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淩靖軒回到二樓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的房間時,祁玉玺正在平靜地收拾東西。他走到祁玉玺跟前,握住了祁玉玺的手腕。祁玉玺擡頭,淩靖軒順勢把他拽到了懷裏,抱住。
“讓師兄抱抱你。”
祁玉玺沒掙紮。淩靖軒的情緒低沉,明顯心情不佳,祁玉玺出聲:“她對我怎麽樣,我不計較,這次她氣暈了奶奶,我不會允許她再留下來戳爺爺奶奶的眼。”
淩靖軒收緊雙臂:“不要在乎那些話。”說着,他在祁玉玺的頭頂又印了一個心疼的吻。
祁玉玺從淩靖軒的懷裏退出來,鳳眸裏是從心底發出的平靜。
“真心疼我的人不在乎,我就不在乎。她姓田,她待我好,我會回報;她待我不好,我也不會怨恨。”
淩靖軒擡手摸上祁玉玺美麗的眼睛:“安安,師兄沒有你這麽大度,師兄很介意。”
祁玉玺的鳳眸流光滑過,他拉下淩靖軒的手:“快收拾吧。”
淩靖軒反手捏了下祁玉玺的手,松開,笑笑:“好,我們抓緊時間。”第三個吻,安安也沒有拒絕。在極度的矛盾中,淩靖軒十分享受這樣的親昵。
田柳被祁良生和祁平生帶回家後,田柳昏迷的三個外甥醒了。醒來的他們就開始哭爹喊娘,滿地打滾,不停地喊“冷,冷”。田柳顧不上去問兒子為什麽祁玉玺能那麽嚣張,殺人都不犯法。她讓祁良生趕緊帶外甥和母親去醫院。祁良生在去醫院的路上讓祁平生給父親打電話,讓父親到醫院去。
到了醫院,田柳帶母親去看胳膊,田柳的兩個弟弟和弟妹急慌慌地帶兒子去挂急診。祁路根到了,對于田家人遭受的一切,他沒有任何感覺。田柳看到祁路根就開始罵,罵他沒良心,罵他不是人。祁良生被母親吵得頭疼,在醫生驅逐之前,他把哭鬧的母親和面無表情的父親帶到了醫院後的花園裏。
祁路根對田柳的眼淚無動于衷,他直接對田柳說:“我已經寫好了離婚協議書。縣城的房子歸你,我會再給你買一份養老保險,給你十萬塊錢。以後良生、平生對你都沒有養老的義務,你以後也不要去找他們。”
田柳不哭了,祁良生和祁平生看了父親一眼,悶着頭不說話。祁路根看着前方枯敗的灌木叢,說:“你不願意簽字,我就提交法院申請離婚。到那個時候你什麽都得不到。田柳,我給過你機會,我也無數次告訴過你安安是我們家最有出息的人,我們家以後所有的人都要靠着安安。但你從來聽不進去我說的話。你是我祁家的媳婦,卻把你娘家人的話當聖旨。尤其是你的兩個弟弟和你的外甥。在你心裏,他們遠比你的丈夫、你的兒子更重要。既然如此,你回娘家和他們過吧。”
祁路根站起來,從公文包裏拿出已經拟定好的離婚協議書,放在石凳上:“如果明天我沒有收到你簽字的離婚協議書,我就提交法院申請離婚。這件事,法院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判決。田柳,你我夫妻一場,你為我生了三個孩子,我們好聚好散,我也不想為難你。但如果你還是胡攪蠻纏,我就只能讓安安出手了。安安一旦出手,你田家上下都不會再有安穩日子過。我言盡于此,聽不聽随你。”
拍了拍長子和次子的肩膀,祁路根走了。田柳看着越走越遠的祁路根,跳起來就要追過去,被祁良生死死抱住。
“媽!你是不是還以為爸在吓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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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什麽能耐!他有什麽能耐!不就是會幾招爛功夫嗎!他有什麽能耐敢讓祁路根拿出來威脅我?!”
祁良生吼出:“安安一個電話就能讓舅舅他們牢底坐穿!”
田柳怔住了,傻傻地看向長子,祁平生也雙眼圓瞪地看向大哥,大哥剛才說什麽?祁良生挫敗地說:“媽,你別鬧了,簽了字,拿了房子和錢,好好過日子,不要再折騰了,也不要再管兩個舅舅他們了。如果安安真的說出‘田家以後好自為之’的話,舅舅他們就真的完了。你再鬧下去,不僅會害了田家,也會害了我跟平生還有雲芳。媽!你這一輩子都在為舅舅他們活,你能不能看看你的兒子,看看你的女兒!”
田柳一直看着長子,在努力消化長子的話,她怎麽也想不通,祁玉玺怎麽會有那麽大的本事。好久好久之後,田柳抱住兒子“嗷”的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田家三個男人在醫院疼得是死去活來,醫生對此也是束手無策,查不出具體原因,只能查出三人的身體機能出了問題。20萬塊錢,其中的10萬已經做了賠償款,另外的5萬當作了彩禮也給了出去。剩下的五萬,三個外甥七七八八花了三萬。20萬塊錢,不過兩天的工夫就花得只剩下了2萬塊。
田柳簽字離婚可以拿到10萬塊,但還差8萬。祁良生和祁平生都拿不出那麽多錢,兩人也不願意拿。田柳的二弟妹跑到準兒媳家又哭又鬧把5萬塊錢彩禮要了回來,只不過這門婚事也黃了。田家七湊八湊,湊了3萬塊出來。田柳哭着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祁良生拿着離婚協議書去找父親,祁路根給了他一張有10萬塊錢的銀行卡。
拿着離婚協議書,祁路根說:“你大姑結婚的時候,你白爺爺給了你大姑一根老參當陪嫁。你大姑和大姑父為了讓安安在上京讀書不受欺負,把那根老參50萬賣給了淩靖軒。賣掉的這50萬,你大姑父說什麽也要分給我一半,後來你奶奶做主,讓我拿了,我心裏過意不去,又把這25萬分了你二叔一半。
這件事,我和你二叔都沒跟人說。我說了,這筆錢又會全部落入你舅舅他們手裏,你和平生一分錢也拿不到。我想留着這十來萬塊錢給你和平生,萬一你倆遇到什麽急需錢的事情,我這個當爹的多少能拿點出來。”
祁路根說這些的時候,眼角滑下了淚水。祁良生的眼眶裏也噙着淚,如果他是父親,他也會這麽做。
祁路根拍拍祁良生:“如果只是我,我跟你媽,湊合就湊合了。但為了你們三兄妹,尤其是你和平生的前途,我必須跟你媽離婚。你媽這次是偷安安的錢,下一次很可能就是偷你和平生的,偷你爺爺奶奶的錢。她為了你那兩個舅舅已經魔怔了。再這樣下去,你和平生都會被她拖垮。”
祁良生流着淚點頭:“爸,我知道,我都知道。這次去上京,淩家人一直帶着我,把我介紹給很多高官政要。安安,很有本事,那些我平時根本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在他面前都是恭敬有加。咱家出了安安這麽個古武者,是大幸事。”
祁路根擦擦眼角:“古武者的事情不能随便跟人說,你媽那個人,更不能告訴她。你在單位好好幹,安安這次氣狠了,但他不是個肚量小的,他也不會遷怒你和平生。不要辜負了安安給你創造的這些條件。”
祁良生抱住父親,父子二人相擁在一起,無聲地流淚。誰也不願意走到這一步,誰也不願意家庭破碎。田柳的性格改變不了,祁路根也已經沒法和她共同生活,祁良生同樣精疲力盡于家中的這些争執瑣事。離婚是對每一個人的解脫,除了田柳。
當天夜裏,祁良生把存着20萬塊錢的銀行卡交給了祁玉玺,也告訴了祁玉玺父母正式離婚了。祁玉玺表情冷淡。淩靖軒給了祁良生三顆烈火丹,祁良生又跑去醫院,分給三個疼得已經暈厥過去好幾次的表弟。淩靖軒沒有用內力幫助三人吸收藥性,緩解疼痛的意思,祁玉玺更沒有,三個習慣性跟姑姑伸手要錢的男人應該受到些教訓。
在家裏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祁玉玺把四個行李箱放上車,和淩靖軒離開了東莊村。他們沒有直接去市裏,而是先去了縣政府。祁玉玺讓淩靖軒在車裏等他,他給大舅打了一個電話,一個人進了縣委大樓,去了大舅的辦公室。
不過幾天,祁路根看上去就憔悴了許多。祁玉玺來了,祁路根給他倒了杯水。舅甥兩人坐在一起,氣氛有一些尴尬,主要是祁路根很尴尬,他有點沒臉見這個外甥。
“大舅,我要帶爺爺奶奶去上京。”
祁路根沉默地點點頭,這事他已經從大姐那裏知道了。祁玉玺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大舅面前。一看到這張銀行卡,祁路根驚訝地擡頭,這不是他昨天給良生的那張銀行卡嗎?
祁玉玺:“裏面有20萬,田家人還回來的。”
“安安,你這是?”
祁玉玺:“田家人氣暈了奶奶,讓爺爺奶奶那麽傷心,我必須給他們一個教訓。誰也不能惹我爺爺奶奶傷心,就是大舅你都不行。”
祁路根不知怎麽接話。
“我不缺錢。大舅,你以後一個人生活,照顧好自己,我會照顧好爺爺奶奶。”
祁路根的眼眶一瞬間就紅了,他低下頭,不想在外甥面前丢人。祁玉玺:“師兄說了,這次回上京後就找人把你調到別的縣去當書記。你和良生表哥好好做你們的官。你以後再給我找舅媽,還是要把眼睛睜大些。”
祁路根被自己的唾沫嗆到了。祁玉玺站起來:“我去市裏找爺爺奶奶了。爺爺奶奶的行李我都收拾好了,到時候會直接從市裏走。”
祁路根趕緊拿起那張銀行卡要塞給外甥:“這錢大舅不能要!”
祁玉玺推回去:“大舅,你現在是窮光蛋,我祁玉玺不能有一個窮光蛋的舅舅。”
“……!!”
“我祁家的人,在外代表的是我的臉面。我不能讓人家說我祁玉玺一介宗師的舅舅,窮得連一套自己的房子都沒有。”
祁路根只覺得手裏的銀行卡很燙手。
“我走了,大舅留步。”
祁玉玺走了,留下傻楞在原地的祁路根。許久之後,祁路根低頭,看着手裏的銀行卡,他這是,被外甥嫌棄了?一屁股坐下,祁路根擡手摀住臉,又過了許久,低低的笑聲從手掌後傳出,接着就是哽咽。他以為這次之後,安安也不想理他這個舅舅了。祁路根這兩天壓在心中的沉重大石就這麽被外甥給輕易地挪開了。祁路根雙手摀住臉,久久都沒有放下來。
祁玉玺從縣委大樓出來,剛一上車,淩靖軒就問:“你把錢給你大舅了?”
祁玉玺擡眼,鳳眸裏是“你如何猜到”的詢問。淩靖軒給祁玉玺綁好安全帶,笑着說:“師兄太了解你了。”
這算回答?不過祁玉玺沒有追問,而是說:“我不缺錢,更不會缺舅舅的錢。我讨厭田柳,不表示我讨厭舅舅。舅舅對我很好。”
淩靖軒發動汽車:“我們家安安是最知恩圖報的人。怪只能怪田柳自己被豬油蒙了心,看不清。”
我們家安安……祁玉玺壓低帽檐,嘴角的笑一閃而逝,沒叫身邊的人看到。
……
田家的事情解決了,田家人還被祁玉玺教訓了一頓,田柳和祁路根更因為此事離了婚。這件事在臨海縣、東莊村,田家所在的村子裏鬧得是沸沸揚揚的。知道此事的張芬被吓壞了。想到自己平時也經常因為覺得公婆偏心祁玉玺而跟祁路坎鬧,張芬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張芬膽子小,耳根子軟,她和田柳又都是做人媳婦的,很容易就受到田柳的影響。這回田柳離了婚,這要放古代就是被休了啊,張芬吓壞了,惴惴不安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張芬鼓足勇氣主動跟祁路坎道歉,說她以後再也不小心眼,再也不小肚雞腸。看到媳婦這樣,祁路坎是嘿嘿直笑。
“怎麽,被田家的事吓破膽啦?”
張芬低着頭,揪着被子不吭聲。祁路坎嗤笑了一聲:“你知道厲害就行了。你們女人就是這樣,自家男人的話永遠聽不進耳朵裏,別人的話是當成聖旨。你以後多跟大姐學,好好待安安,安安虧不了雲霞她們三個姐。”
張芬點點頭,這回她是真的看出來祁玉玺很有本事了。不過,她擡頭:“安安到底是啥能耐啊,這麽厲害?說讓大嫂跟大哥離婚,大嫂就肯離?”
祁路坎:“說了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安安厲害就成了。以後雲霞她們三個的男朋友咱們也得睜大眼睛挑仔細,別人家是沖着安安的身份來的,對雲霞她們其實是虛情假意。雲霞我放心,雲英和雲香你多念叨念叨她們。娘之前跟我說過,你那時候跟着大嫂犯糊塗,我也懶得跟你說。”
張芬的眼睛有點亮了:“安安到底是啥身份啊。”
“我都說了,說了你也不懂。睡了睡了,明天還一堆事兒呢。”
張芬躺下,心裏忍不住琢磨祁玉玺在上京到底做了些什麽,怎麽那麽有本事。祁路坎翻身背對媳婦,心裏長長嘆了口氣,自然是為大哥惋惜。好好的一個家,就那樣被田柳給作沒了。大哥現在離了婚,身邊沒個女人照顧,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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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