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看輕了朕(二合一)……
翌日,豔陽高照,風輕雲淡。
在永康縣衙用過早膳,隊伍啓程回京。
宋清盈靠在鋪着柔軟地毯的馬車裏睡得昏天地暗,直到隊伍進入京城,大街兩側百姓們的歡呼聲響徹天穹,她才猛然驚醒。
掀開簾子,入目是百姓們湊熱鬧的笑臉,視線往前,是霍致峥威風凜凜的挺拔背影。
午後純淨的陽光灑在他的铠甲上,折射出耀眼的銀光,宛若天神降世般,渾厚的上位者氣息勃然綻放。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姓們歡呼着,臉上滿是崇敬。
真威風。
宋清盈這般想着,待隊伍進入巍峨恢弘的宮門時,周遭也安靜下來。
看着熟悉的琉璃瓦朱紅牆,宋清盈莫名有種回到快樂老家的歸屬感,她不禁疑惑,這是社畜當久了,真把單位當成家了?
隊伍駛入承天門後,霍致峥調轉馬頭,行至馬車邊上,“你先回明月軒歇息,朕晚些再去看你。”
宋清盈點頭,“您忙您的,不着急。”
霍致峥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多說,騎着馬往紫宸宮的方向去了。
宋清盈這邊也下了馬車,去換軟轎。
那擡轎的太監見她一身男裝,愣了一瞬,待看清楚那張風華絕代的臉,又驚又奇,連忙彎腰,“宋貴人,您請。”
宋清盈坐上轎子,掀起簾子往外看,皇宮的氣溫比外頭冷上許多,枝葉蕭條,天色寡淡,唯一讓人心情愉悅的是這條熟悉的宮巷,是通往她明月軒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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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寶蘭她們見到她,會是個什麽反應?還有小貓崽富貴,也不知道有沒有長大一些。
福寶今晚會來找她玩麽?還有霍蓉兒和秦太後,自己明天得抽空去拜訪一下才是。
思索間,轎子停在了明月軒門口。
“宋貴人,到了!”外頭響起太監的提醒。
宋清盈低低的“嗯”了一聲,掀開門簾時,心底還生出幾分近鄉情怯之感。
稍緩心神,她彎腰下轎,才露出個腦袋,就聽得右側響起一道整齊的問安聲,“奴婢/奴才恭迎主子回宮,主子萬福金安!”
宋清盈微怔,擡眼看去,明月軒的門前,寶蘭、瑞香、木香還有順康他們穿戴整潔,臉上都帶着笑,齊齊的望向她,仔細看去,眸中還帶着激動的淚花。
順康的懷中抱着富貴兒,睜着一雙漂亮的圓眼睛,朝宋清盈“喵”了一句。
看着這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宋清盈的心忽的化了般,軟得一塌糊塗,鼻子也酸溜溜的。
“我回來了,都免禮吧。”
她露出一抹笑,走到他們面前,挨個看過後,故作輕松道,“我不在的這些時日,你們可有好好當差?”
寶蘭眼眶泛紅,哽咽道,“主子,我們都沒偷懶,每一處都打掃得一塵不染,就等着您回來呢。”
順康也獻寶似的,将富貴兒遞給宋清盈看,“主子,您看富貴兒,是不是比之前要精神一些。”
瑞香他們也湊上前,紛紛說着他們這幾日都做了些什麽。
宋清盈笑着一一應下,又道,“先進屋去吧,趕了兩天路,我腰酸背痛的,可得好好躺一會兒。”
寶蘭立刻上前扶住她,“奴婢幫您揉揉。”
主仆說笑着往裏去,宋清盈掃過院內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那種回到自己地盤的安穩感讓她神清氣爽。
回到裏屋,先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洗幹淨後,瑞香和木香端來茶水糕點,宋清盈渾身放松的躺在美人榻上,寶蘭替她捏背,又問起她這幾日在外的經歷。
宋清盈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便與寶蘭講了一遍。
寶蘭聽得一愣一愣的,一會兒心疼的嘆息,一會兒又一臉敬佩,那真誠的崇拜目光,極大的滿足了宋清盈那點小虛榮,她算是理解為什麽霍致峥喜歡聽她吹彩虹屁了,這種感覺真的爽!
按摩結束後,宋清盈回到她香軟的大床睡了一覺,直到傍晚,聽到院外響起福寶稚嫩的嗓音,她才起床。
福寶是和霍蓉兒一起來的,姑侄倆一見到宋清盈,都紅了眼眶。
“嗚嗚嗚小嬸嬸你沒事就好,我真是好擔心你,害怕你回不來了。”
福寶張開雙臂,飛奔的撲倒宋清盈懷中,那沖擊力險些把宋清盈撲翻在地。
“福寶乖,我不是好好的嘛,別哭了。”
宋清盈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又擡眼看向霍蓉兒,見她一副強憋着情緒要哭不哭的樣子,心頭微詫,她什麽時候對自己這麽有感情了?
察覺到宋清盈的目光,霍蓉兒有些不好意思,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又扭過頭,吸了吸鼻子。
過了半晌,才緩步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宋清盈一番,甕聲甕氣道,“你、你沒受傷吧?”
“多謝公主關心,我一切都好。”宋清盈揚起臉,朝霍蓉兒友善一笑。
“那就最好,不然你要是有個什麽事……”霍蓉兒咬咬唇,情緒有些難抑,低聲道,“我要愧疚一輩子了。”
宋清盈不解,“這跟公主有什麽關系?”
霍蓉兒欲言又止,看了眼天色,道,“進屋說吧,今晚我在你這用膳。”
福寶也道,“我也是,我也在這用!”
宋清盈站起身,對寶蘭吩咐了一句,寶蘭會意,轉身就下去安排了。
幾人回到裏屋,宋清盈和霍蓉兒對坐在榻邊,福寶脫了鞋,盤腿靠坐在宋清盈身旁。
霍蓉兒淺啜一口茶水,見屋內沒了外人,才道,“你這回被歹人擄去,雖不是我指使的,但也與我有關。”
宋清盈坐直身子,眉眼間盡是嚴肅,“公主知道幕後黑手是誰?”
不等霍蓉兒開口,福寶率先搶答,“是魏國公!糟老頭子壞得很!”
宋清盈,“……”
她第一反應是,以後得少在福寶面前說網絡用語,孩子的學習模仿能力太強了。
第二反應是,她和魏國公見過麽?無冤無仇的,他搞那麽一出離譜的綁架,莫不是有什麽大病?
見宋清盈一頭霧水,霍蓉兒“啪”得一下将茶杯放下,急哄哄道,“你還記得上回你去司苑挑貓,咱倆撞見的事嗎?”
“呃,記是記得,不過那跟我被人擄走有什麽關系?”
“就是那一回,魏洛靈在我面前各種誇煙溪沙,吹得天花亂墜的,還叫我若有機會出宮,一定親自去錦繡閣看看。不然我也不會一直惦記着,還非得要你陪我去錦繡閣……如果不去錦繡閣,一直待在皇兄身邊,你也不會被人算計了。”
霍蓉兒越說越來氣,紅唇撅得高高的,忿忿道,“魏國公府這一家子實在太狡詐了!”
宋清盈聽後,也不由咂舌,沒想到他們竟然從霍蓉兒這邊切入,要不是自己了解霍蓉兒的行事手段,沒準真的會懷疑到霍蓉兒身上。
“那你怎麽确定就是魏國公下的手?”
“你被擄走後,皇兄問了我一些細節,聽到我提起魏洛靈,就留了個心眼,特地派人盯住那魏國公府。後來他順藤摸瓜,抓住了那個擄走你的暗衛……大理寺诏獄的刑罰那麽多,半輪下來,那個暗衛什麽都招了。”
“哦,這樣……”
“你怎麽這麽淡定?你都不生氣嗎?”
“生氣啊!公主你是不知道,我睜眼醒來,發現我自己在一艘空無一人的小船上,那種感覺有多恐怖……”
“你被綁去船上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快與我講講!”霍蓉兒來了興致,雙目炯炯有神的看向宋清盈。
“等一下,我去拿點吃的,邊吃邊講。”福寶見到有故事聽,麻溜的從長榻翻下,很快從櫃子裏拿了一盒蜜餞和一盒炒瓜子回來。
擺好了零食,宋清盈又繪聲繪色的将她的故事講了一遍。
霍蓉兒和福寶都聽得入迷了,尤其聽到宋清盈在客棧解救桑桑的場景,緊張的揪緊了衣擺,瓜子都不磕了。
“就在我與桑桑的手還差這麽一點距離的時候,隔壁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我當時一聽,心道不好,是那拍花子的回來了!桑桑也急了啊,這要是被抓回去了,那可就不得了啦。說時遲那時快……”
霍致峥一走進裏屋,就看到宋清盈站在長榻上,手舞足蹈的比劃着,而她對面是霍蓉兒和福寶兩顆高高揚起的腦袋。
霍致峥,“……”
這麽好的口才,不去說書真是屈才了。
等宋清盈講完她是解救桑桑的故事,霍蓉兒和福寶不約而同鼓起了掌,“好,幹得漂亮!”
宋清盈一臉嘚瑟,嘴裏說着“過獎過獎”,端起茶水潤了潤喉嚨,打算繼續講她送桑桑回家的經歷。
霍致峥覺得他要再不出聲,怕是站一個時辰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于是他輕咳了一聲。
榻邊的三個人“唰”一下朝他這邊看來。
宋清盈臉色一僵,尤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姿勢,連忙從榻上爬了下來,又理了理衣裙,“嫔妾拜見陛下。”
霍致峥示意霍蓉兒和福寶起身,走到宋清盈面前,不冷不熱的說了句,“你倒是很放得開。”
宋清盈,“……”
first blood.
霍蓉兒道,“皇兄,你快坐下,讓她繼續講後頭的事。她這出宮一趟真是太有趣了!”
霍致峥淡淡瞥了霍蓉兒一眼,“那朕現在把你送去京郊,吃不飽穿不暖的,你看有沒有趣。”
霍蓉兒,“……”
double kill.
福寶眨了眨眼睛,好奇道,“叔父,你有見過那個桑桑麽?她真的像小嬸嬸說的那樣聰明嗎?比我還聰明?”
霍致峥,“沒見過,但你小嬸嬸很喜歡她,說她和你一樣可愛,二選一她難以抉擇。”
福寶,“……”
triple kill.
眼見霍致峥短短一分鐘完成三殺,宋清盈願意尊稱他一聲話題終結者。
好在這時,寶蘭前來禀報,說是晚膳準備好了,宋清盈和霍蓉兒如釋重負般,立馬拽着福寶奔赴飯桌。
……
這一晚,霍蓉兒和福寶在明月軒待到亥時才走——他們其實不舍得走的,但見霍致峥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不敢不走。
夜深人靜時,宋清盈與霍致峥并肩躺着,閑聊了兩句,她問起他對魏國公府的處置。
霍致峥聽出她話中的小心翼翼,沉默了半晌,忽然翻了個身,“宋清盈,你想朕如何處置他?”
宋清盈一怔,側過臉想去看他的表情,無奈床帷間光線昏暗,只能隐約看到他的輪廓。她又聽不出他語氣的喜怒,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想了想,她盡量穩妥,“這……嫔妾都聽陛下的,陛下想怎麽處置都行。若是有難處,不處置也行。”
黑暗中,男人的鼻息變得沉重,“朕若不處置,你不覺得委屈?”
宋清盈聽他這般說,心裏沉了一沉,他這樣說,大概就是不想處置吧?
強壓下心頭翻滾的情緒,她故作輕松道,“嫔妾這點小委屈算得了什麽,魏國公府百年世家,歷經兩朝,在京城的關系盤根錯節,也不是輕易就能處置的,陛下的為難,嫔妾能理解……”
她很清楚,她個小小的貴人,又是前朝的公主,無足輕重的,他沒必要為了她,去處置魏國公府那麽大一個世家,這其中牽扯到的人和事,那可大了去了。
宋清盈覺得自己的發言夠謹慎了,哪知道身側之人,忽然坐起身來。
他垂下眼眸,直直的盯着她。
宋清盈,“……?”
她被他盯得有些發毛,小聲喚了一句,“陛下?”
霍致峥沉聲道,“你是看輕你自己,還是看輕了朕。”
宋清盈:……啥玩意?
她剛想再問,霍致峥又重新躺下,背對着她,只給了她留了個後腦勺。
這是在生悶氣?
宋清盈覺着莫名其妙,他是來大姨媽了還是怎麽着,小脾氣一陣一陣的。
在“哄他”與“不理他”糾結了好幾輪,最後宋清盈糾結着糾結着,一不小心睡着了。
聽到身後響起的均勻呼吸聲,霍致峥,“……”
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實在可惡。
更可惡的是,他竟然會喜歡上這樣的女人,荒謬。
***
翌日,宋清盈還在呼呼大睡時,朝堂上一場激烈的交鋒已然開始。
最開始是朝臣們讨論穆家寨一衆匪徒的處理事宜,保守的文官難以接受與匪首出身的穆雲朗同朝為官,并請求皇帝将匪首繩之以法,枭首示衆,以定民心,至于其他匪徒,皆流放至燕北苦寒之地為勞役。
文官這邊一番文绉绉的表态,精準踩中那批跟随皇帝打江山的新貴武将們的雷點,當場就舉着笏板罵了回去:怎麽着,不屑跟土匪出身的人站在一塊,那我們這些殺豬的、屠狗的、大街上賣藥酒的,你們這群酸腐儒是不是也看不上?
所謂英雄不問出處,王侯将相焉有種乎,龍椅坐着的皇帝都是草根出身,你們這些自诩高人一等的世家貴族,還不是一個個卑躬屈膝,高呼萬歲?
文官一聽,氣得臉紅脖子粗,也舉着笏板,一堆之乎者也的聖人言怼了回來,聽得那群武将腦袋都大了。
比嘴皮子比不過文官,武将們抄起笏板就想去打架。
一時,兩邊跟烏眼雞似的,吵來吵去,好好一個朝堂鬧得跟菜市一般。
最後這架也沒打起來,只因丞相白晁上前一步,抛出一件更重磅的事來——
“臣白晁檢舉魏國公魏啓康七大罪,其罪一,不敬皇權,綁架後宮妃嫔。罪二,私自圈地,霸占百姓上千畝良田,數百名農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罪三,賣官鬻爵,暴斂橫征。罪四,族中子弟欺男霸女,強占人妻,還殺人滅口,令人發指。罪五……”
白晁條理清晰列數魏國公的罪狀,最後雙手将那厚厚一沓的證據奉上,彎腰對冕旒之後的帝王道,“陛下,這些是臣搜集到的罪證,還請陛下過目,務必嚴懲此等奸猾鼠輩,還百姓一個公道。”
福祿總管連忙走下階梯,謹慎的接過那些文書,轉身遞到龍椅旁。
方才還喧鬧的金銮殿,此刻鴉雀無聲,靜寂的只能聽到皇帝翻看奏折的聲音。
那魏國公已然臉色發白,兩股戰戰,只能勉力支撐着身子,而與魏國公府有所來往的臣子們也都手中冒汗,低着腦袋,心頭發虛。
白晁是皇帝打江山時的軍師,是皇帝最信賴的心腹智囊,他就是皇帝的一把劍,對準了誰,就說明皇帝要誰死。
打從那派出去的刺客消失不見,皇帝又突然帶軍離京,魏國公就隐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只是他心頭還抱着一絲僥幸,想着那宋清盈自己跑去了益州,投靠了宋步安,那皇帝肯定也沒心思再計較這事。他又想着,他們魏家百年世家,就算皇帝發現是他們動的手,也不會為了個小小女子,而輕易撼動他們魏家這棵參天大樹。
殊不知,在霍致峥眼中,所謂百年世家不過是一群靠着祖宗留下來産業,坐吃山空的玩意。而那參天大樹也不過一棵根莖都被蠹蟲咬爛的枯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
在漫長又壓抑的安靜中,皇帝總算翻到了奏折的最後一面。
“啪”的一聲,是奏折被摔到案前的聲音。
“魏國公,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剎那間,殿下文武百官嘩啦啦的跪倒一片。
魏國公膝蓋直接軟了,神情恍惚的匍匐在地,喊道,“冤枉啊陛下,臣冤枉啊——”
“冤枉?丞相奏折所列的七大罪,難道都是胡編出來誣蔑你的不成?”皇帝沉聲道,“福祿,将這折子拿去,給魏國公好好看看。”
福祿總管稱是,忙拿着折子,捧去了魏國公面前。
魏國公顫抖着手接過,每翻一頁,臉色就灰敗一分,等看到最後,一張老臉更是沒有半分血色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白晁都列了詳實的證據,便是他想狡辯,也無從下口。
可見皇帝和白晁這回是下了狠心,一定要除掉他們魏國公府了。
魏國公不免萬念俱灰,将折子放在一旁,開始痛哭流涕的求饒,“陛下,上述這許多事,都是前朝時犯下的,陛下若要追究,哪裏就指我們一家?還請陛下開恩啊!”
這話中隐隐的威脅之意,不但皇帝聽得清楚,在場的其他世家也都聽得清楚,魏啓康這老狐貍是要把他們一起拉下水啊。
衡量之後,倒有不少朝臣上前,替魏國公求起情來。
武将們都看呆了,小聲嘀咕着,這些世家平日裏滿口仁義道德,孔孟聖賢的,現在作惡的證據都甩臉上了,還能腆着張老臉哭訴求情?啧,這臉皮之厚,一矛都紮不穿。
場上亂糟糟的,龍椅上卻遲遲沒響動。
得不到回應的哭訴求饒,總是讓人尴尬,尴尬到一定境界,哭也哭不出了,只能強行幹嚎。
又幹嚎了一陣子,上座之人依舊不動如山,面無表情。
到最後,除了魏國公一家,其他人也嚎不動了,大殿之上又歸于靜谧。
“哭好了?”
皇帝淡漠的掃過臺下衆人,稍頓了頓,語調微揚,“丞相,将你掌握的罪證,多抄寫幾分,分給六部和大理寺,讓他們去查驗核對。陸英,你帶三百禁軍把魏國公府圍了,在六部和大理寺出結果前,一只蒼蠅都不準放出。”
“臣/末将遵旨。”
皇帝緩緩起身,額前的玉旒輕晃,“退朝。”
“恭送吾皇萬歲。”
文武百宮恭送那道明黃色身影,各懷心思的走出了金龍殿。
一行大雁鳴叫着飛過,朝臣們駐足擡首,看着遠方慘淡青黑的天色,只覺得身上一陣發冷。
冬日真的來了啊。
三日後,六部及大理寺将魏國公府調查結果呈上。
紫宸殿接連頒發三道聖旨——
第一道聖旨,魏國公府作惡多端,罪無可赦,魏國公魏啓康及其嫡子庶子斬首示衆,族中其餘兒郎與女眷沒入奴籍,發配燕北,終身不得回京。
第二道聖旨,穆家寨寨主穆雲朗歸降有功,特封為安樂伯,賜康樂坊府邸一座,其手下諸将編入軍籍,記錄在冊,賜名忠義軍,與巡城司兵将享同等俸祿待遇。
第三道聖旨,明月軒貴人宋氏敬慎持躬,芳華蓉懿,又于穆家寨招安一事有功,特晉為正二品妃,封號昭,遷居昭陽宮。
“恭喜昭妃娘娘,賀喜昭妃娘娘!”
看着寶蘭他們一排人笑容滿面的跪在自己面前,剛睡醒起床,想去隔壁尿尿的宋清盈,“???”
什麽昭?什麽妃?什麽馬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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