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此生不換6

英川軍營，夏昌龍将許遠晉的腦袋砍了，雖是沖動之舉，但情勢所逼，也別無選擇。将許遠晉等人的屍首拖出去掩埋後，鐵騎十組的幾名兵長前來問他：“副元帥，今後我們該怎麽辦？陳軍得到消息後，不定什麽時候就會來攻擊我們了。”

夏昌龍趁着這段時間，也仔細想了下。他傳令下去，集結了鐵騎十組的千餘将士，沉聲宣布道：“元帥一定還活着，我們回江州，救回元帥再做打算。”

夏昌龍在江州之時，就曾聽聞關于萬年牢獄的傳說。他堅信，只要大哥還活着，一定會被關在那裏。大軍疾行，三日後抵達萬年牢獄，所見所聞，卻大出夏昌龍所料。

牢獄之外，守兵屍體四處橫陳，一路往牢獄深處而行，所有守兵或被殺、或昏迷不醒，顯然，有人早他一步來到這裏。鐵騎十組執着火把跟在其後，一行人來到牢獄的最底層，一路走來未發現任何犯人的蹤影。

夏昌龍心裏咯噔一下，難道大哥真的不幸遇害？

他仔細查看眼前這所監牢，本該套在牢門上的鎖具被抛至一邊，刑具上尚留有新血，看得出不久之前還有人被關押至此，而且受了重刑。他又仔細查看了牢房中的各個角落，終于有所發現。在牆角充斥血污的稻草上，半塊玉佩靜靜躺在那裏，夏昌龍撿起它仔細一看，不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這是大哥的玉佩！這半塊玉佩，是珍河與雪莉當年的定情信物，珍河一直留在身邊，并時常拿出來凝視。夏昌龍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自然認得這玉。

“大哥他真的還活着，而且有人先我們一步，把他救走了。”

身後緊跟過來的幾名鐵騎精兵也激動不已。衆人正待原路返回，卻聽見牢獄出口之處傳來一陣騷動，不久，便有為數衆多的陳軍執着火把，将衆鐵騎精兵團團包圍。

史俊從人群中現身，冷冷道：“夏昌龍，你還真是了不起，竟敢自己闖進這萬年牢獄來。怎麽，也想嘗嘗牢底坐穿的滋味麽？”

夏昌龍既然來了，本就做好決一死戰的準備。而今得知紫霞狼已然被救出，更是心無所懼，對史俊的問話，只微微一哂，并不搭腔。

史俊最近尤其經不得這種漠視，咬牙怒道：“你若是乖乖跪地求饒，我可以饒你不死。”

夏昌龍冷笑道：“該跪地求饒的是他陳友諒。竟然誣陷紫霞狼和鐵騎十組謀反，這就是我們誓死效忠的回報嗎？”

“看來你是不打算投降了。”

“廢話少說，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史俊一揮手，衆陳軍便一擁而上。鐵騎十組這次劫獄來的人不多，但各個都是精英，并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裏，衆人纏鬥了一輪，史俊帶來的這些兵竟一個不剩，全部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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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昌龍似笑非笑地看着史俊，道：“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史俊倒也不慌不忙，他的确有底氣，這是陳家的地盤，手底下的兵死了第一撥，還有第二撥。果不其然，不遠處傳來了喊打喊殺之聲，是他的援兵過來了。

“今天是你運氣好，且先留你一命。”夏昌龍也不戀戰，與鐵騎十組迅速撤離，不一會兒便消失在漆黑的暮色中。

帶着追兵前來的副官看到史俊完好無損，舒了一口氣，随即問道：“要追嗎？”

“算了。”史俊轉過身，往牢底走去，令他大驚失色的是，紫霞狼竟然不見了！

“剛才，夏昌龍等人帶走了紫霞狼嗎？”

那副官道：“不可能，我看他們個個健步如飛，而紫霞狼近日屢受重刑，已經去了半條命，若是叫他們給帶走了，定然一眼就能看出來。”

史俊面色鐵青，那副官又去查看了幾個守兵的情況，發現部分人是中了迷藥昏迷過去，并未送命，轉而又向史俊彙報：“看來是在他們來此之前，已經被人救走了。”

史俊盯着他的舉動，自然也看出守兵是中了迷藥。萬年牢獄守衛森嚴，是誰能輕而易舉地進入這牢底，而只殺了少數幾個守兵？

他沉着臉吩咐道：“去把陳麗珍給我叫來。”

副官被他這樣一說，也有些恍然，但卻吞吞吐吐的，半晌才道：“小姐她，傍晚的時候忽然出城了。”

“什麽！”史俊本只是懷疑，這下确定是她做的了，“她去哪兒了，往哪個方向走的？”

副官戰戰兢兢道：“這個……小姐出門，一向不許我們問的。”

史俊大吼道：“去給我找，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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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辭別陳麗珍後，就一直在江州城外徘徊。一方面，她孤身一人，呆在江州确不安全，另一方面，她得知珍河還活着，那一定是被關在江州的某一處，她又實在無法離開。

這日深夜，她怎麽也睡不着，便起身騎馬四處走走。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有人在跟着自己。行至一處小樹林後，她停下馬來，揚聲道：“是什麽人，出來吧。”

本以為會無人應聲，卻真的有一人一馬從樹叢之後現身。

雪莉借着月光，認出了對方是一直跟在南宮俊光身邊的那個女人，名字好像叫做雪鷹。

“是你的主人讓你跟着我的？”

雪鷹道：“不，他讓我來，是為了保護你。”

“你回去吧，我沒有立場接受他的保護。”

雪鷹卻道：“我只聽從主人的吩咐。”

雪莉正要與她再說幾句，卻聽見身後傳來陣陣馬蹄，一回頭，竟是數十個戴着鬥篷、穿着黑披風，身着銅鏡護身铠甲的人飛奔而去。

那不是鐵騎十組的服侍嗎？是鐵騎十組的人！

他們從江州方向而來，難道他們救出了珍河？雪莉再無暇與雪鷹糾纏，任她跟在自己身後，緊随那些人追去。

兩人跟了約有半個時辰，為首的黑衣人終于勒停馬，轉過來正要詢問為何追着他們不放，在看清雪莉的面容之時，卻不由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夫人，是你？”

雪莉也看清了這人的相貌，他是一直跟在珍河身邊的夏昌龍。她向他點頭示意，問道：“你們是從江州來的嗎？”

夏昌龍道：“是的，我們本打算去救回元帥，但是有人先我們一步，将他救走了。”

雪莉聞言大喜過望，但随即又不免開始擔憂，究竟是誰救出了珍河？她忽然憶及傍晚時刻，曾見過陳麗珍的馬車出城，當時她沒做多想，現在卻覺得時間太過巧合，難道是她？不能排除是陳麗珍做的這件事，畢竟當日她找陳麗珍打聽珍河的事，看她的态度明顯有所松動。

夏昌龍道：“夫人，如果知道你還活着，大哥一定會非常高興。不瞞你說，這次冒死回江州，中了陳友諒的圈套，就是因為聽說你的飛燕堂着了火……當日大哥聽到消息，真是痛不欲生……”

雪莉含着淚，她回江州之後，便聽說了這件事。說起來，珍河這道劫難，還是她帶來的。

“夫人，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只要我大哥好起來，他一定回來找我們的。”

雪莉搖了搖頭，道：“我一介婦人，跟着大軍走，總歸是你們的負累。而且，我有可能的線索，想追尋下去，不想再耽誤了。”

夏昌龍向來是個爽快人，見此也不多留，從懷中掏出早前在牢獄之中撿到的那半塊玉佩，交給雪莉，道：“這是大哥随身攜帶的信物，他一向待之如生命，等你見到大哥，再交給他吧。”

雪莉接了過來，不由再次淚盈滿眶。她未料到，這半塊玉佩，珍河竟也保留了這麽多年。中間那段仇恨自己的時光，也沒能抹滅他對自己的感情。

夏昌龍離開之前，道：“如果你沒找到大哥，不妨去望鄉潭看看。在雁蕩山深處，那是大哥親手建立的村子，他若好了，說不定會回到那裏。”

雪莉目送着這些人消失在夜幕，一轉身，發現雪鷹正默默待在身後。她看着雪莉的眼神充滿堅定，似乎在無言地表達：不必趕我，我不會走的。

雪莉開口了，卻沒再讓她走，她說：“雪鷹，我想請你幫個忙。”

南宮世家消息靈通，很大的功勞歸于田伯生這些年來在各地設立的情報處。而雪鷹作為田伯生的左膀右臂，則是掌握這些情報處的核心人物。

“雪鷹，我猜想，救出珍河的人，應該是陳麗珍。我想知道，她帶着珍河去了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