?待會兒我送你去衙門,你得把這些跟官兵說了,他們才能盡快替你尋找家人。”
聽到這話,桑桑一怔,扭頭看向宋清盈,小臉皺在一塊兒,眸中流露出為難的神色。
宋清盈疑惑,“怎麽了?”
桑桑咬了咬唇,沉默許久,還是沒說話。
宋清盈心裏覺得奇怪,還想再問兩句,門外響起敲門聲,店小二送早飯來了。
宋清盈讓桑桑躲到門口,待店小二将面和包子放下,她才将門關上,和桑桑一起坐到桌邊。
“昨晚都沒吃東西,你肯定餓了吧,喏,多吃些。”宋清盈遞了雙筷子過去。
“那碗面,是我故意打翻的。”桑桑突然小聲道。
這一路上她一直想找個好心人救救她,當時客棧裏那麽多客人,就宋清盈看向她的目光最為擔憂,直覺告訴她,這位哥哥是個好人,應該可以求救。
事實證明,她的判斷果然沒錯。
停頓片刻,桑桑又道,“哥哥,你、你不要把我送去衙門,好不好?”
宋清盈将嘴裏的面條吸溜咽下,不解的問,“不送去衙門,你怎麽回家?”
桑桑握了握小拳頭,像是做了極大的決心般,黑眸寫滿認真,“哥哥,你是好人,我跟你說實話,你別讨厭我,好麽。”
宋清盈,“……?”
在小女孩期待又清澈的目光注視下,她點了下頭,“好,你說。”
“其實,我、我知道我家在哪。”
桑桑咬了下唇瓣,有些難以啓齒般,“我家在穆家寨,我爹爹叫穆雲朗,是穆家寨的大當家。”
我草?!
宋清盈手中的肉包子差點沒驚掉。
昨兒個掌櫃的提起穆家寨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耳熟。原本她還以為是自己串戲,想到了穆桂英挂帥的穆柯寨。
這會兒聽到穆雲朗這個名字,她才猛地記了起來——
這個穆雲朗在原書裏,也算個蠻重要的人物!
原書提到穆家寨時,正是霍致峥犧牲,幼帝即位,時局動蕩之時。那會兒穆家寨四處作惡,弄得人心惶惶,聲讨不斷。
而這時,傅容景與女主林瑤霜快要議親,假千金林詩雨心有不甘,便暗中串通山匪,趁着林瑤霜去城外寺廟祈福時,将林瑤霜給綁了。
傅容景得知林瑤霜被穆家寨搶走了,怒發沖冠,主動請纓去圍剿穆家寨。卻不料穆家寨大當家穆雲朗是個軍事奇才,死守山頭,久攻不下。
就在兩邊打得難分上下時,林瑤霜跑在兩軍陣前,大喊道,“你們不要打了!就不能好好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商議嗎?”
女主的瑪麗蘇光環感動了傅容景和穆雲朗,兩方真就不打了,進入和平協商。
林瑤霜與傅容景透露,穆雲朗此生最大的遺憾,便是三年前他的女兒走丢了。若是傅容景能替穆雲朗尋回女兒,彌補遺憾,或能使得穆雲朗心甘情願的向朝廷投降。
傅容景聽了林瑤霜的建議,安排他的手下去尋人,果真讓他在揚州尋到了穆雲朗的女兒。
小姑娘被拐賣的路上不小心燒壞了腦子,變得癡癡傻傻,但因為模樣長得漂亮,鸨母也不舍得放手,便一直養着,打算等她長大了就賣個好價錢。
在傅容景的安排下,穆雲朗與女兒重新團聚,感念男女主的恩情,他便帶着穆家寨投誠了。
因着招安穆家寨這事,傅容景在京中更有名望,并得到了幼帝和秦太後的信任,權勢更甚。
回憶結束,宋清盈目瞪口呆的看向眼前的桑桑。
震驚之餘,心頭更是慶幸——
還好昨天把人救下了,不然這樣漂亮的小姑娘就會被賣到那種污糟地方,而且還變成個傻子,那她一生可就真的毀了!
“哥哥?”桑桑怯生生的喚了句,以為宋清盈反感她土匪之女的身份。
宋清盈回過神來,眸光溫和,“你的情況我知道了,你先吃飯吧,我想一想該怎麽辦。”
“哥哥,你會去報官把我抓起來嗎?我爹爹其實不壞的,他也不想當土匪的,我三叔叔說,狗官害死了我阿娘,我爹爹為了給我娘報仇,殺了狗官,官兵追捕他,他逼得沒辦法只能上山……”
宋清盈聞言,暗暗嘆氣,說到底還是末帝坐江山時,搞得民不聊生,官逼民反。
看着小姑娘單純的眼眸,她放輕了嗓音,“你放心,我不會報官的。吃飯吧,面條坨掉了就不好吃了。”
“謝謝哥哥。”桑桑點點頭,乖乖吃起飯來。
宋清盈心不在焉的啃着包子,腦中盤算着接下來該怎麽辦。
報官是不可能報官的,她前腳将桑桑送去衙門,估計後腳桑桑就成了官府威脅穆雲朗的人質了。
成人之間的善惡是非,不該牽扯到小孩子。
那自己好人做到底,将桑桑送回穆家寨?呃,雖說知道原書劇情,但土匪窩什麽的,想想也挺可怕的。
而且她今日還得回京城呢!
宋清盈:糾結到裂開jpg.
桑桑是個心思敏感的小姑娘,見到宋清盈一臉擰巴,小心翼翼道,“哥哥,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宋清盈一怔,看到小姑娘眼中那絲害怕被抛棄的讨好時,心頭微動。
對桑桑來說,自己現在是她唯一能夠抓住的稻草了。
剎那間,一顆心立刻有了偏向,宋清盈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了下,“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家。”
“真的?!”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仿若星辰閃爍。
“送佛送到西,咱倆也算有緣,我就當做好事攢人品了。”
“哥哥你放心,我爹爹很寵我的,你送我回家了,我爹爹一定會報答你的!我讓我爹爹送你很多很多的錢!”
宋清盈笑了笑,随口道,“那敢情好。”
确定要送桑桑回穆家寨後,宋清盈快速吃完飯,又收拾了一下包袱。
她先是下樓與掌櫃賠了不是,說自己身體不适,怕是今日無法随镖局一同去京城了,随後又借口買藥,出去逛了一圈。
旁敲側擊打聽了一番穆家寨的位置和情況,她去車馬行雇了一輛馬車,又買了一口大木箱子,安排明日一早來雲來客棧接送。
一番忙活下來,一天便過去了。
又在客棧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宋清盈給兩個店夥計塞了些銀錢,讓他們幫忙将那口裝着桑桑的木箱子搬上馬車,就此辭別了掌櫃的。
……
“今早那位小郎君出手還真是闊綽吶。”
“是啊,要是每日都能遇到這樣的客人,我也能快些攢足銀子娶媳婦了。”
負責搬箱子的倆夥計一邊掃着客棧大門,一邊美滋滋的閑聊着。
忽然,幾位官兵快步朝店門走來,将倆夥計吓了一跳,連忙拿着掃帚讓開道。
那幾名官兵徑直走到櫃臺前,嗓音渾厚低沉,“掌櫃的!”
掌櫃的猛地見到官兵,吓了一跳,再看他們的衣着并不像是縣衙裏的衙役,瞧着威風極了,連忙賠笑,“官爺好,不知有何事吩咐小的?”
為首的那個兵将厲聲道,“這兩日可有一位容貌姣好,十六歲左右,身形嬌小,說官話的獨身女子前來住店?”
掌櫃的想了想,搖頭道,“沒有。”
兵将蹙眉,“你再好好想想,那女子額上有一顆痣……且飯量很大。”
掌櫃怔了下,似是想到什麽,卻還是搖頭,“沒有這樣的客人。”
那兵将目光銳利,“啪”的一聲将手中的刀放在了櫃臺上,沉聲道,“那你答話時為何遲疑?”
掌櫃的臉吓得一白,忙道,“官爺息怒,小的方才猶豫,是因為、因為額上有痣的客人,咱們店裏的确來了一位!不過那客人是位小郎君,不是女子啊……”
說到這,掌櫃的忽然停住,回想着那小郎君的模樣,嘴裏呢喃着,“容貌端正,十六歲左右,身材嬌小,說官話,飯量很大……”
除了性別,好像都對得上?
兵将看着掌櫃的震驚的神情,也意識到了什麽,神色一凜,厲聲追問,“他人呢?!”
掌櫃的顫抖着手,指向門外,“走、走了。他賃了一輛馬車,說是要回京城去,今日一早就走了,這會兒怕是早已出城了。”
兵将眉心緊皺着,一把握起刀,“走!”
待幾人出了客棧,為首的兵将對身後的下屬道,“你先給宮裏傳個信,就說在宜寧縣尋到了線索。我帶着其他弟兄去追。”
“遵命。”另一兵将應道。
兵分兩路,腳步利落的在客棧門前散開。
門口那倆夥計人都傻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個小郎君是什麽來路?不會是通緝犯吧?”
“不會吧?他面相瞧着挺和善的,不像是幹壞事的人啊。”
“人不可貌相,誰知道呢。”
兩夥計搖了搖頭,又嘀咕兩句,繼續幹起活來。
***
穆家寨位于京郊西南角的烏金山,距宜寧縣一百五十裏,距京城八十裏,三個地方恰好形成個三角之勢。
從清早開始趕路,一天不停歇的颠簸下來,在夜幕降臨前,宋清盈和桑桑總算到達了離山寨最近的烏金鎮。
按照桑桑的說法,她那日便是在烏金鎮上與她的三叔叔走丢的。
眼見天色已晚,宋清盈帶着桑桑在鎮上的客棧住下。又給那車夫結了租馬車的尾款,好讓那車夫明日一早即可返回宜寧縣。
這一路上她也開玩笑般,試探的問過車夫會不會去穆家寨,車夫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宋清盈見狀也不再多提。
夜深人靜時,看着桑桑小姑娘熟睡的模樣,宋清盈嘆了口氣。
看來明日還得想辦法,尋條去穆家寨的路,要是搭不到車的話,估計只能步行了。
宋清盈:公主的身子,勞碌的命吶!
這般想着,她摟着桑桑軟乎乎的小身子,很快也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吃飽喝足,她帶着桑桑,先是坐牛車去了鎮外的湖頭村,又從湖頭村轉了兩趟牛車,到了烏金山腳下的金銀村。緊跟着又步行了一個時辰,這才到達了烏金山腳下。
“到了!小宋哥哥,我們到了!”桑桑語氣激動的指着前頭。
宋清盈擦了一把汗,氣喘籲籲的看向那座層巒疊嶂、植被繁茂的高山,差點沒落下淚來——
總算到了!
再不到她就要累死在這了!她兩輩子加一起,都沒有過這麽大的運動量!
桑桑也心疼宋清盈,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嗓音輕軟,“小宋哥哥,你再堅持一下,待會兒我讓寨子裏的叔叔用轎子擡你上去!”
宋清盈朝她擠出一抹笑,“嗯,堅持!”
又走了一炷□□夫,倆人總算看到了烏金山飄揚的蒼藍寨旗。
路邊倆守門的土匪小弟本來坐着扯閑篇,聽到前頭的動靜時,下意識拿起長刀,防備的朝前看去。
當看到那崎岖山道間,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時,守門的土匪呆了一呆。
待看清楚來人後,那土匪立馬欣喜的喊道,“快!快去禀告大當家,小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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