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邬栖山把祁玉玺帶到了軍武處的練武場。練武場裏有很多武官,滕茕竟然也在。不過她的臉色還有點發白,不知是昨天的事情對她打擊太大,還是身體還未完全恢複。看到祁玉玺,滕茕明顯吃驚。祁玉玺一眼都沒看滕茕,跟着邬栖山走到練武場中間站定。這回,滕茕沒有如之前那樣去糾纏祁玉玺,祁玉玺昨晚的不客氣确實吓到她了。

邬栖山摘下軍帽,脫下軍裝,對祁玉玺說:“祁玉玺,作為軍武處處長,我要向你道歉;作為滕茕的長輩,我也要向你道歉。我是先天大圓滿,你是先天中期,我不出手,我們兩個來切磋一番。”

滕茕要說話,被站在她身邊的哥哥拽住了。在場的武官們面面相觑,但都默契地沒有出聲,往場邊退了退。邬栖山是先天大圓滿,他不出手,就意味着只是防守。這是讓祁玉玺打他一頓消氣?武官們還不清楚處長為什麽要道歉,為什麽要替滕茕道歉。

祁玉玺今天穿的衛衣是拉鏈的,他拉開拉鏈脫掉衛衣和背包一起放到一旁。衛衣裏是一件白色的貼身T恤衫,平時祁玉玺都穿着衛衣或是練功夫,還看不大出來,此時一看,他的身材完全不像一位古武宗師,太瘦了。

“不需要。我也很想跟你讨教一番。”祁玉玺起手,“讓我看看,你們軍武處的大圓滿,有多少能耐。”

呵!這小子太嚣張了!

周圍的武官們怒了。邬栖山微微一挑眉,起手:“好。那也讓我看看,天賦卓絕的祁宗師,有多少看家的本事。”

邬栖山的話剛落,兩人的身體就同時動了。這是真正的高手過招,一個先天大圓滿,一個先天中期。對在場的人來說,勝負已出。比祁玉玺高出了兩個境界的邬栖山絕對是碾壓的态勢。祁玉玺是空門拳法,邬栖山是不知名的掌法。兩人一上來就是劈裏啪啦的一陣令人眼花缭亂的打鬥。這個過程只持續了10秒鐘不到,兩人的身體迅速分開。

祁玉玺倒退了五六步,邬栖山幾乎沒動。祁玉玺甩了甩自己的胳膊,邬栖山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下一秒,兩道虛影,兩人的身體再次纏鬥在了一起。邬栖山有着絕對的實力壓制,可是祁玉玺卻沒有如衆人認為的那樣出現明顯的頹勢。

又是10秒不到的纏鬥,兩人分開了。祁玉玺仍舊是退了五六步,邬栖山仍舊在原位。祁玉玺活動了活動胳膊,邬栖山再次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眼神肅然、肅殺。祁玉玺戴着帽子,衆人都看不到他的臉。但能讓邬栖山露出那樣的眼神,就足以說明祁玉玺的實力相當不弱。每一個圍觀者的态度都正色不少,雙手抱拳的滕蒼卻是拳頭緊握。和上一次相比,祁玉玺的實力明顯有所提升,這小子的實力增長太快了!他才只有19歲!

“祁玉玺,你還不摘帽子嗎?”說實話,邬栖山都對祁玉玺的真容好奇了。他曾調查過祁玉玺,但是查不到任何一張祁玉玺的照片,哪怕是祁玉玺入學時的一寸照片都沒有。很顯然,有人在他查之前抹去了祁玉玺留在外界的所有影像資料。

祁玉玺卻是按了按帽子:“你最好加件衣服,免得着涼。”

呵!這小子真的很嚣張啊!在場的武官們各個摩拳擦掌,很想上去跟祁玉玺打一場。能和這麽一位高手過招的機會可不多!

邬栖山扯了下嘴角,下一刻,他的身影就不在原位了。滕蒼身邊的戰友激動地說:“處長認真了。”

滕蒼沒有說話,他緊盯着再次纏鬥在一起的兩人。邬栖山的武力壓制确實很明顯,但祁玉玺卻擋住了。祁玉玺的拳法太快,快得滕蒼都看不出那是不是空門拳法。滕茕的眼睛也是一眨不眨的,她兩手抱住自己的胳膊,只覺得有點冷。太過專注的她沒有發現這一異常,滕蒼也沒有發現妹妹怕冷的舉動。

練武場內,古武宗師打出的空氣爆裂聲完全蓋住了風聲。觀看的人各個屏住呼吸。能把空氣打出爆裂聲的古武者,無一例外的是先天中期以上的古武者。但先天中期以上的古武者卻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打出這樣的聲音。只有那些內力渾厚,實打實地靠自己練到先天中期的古武者才能做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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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邬栖山的強大實力,祁玉玺卻根本沒有采取防守,他的防守就是進攻,快速的進攻。這一次,兩人彼此過招竟然持續了20秒以上,祁玉玺的身體飛了出去,滕茕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邬栖山卻沒有乘勝追擊,他一腳做了一個明顯撐住地面的動作。祁玉玺在空中翻轉了半圈,落地。

邬栖山:“你的拳法,不是空門拳法。”

祁玉玺:“我練什麽還輪不到你規定。”

這小子真的太嚣張了!但,他也确實有這個資本!在場的好幾名武官蹙眉,怎麽突然有種陰嗖嗖的感覺?在場的人沒一個怕冷的,但這種陰冷卻令他們十分的不舒服。滕蒼這時候才注意到妹妹在瑟瑟發抖,他急忙脫下自己的軍裝裹住妹妹。

“小茕,怎麽了?”

“有點冷。”這種冷和昨晚的那種冷很像,滕茕抓緊哥哥的衣服,心慌。

“你去我辦公室。”滕蒼也察覺到周圍的溫度有點不尋常。

滕茕卻倔犟地說:“我要看完。”

場內,邬栖山動了動胳膊,口吻冷沉:“我是管不到你練什麽拳,可你不覺得你的內力有點邪門兒?”

祁玉玺:“那只能說你少見多怪。軍武處的武學功法或許強于民間古武者,但在我眼裏,還不夠看。”

太嚣張!太嚣張了!好想揍他!

邬栖山再次起手:“那就讓我看看,你還有多少本事。”他動了。

祁玉玺在邬栖山動作時,右腿一蹬,身體飛躍了起來,接着,他雙腿在空中做了兩個快速跨步的動作,身體直接在空中滑動了一段距離,完美地避開邬栖山的攻勢,落地,緊接着對着邬栖山就攻了過去。

“輕功?!”場邊的人傻眼,就是滕蒼都大驚失色。

“我看錯了吧!”一位年輕的武官拼命揉眼睛。古武者對輕功不陌生,像百裏元坤那樣輕松躍到樹上,或是快速奔跑時跟飛似的,都是屬于輕功的範疇。古武中的輕功,說白了就是一種運氣、提氣的方式。只要是古武者,都會涉足輕功的學習,這是古武者的基本學習技能。但無論是哪種派別的輕功,在運功時都要有一個憑借之物,就是需要一個借力點,哪怕再小,都需要。

就如草上飛、水上漂,其實都有借力點。借力點就是草,水面。那種武俠電影裏武功高手在空中飛來飛去,就跟無重力一樣還能在空中邊飛邊打的輕功是完全不存在的!可祁玉玺剛才在空中就使出了那樣的輕功!他的雙腳在空中根本沒有任何的借力點,就讓他的身體滑行了一段距離,雖然相比影視劇中那些大俠“飛行”的距離短了不少,但他确實是做到了!他是怎麽做到的!

就在衆人都懷疑剛才是不是看錯了,或者是祁玉玺“飛”得太快,他們沒有發現他的借力點。這邊,祁玉玺被邬栖山一掌打在他抵擋的手臂上時,祁玉玺反手抓住邬栖山的手腕,腳步一蹬,身體整個倒挂金鐘般地淩空,接着他的身體在空中360度一個大轉圈。被他抓着手腕的邬栖山不得不跟着在原地轉了一個圈。祁玉玺的雙腳在空中又做了一個大回旋的動作,身體再次旋轉,抽不出手的邬栖山再次跟着原地轉了一個圈。祁玉玺松開邬栖山的手腕落地,照着邬栖山的後心就是一掌。在邬栖山轉身時,他再次蹬地淩空,雙腳在空中快速三個跨步,“飛”出去一段,并且在飛出去的過程中,他的身體在空中轉過來,落地,正好接住了邬栖山襲來的雙掌。

兩人之間又是近乎20秒的拳腳相交,再次退開時。祁玉玺依舊後退了五六步,邬栖山卻退了半步有餘。邬栖山的胸膛起伏激烈,祁玉玺的喘息也非常的明顯。周圍的空氣又陰又冷。邬栖山:“拿我的刀來!”

祁玉玺瞥了眼角落裏的武器架,身體一個虛影消失在原地。來到武器架前,他抽出一把長劍。這邊,滕蒼把邬栖山放在練武場武器庫中的苗刀取了出來。祁玉玺揮了揮手裏的劍,幾個起伏,躍到練武場中央。邬栖山雙手持刀,祁玉玺單手執劍,兩人的身體同時動了,緊接着就是兵器相交的刺耳聲。

“他竟然,還會用劍……”冷得嘴唇都開始打顫的滕茕心神震動地喃喃。她曾經的自信、自負和自傲,在這一天,被祁玉玺打得支離破碎。

空門拳法和幻無拳,是祁玉玺與人切磋、對戰時常用的招式,可他真正擅長的卻是伏陰劍法。被暗殺的那一次,祁玉玺用的就是伏陰劍法。只是那一次,他的伏陰劍法剛剛到第七層,還沒有凝實。他用的又是樹枝,不是劍。這是祁玉玺第一次用真正的劍使出伏陰劍法。

“怎麽有點冷啊。”一位武官搓搓手臂,這太不正常了。他這麽一說,其他人也紛紛察覺到似乎真的有點冷。只是場中的較量太吸引人了,沒有人去找衣服禦寒,誰都舍不得漏掉一眼。

手拿劍的祁玉玺,似乎進入了另一種狀态。幾輪較量之後,帽檐下,祁玉玺充滿了淩厲之色的美麗雙眸緩緩閉上。耳邊,是風聲,呼吸聲與兵器劃破空氣的銳利聲。

“他的氣勢變了!”一位武官低呼。滕蒼的指甲深深陷入自己的掌心。祁玉玺的氣勢變了,如果說,之前他還是一位天賦奇高的年輕古武者,那麽現在,他就是一位深處古代江湖的真正劍客!

“刷!”

祁玉玺的劍再次揮出,刀劍相碰,祁玉玺的第二劍緊随而至。他的手裏似乎有兩把劍,似乎有無數把劍。練武場的青石地面上,随着祁玉玺的每一次揮刀,就有一道深深的劍痕滑在青石板上,與之相對的是,邬栖山的襯衫上有了一道道的破口,和一道道的傷痕。

“停!”

滕蒼大呵一聲,美麗的鳳眸睜開,祁玉玺手裏的劍停了。邬栖山喘着粗氣,也停了刀,血水順着他的雙臂滴落。祁玉玺把手裏的劍往地上一戳,劍尖直直地插進了青石板裏。邬栖山的身上有許多傷口,雙臂的傷口最多。祁玉玺的身上也有傷口,卻只有兩三道。這一場對決,誰勝誰負,已經一目了然。

擡手制止屬下過來,邬栖山動作随意地把刀往青石板上一戳,開口:“你的實力,遠不止先天中期。”

祁玉玺:“先天、後天,又不是我分的。”

邬栖山雙手抱拳:“祁宗師劍法絕妙,不知在下可否知道這是什麽劍法?”

祁玉玺:“邬處長刀法淩厲,不知我是否能知道邬處長練的是什麽刀法?”

邬栖山沒有回答,他自然也得不到祁玉玺的回答。祁玉玺壓了壓有點松動的鴨舌帽,丢下一句“沒事多看看武俠小說”,然後拿起自己的背包和衛衣,走了。

武俠小說?別告訴我們你的功夫就是看武俠小說練出來的!在場的武官一個個氣得牙癢,但處長都輸給了祁玉玺那詭異的劍法,他們除非圍毆,不然也只能眼睜睜看着祁玉玺離開。

“處長!你的傷!”滕蒼雙眉緊擰,說到底,是他辦壞了事。

邬栖山低頭看一眼身上的傷口,說:“你送他回百裏家,我沒事,都是皮外傷。”邬栖山走了,滕蒼看看處長,咬咬牙,轉身去追祁玉玺。

祁玉玺沒有拒絕滕蒼送他回去。他坐在後排,一言不發。開車的滕蒼幾次想開口,又作罷。一直到百裏家祖宅的大門口,兩人都沒有交流。車停了,祁玉玺從包裏掏出兩個玻璃瓶放在手邊,然後開門下車。滕蒼的眼裏滑過驚色,在祁玉玺進門後,他立刻發動汽車趕回軍武處。

軍武處處長的宿舍內,處理好傷口,換了衣服的邬栖山盤膝坐在藤墊上調息。一股股的陰寒氣息湧向他的丹田,他在用內力一點點地逼出這股陰寒。有人敲門:“處長,是我。”

邬栖山沒有吭聲,敲門的人主動開了門。看到處長在調息,他出聲:“處長,祁玉玺留了兩瓶丹藥給我。”

收功的邬栖山睜開眼睛,滕蒼拿着那兩瓶藥在他面前盤膝坐下。兩個深棕色玻璃瓶,瓶身上沒說是什麽丹藥。滕蒼擰開瓶蓋,分別倒出一顆,這一看,他目露驚喜:“是烈火丹和合靈丹。處長,您快吃了。”

邬栖山拿過那兩顆丹藥丢到嘴裏,運功化解藥性。一個小時後,他再次睜開眼睛,吐息,那股陰寒之氣被化解了。邬栖山:“我要閉關,時間不定,閉關期間處裏各部門自行運作,你管理好古能會,小茕那邊,你告訴她不要再纏着祁玉玺。”

滕蒼立刻擔心地問:“處長,祁玉玺是不是還對您做了什麽?”

邬栖山卻是嚴肅地說:“滕蒼,從現在起,你和我都要避免用現代人的眼光和心理去看待祁玉玺。他從內到外,都是一名真正意義上的‘古武’者。與他這一戰,我受益匪淺。我們把古武者分為後天和先天,但在真正的武術興盛的時代,只有武者,沒有‘古’武者。那個時代,武者的境界也不是用‘後天’和‘先天’來劃分。以後,我要多請他到我們軍武處來切磋切磋。”

說完,邬栖山站了起來:“烈火丹的事到此為止,這兩瓶藥你收到藥房。備好重禮,我出關後要親自去拜訪百裏宗師和岳宗師。明天,你把祁玉玺的護照辦好簽證後親自送去給他。”

“是。”

邬栖山閉關去了,滕蒼把兩瓶丹藥拿到藥房去放好後,去找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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