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淩靖軒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全身疼,他也無法入睡。他腦袋裏一直在想祁玉玺走時的異常,對,就是異常。雖然祁玉玺表現得和平時沒什麽區別,可他就是覺得祁玉玺有異常。可他現在不能動,也不方便說話,沒辦法去打聽。
冼禮在路上接到師傅的電話,說要去淩家,他在半道上和師傅、師叔還有三位師兄碰頭,返回淩家。師傅和師叔要出門,還事關小師弟,霍連元、岳思元和岳小龍都不休息了,要陪師傅和師叔一起去淩家。車還沒到淩家,百裏元坤就接到祁秀紅的電話,祁秀紅在電話裏都哭了。
祁四奶奶和祁四爺爺今天一天心慌慌的,祁四奶奶和祁玉玺通了電話沒多久就摔了一跤,手腕上祁玉玺給她新買的玉镯子摔了個粉碎。祁四奶奶人沒事,可卻是把家裏人都吓了個半死。祁四奶奶緩過勁兒來就趕緊給孫子打電話,結果孫子的手機關機,打不通。祁四奶奶當場就要暈過去了。祁秀紅給女兒打電話,女兒說也找不到安安,她沒辦法了,就想到找白叔。
百裏元坤握着電話的手在發抖,他強自鎮定地安撫祁秀紅,說祁玉玺的手機可能沒電了,他這幾天一直在忙,估計忘了充電。還說祁玉玺晚上會過來,等他到了,他就讓祁玉玺趕緊打電話回家。好不容易安撫了祁秀紅,百裏元坤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岳崇景也意識到情況不對了,讓開車的霍連元速度再快點。
淩家人正為了淩靖軒擔心,卻沒想到百裏元坤和岳崇景一群人急沖沖地來了。岳崇景一進門就問:“靖軒在哪兒!”
淩靖磊立刻說:“小四在樓上。”
岳崇景拉着百裏元坤就往樓上走,都沒顧得上跟其他人打聲招呼。走在最後的冼禮快速地說:“安安可能出事了,現在誰都聯系不到他。”
“什麽!”
淩家人是心裏一緊,急忙跟上樓去。
房門被人用力推開,淩靖軒睜開眼睛。看到是師傅來了,正想着該怎麽跟師傅解釋,他就聽師傅焦急地問:“靖軒,你知不知道安安去哪兒了?安安可能出事了,現在誰都聯系不到他,他手機關機。”
淩靖軒的一顆心是直直往下掉。淩靖磊在後面急忙說:“岳叔,小四現在全身疼說不了話。”
岳崇景眉心緊蹙,他迅速在床邊坐下扶起淩靖軒讓對方靠在自己懷裏,然後一手摀住他的後心運轉真氣。先天後期武者的真氣漸漸地緩解了淩靖軒身體的疼痛,他努力張口:“安安,說,他學校,有事……”
百裏元坤:“安安說謊了,他班主任老師根本就沒有事情找他!”
淩靖軒的心都要涼了,安安為什麽要說謊?想到安安走時他感覺到的異常,還有他和安安去XX軍區那天安安的異常,淩靖軒的心裏咯噔一聲。
百裏元坤:“靖軒,你仔細想想,安安走的時候是什麽樣子?他有沒有什麽異常?這幾天他有沒有說過什麽奇怪的話?”
淩靖軒的腦袋裏突然閃過一件事,他說:“安安問過,我,百裏家的,祖墳,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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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崇景、百裏元坤的眼睛倏然瞪大,尤其是百裏元坤。其他人覺得這沒什麽,祁玉玺問師門的祖墳在哪,過去看看不是很正常嗎?百裏元坤卻是轉身就走,岳崇景也顧不上徒弟了,放下淩靖軒就追了出去。霍連元、岳思元、岳小龍和冼禮也追了出去。
淩靖軒:“哥!快,派人!”
淩靖磊沒有問到底有什麽什麽不對,立刻打電話給軍部請示,調一只特種部隊去百裏家祖墳。
上了車,讓剛剛坐上來的霍連元馬上開車,百裏元坤這才解釋:“安安一直很排斥去祖墳,甚至祖宅他都不願意去!”
岳崇景立刻明白了:“他是不想看到你曾經受傷的地方。”
百裏元坤重重點頭:“他如果想去,我早就帶他去了,他又何必問靖軒?就算他突然想去了,也應該問我這個師傅,而不是別人!”
岳崇景:“連元,你開快點!不要管紅燈!”
“知道了師傅!”
霍連元把油門踩到底。他們開了一輛7人坐商務車,霍連元幾乎要開出跑車的速度了。
以淩靖磊的身份,他很快通過軍部的首肯調動了一只20人的特種部隊趕往百裏家的祖墳。淩靖軒也躺不住了,讓三哥扶他下樓。到了客廳,淩靖軒讓媽媽幫他撥祁玉玺的手機,果然一直是關機狀态。淩靖軒很自責,他應該在發現異常的時候就告訴三哥和師傅。
百裏家祖墳在百裏家祖宅的後山上。岳崇景回國之後買回了祖宅,修繕了祖墳,把師傅和師娘的骨灰落葉歸根。岳崇景的幾個徒弟和兒子每年都會回來跟師傅(父親)一起來此祭奠。這裏也曾是岳崇景獨自常來的地方,他在這裏思念他的小師弟,忏悔他的過失。在百裏元坤回來後,岳崇景和他去祭拜過一次,那次只有兩人去。百裏元坤之所以肯定徒弟出事了,是因為他太了解徒弟了。
祁玉玺一直都很排斥去祖墳,因為師傅就是在那裏受的重傷然後流落到東莊村的。他對一個師傅受過傷,還是被人追殺至那裏的地方全然沒有好感,盡管那裏是百裏家的祖墳。也因為這個原因,他甚至連百裏家祖宅都不肯去看一眼。這件事祁玉玺是直接跟師傅說過的,百裏元坤沒有不高興,只是欣慰徒弟對他的心疼,所以他也從不勉強。可祁玉玺卻突然問淩靖軒祖墳在哪兒,那必然是出事了。
百裏家修繕一新的祖墳有一個很大的主墳和繞着主墳攤開的數個次墳組成。主墳就是創建百裏家拳法的祖師百裏善先和他的原配夫人。百裏家祖墳大大小小的墳頭有四十多個,這裏埋藏着百裏家數代子孫和徒弟。此時的天已經黑了,最近的天氣都不好,更顯得黑暗。
一位穿着一身灰布短打、黑布鞋的少年郎提着一袋子的東西在墓園昏暗的路燈下來到百裏家的祖墳墓園區。他先在祖師爺的墳前上了香,放下祭品,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然後提起剩下的東西,一個個找過去,找到了師尊和師奶奶的墓。兩人的墓碑很新,明顯是後來立的。
點了三根香插入祭爐裏,他取出水果、酒、蛋糕等祭品一一擺上。百裏家的祖墳建在百裏家的後山上,此時的風很大,也更冷,有零星的雪花飄下來。磕完頭,他站了起來。整個墓園裏只有他一個人,單薄的衣服被風吹得簌簌作響,他卻好似一點都不冷。這裏雖然不像之前的那個公墓陰氣很重,但仍然透着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寒氣息。夜晚的墓園,怎麽樣都會令人心底發寒。
沙沙沙,沙沙沙,墓園裏除了四季常青的松柏,其他的顏色都是冬日的破敗灰黃。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不知是緬懷自己的師祖,還是在這裏想象師傅曾遭遇過的苦難。沙沙聲越來越響,站立的少年耳朵不經意地動了一下,他的身體突然猛的一個側轉,他身後的墓碑“啪”的一聲碎了一塊!
“噗噗噗”的悶聲響起,少年迅速離開墓園飛快地竄入山林中。噗噗噗的悶響追着少年的蹤跡,打在少年一次次險險躲避的樹幹上,那竟然是子彈!
“Fuck!他太快了!”一名躲在暗處的阻擊手忍不住罵了一句,右手按了下耳朵裏的通話器快速說:“把他從樹林裏逼出來!”
嗖嗖嗖——!
三枚鋼針從不同的方向朝着少年射去,少年眼神淩厲地縱身腳踩樹幹快速躲過,三枚鋼針直接沒入了少年腳下的樹幹中,微弱的光亮下,鋼針透着詭異的褐色。這邊少年剛剛落地,又是三枚暗器襲來,少年淩空折下一根樹枝,身體在空中兩次旋轉,三枚暗器被他全部打入了樹幹中。少年這邊甫一落地,三個全身包裹在深藍色夜行衣忍者服中的刺客仿佛憑空一般,包圍了少年。
短刀在寒風中更加透着寒芒,刀劍上詭異的褐色令人膽寒。少年的手裏只有一根樹枝,叢林中還有阻擊手,三名忍者已經向他圍攻過去。少年的臉上始終是冰冷的鎮定,就如這冰冷的冬夜,不見絲毫的慌張。先天中期的實力全數爆發,少年手裏的樹枝仿佛變成了一把無堅不摧的軟劍,三名忍者手裏浸了毒的短刀根本無法傷到少年。
三名忍者全部具有先天初期的實力,他們三人的配合相當的默契,可他們面對的少年卻絲毫不像一個對他們而言“只是”中期的武者。他們甚至不知道,少年還會用劍!風吹的更猛烈了,卻帶了一股股的陰寒氣息。落在少年身上的瞄準紅點不時交錯地落在三名忍者的身上,三名忍者的耳機裏又傳出一人近乎咆哮的低吼:“把他逼出樹林,這樣我們根本打不到他!”
三名忍者互相使了一個眼色,其中一名忍者突然抛出一個東西,少年的面前瞬間燃起一片火光。可就在這時,少年卻直接沖進了火光裏,就聽“啊”的一聲慘叫,原本利用火光躲避的另外兩名忍者心窩一顫,但沒有去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們迅速隐遁了。
躲在樹後,祁玉玺一腳踢在面前地上的忍者太陽穴上,對方徹底暈死了過去。彎腰撿起地上的短刀,祁玉玺的雙眼在短刀的刀尖上流連片刻,然後兩指捏住短刀的中間,咔啪,短刀斷成了兩截。無聲地跳到樹上,祁玉玺輕輕折下一根樹枝,之前的那枝已經斷成了數截。
樹林裏靜悄悄的,只有風吹過樹杈的聲音。祁玉玺閉上眼睛,靜聽風中的聲音。剛才,子彈是從兩個方向射出的。枯木從中,兩名趴在那裏,全身做了僞裝的阻擊手把他們的呼吸壓制到了最低、最輕。冷汗順着他們的額角滑下,越是安靜,他們心中升起的緊張感越濃。在美國,他們不是沒有刺殺過古武者,他們對于古武者的存在嗤之以鼻。現代社會,古武早就應該被淘汰了,再厲害的古武者也逃不過一顆子彈。但此時此刻,他們意識到,他們殺的那些古武者只是古武界的普通貨色。宗師級的古武者,沒有他們以為的那麽容易對付。
祁玉玺睜開眼睛,跳到了樹下。就在躲在暗處的人還在伺機尋找他的方位時,祁玉玺卻突然現身了。他從樹後跑了出來,朝着一個方向飛快地飛奔過去。那種快比電影裏拍攝的輕功還要快上數倍。他不是直直地向某個方向跑,而是如蛇一般左右滑行。就在他前進的方向,一名阻擊者的眼睛瞪到了極限,手指扣動扳機。
噗噗噗噗噗——
阻擊者已經無暇去管子彈有沒有打中對方。此刻的他只能不停扣動扳機。一旦他停止發射站起來逃跑,等待他的只有死亡。先天中期武者的速度,怎麽會如此可怕!
另一名阻擊手也扣動了扳機,但祁玉玺的速度太快了,他又是蛇形移動,還有樹木遮擋。那名阻擊手大喊:“跑!跑!快跑!”全然忘了殺手執行任務時的規矩,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祁玉玺已經看到了前方趴在枯灌叢裏的阻擊手了。他的身體向上一跳,對準他的子彈射空了。
“他在哪裏!他在哪裏!”
雙手分毫不敢離開槍的阻擊手大喊,冷汗迷住了他的眼睛,他都不敢去擦一下。咔,樹枝被踩到的聲音。他的眼球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凸出,身體先于本能地向旁邊一躲,舉槍對準前方再次扣動扳機。
風響,又一聲慘叫回蕩在夜空。
商務車急停在唐家主宅進入後山墓園的主路口,刺耳的剎車聲令隐藏在暗處的“圍觀者”心肝一顫。幾個人迅速跳下車,岳崇景擡手,所有人都不動了。
百裏元坤:“師兄,這裏的蟲子交給你,我去找安安!”
“連元,這附近有幾只蟲子,去找出他們!”
岳崇景吩咐了一句,率先向墓園奔去,百裏元坤緊随其後。霍連元帶着師弟們去抓蟲子。岳崇景和百裏元坤一下車,躲在暗處的人就心涼了。他們一心涼,發出的動靜馬上就被岳崇景和百裏元坤捕捉到。先天後期和先天大圓滿的宗師,即便有風聲擾亂,他們也能輕易捕捉到掩藏在風聲中的異動。
百裏元坤和岳崇景剛疾馳到墓園,就聽到“啊”的一聲慘叫。兩人不假思索地朝着聲音傳來處飛掠而去。
祁玉玺一腳踢飛了那名阻擊手,子彈和暗器就從三個方向襲來,緊随而來的還有仍舊是突然冒出的兩名忍者。祁玉玺躲開了暗器,子彈擦着他的肩膀飛過打在了樹幹上。沒有去管肩膀上的傷,他手裏再次折下的樹枝帶着一陣陣的陰寒氣息打在攻擊他的忍者身上。忍者沒有受傷,卻覺得身體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撤!”
一位忍者說了一句日語,刺眼的金屬光芒和火光同時乍起,突然兩聲爆呵傳來:“哪裏跑!”
就聽兩聲慘叫,想利用金遁術和火遁術逃跑的兩名忍者被人分別一腳從光芒中踹了出來。唯一還活着的阻擊手見勢不妙,拿起槍就跑。祁玉玺匆匆留下一句:“他們的武器上有毒!”就追着那名阻擊手而去。
百裏元坤留岳崇景善後,他以比徒弟更快的速度幾乎是淩空踏在枯灌叢上。逃跑的阻擊手回身就是一槍,百裏元坤的身體忽然消失,再出現時距離他只有幾步之遙。阻擊手的魂兒都要被吓掉了,等他再開第二槍的時候,他已經沒機會了。在師傅追上去時,祁玉玺就停了下來,不過還是沒有放松警惕,他不知道周圍是否還隐藏着某位更厲害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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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