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育兒交流(二合一)……
來了癸水的宋清盈安分的在床上癱了兩天,閑着沒事就琢磨着給霍致峥送禮這事。
可還沒等她想到要送什麽給他,霍致峥就帶着文武百官去北郊宗廟迎冬去了。
迎冬儀式共有三日,是以霍致峥也要在宮外沐浴齋戒三日。
白日裏見不到霍致峥,宋清盈還不覺得有什麽,一到夜裏,獨自睡在冰涼涼的被窩裏,她便萬分想念“霍致峥牌暖爐”。
眨眼到了立冬那日,朝中四品以上官眷及王公夫人紛紛穿戴禮服,進後宮朝太後請安。
一大早,天還蒙蒙亮着,秦太後身邊的嬷嬷就來昭陽宮傳太後口谕,讓昭妃去慈寧宮陪伴。
宋清盈既不是皇後,也不是掌握後宮管事權的貴妃,按理說她是不用去的,所以乍一聽到這口谕,她有點懵逼,還有點不大高興——
大冬天睡得正香,突然被領導叫起開早會,這擱誰能高興?
看着菱花鏡裏那張寫滿哀怨的漂亮臉蛋,寶蘭一邊拿牙梳給自家主子挽發,一邊勸道,“主子,您開心點嘛。往好處想,太後叫您過去,說明她器重您。”
“誰知道她是器重我,還是因為她一個人應付不了那麽多官眷,怕場面尴尬,所以才把我叫過去,一起承擔那份尴尬呢。”宋清盈挎着個批臉,悶悶道。
跟秦太後相處下來,宋清盈發現這老太太對于階層的突然轉變還是很不适應的,雖然她極力想表現的高雅懂禮,但面對那些出身高貴、累世書香的夫人們,骨子裏還是極不自信的。
宋清盈能理解秦太後這種不适感,因為她也不懂該如何表現得像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公主。小時候能有五毛錢買根冰棍吃,她都能開心的摔兩個跟頭,一個人的氣質與底蘊從來不是一蹴而就的。
有句老話不是說,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嘛。
梳妝完畢,宋清盈穿了件鑲着毛邊的绛紫浣花錦紋夾襖,下着白金色萬福蘇緞長裙,高高的單螺髻上插着一枚玳瑁玉梳,斜插了一支纏絲點翠金步搖。
真真是端麗冠絕,般般入畫。
“主子可真美。”寶蘭眨着星星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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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盈對着鏡子照了照,一臉臭美,“我也這麽覺得。”
“主子,早膳已經擺好了。”瑞香輕聲提醒道。
宋清盈這才從梳妝鏡前起身,提着裙擺去外頭吃早飯。
........
簡單用過早膳後,她坐上轎辇,直奔慈寧宮,半路還遇到了霍蓉兒。
顯然,霍蓉兒也是被太後臨時抓壯丁抓來的,一副沒睡飽的困倦模樣,但看到宋清盈明豔的打扮,她睡意稍減,真心誇了句,“你這副打扮可比平日那素淨的模樣好看多了,我要長你這模樣,肯定天天變着花樣打扮。”
宋清盈笑了笑,心說她從前也是這樣想的,但化妝真的好麻煩,梳個發髻都要半小時,晚上還得卸妝拆頭發,對于一條懶狗來說,有這功夫不如躺着。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沒多久便到了慈寧宮。
明淨的陽光灑在慈寧宮明黃色的瓦上,寬敞莊重的花廳裏已然到了不少官眷,皆神态恭敬的按品級站着。
聽到小太監唱喝昭妃娘娘和懷寧長公主到,一花廳的人紛紛退讓兩旁,屈膝行禮。
“臣婦等拜見昭妃娘娘,拜見懷寧長公主。”
宋清盈和霍蓉兒一起往花廳前方走,待入了座,才擡手道,“諸位都免禮。”
官眷們這才起身,回到開始的站位。
感受到不時掃來的打探目光,宋清盈挺腰收腹,努力保持着優雅端莊。
怎麽說她現在也是個妃位,代表着後宮的形象,總不能給霍致峥丢臉,讓人懷疑他的審美品味吧。
借着奉茶的間隙,寶蘭稍稍彎腰,在宋清盈耳邊低語,“主子,您看倒數第三排左邊靠裏那個。”
宋清盈擡眼看去,只見那處站着個身形豐腴的清麗美人,頭戴珠翠,額描花钿,瞧着有點眼熟。
“她……”宋清盈微微蹙眉,回想着這個女人是誰。
“四公主從前瞧着不聲不響的,沒想到手段這麽厲害,一個妾侍竟然能越過主母進宮觐見太後了。”寶蘭碎碎念着。
宋清盈立刻回想起來這個清麗美人的身份,原主的姐姐,宋國四公主宋憐雪。
她剛穿過來那天,還跟這個宋憐雪打過招呼,不過宋憐雪對她愛答不理很是冷淡,後來好像給長春侯當了妾侍?
上回秋狩時,那個女殺手朱雀好像還提了一嘴,說四公主有身孕了——
“瞧着是圓潤了不少,也不知道她肚子有幾個月了。”宋清盈随口道。
“聽說已有五個月了。”
寶蘭自打從浣衣司出來,就成了個百事通,通曉各種小道消息,“她可厲害了呢,長春侯寵妾滅妻,為了她,跟侯夫人鬧得很僵,好像前陣子還鬧着要休妻。”
宋清盈的八卦之魂燃起,“還有這回事?”
寶蘭點點頭,熱情的與宋清盈講了起來,大致就是個狗比男人抛棄糟糠之妻的故事。
這長春侯的原配是個老實巴交的農婦,為丈夫操持家務,生兒育女,辛苦了大半輩子。丈夫一朝當了侯爺,有權有錢,又有了溫柔多情、年輕美貌的小妾,再看膀大腰圓、相貌平凡的原配妻子,便各種嫌棄。
宋憐雪是後宮出來的,熟練掌握各種心機套路,原配一個鄉野女人哪裏鬥得過?那些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潑婦手段,反倒讓丈夫覺得丢臉,越發憐愛乖巧懂事的小妾。
聽完寶蘭的描述,宋清盈心頭悻悻——
按照原書劇情,原主本來也像這宋憐雪一樣,委身于老男人,然後在後宅裏與妻妾們勾心鬥角,好像還弄死了兩個孩子。
還好自己沒有随着劇情線走,不然那多造孽。
宋清盈這邊暗自慶幸着,下首的宋憐雪忽然擡頭,朝她這邊看來。
四目相對,神色各異。
宋清盈:……尴尬。
宋憐雪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些複雜,帶着某些難解的情緒。
一眼過後,她很快低下了頭。
宋清盈抿了下唇,心說起碼她沒有像初見時那樣瞪自己,也算件好事?
“太後娘娘駕到——”
一聲細長的通禀響起,盛裝的秦太後由嬷嬷攙扶着,緩步從龜鶴長青檀木屏風後走了出來。
整個花廳的人都起身請安,秦太後高居上位,态度和藹的叫衆人起身。
請安是件很無聊的事,比領導開例會還要無聊。
領導開會起碼還能拿支筆在本子上裝模作樣的畫烏龜,可請安就只能幹坐着,尬聊尬笑。
就在宋清盈在內心第一百零一次哀嚎“怎麽還不結束”時,秦太後忽然“咦”了一聲,問着身旁的嬷嬷,“那位懷着身孕的是哪家的夫人?瞧着面生。”
嬷嬷答道,“太後,那是長春侯府的妾侍宋氏。”
被點了名的宋憐雪連忙起身,規規矩矩的給太後行禮,“臣婦宋氏拜見太後娘娘。”
秦太後嘴裏呢喃了一句“宋氏”,視線漫不經心的掃過宋清盈,又落在了宋憐雪微突的肚子上,“你這身子有幾月了?”
宋憐雪道,“回太後,已有五月了。”
秦太後颔首,“噢,五月了……算算日子,該是明年三四月份生了,這個時段天氣不冷不熱,生孩子也适宜。”
宋憐雪笑着應和着,“太後說的是,這孩子知道心疼人。”
秦太後現在是抱孫心切,好容易看到個孕婦,不免多問了幾句。聊琴棋詩畫品茶鑒古這些她不會,但生孩子養孩子她是會的,她一人可拉扯大了三個孩子呢!
廳內其他夫人見太後對這個話題有興趣,連忙附和起來。
一時間,花廳內仿佛一個大型母嬰育兒交流會。
宋清盈:……救命!!!
霍蓉兒作為未出閣的女兒家,聽到這些覺得無趣,索性起身,跟秦太後告退。
秦太後擺擺手,随她去了。
宋清盈立刻朝霍蓉兒發射求救信號,兩只眼睛寫滿“sos”,背景音都變成了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霍蓉兒似是看懂她的眼神,猶豫片刻,停住腳步,試探的問秦太後,“母後,我一個人逛禦花園也無趣,不如你讓昭妃陪我一起吧。”
宋清盈聞言,感動的熱淚盈眶:公主我宣布,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
然而,秦太後淡淡的掃了一眼過來,用不容拒絕的語氣道,“她不能走,我們聊的這些她可得好好聽聽,沒準過陣子就能用上了呢。昭妃,你說呢?”
宋清盈內心崩潰,面上卻只能保持着微笑,“是,太後說的是。”
霍蓉兒聳了聳肩,給宋清盈回了個愛莫能助的同情眼神,轉身離開了。
這場母嬰育兒交流會足足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嬷嬷提醒要用午膳了,秦太後才意猶未盡的結束了這場請安。
眼見着官眷們都撤了,宋清盈也準備開溜。
秦太後卻叫住了她,“昭妃,你留着與我一道用午膳。”
宋清盈,“………”
紅木八仙桌擺着四菜一湯,秦太後省吃儉用了大半輩子,便是當了太後,在吃穿用度上也很是節儉。
“你多喝些雞湯,補補身子。”
看着秦太後遞來的枸杞黨參烏雞湯,宋清盈連忙起身,雙手接過,“謝太後。”
秦太後瞥過她稍顯圓潤的臉頰,冷不丁道,“方才那長春侯府的女眷,是你姐姐?”
宋清盈,“……是。”
秦太後心裏是鄙夷宋憐雪那副嬌滴滴狐媚子做派的,但想到宋憐雪那鼓起來的肚子,又莫名期待宋清盈能學幾分她姐姐的樣子,起碼肚子能有些動靜。
“方才英國公夫人說,城外皇恩寺的菩薩特別靈,不少小夫妻去那邊燒香,回來就能懷上了。我尋思着等阿峥從北郊回來,你們一起去一趟。”
宋清盈一怔,勉強笑道,“陛下政務繁忙,日理萬機,怕是抽不出空……”
“這你別擔心,等他回來,我自會跟他說。再說了,拜菩薩講究一個心誠,得你們倆親自去了,讓菩薩看到你們的誠意,菩薩才會将麟兒投到你肚子裏。”
宋清盈:這話她沒法接。
她幹巴巴的賠着笑,“那等陛下回來,太後您與陛下商量一下,若陛下同意,臣妾自然沒有二話。”
秦太後胸有成竹的“嗯”了一聲,便不再多說,端起碗吃起飯來。
***
在慈寧宮用過膳,宋清盈便回了昭陽宮。
剛走進暖閣,就見到福寶和一個鵝黃裙衫的小姑娘蹲在貓窩旁,興致勃勃的看富貴兒睡懶覺。
聽到腳步聲,三個小可愛一起回頭看。
“小嬸嬸你回來了!”
“小宋哥哥!”
“喵喵~”
方才在慈寧宮的郁悶心情,瞬間就被治愈了。宋清盈滿臉驚喜的看着有段時間未見的桑桑,快步上前,“桑桑,你怎麽來了!”
桑桑看着眼前恍若九天仙女下凡的盛裝美人,清亮的眼眸睜得大大的,驚愕的都說不出話來。
宋清盈屈指輕敲了一下小姑娘的額頭,笑道,“怎麽,不認識我了?”
桑桑陡然回過神來,眼睛亮晶晶的,“小宋……哦不對,昭妃娘娘,你太漂亮了,漂亮得我都不敢認了。”
宋清盈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今日穿着這條鵝黃裙子也很漂亮呀,小仙女一樣。對了,你在我面前不用那麽多禮,以後就叫我姐姐吧。”
桑桑笑了,點頭道,“是,小宋姐姐。”
眼見宋清盈與桑桑聊得這麽開心,被冷落的福寶有點不高興,上前拉住宋清盈的袖子,宣誓主權般瞪着桑桑,“雖然我帶你來找我小嬸嬸了,但她最喜歡的小孩還是我,誰也搶不走!”
聽着這霸總式發言,宋清盈啞然失笑,又有些擔心的看向桑桑,怕她被福寶吓哭。
沒想到桑桑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朝福寶道,“阿淮哥哥,我不跟你搶,我還要謝謝你帶我來見小宋姐姐呢。”
桑桑本就生得可愛,嗓音軟軟的說着這話,就連宋清盈都覺得萌死了,更別說福寶。
“小事而已,你不用客氣。”福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臉頰紅紅的,又往宋清盈身後躲了躲。
看着這小兩只,宋清盈忍不住偷笑,牽住他們倆的手,“走吧,到裏頭坐。”
三人便一起去榻上坐着,宋清盈又吩咐寶蘭煮一壺奶茶,再多端些糕點與蜜餞。
“爹爹将我送進太學讀書,可我不識字,書讀不懂,跟我一起讀書的人就笑話我。他們還罵我,說我是土匪,野蠻人,還罵我是個沒娘教的……我氣不過,就跟她們打架……可我也打不贏……”桑桑烏黑的睫毛垂下,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
宋清盈有些心疼,給她倒了杯奶茶,“我們桑桑可好了,那些小屁孩懂什麽。來,喝杯奶茶,甜甜的,保證你喜歡喝。”
桑桑捧着奶茶喝了一口,瓷白小臉露出笑容來,“真好喝。”
“是吧,我就說沒人能抗拒得了奶茶的誘惑,你喜歡就多喝些。”
桑桑喝了兩口,又繼續道,“不過小宋姐姐你別擔心我,那些人欺負我,阿淮哥哥幫我出頭了。他好厲害的,他一說住手,就沒人敢再動我了,大家都怕他呢。”
“哦?是嗎?”宋清盈笑眯眯的看向福寶,“沒想到我們福寶在學堂這麽威風。”
福寶搔了搔後腦勺,羞赧道,“小嬸嬸你說過要助人為樂,幫助弱小的。”
桑桑的關注點則不一樣,好奇道,“阿淮哥哥,福寶是你小名嗎?”
福寶一怔,他覺得他是個五歲的成熟小男孩了,福寶這個名字太幼稚了,怎麽能讓小女孩叫呢?
于是他道,“這個是我的小名,但只有長輩能這樣叫我,你比我小,不能這樣叫我,你得叫我哥哥。”
“我知道了。”桑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繼續跟宋清盈講着,“我知道阿淮哥哥能來後宮,就問他可不可以帶我來見你,他就答應啦。小宋姐姐,見到你我真高興!”
“我見着你也高興。”宋清盈朝桑桑淺淺一笑,又問了桑桑的近況。
得知她在京城過得還好,穆雲朗全心全意在練兵,宋清盈也放下心來。
憑着穆雲朗的本領,假以時日,他定能在朝堂上出人頭地。桑桑也能在太學接受優秀的教育,十幾年後成為一位聰慧有才的淑女。
看着福寶和桑桑一起玩耍的純真笑臉,宋清盈心頭有點感慨,有時一念之差,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當日她若選擇袖手旁觀,桑桑怕是已經陷入魔爪深沼了。
傍晚一起用過晚膳,桑桑就先出宮了,福寶沒了玩伴,顯得有些失落。
宋清盈溫聲細語的安慰他一番,又問起他霍致峥的喜好——
她一直記着送禮這檔事。
福寶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圈,認真道,“叔父喜歡練武,喜歡舞刀弄槍……啊?他最想要的啊?那肯定是幽雲十六洲了,叔父寝宮裏的地毯就是咱們燕國的疆域圖,叔父說過,他這輩子最大的心願便是收複失地。”
宋清盈:……對她來說,這難度系數未免太高了。
“呃,除了幽雲十六洲,你叔父有其他什麽特別想要的禮物嗎?”
“叔父他現在是皇帝了,皇帝不是無所不能,什麽都有的嗎?”福寶不解。
“……”
送禮不易,小宋嘆氣。
見宋清盈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福寶忽然道,“小嬸嬸,要不你想個辦法讓叔父笑吧?我印象中,叔父好像都沒怎麽笑過,總是兇巴巴的板着一張臉,他為什麽不高興呢?”
宋清盈:高冷面癱呗。
不過逗霍致峥笑,倒是個新思路,送禮不就是想讓對方高興麽。
靜坐着想了許久,宋清盈腦中靈光一閃,“有了!”
***
兩日後,皇帝回銮。
一入夜,福祿總管就很是殷勤的湊上前問詢,“陛下,今晚您在哪兒用膳?”
霍致峥瞥了福祿總管,見他笑意盈盈,一副明知故問的模樣,不自覺抿了下薄唇。
雖然三日沒見到她,他的确想見見她,但一回宮就迫不及待的往她那裏去,豈不是說明他極其在意她?
自從将她收入後宮,她只讓宮人來送過幾次湯水和糕點,她自己還從未來紫宸宮找過他。幾日不見,她就半點不想見他?
之前每次都是他找她,這回他就不去了,看她什麽時候會想到他。
“就在紫宸宮用膳罷。”霍致峥沉聲道。
“好,奴才這就安……”福祿總管下意識就要說“安排轎辇”,猛地發現陛下說的是紫宸宮,整個人都愣了,好一會兒,才确認般的問道,“陛下是要在紫宸宮用膳?”
霍致峥眸光順着鼻子往下,語調冷淡,“聽不懂朕的話?”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傳膳。”福祿總管心頭一顫,忙不疊退下去。
霍致峥單手背在身後,黑沉的眼眸看向門外空曠的夜色,眼底深處帶着幾分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期許。
沒過多久,宮人們端着禦膳魚貫而入,桌案上擺滿珍馐美味。
霍致峥獨自靜坐在桌邊,身旁是靜候聽命的太監宮女們。明明有這麽多人在身邊,他卻覺得太安靜,太清冷。
銀質筷子落在八寶鴨上,他想起那個女人吃這道菜時,最愛吃鴨肚子裏塞的五香糯米,有一回她吃完一整只鴨肚裏的糯米,積食了,揉着肚子灌了兩大杯山楂水。
筷子落在櫻桃肉山藥上,他想,這道菜她愛吃。
落在糟香鹌鹑,這道菜她也愛吃。
落在一品豆腐、銀芽雞絲、雪菜黃魚等等菜上,霍致峥發現滿桌菜都是她愛吃的。
那個女人好像從不挑食,什麽都愛吃,什麽都吃得香。
一旁的福祿總管見陛下每夾一道菜,都會出一會兒神,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PanPan陛下今兒個這是怎麽了?
就在這時,小六子踩着碎步走進來,悄咪咪的湊到福祿總管耳邊嘀咕兩句。
福祿總管一聽,眼角都笑出了褶子,稍整表情,彎腰上前,“陛下,昭妃娘娘在外頭求見。”
語畢,只見陛下夾菜的動作一頓。
“……去請進來。”
“是。”福祿總管笑着應下,方才陛下那揚起又壓下的嘴角,他在一旁可看得真真的。
不一會兒,身着妃色襖子的宋清盈就跟着福祿總管走進側殿。
規規矩矩行了禮後,宋清盈看了眼餐桌,“陛下您吃着呢?”
霍致峥擡眼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見她面色紅潤有光澤,看來他不在的這三天,她過得很不錯。
“你可用了晚膳?沒用的話,坐下吃點。”
“臣妾在昭陽宮吃過了……”宋清盈目光在櫻桃肉上停了一停,又道,“當然,再吃些也不是不行。”
“……”
霍致峥默了默,示意她,“坐下吧。”
又扭頭吩咐宮人去添一副碗筷。
宋清盈乖乖坐他對面坐下,見桌上的菜都沒怎麽動,好奇問霍致峥,“這麽多好菜,陛下怎麽都沒吃?”
“正準備吃。”
見宮人給她加了碗筷,便道,“你多吃些。”
“那臣妾就不客氣了。”宋清盈伸出筷子,一邊吃,一邊與霍致峥寒暄着。
聊了一些北郊迎冬的事,她又說起自己這幾天都做了些什麽。
末了,她放下筷子,朝霍致峥那邊湊過去,露出個神神秘秘的笑容,“陛下,臣妾要送你一個禮物。”
霍致峥見她這張難掩得意的笑臉,黑眸眯了眯。
看來這女人也不是毫無良心,竟然還知道送他禮物?
“什麽禮物?”他問。
“待會兒您就知道了,保證您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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