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分兩次更,字數還是很肥很肥的~~ (23)
羞澀之中不知如何回答的無卦,聽了這一句話,突然就醍醐灌頂般緊緊回握了他的手。
……
“好。”她回答,沒有猶豫。
只因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被他醒來的歡喜一時掩蓋的事情。
長青借命延壽,太子那一次的九年,如今也只剩六年而已……
他們,蹉跎不起。
“無卦,我很高興。”長青傾過身将她擁在懷中,呼吸與她不過一指,嘴角溫柔的笑意暖了一室,“無卦……”他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沉沉的意味,醇醇如酒香。
那般近的呼吸,甚至還能與他鼻尖相觸,滿是涼涼的誘惑,無卦的臉已是燒得通紅。她慌亂了起來,想說些什麽緩解這四周讓她陌生、緊張的氛圍,“長青,我……”
他輕哼了一聲,仿若對她那句“長青”的回答,又仿若只是想打斷她的話語。
而接下來,他實實在在封住了她所有的話語。
……
唇上傳來微涼的相貼,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可又那般不容拒絕。
不熟悉的酥麻散遍,她不覺攀住了他的肩,無所适從。
感覺到她的默許,長青一手就将她抱坐在了自己懷中。
“無卦……”他間歇的低喃,複又貼上她的唇,輾轉。
緩緩探入她貝齒的那一刻,他覺出了懷中人的顫抖。單手扶住她的後腦,緊緊相偎,不放過她的一絲呼吸,不容一絲逃離。他終是實實在在擁她在懷,不再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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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卦,你是我的。
感受着他吻,帶着酒香,帶着炙熱,帶着那似能溢出的情感。她就那般紅了眼眶,滿滿的歡欣,滿滿的高興,與滿滿的失而複得。
從今之後,她的世界只有他。
步步走來,柳暗花明不過如此。
長青緩緩閉了眼,靜靜享受——嗯……先将這親成了,再告訴她實情吧。
……
……
……
其實……
長青所謂的實情是……
……
……
——嗯。他不是短命相了。
無命之人,逆天改命。同生共死,成就置之死地而後生。
長青如死人一般的那四年,離祭祀建壇為祭,終是将他命格打亂重來,得以蘇醒。
只是……他再也見不到師父了。
~~~~~~~~~~~~~~~
日子要挑,自然就要挑最好的。這對于算卦吃飯的兩人來說那是小菜一碟。
只不過……
“為什麽選這個?”無卦單手還是指算的姿勢,有些不解地看着身旁人,“十月初六才是最好的日子。”宜嫁娶,絕對的宜嫁娶。
“不行,太遠了。”長青毫不猶豫的否定。十月?那豈不是還有大半年?怎麽可能?
“但這個太倉促了。”無卦皺皺眉。四月,豈不是就是下個月。
“不會不會。”他笑着道,“無卦,你就放心吧。一切由我。”
最後的最後,無卦妥協了。
于是,日子就是下月十八,二十三天之後。
而接下來,面對突然湧現的大批暗衛,無卦撫額了——什麽時候出來的。
這四年,她知道一直有暗衛在身邊相助,是離祭祀留下來。有兩個人,而且從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現在一下這麽多……
她突然又想到了當時長青還是左非色的那段日子——暗衛處處。
國師大人果然風采依舊。
裏裏外外有那麽多安慰操持,無卦一下就閑了下來。長青自然是分分鐘相伴,不離一步。
本來這是培養感情的上好時間。
只是……
只是……
長青眯着眼看着無卦手中的那個小黑球,“不是說明年才能有嗎?”
無卦愣了愣,而後意識到一定是平日裏的暗衛告訴他的。
“正好那戶隔壁的狗生了只純黑的,他便幫我讨來了。”
長青帶笑摸了摸那黑色的小腦袋,卻不想被一口叼住了小指——嗯?還有些疼呢。
面上頓了頓,而後不動聲色地彈了個小爆栗。
“唔——”小黑球縮了回去。
“無卦喜歡就好。”他的聲音柔柔軟軟。
“嗯。”無卦很開心的抱緊了懷中的小狗。
小黑球恨恨看着那個彈自己腦袋的人,示威般蹭了蹭無卦,“汪~”
長青:……(收回剛才的話還來得及嗎?)
于是,兩人之間多了一個小黑球。
小黑球喜歡争寵,小黑球喜歡無卦,小黑球是電燈泡……
~~~~~~~~~~
終于到了成親那一日,高堂之上沒有一位長輩。
無卦沒有過問離師伯為何不在,在她心裏已經隐隐有了猜測——長青能醒來,與師伯有關。而師伯,怕是……
幫無卦裝扮的是她熟悉的那兩個暗衛,曾經她倆在洛陽城郊的那間小屋陪了她好幾個月。不過,暗衛中很多曾經熟悉的面容都不見了。那一夜,他們都留在了洛陽城的皇宮之中,再無蹤跡。
“姑娘,大喜的日子,要多笑笑。”
“嗯。”無卦收斂心中情緒,緩緩牽了嘴角。對着眼前黑暗一片,她笑了出來。
過去的都過去了,如今她能做的就是抓住幸福,哪怕只有一瞬,她也絕不放手。
無卦,不要再讓自己後悔。
暗衛的聲音帶着經驗,“姑娘,你今日真美。”
是嗎?無卦笑笑,站起了身。
“無卦。”門外傳來他熟悉的聲音,“可好了?”
“大人莫急,這就好。”暗衛姑娘很是利落的最後幫無卦理了理衣裳。
“姑娘,好了。”
“嗯。”
蓋上頭蓋,就着暗衛的相扶,無卦一點點走向了門口。
門開,金色的陽光灑遍紅色的閨房。大紅的嫁衣,在陽光之下光彩熠熠。
長青牽住她的手,柔軟纖細。
“無卦,長青今日真的很高興。”
緩緩回握,蓋頭之下她綻出了笑。
——長青,我也是。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作者有話要說:
娘子感覺這應該差不多了吧。。。嘿嘿
接下來應該是韓蘇了~
韓蘇番外
無卦是韓蘇第一個為之動心的女子,也是最後一個。
他曾以為她會是一生一世的陪伴,哪怕只是最後兩年不到的性命。
可後來,時間越來越多,人生越變越長,她……也離自己越來越遠。
從小到大,韓蘇一直都被貼着“短命皇子”的标簽,生活在這個對他來說陌生而又不懷好意的世界裏。人們的眼光從最開始的同情漸漸變為了冷漠,最後只剩下了不屑。
既然是個要死的,讨好不讨好又有什麽意義。
既然是個短命的,得罪不得罪又有什麽關系。
他一直站在邊緣,皇室的邊緣、死與生的邊緣。
那一年冬日,韓蘇去到青州,是為他娘的祭日。轉眼,娘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十年了。
娘沒有葬在皇陵,而是葬在了家鄉青州。也是,一個連封號都沒有的宮女怎能藏入皇陵。祈王爺,祈王府……這些都是她死的那年才有的富貴榮華。最是寡情帝王家,沒有人比韓蘇了解得更多。閑散王爺,也不過是等死王爺罷了。
可他沒想到,也正是這一次出宮讓他遇到了她——無命之人、逆天之人,他的救命稻草,姬無卦。
他記得那一日,從早上開始就烏雲密布,凜冽的寒風一直呼嘯,沒有停歇,仿若為他的生命做最後的祭奠。
荒郊野外,是殺人滅跡再好不過的地方。看着眼前那些黑衣刺客,韓蘇突然覺得自己仿佛一直在等這一天。從出生起,就在等着這一天,死的這一天……
所有人都告訴他會有這樣一天——他會死,在不到二十的年紀,匆匆離去。而今,終是讓他等到了嗎?
身旁的護衛早已一個個死去。
刺客步步緊逼,毫不停歇。
“得罪了。”刺客蒙着面,可韓蘇依然能分辨那是笑着說出的話。結束一個人性命,對這些人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他們不會害怕、不會恐慌,反而還有着嗜血的快感。
左肩傳來一陣刺疼,迅速抽離的長劍在空中用血劃出了一條美麗的弧線。
不是一擊必殺嗎?
韓蘇的嘴角牽扯出一絲無奈的笑意——這可不是失手,那刺客……是故意的。故意讓他在死前好好感受一下這個過程。
那一刻他突然覺得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十幾年,終是要走到盡頭了。
其實,能死在青州,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
——
算是死,也絕不讓你安心!
腦海中恨恨浮現出那個人的名字——韓晟。
撐着最後一絲清明,他向身旁的密林猛沖去。
“追!”身後傳來刺客們不屑一顧的聲音——困獸罷了。
借着林木的掩護,他終是稍稍跑遠了一些。而身後那些追擊的腳步仿若玩耍般肆意地追追停停,帶着惡魔一樣追命的笑聲。
“二皇子,我勸你最好還是乖乖停下。早死晚死都是死,就不要再反抗了。”
失血嚴重,天地開始眩暈。他在做最後的掙紮,釋放最後的不甘。
終于,腳下一重,他側身跌入了一旁的灌木之中。
再也支撐不住的身子,重重躺倒在了地上。
可惡……
他終是失去了意識。
本以為在劫難逃,可是醒來的時候,他見到了她,一個木着臉的奇怪女子。
他,沒有死。
她救了自己,還對自己說‘追你的人都已經撤了’。他一下就起了戒心——她是不是知道什麽?她為何要救我?
事實證明她确實知道什麽。在他說出自己叫“蘇寒”時,她那一句反問‘哦?是嗎?’讓韓蘇瞬間覺得自己仿若一個被她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小醜。
直到後來她那與了清大師無二的批命話語讓韓蘇突然意識到——這個女子,不簡單。
而她……會不會就是自己的一線生機?了清大師所謂的無命之人?
她姓姬,名字叫無卦。
“難道姑娘是個算命的?”這是他聽到她的名字時的第一個反應,而這一句話讓面前的女子僵了臉龐。呃……他不是故意的。
無卦是一個怪人,在當日的韓蘇看來就是這樣。獨自生活在山中的女子,會算卦,而且本領堪比了清大師,怎麽想都很神奇。她身子單薄,長相算不上漂亮,卻是很耐看的那種。固執、毒舌、面無表情、嘴硬心軟、對狗比對人好……她的缺點确實不少。
然而她卻讓他覺得安心,從未有過的安心。在她面前,他是一個弱者,一個在她卦象中短命到可憐的弱者。可她卻能豪無所謂地說——“你名字裏有個‘蘇’字,還有什麽好怕的。”
她闖入了他的世界,帶着獨有的卦者氣勢,點亮了他早已灰暗的世界。
那般篤定,那般随意,那般天經地義。
這麽多年來,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他——有什麽好怕的。
有什麽好怕的?你又不會死。
~~~~~~~~~~
後來,他邀請她去祈王府做客,一是為了表達感謝,一是為了自己——她很可能就是自己的一線生機。
無卦不喜多話,會安靜地聽你講述,不插嘴,不說同情,只會淡淡一句,“都過去了”。其實,她安慰人的本領真不怎樣,可每一次只要和她說話,他就能平靜下來。
韓蘇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無卦說那麽多,說他的兒時、說他的娘。她,只是剛認識不到三月的人,可在不知不覺中,他已那樣地信任她,在乎她。
直到上元節那一日,他才明了,原來她在自己心中已經那般重要。
挺身迎向程海手中的刀時,他的腦中來不及思考,滿眼都是那把對着她的尖刀。不能傷到她……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想要守護一個人。
為了她受傷,說實話,韓蘇覺得很開心。能護着她,能看她為自己擔心,能那麽靠近她。
醒來後,他對她說了那些話,那些隐隐表明心意的話。
——‘有些事……不是想不要就能不要的。’
那一刻,他是自私地希望能在她的心裏印下痕跡,哪怕自己不久将逝。
薄命卻不願放手……
韓蘇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個好人。
而那之後,他與她之間多了些他所期盼的東西。他也開始真正見識到她的厲害。
她第一次為自己改命,應該算是春狩那一回。韓蘇心裏很清楚,這一次春狩對他這個短命皇子來說就是一場有去無回的狩獵——他,是別人的獵物。
可是,她不許他去,不讓他去。
每每想到此,韓蘇都會禁不住笑出來——那一下,她推得可是毫不留情。初春的湖水,想想都覺得冷得刺骨。也正是那一次傷寒,讓他逃開了春狩,逃離了死亡。
而接下來小黑的死卻是他們沒有預料到的,韓蘇有時甚至會覺得,那一次,是小黑替自己死了。
小黑死的那夜,她一滴眼淚也沒有,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一般,了無生氣。她很傷心,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傷心。
追去她的身邊,她眼神空空地對自己說,小黑丢下她了。
那一刻,韓蘇的心就像是被狠狠糾住了一般,他從未見過這般的她,脆弱、單薄、讓他心疼。
‘不怕,你還有我。’
不怕,我還在你身邊。他安撫着她,也安撫着自己——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無卦。
可後來的事……他永遠料不到。
還記得冠禮之劫,那一段日子過得真是驚心動魄。冠禮前夕,也就十日不到的樣子,她牽着他的手在王府中走走停停了一整夜,避開了刺客,而之後,付出的代價卻是她足足昏睡了三日。在她沉睡的三日,他寸步不離守着她,心中只有請求——求她醒過來。過劫?改名?都不重要了……
那時,他還不知她的情況是因為反噬。
冠禮如期而至,無卦算無遺漏,終是讓他平安渡劫。韓蘇從未想過自己能真的完完整整擁有一次冠禮,平平安安渡過這些時日。可是,她做到了,用她幾乎逆天的算卦本領做到了。她就是了清大師說的無命之人!自己命中的玄機!
然而,他完全沒有時間去開心。因為……她看不見了。
雖然太醫說過幾日就會好,但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測——似乎只要為自己改命,就會在她的身上發生壞事。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太快,快得韓蘇至今想來都還有些恍惚。
上官家被滅,他随她救出了上官容若,也從此進入她精心為自己設計的局。
西胡,都發生在西胡,那個實在是讓人歡喜不起來的地方。
就在那裏,她抛下了他,毫不留情,幹脆地抹去了所有。
她走了,留下一個在她看來“最适合自己的新娘”,容若什麽都好,可是不是她。
他喚了她整整一夜,卻沒喚來半點回音——只要你出現,哪怕只有一面,只要一面,無卦……
可她沒有任何解釋,沒有只言片語,就那般突然離開了。
韓蘇從沒那麽恨過一個人,對他不聞不問的父皇、對他趕盡殺絕的太子,他都沒那麽恨過。可是那一刻,他恨她,真的恨她,恨她自作主張,恨她臨陣而逃、恨她薄情寡義……
他不只一次地想過,如果她真地在乎自己,就絕不會将自己推入別人懷抱。
無卦,你知道嗎?
就在成親的那一刻,我還想着,從此之後就與你在西胡安安靜靜過一輩子,再也不回中原了。
那時的韓蘇,只要有你,這一生一世,就夠了。
~~~~~~~~~~~
因愛生恨,這個詞在韓蘇聽來還有些陌生,可不得不承認,在他的心底,有那麽一處陰暗的角落,讓這四個字緩緩生了根。
新婚之後纏綿病榻的那幾日,他日日都夢見她,夢裏的她離他不過一臂之遙,卻總也觸不到。
後來,夢醒了,一切就那般散了,她不見了。
至于為她這般傷心,這般病重嗎?你是皇子,洛國的皇子,就為了這麽一個出自山野的女子痛不欲生?
笑話!天大的笑話!
韓蘇,不過是個女人,你至于嗎?
他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你至于嗎?
可他的回答是……至于。
所以他需要她的理由,需要她的當面解釋,需要她的出現。
可是,她就那般躲着,躲在他觸不到的地方,不願相見。
無卦,原來你也在害怕相見嗎?
與上官容若的相處讓他很不習慣。就像是突然被人偷走了最喜愛的衣賞一般,而後再被塞了一件別人看什麽都好的衣裳,可偏偏他就穿了不舒服。然而,他偏要做給無卦看看,讓她看看自己與容若相處無間,讓她知道自己不是非她不可,讓她後悔,讓她嫉妒。那時的他甚至有些報複意味。
上官容若命格貴不可言?如果真是這般,我倒要好好謝謝你了……無卦。
謝謝你這般為我着想,真是受寵若驚!
……
可到後來,他明白了——不過是一件衣裳,為何要在意。
~~~~~~
而後,天險黑澤突然消失,西胡眼看将亂。
在聽到黑澤消失的那一刻,韓蘇下意識地想到——她要回來了。
果不其然,無卦回來了。她的身旁還站着一名帶着面具的男子。她說這是她的師兄。
不管,怎樣,她回來了,不是嗎?
可還沒等他好好與她敘上一敘,她就先開了口。她說她此來‘只為輔佐’。
輔佐這兩字讓韓蘇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了清大師說過,自己如能過劫,必成大事。難道……
他是個皇子,自然明了這大事背後可能的含義。全身上下突然就有了一種神奇的血脈贲張之感,那般的躍躍欲試,讓韓蘇想與她說明的心意就那般淡了下去。很奇怪地淡了下去。人的心态是一件很神奇的事物,他眼裏的世界開始一點點變了味。
——也罷,暫且先不為難于她,既然她是來相助,我欣然受下就是。至于那些糾葛……不急在一時。先由她相助離開西胡,再從長計議。
其實,感情什麽的并不重要不是嗎?
其實,他已經開始放下了。
當一個人開始理所應當地享受另一個人的付出,此時,就已沒有了愛情。如果說,還有感情,那大都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這般被她放下,不甘心就這般讓她離開,不甘心過往就那般過去,沒有結局。這就像一個死扣,扣住她,也扣住他。如果沒有人掙破,可能就那般一直扣下去。
她的輔佐,他要。她的心,他也要。
沒有人會拒絕一個如此神奇的女子,她能帶給他的也許遠遠不止活過弱冠。
一路上,韓蘇看着無卦與她那位不知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啞巴師兄算個不停。他們的舉動讓韓蘇突然想到了“方外之人”四個字。卦者這般逆天的存在,原來不止一個嗎?
他們不斷改變着行徑路線,從馬車到騎馬最後再到不得不棄馬而行,路變得越來越難走。雖然沒有見到什麽,但韓蘇他們都知道——一路走來,危機四伏。
無卦與她師兄站在一起,有着說不出的合适,這在韓蘇看來很有些不舒服。他對她知之甚少,不知她的過去,不知她的心情。獨自隐居深山,有着不為人知的師門,而如今卻又有了一位能力不下于她的師兄。
不止一次,韓蘇曾有過懷疑——會不會,他們就是當年空花門的殘餘?如果是這樣,那真是天助我也。
弱冠之劫已過,他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了清大師所言絕不會錯。
所以,韓蘇,你要記住——你是過了弱冠的,從今之後沒有人能取你性命。
韓蘇,你要記住。
大事……除了這個掌握這個天下,還有什麽能稱得上是大!
本以為會與她一路去到洛陽,卻在半途就分了開來,而她對他來說是生死未蔔。
見到無卦掉入瀑布的那一瞬,韓蘇的心中似有弦斷的聲音。只來得及喊出她的名字,而後就眼睜睜看着她消失在了成霧的水花之中。
山高水急,瀑布之下不知是何種景象。
他小心地站将過去,可在那崖邊只看得到大片大片水流激起的浪花。剛才掉下去的兩人,早已蹤跡全無。
“王爺,小心。”徐管家在一旁提醒到,他離懸崖太近了。
青竹已經急得在一旁哭了起來,“王爺,我們要不要去找無卦姑娘……”
“可是時間緊迫,萬一有人追上來……”容若收了話,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韓蘇。
“但是姑娘,姑娘她……”青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着。
徐管家嘆了口氣,走上前,“王爺,大事為重。此處,已經離洛陽不遠了。”
韓蘇依舊站在那處,看着腳下百丈瀑布不言不語。也許是水汽過大,又或是風過涼,他的眼眶倒是有些澀了起來。
“無卦……”再一次喃喃念了她的名字,仿佛傾訴,定定看着那瀑布許久許久,腦中空空一片。
……
……
終于,他轉過了身子,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去洛陽。”
“是,王爺,”徐管家欣慰地提着包袱走在了前頭,青竹依舊啜泣不止,卻仍是聽了吩咐跟了上去。
“王爺……”容若有些不放心地喚了他。
韓蘇徑直從她身邊走過,沒有一絲停留,“跟上。”
“是。”
那樣的天險,無卦怕是已經兇多吉少了。以他們的身手,是不可能去救人的,而且……如果已經死去,那救不救又有什麽分別,只是浪費時間,讓歹人有機可趁罷了。
洛陽之行,勢在必行,他不可能停,也不能夠停。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麽。
成大事者,必有取舍。
所以在瀑布那處,他舍了心底最後的牽挂。
無卦,不要怪我。
你也希望我去到洛陽的,不是嗎?
~~~~~~~~~~~
回到洛陽,他已是有了王妃的人。
無卦,應是不在了吧。每每想到,還有些可惜的心痛,那般神奇的女子……以後再也遇不到了。
沒有了無卦,韓蘇心中最後一絲對容若的抗拒就那般消散了。容若是個好姑娘,她有着從小培養的大家氣質,容貌嬌美,才華橫溢,很難讓人不喜歡,尤其是男人。
與容若圓房那一夜,不得不說,他很喜歡。
看着身下的女子嬌若無骨,嬌喘連連,滿眼都是自己的模樣,那一刻他才知道什麽是女人的妙處。從頭到尾,他都睜眼看着她,一瞬不瞬,将每一個表情都收入腦海,可眸中卻沒有一絲情感。
容若有些慌張地閉上眼,她不願面對這樣的他——過于冷靜、過于蟄伏。
“睜開眼。”他聲音平靜地命令道,身下的動作毫不停歇。
容若不得已再次睜眼對上了他泛着冷意的雙眸。
他撫上她的面頰,嘴角牽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我是誰?”
“王爺……”容若的聲音有些不成調,“啊——”
他狠一用力,“很好。”
……一夜纏綿,他卻無半分迷茫……
他有想過,不止一次的想過。
——如果無卦也這般在他身下,那又會是怎樣的一番感受。也許,他會比現下更快活。
可惜,真是可惜。
可惜她就這般不在了。
~~~~~~~~~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回來了。姬無卦完好無缺地再次站在了他的面前。
韓蘇很是高興,至少在見到她還活着的那一刻他是高興的。可她強硬地說要離開。
他不是沒有想過将她綁下留住會怎樣?可他,最後還是讓她走了。
他,不想得罪她;他,應該還會用得上她。
他一直在等待機會,一個可以讓他真正站出來的機會。
很快,機會就來了——領兵出征西胡。
這不是什麽讨好的差事,可能有去無回,也可能大敗而回。可是,他必須去,不然,永無出頭之日。只有贏,贏得漂亮,他才能有籌碼與韓晟相抗,才能起始他的大業。
出征前,他向她求了卦。其實,他是想将她一同帶走的。有她這樣的謀士,有什麽不能成?可後來,他又想:一直這般依賴無卦的卦象,又豈是成大事者所為?
然後,她對他說——‘此行雖然兇險,但你會逢兇化吉的。無卦不必跟着。’
命中大劫已過,他定能成事,她的批語更是加深了他的信心。最後,他出征了,沒有帶她。因為他需要證明自己,證明給自己看。
韓晟,待我凱旋而回,必與你一較高下。
且看這天下究入誰手!
~~~~~~~~~
西胡的仗打得并不輕松。
出兵前,韓蘇沒有從過軍,一開始對于軍隊的那一套很不适應,更有一批老油子很是瞧不起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皇子——不就是投了個好胎,會有什麽能耐?
既然選擇了就要走下去,咬緊牙關走下去。韓蘇又豈會因這些小事就挫敗。
別人不服?那就想辦法讓他們服!
別人不聽,那就殺雞儆猴!
本王來,就是要大勝而回!
整整一個月,韓蘇終是穩住了局面,全軍上下開始正視這個年輕的皇子。他認真、執着、說一不二;他睿智、刻苦、氣勢逼人。經過這一個月的洗禮,他,成為了一名真正的軍人。
由于基礎薄弱,韓蘇思量再三,選了弓弩作為兵器。沒日沒夜的訓練之後,他的一手好箭法使他成了衆人眼中的“天才”——百發百中。
洛朝天下是他父皇一刀一槍打下來的,作為韓氏子孫,他怎能不行!
他雖是短命皇子,不受待見,但是皇子該學的、該會的,他一樣也沒落下。至于兵書……這世上就沒他韓蘇沒看過的。不然,在天羅地網之中,他又則能撐到十七歲等來他的命定貴人?
撫着虎口因為拉弓而磨出的傷口,韓蘇的眼中一片勢在必得——這還只是開始。
離開洛朝境內,路開始變得難走,這時,韓蘇的優勢才徹底體現出來。雖說黑澤已經沒有了,可原來黑澤所在之處變成了一片荒蕪的戈壁,在其中很易迷失方向。不過,這些對他來說都不是問題,當初怎麽出來的,他就記得怎麽回去。如果沒有他的引路相助,時間、人力怕是都要平白耗費不少。
很快,洛國大軍就與雲赫大軍遙遙相對,間隔不過幾十裏。
一時間,兩軍對峙,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西胡與雲赫很近,對遠到而來的洛國兵士來說最好的戰略就是速戰速決。如果兩軍對峙時間過長,洛國補給會變得困難,戰事也會急轉直下。毫不猶豫,韓蘇下令——急襲。
趁夜色,五支敢死分隊領命從不同方向往雲赫大軍速行而去。沖入敵營,重要的不是殺敵,而是制造混亂。敢死隊都穿上了韓蘇命人連夜趕制的雲赫士兵服裝,一但沖入敵陣,很快就能混淆視聽。沒多久,敵軍就亂了陣腳,盡管最後五支分隊被雲赫全滅,但只此一夜雲赫的損失不計其數。
“将軍,為何不趁敵軍大亂之時就一網打盡?”有人提出疑問。要是大軍逼近的話不會效果更好嗎?
“不急,還不夠亂。”韓蘇平靜地說道,“繼續派人。”
面對接二連三的夜襲,雲赫也漸漸反應了過來,幾日之後,晚上派去的分隊已經占不到什麽便宜了。
“将軍,接下來怎麽辦?”手下将領已經有些着急了,這已經送死了不少人了。
韓蘇面色一派悠然,擲地有聲,“明日一早,全軍進發!”
天剛破曉,洛國突然全軍壓境,打雲赫潰不成軍,只得緊急鳴金收兵,急急後撤。
為何會這般?很簡單,只因雲赫習慣了洛國的趁夜偷襲,全軍每到夜晚都戒備森嚴,但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夜晚關注過多,白日自然就會懈怠。韓蘇利用的正是這一點。
大軍開站之時,也是韓蘇第一次戰場殺人,可他沒有一絲不适。從小到大,在他眼前倒下的侍衛何止百千,不過是些鮮血、屍體罷了。
帝王天成,帝王天成。既然我韓蘇活下來了,這天下就絕不能花落別家!
至于死去的那些兵士,尤其是去送死的敢死分隊,很多人都覺得這個仗打得太不折手段了。
面對質疑,韓蘇雖然痛心,卻堅定不移,“勝利總會有犧牲。正是那些英雄将這場戰役縮短在了一年之內,也是他們保住了更多兵士的性命。”
戰後,韓蘇領全軍在洛國邊境祭拜亡魂,以慰英靈。
一時間,戰神之名傳遍四野。
~~~~~~~
再次回到洛陽,形勢似乎就那般漸漸反轉了過來。再也沒有人會質疑韓蘇,他不僅是王爺,更是新晉戰神,洛國百姓心中的神!
容若生下了韓蘇的第一個孩子,是個男孩。對此,他很是開心,誰能想到,曾經所謂的短命皇子,如今也有了後了。這天下,早就反轉了不是嗎?
韓森,這是無卦幫那孩子起的名字。他毫不猶豫地用了,在他心裏一直覺得無卦是自己這邊的人,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她都會出來相助,對于這一點,他習以為常。本想着待着閑暇一點便去尋她,可是事情一波接一波,一直沒有時間。
接下來,就是突然發生的大事——韓晟薨了。
被關押進監牢的那一日,韓蘇一句話也沒有說。或者說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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