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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三太太看到這樣的大雨,心情也有些煩躁,修國公府與同安伯府離的并不遠,就是要繞一繞路,在大雨下來之前也該回來了。一般來說拜堂之後才開席,若是新媳婦一直娶不進來,總不能讓賓客全部餓着,要是提前開席,那新媳婦拜堂時沒人觀禮,賓客們全在吃飯,這也不是個事。只能笑着道:「雨下的如此緊,只怕要避一避才能走了,肯定要耽擱了。」
如此說着卻是喚來婆子小聲吩咐道:「派個人去問問。」
婆子剛剛出門去,就有管事媳婦從後門匆匆進來,也不對衆婦人見祀,走到駱三太太跟前小聲道:「三太太,出事了,三爺迎了新娘子回府時,下雨路滑,馬突然颠了一下,三爺從馬上摔下來,整個人暈迷不醒。」
「什麽??」駱三太太不自覺得驚呼出來,馬上問:「那三爺現在呢?」
下雨已經夠不吉利了,竟然還能出這樣的事,這婚事要不要繼續啊?
「因為離同安伯府近,就先擡到彭家去,已經找了大夫去瞧,大老爺和二老爺已經趕過去料理,二老爺臨走前吩咐讓三太太先開席,不能餓着客人們。」管事媳婦低聲說着,駱思恭會不會摔出個好歹來先不說,新媳婦沒進門,先鬧出這樣的事,拜堂肯定得往後拖。前院,後院一群賓客,總不能讓人餓着肚子。
「噢,我知道了……」駱三太太說着,臉色真心不好看。
管事媳婦傳完話趕緊去了,屋裏衆婦人雖然不知道管事媳婦說了什麽,但看駱三太太的臉色就能肯定不是好事。娶親的正日子下大雨本來就不是好兆頭,若是路上再出什麽事……婚事才開始就這樣,夫妻将來可要怎麽過。
駱三太太臉色不好看,衆人也不好落井下石,有幾個跟駱家關系不錯的婦人,還順着說了些好話。不外乎是檔災之類的,婚禮上磨一磨,以後也就順暢了。
外頭雨下的太大,讓太太奶奶們離開這裏很不現實。幸好駱三太太二回安排時長了一個心眼,席面就擺在招呼女客的這兩層小樓,太太奶奶們坐樓下,姑娘們則坐樓上,席面也擺的開,丫頭婆子先上去收拾,
丫頭引着,姑娘們正要起身上樓,葉茜也站起身來,她坐在廖夫人身邊,正坐着門口,外頭的景色一榄無餘。外頭的雨越發的緊了,天空中遠遠的傳來一道閃電,本來陰暗的天空倒是亮了一下,随後就聽一聲驚雷從天上劈下來,然後趕的就那麽巧,直擊到樓前一棵小樹上,小樹被直擊成兩段,倒在地上。
「啊……」
這樣一聲驚雷,屋裏坐着的婦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眼睜睜看着樹被劈倒,已經有人驚呼出來,脫口而出道:「這……非吉兆啊……」
駱三太太也被吓傻了,下雨,新郎落馬暈迷,現在雷都把樹都給劈了,雖然不該她說話,但這媳婦如何能娶。也顧不上招呼衆人,趕緊喚來婆子把眼前的事遞給前頭。
慶和大長公雖然病着,駱大老爺和駱二老爺也去了彭家,駱老太爺卻是在的。發生這了這麽多事,她本來對彭家沒啥感覺,她現在真心覺得這媳婦不娶比較好,雖然對不起人家姑娘,但帶着這麽大煞氣進門,真心很害怕。
女客們的心雖然都慌了,飯總是要吃的,尤其是已經到了飯點,大雨堵路衆人也沒法走。姑娘們上樓,管事媳婦安排位次,四人一桌坐定。因為安排的位次,葉薇,葉茜,葉荞是一桌,還有一個是信國公府魏家的七姑娘,庶出,被分到這一桌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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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就這麽巧呢。」葉荞忍不住說着,下雨打雷是常事,春雷也是有的,別說劈倒小樹,就是大樹被劈,甚至于引發火災都是有可能。但京城這麽大,那麽多戶人家,偏偏劈了修國公府的,又在衆人面前。
這種巧合,讓人覺得是天意,這門親事不成或許更好些……
魏七姑娘跟葉茜同歲,只是月份上小了些,她雖然沒有親眼看到樹被雷電擊倒,但看到被劈成兩半的樹了。再加上衆婦人的驚呼聲,此時心裏也是惴惴不安。便順着葉荞的話說了下去,小聲接話道:「姐姐們說,這門親事會不會……」
從禮法上說,拜堂之後婚禮才算全部完成,中途退婚當然不占理,但成親當天出了這麽多不吉利之事,從輕裏是說男女八字不合,從重裏說就是女方命格不好,男方為了避禍要求退婚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葉茜沒接話,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末了只是輕嘆口氣,道:「都是命啊……」
作為醫者她并不信神鬼之說,誰都沒有掌控雷電的能力,會發生這種事情純粹是巧合。不過巧合至此,這門親事只怕要散了,駱家要求退婚也算是合理的,同安伯府本來就十分落魄,女兒出閣又出這樣的事,後果不能想像。
駱家十之八、九是要退親的,退親之後父母肯定會先把她送到廟裏。要是父母真心疼愛,在廟裏避兩年風頭,遠嫁出京将來總有個奔頭。要是連父母都嫌棄,弄不好就一輩子青燈古佛了。
這似乎就是女人的命,生成嫡女又如何,定到好親事又如何,一場大雨就能把一切毀掉。
魏七姑娘聽葉茜說的傷感,心裏也覺得酸酸的,她是庶出許多體會更深刻些。看葉薇一直低頭不語,只以為她也是在為彭姑娘感傷,便對葉薇道:「姐姐覺得呢?」
「啊?」葉薇被問的怔了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此時葉薇心還懸在山洞裏,雖然駱三太太打了姜姑娘板子,但姜姑娘後來反咬一口的行為讓她十分害怕。就是咬的是葉茜,後頭卻把矛頭指到她的身上。尤其是她頭上的簪子竟然落到了姜姑娘手裏,這讓她十分擔憂。
姜姑娘會不會再出賤招呢?那樣一個人似乎是不容易死心,要是再出賤招,她要如何應對,尤其是那根簪子,不知道姓姜的會搞出什麽花樣。
滿心想的都是這樣,自己都擔心不過來,如何還會在意旁的。不管是大雨也好,還是雷劈樹也好,她都沒放在心上,甚至都不知道魏七姑娘說的是什麽。
魏七姑娘看到葉薇這個反應,心中只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這麽大的事情發生了,所有人的關注點都該在這上頭才對。葉薇怎麽是完全狀況之外,難道還有什麽事比眼前的更刺激不成?
細想起來姜姑娘廳裏跟葉茜說話時,葉薇的反應都有些不太正常。尤其是後頭姜姑娘完全就是沖着葉薇來的,難道真發了什麽不可告人之事?
想到這裏魏七姑娘頓時警鈴大響,這倒不是因為她八卦,而是葉薇是嫡母給自己親哥看上的媳婦,若是真有什麽不良行為,那豈不是要坑到自家兄長。
婆子擡着食盒上樓,丫頭們挨盤上菜,不管有胃口沒胃口飯總是要吃的,尤其是外頭這樣大的雨,只怕一時半會的也走不,萬一餓了總不好總吃別人家的果子點心。
雖然是姑娘的席面,桌上都擺着果酒之類,魏七心中疑惑葉薇的品行,想套套她的話,便起身給葉家三位姑娘倒酒。葉茜忙笑着道:「竟然讓妹妹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