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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天快亮的時候,祁玉玺從外面回來,洗一個熱水澡,熬一鍋熱氣騰騰的藥膳粥喂淩靖軒吃下,然後他就開始熬藥。熬藥很費時間,這期間,淩靖軒就吸收浩氣丸、合靈丹的藥性。他的身體很痛,但這是必經的過程。祁玉玺熬好藥之後,就是他最難熬的開始。淩靖軒覺得自己已經痛到了失去痛感,猶如機器人一般按照祁玉玺的要求一步步去做。他疼得連出聲叫喊都做不到。吸收完浴桶裏湯藥的藥性要四個多小時,淩靖軒要煎熬四個多小時,兩人都不吃午飯,Y。U。X。I。祁玉玺始終陪在淩靖軒的身邊。
盡管疼得猶如一遍遍踏上黃泉,但淩靖軒最心疼的不是自己,是祁玉玺。祁玉玺要做飯,要照顧他,吸收完藥性後還要用藥油給他按摩全身,這個過程要兩個小時。按摩完之後還要幫助他繼續吸收合靈丹的藥性。之後,祁玉玺會讓他睡一會兒,他自己卻是去做飯。一日兩餐,都是祁玉玺親自做了喂給他。全身疼的他只能在床上躺着,就是去方便,都需要祁玉玺扶他去衛生間。
盡管疼得死去活來,跟植物人一樣一動不能動,淩靖軒仍清楚地察覺到祁玉玺每天晚上會在他睡了之後出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畢竟他現在整個身體的感官都是木的,淩靖軒覺得祁玉玺身上特別的冰涼,比兩人剛住進來的那一天冰涼許多。他很擔心祁玉玺。武者的身體都是暖熱的,像祁玉玺這樣渾身冰涼涼的很不正常。祁玉玺說他去練功,這個淩靖軒可以理解,但即便是晚上練功,練功回來也應該是一身的熱汗而不是渾身冰涼。自從開始被改造後,淩靖軒都沒下過樓,但他始終記得第一天祁玉玺明明洗的是熱水澡,可身體的氣息卻格外冰涼的事情。
麻木的疼痛讓淩靖軒幾乎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甚至連饑餓都感受不到了。祁玉玺每天兩頓給他熬藥膳粥喝,以淩靖軒平時的食量,這些根本不頂餓,可他卻從沒有過饑餓的感覺,不知是疼麻木了還是因為在被改造,所以這些分量就夠了。
祁玉玺和淩靖軒已經“消失”了七天。有些人等得是心浮氣躁,但祁玉玺和淩靖軒“躲”在軍區裏,就是古武宗師都不敢選在這裏動手。一些人等得是心浮氣躁,有些人也是等得心焦難耐。淩君凡和寧旭是直到祁玉玺沒在宿舍,也沒來上課之後才知道他請假了,而且給他請假的還是自己(淩)的(家)親(四)爹(叔)!
淩君凡當即就給爸爸打電話,電話關機。他詢問爺爺奶奶,爺爺奶奶也都說不知道——祁玉玺不許淩靖軒透露他們在哪——知道兩人具體位置的幾個人都選擇了對淩君凡保密。挂了電話的淩君凡第一個反應就是他爸和祁玉玺不會是私奔了吧!這個念頭剛一閃過,淩君凡就給了自己一拳,這完全沒可能好不好!
懊惱自己在美國呆久了腦子都不好使了,淩君凡又打電話問岳爺爺,對方的回答是兩人有事要忙,事情比較重要,不能輕易透露。淩君凡挂了電話很郁悶,連他都不能說嗎?他可是祁玉玺的鐵哥們兒啊。寧旭安慰淩君凡或許是古武界的事情,不好跟他們說,淩君凡才勉強釋然。
萬玲玲是祁玉玺離開學校當天接到弟弟一個短信,說有事外出,大概10天或更久回來。弟弟是古武宗師,萬玲玲倒是沒有淩君凡那樣沮喪,她很平靜地接受了弟弟要外出好多天的現實。她甚至想,以後這種事情恐怕會越來越多吧。
這邊,百裏元坤一臉的難受,岳崇景擔心地握住他的手:“雲鶴,你怎麽了?這幾天你都心神不寧的。”
百裏元坤深呼吸幾下,說:“不知道,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兒要發生一樣。安安跟靖軒走之前我這心裏就有些不得勁了。這幾天越來越強烈。不會是安安和靖軒怎麽了吧?”
岳崇景蹙眉說:“安安說這10天我們任何人不許去找他們。雲鶴,安安真的沒有跟你說他要和靖軒去做什麽?”
百裏元坤搖頭:“沒有。他只說和靖軒有重要的事做,這10天任何人不能打擾他們。”
岳崇景心裏咯噔一聲,這話怎麽聽着這麽暧昧?百裏元坤心裏也咯噔一聲,岳崇景馬上說:“咱們別亂猜,安安和靖軒都不是那樣的人,或許真的是什麽咱們不方便知道的大事。他們選在靖磊那裏,就是要足夠安全。”
想想岳崇景說的也對,百裏元坤壓下了某種對他而言極其可怕的猜測。自己的徒弟自己還是了解的,別說談戀愛了,恐怕連什麽是喜歡都無心去想。
“但我這心慌意亂是怎麽回事?”百裏元坤捶捶自己的胸口,他反握緊岳崇景的手,喃喃自語:“上一回我這麽難受,還是咱家出事兒的時候……橘紅送安安回來的那天,我這心裏也很不得勁,但也沒這麽難受。”
岳崇景道:“咱們給祁家打個電話問問,也給思元他們打電話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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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元坤點點頭。
百裏元坤這幾天是心神不寧,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也是心神不寧的。祁四奶奶的右眼皮是天天的跳,跳得她連覺都睡不好。祁秀紅也是,從昨晚開始,她就心慌慌的,總覺得是有什麽事兒要發生了。可女兒挺好的,丈夫也挺好的,兒子兒媳和孫子都挺好,家裏也沒什麽事。祁玉玺之前打電話回來說有事兒跟淩靖軒外出,10天會接不到電話,祁秀紅就擔心是不是祁玉玺那邊出事了。
挂了電話,百裏元坤的眉心皺成了“川”字,他肯定地說:“肯定是出事或者要出事了。家裏都很好,思元他們都沒事,四嬸和四叔還有秀紅都心神不寧的,肯定是安安那邊出事了!”
岳崇景馬上說:“我立刻聯系靖磊,讓他過去看看。”
接了岳崇景的電話,淩靖磊不敢耽擱,讓警衛員開車親自載他去XX軍區。到了房子那兒,淩靖磊分別給祁玉玺和淩靖軒打電話,兩人的電話都關機。淩靖磊按門鈴,好半天也沒人開。祁玉玺之前曾叮囑過,任何時候,任何人不許去打擾。淩靖磊也不敢貿然闖進去,老四借這房子不就是因為安全嗎?淩靖磊親自去詢問附近的警衛,有人說看到祁玉玺每天晚上會出去,天不亮會回來,沒看到過淩靖軒出門,不過院子裏經常飄出藥味。
淩靖磊一聽更擔心了,怎麽會有藥味?祁玉玺每天晚出早歸,又不見弟弟露面,這是怎麽回事?淩靖磊又給祁玉玺和淩靖軒打電話,還是沒有人接聽。淩靖磊把這一情況彙報給岳叔叔,岳崇景詢問百裏元坤該怎麽辦。百裏元坤也拿不定主意了。
思索良久,他咬咬牙說:“安安說10天,咱們就等他10天!讓靖磊先回去。”
岳崇景轉告給淩靖磊,淩靖磊不放心,留下兩名警衛員在門口守着,又按了按門鈴,沒人來開,在門口又徘徊了半個小時後才離開。
祁玉玺來了之後就把屋裏的門鈴開關給關了,所以淩靖磊在外面按門鈴的時候,屋內沒有任何的響聲。不過祁玉玺知道有人來了,但淩靖軒正在吸收藥性,他不可能去開門,即使他走得開,他也不會去開門。“黃泉再造湯”他沒有對任何人透露過,以前是覺得沒必要,現在,是不想師傅擔心。等到這10天過去,淩靖軒被“改造”好了,他自然會去跟師傅解釋。
晚上祁玉玺出門的時候看到門口多了兩名警衛員,才知道白天來的人是淩靖磊,也知道了爺爺、奶奶和師父很擔心自己。他給師傅和爺爺奶奶還有大姨各打了一個電話報平安,然後又關了手機。接到徒弟報平安的電話,百裏元坤放心了,擔憂的多日的臉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岳崇景在一旁說:“你們就是不習慣安安這麽久都沒消息,幾天沒接到安安的電話就擔心了。”
百裏元坤覺得師兄說的有道理,點點頭道:“可能還真是。安安被抱回來之後就沒離開過我跟他爺爺奶奶。他現在上學了,每天也有電話、短信聯系,這突然好幾天都聽不到他的聲音,我還真就不習慣了。”
岳崇景抱住他:“能安心睡覺了吧?”
“能了!”
深夜,墓園裏陰風大作,地上的枯葉被一道道的劍氣碾成粉碎,陷入地上被劃開的縫隙中。許久之後,風恢複了正常的寒冬夜吹過的力度,一人帶着一身的寒霜從漆黑的樹林深處走了出來。如果淩靖軒在這裏,一定會吓得抱住祁玉玺,此時的祁玉玺周身的溫度就如一塊冰疙瘩!
這一晚,祁玉玺比之前提前了一個小時回到軍區。淩靖軒還在睡着,祁玉玺在樓下的浴室泡了一個熱水澡,可是水再熱,他的身體都是冰涼的。泡完熱水澡,祁玉玺沒有去休息,他打坐了兩個小時權當休息,就去了廚房給淩靖軒熬藥膳粥。
樓上的卧室裏,淩靖軒醒了。今天是最後一天,盡管吸收藥性的時候仍舊疼得想要去死,但泡完過後的他,情況卻是越來越好。淩靖軒甚至仿佛能聽到自己血液在體內流動的聲音,那麽的輕快,那麽的鮮活。動了動酸痛、僵硬的四肢,淩靖軒慢慢坐了起來。
在房間裏活動了半天,淩靖軒一步步困難地朝外走。這9天最累的不是他,是祁玉玺。淩靖軒都不知道祁玉玺這9天一共睡了幾個小時。白天要照顧他,晚上還要出去練功,怎麽算都沒有足夠的休息時間,而且這9天,祁玉玺明顯瘦了,是肉眼可見的那種瘦。
淩靖軒一步步挪到樓梯前,側耳聽了聽,他似乎聽到了廚房有動靜。他扶着樓梯扶手,一點一點往下挪。在廚房的祁玉玺似乎聽到了動靜,從廚房出來。看到淩靖軒在下樓,他幾步竄到樓梯上扶住淩靖軒。沒有責怪淩靖軒太膽大,他扶着淩靖軒慢慢下了樓,然後把人扶到沙發前坐下。
房間裏暖氣十足,淩靖軒身上只有一身松松垮垮的睡衣,內褲都沒穿。祁玉玺在他坐好後說:“粥還要一會兒,今天是最後一天,馬上你就解脫了。”
淩靖軒扯扯嘴角,他現在連大笑的動作都做不出,骨頭、肌肉都回爐重造了一遍又一遍。祁玉玺進廚房忙活,淩靖軒的眼裏卻出現了擔憂。房間裏很暖和,他就穿了一身單薄的睡衣都出汗了,可祁玉玺的手卻是冰冰涼,隔着睡衣他都能感受到祁玉玺的冰涼。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淩靖軒是越來越擔心了,難道是因為要幫助他改造根骨所以才這麽涼的?淩靖軒心憂不已,已經是最後一天了,他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追問祁玉玺。
等了有半個小時,祁玉玺又出來了。他走到淩靖軒身邊扶他站起來,淩靖軒知道粥熬好了。祁玉玺扶着淩靖軒一步步慢慢往餐廳挪,嘴裏說:“接下來的兩個月你都要盡量在家調理。”
“好。”
“今天泡完,就能知道你的根骨被改造到什麽地步了。”
淩靖軒扯扯嘴角:“太好了。”
祁玉玺扶淩靖軒在桌邊坐下,他坐在淩靖軒旁邊,一副準備喂他喝粥的架勢。淩靖軒問:“你吃了嗎?”
“吃過了。”
沒有多說自己吃了什麽,祁玉玺舀起一勺粥,吹溫了喂給淩靖軒。如果沒有每天的痛苦和祁玉玺的反常,此時的淩靖軒一定會幸福的大笑。兩個人一個安靜的吃,一個安靜的喂,誰都沒有說話。等到淩靖軒吃了第三碗,準備吃第四碗了,祁玉玺開口:“師兄,百裏家的祖墳在哪裏?”
淩靖軒的眼睛大亮,祁玉玺的鳳眸裏是贊許的肯定:“最後一天,你肯定能熬過去,提前恭喜你,師兄。”
“安安,謝謝。”淩靖軒很想抱抱祁玉玺,“你受累了。”
“還好。”
祁玉玺喂淩靖軒喝了一勺粥後,又問:“百裏家的祖墳,師兄知道在哪嗎?”
淩靖軒微點了下頭:“知道,在百裏家祖宅的後山上。你想去?”
“嗯。我不想師傅觸景傷情,所以沒問師傅,我想去祭奠。”
“等師兄能動了,帶你去。”
“不用,我一個人去。”
淩靖軒心裏又升起了一股怪異感,他面上不顯,問:“你知道百裏家祖宅在哪嗎?”
“不知道。”
淩靖軒說了一個地址,把祖宅的大概位置也說給祁玉玺聽,祁玉玺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之後,祁玉玺沒有再說話,他不說話,身體還很難受的淩靖軒也就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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