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冬日原就寂靜。
當室內無人說話的時候, 乾清宮更是有一種死寂的感覺。
蘇雲溪撫摸着手中的團扇,那上頭繃了一圈紫貂的毛,幽中帶紫的流動色澤, 漂亮極了, 摸起來的手感也是極好。
她眸色幽深,正在思考太皇太後的事。
能夠抱上這條大腿,她自然高興,然而事出反常即為妖, 對于對方來說, 可能不過随手為之。
對于她來說,關系到以後的規劃。
晃了晃手中團扇,蘇雲溪雙眸微阖, 認真的回憶這幾日和太皇太後相處時候,所發生的所有事。
将這些都複盤一遍之後,她才發現, 兩人之間, 像極了海王對海王,看似真誠和順至極, 實則披了一層不大在乎的皮。
這麽一想,她忍不住睜開雙眸, 偷偷嘆了口氣。
其實在剛開始的時候,她真的願意相信, 太皇太後是真的喜歡她。
在這冷冰冰的後宮裏頭, 星點的疼愛, 都顯得難能可貴。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有自己的算盤,都有自己的求而不得, 都有自己的主張。
唯獨不會為旁人。
包括她在內。
這麽想着,她心中方才的那些許漣漪,瞬間就消失不見。
太皇太後對她的寵愛,和萬歲爺的事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方才問過小算,對方說了,萬歲爺從不曾召幸他人,若是剛穿越的時候,她可能會高興,覺得萬歲爺獨寵她一人,再好不過的事情。
當對古代皇宮的習俗套路了解通透之後,就會發現,這事比太皇太後喜歡她,要來的更加反常些。
不怕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愛寵幸哪個就寵幸哪個,就怕他專一。
能夠這樣,必然是有所圖謀。
在之前的時候,她尚能侍寝,康熙有需求,就會來找她,這還好說些,人非草木,多寵着自己喜歡的那個女人,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然而當她有孕不能侍寝之後,對方還守着她,比現代的丈夫還要忠心赤誠,這就讓人不好說了。
所以康熙又在圖謀什麽。
她一個妃嫔,有什麽值當康熙如此的。
悶悶的打了個哈欠,蘇雲溪索性躺下睡覺,有些事情,想破腦袋也不見得有用,總有圖窮匕見的那一刻。
但在這種高壓的情況下,她那股子憨吃憨睡的勁兒,終于退了,變得正常起來。
最大的靠山,實際風雨飄搖,毫無根基。
蘇雲溪開始找外援,發展自己的勢力。不得不說,當她住進乾清宮,又日日往來慈寧宮之後,着實便利許多。
就像此時,敬事房的奴才送她份例內的太監宮女過來,要是照着往常,便是點到名單是誰,送過來就沒有回轉餘地。
但敬事房的掌事太監就帶了兩倍的人過來給她挑。
原就是要添四個太監、四個宮女,這人選也是至關重要的,要家底幹淨,人也幹淨,才能往這裏送。
花名冊上頭寫的清楚明白,先前是在誰那當差的,主要會做什麽,都列的清楚明白。
蘇雲溪捧着花名冊,一一看下去。
确實是用心挑出來的,明面上看,沒有什麽問題,她也就認真的來選。
從頭看過去,眼神太過熾熱的不要,太過躲閃的不要,留下不卑不亢,相對清正的眼神。
左右都是二級宮人,不近身伺候的,差不多過得去就行。
“奴才小福、小壽、小買、小房給崇嫔娘娘請安,娘娘萬安。”
“奴婢石榴、葡萄、紫蘇、青蒲給崇嫔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蘇雲溪含笑點頭:“都起。”
說着叫金钏一一賞下去,每個人一個大紅封,包括走的人,也給封了。
這下不管是留下的,還是離開的,都挺高興。
蘇雲溪看着下頭新撥過來的奴才,她叫了起,卻沒叫散開,站成一排,就這麽等着。
“即投了本宮的門下,便要好生當差,只要事兒辦的漂亮,本宮就喜歡。”
她随口說了一句,見衆人都戰戰兢兢的應下,她沒有說其他的,只是認真的審視着衆人的神情。
剛到了新的環境,都還有星點的不自在。
在這個時候,人的心态是最收斂的,也是最容易暴露問題的。蘇雲溪淺笑盈盈,看了一會兒,便叫衆人直接下去了。
蘇雲溪懶洋洋的搖着團扇,正閉目養神,就聽金钏道:“前頭的小銀子方才送來消息,說是在商定您冊封禮的時間。”
正說着,就見康熙大踏步走了進來,大馬金刀的坐在軟榻邊上,伸手在炭爐上烤着,一邊慢條斯理道:“金钏方才說的,朕聽見你,你自個兒有什麽想法?”
蘇雲溪想了想,側眸問:“是要在孕前辦,還是生之後辦。”
康熙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這冊封禮自然是越早越好,才算的名正言順,她的反應不大,若是行冊封禮,應當能夠度過。
“趁早吧。”他道。
蘇雲溪想了想:“現下不足兩個月,定在第四個月吧。”
開春的時候,天沒有那麽冷,胎也坐穩了,倒是正好。
“成。”康熙無有不允。
他看了一眼崇嫔,說來也是奇怪,旁的女子有孕,多數吃不下喝不下,沒幾日就憔悴的不成樣子,然而她不是,仍舊嬌豔如海棠。
那白裏透紅的小臉,清豔逼人。
淡淡掃過來的目光,像極了春山秋水,潋滟生輝。
偏偏她不自知,總是目光清澈清淺,又像是一汪清潭,叫人一眼就探到底,想要保護她,讓她不受落花侵擾。
“走,朕帶你去禦花園走走。”康熙道。
禦醫交代過,叫懷孕期間,若是無事,多出去走走,到時候才有利于生産,千萬不能悶在屋裏頭,憨吃憨睡的。
一聽能出去,她便回到內室,開始挑衣裳,這冬日服裝相對春秋夏來說,顏色要厚重些許,然而她相貌嬌豔,壓得住這種顏色。
千歲綠的錦袍,外面滾了一圈雪白的兔毛,将那沉重的顏色襯得嬌俏幾分。
穿在她身上,更顯得膚白貌美。
康熙看了一眼,牽着她的手往樓下去,剛走到樓下的時候,就連索額圖手中捧着折子,一臉凝重的立在那。
蘇雲溪一瞧,就知道這禦花園之行是不成了。
“您忙,臣妾自個兒去。”她躬身行禮,接着便轉身離去了。
背後兩人傳來淡淡的說話聲,她留心聽了一耳朵,說是什麽“絲織貿易”等字樣,再想聽的時候,她走遠了,對方進屋了,便再也聽不到了。
蘇雲溪施施然走在夾道上,在乾清宮窩的時間太久了,再回來,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走到翊坤宮門口的時候,就見易常在正跪在地上,而一旁的那拉貴人一臉寒霜,滿是不悅的看着她。
見到她的身影,那拉貴人臉色變了變,緊接着又穩定起來。
蘇雲溪瞧了瞧,沒忍住皺起眉頭。
“怎的了?”易常在在她麾下,在翊坤宮是不争的事實,剛開始的時候,大家沒有發現苗頭,但是這種事,瞞不住,大家都跟人精似得,很快就會發現。
然而直到這個事實的情況下,那拉貴人還要來折騰易常在,那無異于打她的臉。
那拉貴人看向穿着一身千歲綠雲錦的崇嫔,這個剛開始不如她的貴人,如今已經是她見面都要先行禮的存在了。
“嫔妾給崇嫔娘娘請安,娘娘萬安。”在宮裏頭的妃嫔,頭一個要學的就是行禮。
蘇雲溪淡淡的叫了起,又問了聲怎麽了。
這叫妃嫔跪在人來人往的地界,那就是打臉了。
那拉貴人觑着她的神色,輕聲道:“既然崇嫔娘娘為您張目,那此事便算過去了,往後不再提他。”
話音剛落,易常在就擡起小臉,滿是不服氣道:“貴人這話,說的好生蹊跷,竟将嫔妾直接定罪了。”
兩人各執一詞,彼此都無法說服對方。
蘇雲溪看了一眼,叫奴才去她屋裏搬太師椅出來,舒舒服服的坐着,一手抱着熱乎乎的茶盞,也才輕聲道:“說吧。”
那拉貴人說的是,易常在對她心懷不滿,時不時的瞪她。
對上位不敬,這樣的罪名,也說得過去。
而以易常在來說,她覺得自己恭謹柔順,斷不能做出不敬上位的事情來。
蘇雲溪打眼一瞧,就知道這是故意找茬,這宮裏頭別說故意瞪人了,就連說話都是慢聲細語,面帶微笑。
她說的情況,那得恨極了才會如此。
輕易誰會交把柄出來。
然而對于上位來說,有時候想要折騰一個人,你做了什麽看,就不太重要了,而視看她想要怎麽找茬。
“那拉貴人做了什麽,才讓你覺得,易常在對你心懷不滿。”
她慢悠悠的問。
這話傾向性也很明顯,只差明說,你找茬也找個新鮮的角度。
正說着,宜妃走了出來,她瞧見蘇雲溪之後,先是笑,在她問安行禮說宜妃娘娘安好的時候,硬生生等她行完禮,才一臉溫柔道:“幾日不見,崇嫔這小臉又俊俏幾分,叫本宮看來,着實心生歡喜。”
這是調戲她呢,說她就臉好看。
蘇雲溪捂着自己的臉頰,一臉嬌羞道:“哦,是嗎?”
她那神情,驕矜中帶着得意,甚至還有幾分我也這麽想的感覺。
宜妃被她噎了個夠嗆,罵她她覺得是誇,這樣的對話,該怎麽進行下去。
就聽崇嫔慢悠悠的又提起方才的事:“此事可大可小,宜妃娘娘您最是公正,不若來說說看,到底誰是誰非。”
說着她一臉意味深長的看着她。
宜妃氣的牙疼,這崇嫔打從前些日子起,就跟變了個人似得,明明什麽話都沒有說,偏偏氣的你心肝肺都是疼的。
“即入了宮,都是一家子姐妹,這用個甜羹,尚有勺子磕牙的時候,各自退讓一步,打從今兒和和美美的,此事不必再提。”
宜妃面帶笑容,四兩撥千斤,一副和稀泥的态度。
但這是最好的處理結果。
蘇雲溪含笑點點頭,側眸看向一旁的那拉貴人,笑吟吟道:“宜妃娘娘所言極是,只有時候人的心胸要開闊些,別整日裏想些有的沒的,也免得說,鬧的許多人心情不佳。”
這幅指桑罵槐的樣子,讓那拉貴人青了臉頰。
“是,嫔妾謹記崇嫔娘娘教導。”她咬着牙認錯。
蘇雲溪牽着易常在的手,一道施施然往外走去,一邊道:“陪本宮出去玩。”說着又沖着宜妃含笑點頭,輕聲道:“不打擾宜妃姐姐了。”
兩人走在夾道上,蘇雲溪就問她,明明被欺負了,為什麽還不說話。
易常在嘆了口氣,她是常在,宮裏頭的大宮女,都比她地位高些,她若是真的敢反抗,那麽受到的懲罰會更多些。
蘇雲溪摸了摸她的手,心生憐惜,這後宮裏頭的女人,就沒有一個容易的。
就算旁人說起來,也是主子。
但在宮裏頭,大家都是按寵愛度說話,按地位說話,她在宮裏頭,着實算不得什麽。
看向一旁的崇嫔,她心生豔羨,對方眼神恣意,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得罪宜妃,也病不懼怕,論家世她是一頂一的好,論寵愛,萬歲爺都把她養在乾清宮了,生怕瞧不見她。
她有着她所沒有的一切。
“嫔妾……”易常在未開口,就被蘇雲溪捏了捏手,她笑吟吟道:“本宮懂你。”
她确實懂,這宮裏頭,就沒有一個容易的。
兩人施施然的走在夾道上,迎面吹來的風,是有些寒冷的,然而對于兩人來說,這手相握的地方,就是最真切的溫暖。
易常在別開臉,偷偷的紅了眼圈。
像今天的事,發生過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她被罰了,然後默默的咽下,旁的便再也沒有了。
她也做過,有人會為她張目的夢。
然而這幾年過去了,她的夢早就醒了。
卻萬萬沒有想到,在她放棄的時候,對方竟如同天神下凡一樣,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讓她心生激蕩。
‘往後崇嫔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在心裏默默發誓,眨了眨眼睛,将那絲淚意給憋回去。
蘇雲溪目光清淺道:“禦花園這時候不好玩,不過閑走走,倒也是極好的。”
禦花園有什麽,有枯樹,有羊腸小道,有冷風。
但是不憋悶在四方空間內,能夠出來吹吹這冷風,也是極好極美妙的。
兩人施施然走在羊腸小道上,閑閑的聊着天,半晌易常在才猶猶豫豫的問:“您住在乾清宮,還搬回來嗎?”
她的地方現在還在修葺,再加上晉位了,這小貴人住的地方,顯然是有些不合适了。
“不知道。”蘇雲溪随口回。
确實不知道,這要看康熙是怎麽想的,再說她住的挺爽的,這地方還挺适合她這個鹹魚。
“嫔妾……”易常在猶豫了一瞬,還是認真說道:“想您了。”
崇嫔在的時候,好歹還有個人說說話,但是崇嫔走了,這滿宮妃嫔瞧着都不如她,她有時候想要交流一下,卻找不到人。
這種孤寂的感覺,想必無人能懂。
蘇雲溪聽到這話,是着實有些詫異,她側眸看向一旁的易常在,見她小臉通紅,顯然說出這樣的話,有些羞赧。
“想我了,就去尋我。”她含笑捏了捏易常在的臉頰。
宮裏頭的妃嫔,入宮都比較早,她雖然年限短,但是她入宮晚,而易常在屬于十三歲掐着點入宮的那一批,因此入宮三年,也不過十六。
這樣的年歲,都在寂寂深宮中度過,她整個人是腼腆且內斂的。
說出想人這樣的話,內心滿滿的羞澀快要溢出來。
蘇雲溪瞧了,就覺得稀罕,她所有的臉紅,所有的羞赧,有一說一,都是裝出來的,在現代修煉過的人,在情之一事上,縱然不會太過海王,談幾場戀愛的功夫還是有的。
因此該經歷的、該知道的,那是一點都沒有少。
像小姐妹之間,親親抱抱舉高高,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萬不會因為一句想你就臉紅。
這種現代和古代之間的詫異,簡直讓人覺得很有意思。
“這些日子,宜妃娘娘好似在謀劃些什麽。”易常在咬咬唇瓣,還是清晰的将自己得到的信息說出來。
蘇雲溪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易常在,輕聲問:“關于什麽?”
說起這個,易常在有些猶豫,半晌還是說道:“約莫着,想擡舉人。”
這擡舉人,自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說的其他,比如說将自己身邊的宮人,或者是從宮外頭弄個人以各種名頭進獻。
她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這樣的事,誰也抵擋不了,像是德妃娘娘,就是當初還是佟貴妃的皇貴妃進獻上來的。
結果一飛沖天,還給皇貴妃生了個皇阿哥,如今養在膝下,那地位穩固的緊。
蘇雲溪正在出神,就聽易常在道:“您如今榮升嫔位,不考慮要個孩子嗎?”
說起這個話題,就有些敏感了。
“随緣分。”她淡淡道。
現下還不到公布的時間,就連易常在也不能說。
看着她的表情,易常在也不敢說多了,萬一心裏正急着,偏偏她沒心沒肺的在這裏說,也是有些不好。
蘇雲溪笑了笑,牽着她的手,一道施施然往前走,正含笑說着來年開春的時候,禦花園定然好看,就聽一陣紛踏的腳步聲響起。
兩人回眸去看,就見康熙帶着一衆奴才,施施然的走了過來。
易常在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有些難受,這樣的情景,在她受欺負的時候,想過千萬回,卻從雷沒有一次,能夠實現。
然而對于崇嫔來說,這樣的事情,不過是常态罷了。
她想見到萬歲爺,就能在一瞬間見到,完全不會夢中空想。
“臣妾給萬歲爺請安。”蘇雲溪笑吟吟的請安,很自然的把手搭了上去,康熙便扶着她,一道往前走去。
易常在一時有些猶豫,是跟着還是告退,不曾想梁九功就來到她跟前,一臉恭謹的伸出手,請她離開的意思很明顯。
她抿了抿嘴,沖着兩人的背影行了個禮,這才告退離去。
蘇雲溪沖她含笑點頭,心裏明白,她方才的一救之恩,被康熙突然到來而打斷了。
見她還回眸,康熙便掰過她的臉,笑道:“有朕在的地方,你還能顧得上她人?”
“自然顧不上。”蘇雲溪道。
康熙的手,握起來和易常在不同,相對來說,要幹燥溫熱,寬大的手掌,能夠直接将她的手包裹在內。
兩人手牽手走在禦花園中,康熙說了幾句話之後,便不再說話,轉而沉寂下來。
蘇雲溪看着他的眼神,心中猜測,作為帝王的康熙,到底在想什麽,然而半晌都不得其法。
他的眼神,帶着洞察人心和銳利,叫她不敢多看。
總覺得若多看些時辰,被探究的那個,就是她了,這可真刺激。
“這幾日覺得如何,還難受嗎?”康熙問。
蘇雲溪淺笑着開口:“還成,這孩子乖巧的緊,不曾鬧過。”
她是真的沒什麽感覺,若不是月事不來了,甚至沒有有孕的感覺,小腹依舊平平,和往日并沒有什麽區別。
只偶爾會胸悶氣短,胸也鼓脹脹的疼,叫人恍然間記起,她如今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了。
康熙垂眸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身段越加玲珑了。”
蘇雲溪條件反射的手捂胸口,見他眼神似笑非笑,才趕緊放下來,冷哼一聲,別開臉不肯說話。
色批頭子。
“你臉上貼的這是什麽?”康熙問。
蘇雲溪摸了摸臉,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問的什麽,過了一會兒,才含笑道:“就是珠箔。”将粉色珍珠磨成薄片,刻出想要的形狀,然後貼在臉頰上。
清宮不時興這個,都是漢人的玩意兒。
但是她喜歡,因此喜歡鼓搗了來玩,這是非常耗費功夫和錢財的,沒有一定家底,是辦不到這些的。
“芙蓉如面柳如眉,白老誠不欺我。”康熙笑吟吟的調侃一句,捏了捏她的臉頰,一道往回走去。
出來已經很久了,該回去處理政事了。
等到乾清宮的時候,蘇雲溪看到宜妃捧着一束菊花,笑吟吟的立在那,見到她之後,臉色有些差,卻還是認真的請安:“臣妾給萬歲爺請安,妹妹安好。”
兩人都照顧到位了,她這才又淺笑盈盈的立着。
宜妃現在有些慌,她眼瞧着崇嫔越來越得勢,她卻越來越沉寂下去,這都不是最嚴重的。
她膝下只有老五一個,還被養在皇太後膝下,輕易見不着。
如今說起來養着小公主,但到底不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這就隔了一層,她想要養一個自己的孩子。
但是康熙有太久沒有召幸過她,她必須在對方面前出現,讓對方知道,還有她這麽個人。
蘇雲溪沖兩人行了禮,便自己回西側間了。
卻不知她前腳走,後腳康熙也回了正殿,只留下宜妃看着他蒼青色的袍角,在面前一閃而過,再也看不見了。
宜妃臉色青白,手裏捧着的花朵也散亂一地,她看着面前那塊空空如也的青石板,方才萬歲爺還在那上頭立着,近的好像她一探手就能夠着。
“宜妃娘娘,您請。”梁九功伸出手,沖她行了個禮。
宜妃看了他一眼,在心中暗罵狗奴才,卻又奈何不得他,只嘆了口氣,有些落寞的離開了。
梁九功剛一回去,就聽康熙聲音淡淡道:“走了?”
他躬身點頭。
原以為萬歲爺還要交代什麽,卻不曾想,對方一句話都沒有,好像沒把這個人放在眼裏似得。
他有些心驚,萬歲爺這些時日以來,愈加深不可測,梁九功躬身,往常的那些相處經驗,在這個時候,簡直毫無用處。
伺候起來,便愈加小心翼翼。
有的時候,萬歲爺看似簡單的一句話,他當時想不明白想不透徹,等過了許久,事件已經慢慢的抽絲剝繭出來,他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萬歲爺的輕描淡寫,對他來說,竟然這般深奧。
他自诩聰明絕頂,竟不及萬歲爺萬分之一。
這般想着,梁九功站立的姿勢,愈加謙卑了。
“崇嫔那頭,你多注意些,萬不能出現任何差錯。”康熙出聲叮囑。
梁九功一口氣噎在胸口,他方才還說萬歲爺深不可測,轉臉就只顧着後妃,總覺得這打臉有點疼。
“奴才遵旨。”他躬身應下。
既然萬歲爺說了,那這崇嫔娘娘,便只能萬無一失。
梁九功躬身行禮,轉身出去安排,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為什麽崇嫔會在他心裏有這麽大的地位。
他這裏的安排,沒有跟蘇雲溪說,但是她敏銳的察覺到,乾清宮對她的态度又轉變了,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有一股事事以她為先的味道在,這樣的情況,她是有些詫異和不明白的。
但是康熙都能獨寵她了,旁的事,好像也不是那麽緊要。
她整日閑着有些無聊,想了想,決定做點什麽出來,這農業她也不會,工業她也不熟,這個時候造香胰子的技術也非常成熟。
并沒有什麽東西可以給她撿漏。
蘇雲溪苦思冥想,怎麽也要找個撿漏的出來。
後來又想到玻璃上,這個東西吧,在這個時候,價如黃金,貴的跟什麽似得,就連乾清宮,也就康熙辦公的那屋子裝了玻璃。
其他人那是有塊小小的西洋鏡,都已經是恩寵無限。
她想着要不要把玻璃做出來,但問題是,只知道有個什麽石英還是什麽來着。
還有堿。
她撓了撓頭發,越想越頭禿,當初她是計算機專業,跟小夥伴湊在一起的時候,也讨論過,如果穿越後,能夠做什麽,當時的讨論結果是,什麽都不會。
等真的穿越過來之後,就發現當初的讨論是對的,她是真的什麽都不會。
沒有計算機,她也造不出來計算機。
那麽她會什麽。
這是個問題。
她需要一點除了生孩子之外,能夠體現自我價值的東西,要不然日日悶在室內,真的要瘋。
排除了許多東西,她都不會,最後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小廢物。
這可真的難。
蘇雲溪決定做一個愉快的小廢物,不再掙紮不再努力。
然而話是這麽說,人卻閑不下來,她捧着書,認認真真的讀,既然想不明白這些,不如先把分內事做好,再去想旁的。
“娘娘若是悶了,不若叫幾個唱小曲的過來逗悶子。”梁九功捧着托盤,上頭放着新制的頭面,呈給她之後,才笑吟吟的提議。
蘇雲溪把這一茬給忘了,聞言眼前一亮,笑吟吟道:“叫過來吧。”
梁九功笑吟吟的應下,他接下命令,要好生的伺候崇嫔,就會把一切都給做到極致。
他前腳剛出去的功夫,後腳康熙就來了。
“笑什麽?”他随口問。
“方才梁大總管去叫幾個優伶來唱小曲,臣妾想着聽什麽呢。”
她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叫他們讀《三字經》之類的,做做胎教,還是全憑自己高興,愛聽什麽就聽什麽。
“喜歡什麽就聽什麽。”康熙道。
原就是為了給她逗悶子,自然按她的喜好來。
蘇雲溪想了想,輕笑着道:“不若就詩經吧。”把詩經用小曲的調子唱出來。
康熙無言以對,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一肚子小主意。”
等到幾個教坊司的優伶過來,蘇雲溪随意的瞥了一眼,便有些挪不開眼了。
這世間的女子,有類型,像她就是妩媚型的,而宜妃是爽朗明豔型的,這德妃娘娘是溫柔小意型的。
而臺下的女子,則是茶型的。
又純又欲。
用純白的色彩,勾勒出最美麗的花都。
對方白的能發光一樣,那瑩潤的肌膚在優伶中間也是極好的,頗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蘇雲溪看着她,笑問:“你叫什麽?”
“回崇嫔娘娘話,奴婢名喚春令。”她說起話來,猶如黃莺出谷,帶着幾分嬌啼,偏偏又有些含糊不清。
蘇雲溪聽罷也覺得喜歡。
她側眸看向康熙,笑着問:“你覺得這個春令如何?”
康熙皺眉看了看:“不三不四。”
這個形容詞,對于女子,是非常诋毀的形容詞,臺下跪着的春令,登時紅了眼圈。
偏偏在萬歲爺面前,不敢造次,只噙着淚,一言不發,任由那淚珠子打從白嫩的臉頰上滑過,在粉色的薄衫上,泅出一片深色。
這哭的梨花帶雨一枝春,看的蘇雲溪嘆為觀止,原來還可以這樣哭。
這種哭法,她覺得男人定然是頂不住的,然而回眸看向康熙的時候,就見對方眼神清正,甚至微微皺起的眉頭,昭示着主人心中的不耐。
康熙竟然不喜歡這種女子,好生奇怪。
她一個女人瞧了,都覺得心生歡喜,想要一親芳澤。
“查她。”康熙擡了擡下颌,冷漠開口。
這話一出,跟着來的教坊司司正臉色就是一變,跪地道:“此乃罪臣之女,打小三歲就充入教坊司,一直都是瞧着長大的。”
這是說來歷清白了,至于其他的,就要慢慢查。
康熙目光漠然,看向梁九功。
人活的久了,那也是有好處的,就是什麽樣的人,你都能見過。
他能容忍崇嫔在他面前撒嬌賣癡,那是他願意,他自己的選擇,但要是別人非得塞給他,那就不成了。
“你是哪家的?”蘇雲溪随口問。
這是問的哪家罪臣。
春令的哭戲極好,微微側着身子跪坐着,單薄的脊背像是被折在一起的蝶翼,帶着小心翼翼的脆弱。
那修長的脖頸玉白瑩潤,猶如天鵝頸般的優雅。
若不論出身,這姑娘的美貌值,在後宮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難為竟藏到現在才拿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紅包雨啦,愛你們。感謝在2020-10-19 17:27:17~2020-10-21 17:10: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恭喜發財 6個;湘北最酷流川楓 5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娃娃 9瓶;han3768、富小妮 5瓶;是顧虞妤啊、41132665 3瓶;Li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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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