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背叛 這世道總是混賬的人活得更好……
在太守府住了三日後, 容莺決定向梁歇和梁娘子告辭。
梁娘子聽聞此事,以世道不太平為名勸容莺留下,她仍堅持要走。而後梁歇處理完公務, 也來找了她。
梁歇不像梁娘子一般苦心孤詣地規勸, 只向她一一說明了北方的狀況和軍情,勸她深思熟慮, 準備好再上路。
李将軍率領的将士們正在潞州一帶抵禦叛軍, 而這帶叛軍是以燕王與鄭開為首, 匈奴各部落聯合。叛軍人數衆多, 而天子卻在揚州, 長安又有一個聞人湙, 軍隊處處受到掣肘,僅僅一年多的時間, 帶去的二十萬兵馬就已經死得只剩十萬。連同李将軍的兩個兒子也戰死沙場,僅剩一個李恪還活着。
容莺聽了這些消息, 心情也跟着低落了下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天下太平。”
她說完,又想到如今梁歇應該算是投靠了聞人湙才對, 便又問:“如今你在為聞人湙辦事, 日後要是我父皇要清理叛軍, 勢必要牽連于你。”
“莺娘不怪我嗎?”梁歇看她眉頭微皺,似乎是擔憂,不由感到疑惑。“我背叛陛下,轉投逆賊,日後是成是敗都願意認下。”
容莺搖頭,對他這樣板正頗為無奈,小聲道:“你就不能圓滑一點嗎?屆時我肯定會為你求情,只要你咬死了說自己是為了大周天下忍辱負重, 暫時蟄伏不就好了,總歸你也只是當個太守,沒有幫着他與朝廷作對。”
何況這麽久了,她父皇也沒有收複一座城池。雖然身為公主這麽說不大好,但她真的不敢确信父皇是否有重回長安的那一日。
梁歇垂下眼,嘴角輕勾了一下。
如今西北處仍有突厥兵馬進犯,,隴右各州失陷,涼州城仍在苦苦支撐中,潞州離長安太遠,各地大小戰事未曾停息,容恪最有可能去的就是涼州。一旦涼州失守,泾州也會岌岌可危。
容莺聽了梁歇的話,心中不禁動搖,想去涼州城看看能否找到容恪。她想了想,問道:“如今效忠于我父皇的将士們正在前方抗敵,聞人湙若趁機攻打他們,輕而易舉便能贏下,為何他從未這樣做過呢?”
她聽了不少有關于聞人湙的傳聞,也知道他手下的兵将如今正在東南處與她父皇的人打得不可開交,與此同時也在北方各州郡增添兵馬抵禦敵軍,卻始終沒有對正在抗地的李将軍等衆兵将動手。如果她沒記錯,當初秋華庭之變,鎮北将軍府也出了不少力。
梁歇聞言似有所感,默了默,說道:“雖然帝師在某些事上略顯偏激,可畢竟是先太子遺孤,先太子為人親善敦厚,後世對他多有稱贊,帝師生來便是皇太子,習得是聖賢書,國難當頭,将私仇撇下也是另一種仁慈。”
容莺從梁歇口中得到這樣的回答頗有些驚訝,她以為像他這樣的剛正不阿的仁臣,應是對篡位奪權的逆賊心生憤恨。然而梁歇卻從另一種連她都不曾想到的角度去評價聞人湙,興許是因為她總帶着各種各樣的心思去對待他,總是只看到他表裏不一陰險狠毒的模樣,卻從未想過他在大敵當前,仍舊做到了皇室中人該擔起的責任。
容莺搖搖頭,說道:“是我狹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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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說到底,她與聞人湙之間的糾葛又豈能輕易分出對錯來。
梁歇則答道:“并非你狹隘,不過人之常情罷了。出于你的立場,他委實算不得好人。”
“換做是你呢?”容莺看向他,“你的立場上,可曾分出他的善惡。”
他眼神清澈朗然,不摻半點虛假。“下官不知,興許還要等日後才能得出結論。”
容莺看了眼窗外,發現天色已經差不多了,便撐着桌子起身,向梁歇行了一禮,告別道:“郎君大恩大德,莺娘沒齒難忘,日後還望你與梁娘子身體康健,無災無厄。我還要去往涼州,就此別過。”
梁歇起身回禮,送容莺出了府門,回到房中坐下,看着桌案上的茶盞,一直等到茶沫消散,他才将冷茶一飲而盡。
——
容莺此次離開,再次換上了男裝,頭上戴着鬥笠遮住大半面容,一身月白長衫襯得她更像個面如冠玉的小公子。梁娘子不知道她今日啓程的事,否則定要從鋪子裏追出來。麻煩了梁歇好幾日,久留此地勢必要走漏風聲,她之前诓騙崔清樂就拿梁歇做了幌子,若再有傳聞進了聞人湙的耳朵,像他這樣記仇又心狠的人必定不會放過梁歇了。
容莺能暢通無阻,聆春偷來的魚符起了很大作用。出城後她想要朝着涼州的方向去,一路上聆春都沒有說過話,垂着頭似乎有心事。
連着幾日,聆春都是這喪氣的模樣,她本以為離開泾州後悔好一些,沒想到反而讓她更低落了,便問道:“最近總見你愁眉緊鎖,到底是在憂心何事?”
出城已經五裏路了,容莺不由地發愁,要是聆春真的不想去幽州,她也不會攔着,為什麽有心事不肯告訴她。
聆春咬了咬唇,眸中隐約帶有水光,說了句莫名的話:“公主日後不要輕信于誰了,這世上無人信得過。”
容莺扯了扯缰繩,無奈道:“到底發生何事了,要說這樣的話,若無人可信,你我之間又算什麽?”
聆春聞言,突然就淚如泉湧,崩潰似地揚起馬鞭,駕馬朝着前方飛奔而去,揚起一路灰塵。
容莺驚訝地叫了她一聲,沒能讓她停下,只好策馬趕上前。
泾州往西的方向一路上都沒有人煙,倘若路上出了些異動,立刻就能聽見。當容莺趕到一處峽谷處,聽到了陣陣馬蹄聲,心中立刻起了疑心,慌忙叫住前方的聆春,想讓她回頭。一旦遇上流匪和造反的叛軍,她們就會成為待宰的牛羊。
然而在她出聲後,聆春仍舊向前,一路過了山谷的曲折處。馬蹄聲似乎忽然聽了,容莺心中大駭,手已經按在了弩|弓上,不等她将弩|弓擡起,聆春卻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容莺沒來得及細想她為何要下馬,只因聆春身後牽馬走出的幾個人。
一小隊人,為首四人都是漢人的打扮,只有一個身穿胡服,颌發碧眼身軀高大,分明是突厥人的長相。
容莺睜大眼,轉而去看聆春,聆春卻低着頭不敢看她。
其中一人拱手朝着容莺行禮,頗為和善地說道:“九公主,在下有禮了。”
容莺握着弩|弓的手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也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憤怒,讓她的嗓音也忍不住拔高幾分,厲聲道:“你們是何人?”
為首的蒼青色深衣的男子答道:“我等奉明公之命,在此等候公主多時了,正值多事之秋,您還是莫要亂跑為好,不如随我們走一趟,免去這一路風霜坎坷,到了燕地,仍舊是尊貴無雙的公主。”
“燕地?”容莺咬牙,眼中似有烈火燃起。“分明是大周的國土,何時成了你們的燕地,無恥宵小,也敢占地稱王。”
既然知道她是公主,她的退路必定也被封死了,是聆春将她出賣于敵将,也難怪一直催她上路,生怕她留在泾州。
從方才那一眼後,容莺再沒有看向聆春一眼,她只問:“明公究竟是何人?”
“是燕王手下第一的謀士”,那人語氣一頓,笑容中帶着譏諷:“亦是聞人湙的恩師與義父,公主與聞人湙成親,按理也該去向明公敬杯茶。”
他話音剛落,那突厥人就不耐煩地上前,口中說了些容莺聽不懂的突厥語,一把将她從馬上拽下去,像拎雞仔一樣拖着容莺走,鬥笠和弩|弓都掉落在地。
為首人用突厥語說了那突厥兵兩句,他便蠻橫拽過一根繩子去捆容莺,肆無忌憚的目光掃過她的臉,手也不安分地朝其他地方亂動,好在被同伴喝止了,這才不滿地停下。
容莺的反抗毫無用處,無非是耗費體力激怒他們罷了,只能強忍畏懼,勉強站直身子,問道:“我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公主,拿我去要挾大周毫無用處,我的父兄甚至會是我為恥辱,讓人立刻射殺我,你們抓我毫無用處,何必要費這麽大的力,竟能迂回收買我的侍女,一路等我從長安到泾州。”
那人雖表面恭敬,實則也沒有把她放在眼裏,捆結實了就讓人将她丢上馬,也不注意是否穩當,容莺從馬上跌落,疼得喘不上氣,手心都出了冷汗。聆春忙湊上前想要為容莺調整姿勢,那正在與人交談的胡人突然将聆春拖向一旁,按在地上便去扯她的腰帶,她立刻大聲嘶喊哭嚎起來,整個山谷都在回響這歇斯底裏的喊叫,讓人背脊不禁生涼。
容莺罵向漠視這一切的幾人,跌跌撞撞跑向聆春,奮力用身體砸向那正要侵|犯聆春的突厥人,又被一把掀開,随後那人罵罵咧咧起身,想要教訓容莺的時候,看戲的深衣男子終于發話了。
“真是個蠢人,一個不忠的奴婢,竟值得你如此相護?”
聆春喊得嗓子都啞了,伏在容莺身後顫抖,口齒不清地認錯,容莺沒有理會,看向那名男子,說道:“即便她不忠不義,我也不會如你們一般,眼看着一個弱女子被人踐踏,難道你們沒有姐妹子女,還是因為你們是男人,便能安心對她的哭聲視若無睹,既然你們要帶走我,何必還要讓人欺辱她。同是大周子民,卻任由胡虜踐踏國土殘害百姓,這一切遲早有一日會報應到你們身上。”
那人冷笑一聲,無所謂道:“那就報應好了,人各有志,想要爬的高總要付出點什麽,也就是如公主一般心慈手軟的人死得最快,這世道總是混賬的人能活得更好,不然聞人湙是怎麽走到今日的,公主怎麽不問問他,好歹也能學得聰明些。”
聆春還在一旁對着容莺磕頭,臉上血淚混在一起,絕望地說:“奴婢真的錯了,求公主原諒,奴婢只是為了家人……父母手足都在他們手上,迫不得已才做出這樣的事,他們說好了不會對公主做什麽,只是用公主去威脅聞人湙……奴婢失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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