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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醫院裏,祁四奶奶抓着二兒子的手,嘴裏還在喊“安安”。祁路坎這次也是氣狠了,大嫂平時再怎麽鬧,他是當小叔子的,不好說什麽。這回大嫂把老娘氣成這樣,還在村子裏罵他外甥是野種,祁路坎這回說什麽也不會原諒這個嫂子。祁路根一頭大汗,臉色煞白地出現在病房外。推門進來看到老娘,祁路根直接就在床前跪下了。祁路坎跟大哥吼:“大哥!你看看你媳婦兒把咱娘氣成啥樣了!你還縣委書記呢!你是怎麽管你媳婦兒的!”
“媽……”祁路根跪走到老娘的病床前,從弟弟手裏拽過母親枯手蒼老又冰涼的手,眼淚直流,“媽,您別氣,那20萬我一定給安安要回來。我這回肯定跟她離!媽,您打我罵我,您怎麽樣都行,您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您讓兒子我怎麽活……”
祁四奶奶哭了:“安安……我的金孫……”
“媽……”
“我的金孫……不是野種……”
“不是,不是。安安是咱家最有出息的孩子,是咱家的寶貝疙瘩。”
祁路根和祁路坎都在掉眼淚,老娘身體一向健康,現在躺在床上叫着孫子的名字,怎麽看怎麽心酸。祁路坎越看越氣,推開大哥握住老娘的手,另一手抹眼淚。
田柳的外甥被抓了,田柳的爹娘和兄嫂全部都去縣委找祁路根,現在正在縣委門口鬧呢。祁平生在家裏看着母親,不管母親怎麽罵,他是絕對不會讓母親出去再去氣爺爺奶奶。祁平生看着越來越陌生的母親,也在掉眼淚。他覺得自己很沒用。
祁平生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一看是大哥的,擦了把眼淚接聽。
“大哥。”
剛下飛機的祁良生蹙眉:“怎麽了?我剛下飛機,一開機就有你無數個未接電話。”
祁平生抽着鼻子說:“大哥,你回來一趟吧。媽把安安放在我這兒剩下的20萬偷出去給表哥他們娶媳婦還債……”
聽到兒子說什麽的田柳當即就罵了起來:“我是你媽!你媽拿你的錢叫什麽偷!你媽拿你的錢天經地義!”
祁平生吼過去:“那是安安放在我這兒的錢!那不是我的!”
“安安安安!你們腦子都進屎了!你們才是老祁家的孫子!他就是個野種!”
“媽!你不許這麽說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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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良生只覺得一陣頭疼和無力。
“我回家收拾一下馬上回村。”
祁良生挂了電話,往出口處跑。
……
在祁秀紅給祁玉玺打了電話4個小時之後,一輛商務車緊急停在市醫院的大門口。祁玉玺太擔心了,淩靖軒上車後緊急聯系機場。他們趕到機場等了一個小時,淩靖軒的私人飛機檢修完畢後他們馬上登機起飛。這個時候上京機場的客流量還不大,機場就安排淩靖軒的飛機先起飛,所以祁玉玺才能這麽快回來。車上匆匆下來幾個人,其中三個人的穿著打扮引起了周圍人的側目。那三人穿着練功短打服,在寒冷的冬天也太單薄了。但那三人的體格健壯,面色紅潤,顯然是不怕冷的。只不過那三人的臉色不大好,和另外兩個人腳步匆匆地進了醫院。
祁玉玺戴着帽子,深色牛仔褲配一件黑色衛衣,戴着深藍色的鴨舌帽。他這身衣服是在機場現買的。在家裏接到電話時,他就穿了一身家居服。現在是下午1點40分,幾個人沒有坐電梯,直接走樓梯以最快的速度抵達祁四奶奶位于四樓的病房。
推開門,祁玉玺一眼就看到了病房裏的兩位老人。
“爺、奶,我回來了!”
“安安!”
祁四爺爺站起來,老眼帶淚。病床上的祁四奶奶呼吸急促了起來,朝着孫子伸出手。祁玉玺扒下帽子撲到床邊抓住奶奶的手:“奶,我回來了。奶,不急,咱不急。那是小錢,我不在乎。”
“安安……安安……”
祁四奶奶抱着孫子就嚎啕大哭了起來,祁玉玺跪在床邊抱緊奶奶,撫摸奶奶蒼白的頭發,撫摸奶奶的後背。
“奶,不哭。我回來了。”
“安安……安安……奶奶的安安……”
祁玉玺的眼睛紅彤彤的,一路上他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掉一滴淚。這時候,抱着奶奶,從小到大只會流血不會流淚的他,眼淚順着眼角滑下。淩靖軒別提多心疼了。他朝兩位師兄示意,霍連元和岳思元叫了在一旁抹眼淚的祁路根和祁路坎出去。趕過來幫忙的萬善全跟着蒙柯也出去了,還帶上了病房的門。
淩靖軒上前扶着也在傷心的祁四爺爺坐下,好言寬慰:“四叔,這不是什麽大事兒。這錢咱們一定能要回來。你和四嬸千萬別因為這區區的20萬把自己的身體氣壞了。安安可是被吓狠了。”
看到孫子在哭,祁四爺爺擦擦眼睛:“安安,不哭,爺爺奶奶都不哭,你也不哭。”
祁玉玺朝爺爺伸手,祁四爺爺趕緊傾身過去。祁玉玺給爺爺擦淚,然後又給奶奶擦淚,啞着嗓子說:“奶,有我在,誰也不能惹你和爺爺傷心,舅舅也不行。”
祁四奶奶卻還在哭,緊緊抱着孫子不肯撒手。祁秀紅哭着對淩靖軒指指門外,淩靖軒跟他出去了。病房裏只剩下了祖孫三人,祁玉玺讓爺爺過來,他抱住爺爺和奶奶,抱住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位老人。
祁路根他們已經不在門外了。祁秀紅哭着對淩靖軒說:“我媽她那麽傷心,不全是那20萬的事。田柳那個挨千刀的站在院子裏罵安安是野種,媽最聽不得這話,這才氣暈過去了。”
淩靖軒的眼神當即就冷了下來。祁秀紅:“他四叔,大姐求你個事兒。”
“大姐,你跟我可別說這個字。”
祁秀紅擦着眼淚說:“你本事強,認識的人多,又正好是從美國回來的。你幫安安找找他媽和他爸。咱不能讓安安一輩子都不知道他親爹是誰是不是?”
淩靖軒重重點頭:“這件事大姐你不說,我也會去找的。”
祁秀紅手裏的手絹已經哭濕了,淩靖軒扶住她:“大姐,您也別哭了。跟安安認識了這麽久,我第一次看到他哭。他要再看到你這麽傷心,更難受了。”
祁秀紅在病房門口的長凳上坐下,忍不住流淚:“我祁家怎麽就娶了這麽個媳婦!拖累孩子丈夫,氣暈婆婆,辱罵外甥。我祁家怎麽就娶了這麽個媳婦!”
“大姐,您先平靜平靜。我讓人去酒店開兩個房間,一會兒還要大姐你先把四叔送過去。這種時候四叔可千萬不能倒下,不然安安真要受不了了。”
祁秀紅沒有拒絕淩靖軒的幫助,她點點頭。這時候萬善全和蒙柯回來了,兩人手裏提着吃的。蒙柯過來就說:“四叔、四嬸和大姐都沒吃東西,我和善全在門口随便買了點。”
淩靖軒伸手接過蒙柯手裏的袋子,對蒙柯說:“你去錢塘酒店開幾個房間,一會兒我讓大姐先送四叔過去休息。”
“行,交給我吧。”蒙柯走了。淩靖軒沒問他兩位師兄去哪了,他對祁秀紅說:“大姐,先随便吃點,四叔和四嬸這邊都還需要你照顧,安安那邊,也需要你這個大姨給他寬心。”
祁秀紅止住了哭,點點頭,從淩靖軒手裏接過裝着食物的袋子。淩靖軒看向萬善全,萬善全立刻說:“我會照顧好我媽的。”
淩靖軒去病房了,萬善全在繼母身邊坐下,也寬她心說:“媽,安安回來了,還來了那麽多人,那20萬肯定能拿回來。安安和淩四叔他們都是文化人,這田家要鬧起來還得媽你出面把他們罵回去。您多吃點兒。”
萬善全的話讓祁秀紅心裏好過了一些,一想到田家的那些人,她就惡心得不行。不過想想兒子說的對,安安回來了,她不用擔心爸媽這邊,看她不罵死田家的那些人!
病房裏,在淩靖軒的開解下,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的情緒也穩定了下來。淩靖軒和祁玉玺一起照顧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吃飯。吃完飯的祁秀紅又坐了一會兒,在确定自己看到爸媽不會又哭後才進了病房。蒙柯那邊已經訂好了房間,祁秀紅來跟父親說,到酒店去。
祁四爺爺不想走,老伴兒暈過去把他給吓壞了。媳婦做出那種事,說那樣的話他同樣憤怒。現在孫子回來了,他也不想離開孫子。但祁四爺爺這一天情緒起伏太大,必須得先去休息。淩靖軒自告奮勇,他讓祁玉玺留在醫院安心陪奶奶,他和祁秀紅一起送祁四爺爺去酒店。有淩靖軒在,祁四爺爺最終還是同意了。在離開前,淩靖軒在祁玉玺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然後拍拍祁玉玺,和祁秀紅一起帶祁四爺爺走了。
祁四奶奶之所以會被氣暈一個主要的原因是田柳罵祁玉玺是野種。祁四奶奶還年輕的時候,給田柳十個膽她也不敢。祁四奶奶現在年紀大了,戰鬥力不行了,田柳自覺三個孩子都長大了,她有底氣,加上她現在跟祁路根的感情可以說完全破裂,她也就破罐子破摔,一潑到底。
淩靖軒不想對祁玉玺說出“野種”這兩個字,但要想讓祁四奶奶徹底解開心結,他就必須告訴祁玉玺這件事,好讓祁玉玺知道他該重點往哪個方向安慰奶奶。不過淩靖軒還是沒有直說,只告訴祁玉玺田柳說了他一些身世上的事情,把祁四奶奶氣着了。淩靖軒走了以後,祁玉玺面色如常,淩靖軒沒直說他也猜得到。
他從小就跟着師父練功,耳力好。大舅媽在背後不止一次說過他是野種,祁玉玺也不止聽到過一次,只不過他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別人要怎麽說他,他也管不住別人的嘴,爺爺、奶奶、師父和大姨是真心疼他的就夠了。
祁玉玺扶着奶奶坐起來,他也坐上床,然後讓奶奶靠在自己懷裏,他雙手抱住奶奶。祁四奶奶握住孫子的手,這才反應過來:“安安,你這手怎麽這冰?”
祁玉玺:“衣服穿少了。奶,你給我暖暖。”
祁四奶奶趕緊拉高被子,裹住她和孫子。祁玉玺低頭,下巴抵在奶奶的肩膀上,鼻端是奶奶身上他自幼熟悉的,溫暖的味道。
“奶,等你身體好了,咱們去上京。”
祁四奶奶深呼吸了一口氣,呼吸聲中還帶了顫音。祁玉玺摟緊奶奶,有些冰涼的臉龐也貼着奶奶的臉。
“安安……”
“奶,別管別人說什麽。那都是外人。咱們堵不住外人的嘴,咱們自己問心無愧就是。從小奶奶你和爺爺就這麽跟我說的,我一直記着。”
祁四奶奶的眼淚又下來了,祁玉玺給奶奶擦去。
“奶,昨天晚上我跟軍武處的一個古武者比武,我贏了。”
祁四奶奶不懂:“軍武處?”
祁玉玺跟奶奶解釋什麽是軍武處,然後說:“那個人也是先天中期,跟我一樣,不過還是我贏了。”
祁四奶奶笑了,卻又哭了,她這麽有本事的孫子被人罵野種,她心疼啊!
“奶,我姓祁,是你和爺爺的孫子。哪怕所有人說我是野種,只要爺爺奶奶和大姨不在乎,我就不在乎。”
“安安……奶奶的安安……那個挨千刀的……你大舅這回要是不跟她離,奶奶就沒他這個兒子!”
祁四奶奶罵出來了,祁玉玺抱緊奶奶,任由奶奶罵。奶奶罵出來才好,一直憋在心裏才真會出事。
酒店這邊,在淩靖軒跟祁四爺爺說了祁玉玺在上京的地位和古武界的實力後,祁四爺爺也平靜了下來,為孫子驕傲、自豪,但也更心疼。他這麽好的孫子被人罵野種,他受不了。過了一會兒,祁路根和祁路坎過來了,兩兄弟買了一堆的營養品。看到祁路根,祁四爺爺就黑了臉,但他沒罵兒子,對祁路根就一個要求,跟田柳離婚,必須離。祁路根也下了決心,離婚,哪怕兒女們反對。鬧到這一步,不離婚他以後都沒臉見爹娘。
淩靖軒沒插嘴,在他看來,祁路根以後如果想在仕途上走得更遠,就必須跟田柳離婚。即便是為了祁良生未來的仕途通順,祁路根也必須跟田柳離婚。祁四爺爺還是看着兒子生氣,說了幾句話就讓祁路根回縣裏。田家人到縣政府去鬧,祁路根這個縣委書記也是丢盡了臉。祁路坎被大哥連累,走之前老爹叮囑他,管好老婆,別再鬧麽蛾子出來。
祁秀紅在酒店住了下來,飯店暫時關了,她現在沒心思去管飯店的事。萬善全家就在市裏,見繼母和姥爺這邊沒什麽事了,他就先走了。祁四爺爺累了,祁秀紅帶他在酒店裏洗了個澡,看着他睡下。淩靖軒趁着這個時候,給師叔打了個電話說了下現在的情況,然後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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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