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愛與溺愛

第二天一早，江铤買了早餐到再次到遲小雨的住所，遲小雨還在昏昏沉沉之際，開門看到門口站着江铤，登時來了精神。

Allison已經在做早餐了，遲小雨故意不吃江铤帶來的食物，反倒是遲遲抱着江铤帶來的早餐，吃得不亦樂乎。

“你又來幹嘛？我一會還要上班。”遲小雨不耐煩。

“哦，剛好，我來替你照看遲遲。”江铤說着沖遲遲一眨眼，遲遲也點點頭。

“江大總裁，你都沒有別的事情做麽？你的廣告開拍在即，要宣傳造勢，要海選女主，你倒是清閑啊？！”

“嗯，說得也是。”江铤點點頭，“這廣告還真是挺多事，那，就辛苦你了。”

遲小雨知道在和他較勁讨不到便宜，幹脆狠狠白了他一眼後，閉嘴不說話。

Allison跟她說話，她也只是嗯啊着答音。

吃好飯，遲小雨收拾東西出門，今天要到公司去商讨拍攝人員問題，遲小雨想了一個晚上的對策，打算着如何把公司裏最好的導演跟攝像一并“搶”到北京去。當然，這是個偉大而艱巨的任務。

遲小雨在門口換鞋，還不忘叮囑遲遲一聲，“在家裏聽話些，不準搗蛋，晚上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呃……”遲遲想出聲掙紮，卻還是猶豫着沒敢繼續。

“那個，”江铤轉頭對上遲小雨，“晚上，好吃的，就，不用帶了。”

“什麽意思？”遲小雨穿鞋的動作一頓。

“別停下，上班要遲到了。”江铤伸手指了指她的鞋。

“說。”遲小雨惡狠狠擠出一句。

“我答應了帶遲遲去‘郝氏巧克力工廠’，一會兒就出發，晚上可能……”

Advertisement

“你……”

“別別別，別生氣。”江铤趕忙擺了擺手，“我一早就答應過他的，不能食言。”

“什麽時候？”

“昨天，你進他房間前一刻。”

遲小雨翻了個白眼，敢情她在門口聽到的裏面開懷大笑的原因是這個。

遲遲很久前就說過想去，但遲小雨一直沒有時間，這下好了，他自己找到伴兒了。

“不行！”遲小雨一口否決。

遲遲略撅了撅嘴，扔了早餐轉身回房間。

“還學會先斬後奏了，要是我出門了，你就打算不告訴我了是麽？！”遲小雨也火氣不小，沖着遲遲的背影還一頓教訓。

江铤站起來走到遲小雨面前，指了指她腳下，“站這兒。”

“幹嘛？”

“等我。”

遲小雨懶得聽他，轉身就要出門上班。江铤一把固定住遲小雨肩頭，“等，我。”說着超遲遲的房間裏走去。

遲小雨有些意外，搞不懂江铤到底要幹什麽。不過想到剛才跟遲遲也的确太過嚴苛，這孩子從小就比其他孩子心事重，說話少，這會兒冷靜下來一點，遲小雨也确實覺得自己有些不妥，不過是個游樂場而已。

或許江铤進去會把遲遲哄得開心一些，如果能把這小小不愉快化解掉再去上班，或者會更踏實一些，遲小雨自己在心裏默默想着，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盯着遲遲的房間。

片刻，門被打開，卻是江铤一人走了出來，遲小雨皺了皺眉頭，遲遲人呢？

江铤走到遲小雨身邊，自己也彎身換鞋，遲小雨看得呆愣，江铤換好鞋往門外走，“走啊。”見遲小雨還呆愣在原地，回手攬了她的肩膀把她往門外帶去。

“你讓我等你，然後呢？”遲小雨說着又甩開他的手往回看了一眼，“遲遲呢？”

“我讓你等我，就是要跟你一起走啊。”江铤說得理所當然，“至于遲遲，你那麽兇他，還想讓人家立刻就好啊？！”

“你……”遲小雨徹底無語了，被江铤拖着，竟是一路到了UA公司。

“你到底要幹嘛？”遲小雨原本以為江铤是要送她一下而已，沒想到卻跟她一起站在了UA公司樓下，而且大有繼續邁步前進的意思。遲小雨一把拽了江铤的胳膊，什麽事情就門口解決清楚，她可不想還要鬧到公司去。

“沒要幹嘛？！”江铤攤了攤手，剛要走，被遲小雨攔下。

“我要上班了，別再鬧了。”遲小雨白了江铤一眼，他怎麽會不分時候呢。

“我是UA的客戶，我來找Miller談關于廣告的事情，有問題麽？”江铤笑着看向遲小雨。倒是遲小雨自己，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吃早飯的時候還諷刺江铤閑得沒事幹，這會兒就忘記了他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客戶，他還是UA的客戶。

遲小雨無語，憤憤甩手先走了進去。

江铤望着遲小雨的背影，嘴角扯了大大的弧度，随後也走了進去。

遲小雨眼看着江铤進了Miller的辦公室，她的辦公室和Miller的辦公室隔了一個大開敞辦公區遙相對望，遲小雨不時走到玻璃隔牆邊掀開百葉窗簾往對面看一眼。

已經中午，江铤竟然還沒出來。有同事來找遲小雨約午飯，遲小雨搖了搖頭，敷衍一句還不是很餓，打發了同事，她依舊觀望着對面的動靜。

又過了一段時間，遲小雨的辦公室門被輕輕叩響。

“請進。”遲小雨輕輕答話。

門被推開，江铤走了進來，“吃飯了麽？”

遲小雨見是江铤，微皺一下眉，他什麽時候出來的，她竟沒留意到。

“吃過了。”不過一張嘴就是斷了他邀約的念頭。

“那算了。”江铤倒是沒勉強，“晚上回家吃飯。”說完不等遲小雨回話便退了出去。

遲小雨有點愣，看了看表，離午休時間還剩下沒多久了，她可要趕緊去吃些東西才行。

電梯廳裏遇見了上司Miller，寒暄幾句，竟是都還沒吃飯，于是兩個人一起去了附近餐廳。

遲小雨原本打算一大早和公司商量關于派人員去北京的事情，被江铤一攪合，還沒來得及和Miller商量。

剛想着怎麽開口和Miller要人，Miller倒是先說話了。

“昨天你匆忙回來，也沒來得及問你，回家鄉的感覺還好吧？”Miller輕輕開口，詢問的話題倒是體貼。

“嗯，很久沒回去了，感覺很好。”遲小雨點點頭，不過腦袋裏還想着要怎麽開口說工作的事。

“這次在北京，不光要你一個人談關于廣告的案子，還要了解國內的市場，辛苦你了。”Miller說着舉起酒杯，微微向遲小雨探來。

“客氣了，我應該做的。”遲小雨也忙拿起杯子和Miller觸碰一下，輕抿一口紅酒。

“關于康潔公司廣告的案子你做的很好，至于接下來的拍攝問題……”Miller主動提到這個話題，遲小雨低頭叉起一小口的沙拉放在嘴裏輕輕嚼動，耳朵卻豎得老高，等着聽Miller接下來的話。

“你有什麽需要就提，不管是人員配備還是設備要求，只要你提出來公司都會滿足你。”

“……”遲小雨低頭聽着Miller的話，有一瞬間的不敢相信，不過咽了嘴裏的東西，遲小雨還是緩緩擡頭，露出淺淡的微揚的嘴角，“那就多謝了。”

“對了，最近一直這樣忙碌，從北京飛回來也馬不停蹄的工作，是吧？”Miller輕聲問出口。

遲小雨還停留在可以“随意要人”的喜悅中，這會兒聽到Miller的話也沒深想，只輕輕點了點頭。

“下午把關于康潔公司廣告拍攝的人員安排發給我，然後就休息兩天，兩天後公司安排你們飛往北京，投入到新的工作中。”

**

直到遲小雨下班，整個人都還是頗有些游離。

廣告這一行業可以算得上是最沒有太陽月亮之分，周一周日之別的。

不過難得Miller松口給她假期，她也樂得放松。

回到家裏，又是江铤下廚，遲遲還是坐在了中島上幫着忙，不時地還哈哈大笑兩聲，場面倒是頗其樂融融。

看來遲遲早上的陰霾此時已經一掃而空，聽到遲小雨開門的聲音，遲遲轉回身沖着她大叫了一聲“媽媽”。

遲小雨有點受寵若驚，這孩子這麽直白表達自己的感情的時候倒是不怎麽多。

“回來的剛好，開飯。”江铤沖遲小雨笑着喊一句，Allison幫忙把飯菜端到餐桌上。

吃飯的時候，遲小雨仔細觀察了遲遲的一舉一動，這孩子今天不對勁。扒飯的時候總是不時擡頭瞟兩眼遲小雨，待她留意到他了，他又馬上垂下眼皮，但是嘴角的弧度卻始終挂在那裏。這讓遲小雨極為費解。

飯後，江铤做到沙發上，遲小雨悠悠走過來盯着他，“還不走？”

“哦，對了。”江铤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遲小雨以為他今天倒是自覺，沒想到他卻徑直走向裏面——遲遲的房間。

遲小雨想喊他，卻被“砰”地一聲關門聲生生截斷。

遲小雨郁悶地閉了閉眼。

過了好久，江铤才從遲遲的房間出來，Allison已經去睡覺了，只剩下遲小雨一個人還憤憤地坐在客廳沙發上。

見江铤舍得出來了，遲小雨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剛想出聲，被江铤一個噤聲手勢止住了，又指了指遲遲房間，示意小家夥已經睡着了。

遲小雨氣不打一處來，卻偏又要生生憋回去。

“你們兩個在裏面搞什麽鬼？！”遲小雨壓低聲音。

“很多。”江铤故意看了看手表，“要聽麽？”

遲小雨被江铤的動作氣到，她才不要浪費時間聽，“很晚了，別磨蹭了，走吧。”遲小雨直接下逐客令。

“好，那你也早點休息，明早7點，準時出發。”江铤倒是幹脆，起身就往門口走去。

“等等。”遲小雨聽得雲裏霧裏，“什麽7點準時出發？”

“去‘郝氏巧克力工廠’啊。”江铤回身，理所當然答一句。

“什麽？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去？”

“你明天不是休息麽？”

“你怎麽知道？”遲小雨話一出口就反應過來了，“是你？你跟Miller說什麽了？”

江铤笑着攤了攤手，“沒什麽，你們老板人不錯。行了，你早點休息吧，省得明天起不來。”

“我不去。”遲小雨憤憤甩手，在江铤看來，倒是有些小孩子脾氣。

“你最好不要讓遲遲失望。”江铤笑着哄她。

“你跟他說我去了？”遲小雨挑了眉毛，怪不得今天遲遲有些不對勁。

“不然他憑什麽原諒你？！”江铤攤手。

“你不能什麽事情都順着他，小孩子不能溺愛！”遲小雨覺得江铤來得這幾天把遲遲寵上天了，似乎還要把她一直以來嚴母的形象也一并毀了。

其實，遲小雨對于教育遲遲這件事，一直是她心頭一塊病。

事業女性和單親媽媽這兩個名頭壓得只身在異國的遲小雨很難透氣，她對遲遲的愛超過所有，但同時她也很難權衡。

她明白相對于完整家庭的小孩，遲遲需要更多的愛，但同時她也明白，越是這樣越不能過分溺愛。

于是，介于這二者之間的平衡點，變成了一個難以掌控的尺度。

遲小雨開始謹小慎微，遲遲卻開始沉默寡言。

想到這些，遲小雨難免心酸，對于遲遲，她做的遠遠不夠。

呆呆垂首立在客廳，遲小雨眼窩蓄起苦澀的晶亮。

江铤似乎能察覺了遲小雨的微妙心理，微微擡手攔她入懷，唇貼在她耳側低聲道：“這是愛，不是溺愛。”

……

江铤坐在回酒店的車上，眼睛微微閉起，眼皮顫抖的厲害。

于遲遲，他虧欠的更多……